王葉沒有立即答應, 他說要考慮考慮。
    實際他去聯係蟲老了，如果蟲老也同意他拜堡主為師，就有人幫他分擔火力啦。
    將來見到聞笛師父等人, 也不用怕被冷嘲熱諷，到時可以把蟲師父給頂出去。
    嗯，死師父不死徒弟, 多給師父們找點事, 也省得他們老年變癡呆, 看他多孝順。
    蟲老收到徒弟聯係，十分驚訝：“你竟然能突破遊戲囚籠的限製, 直接聯係到我？”
    王葉喜滋滋地說：“這兩年我略微有些進步，遊戲已經封不住我。師父, 您想我把您也撈出來嗎？”
    “不急，這遊戲雖然害人, 但也有鍛煉人的地方, 尤其它商城裏的一些東西, 對我也有用處。而且如果要對付遊戲, 有個內應總比沒有好。”
    “您的安全第一，我不從內部對付它也行。”
    蟲老考慮再三，還是決定留在遊戲城。他不希望這麽大、這麽危險的事隻能靠葉子一個人, 作為師父, 他不要麵子的嗎？
    王葉見蟲老決定留下, 當即就把自己手上的遊戲幣都轉給了蟲老。
    他這是以防萬一，如果他暴露，這些遊戲幣就沒用了, 還不如轉出去花掉。
    王葉還給了蟲老突破十二級的修煉方法。這是他根據蟲老的情況特別推導出來, 一樣不算完成品, 還需要蟲老自己再進一步完善。
    而蟲老缺乏的就是這一點靈光，他自己一路走到現在，還從藥學之道轉到役蟲，靠的也是他自己琢磨。如今徒弟都給他指出了升級和突破方法，他完善功法可謂水到渠成，障礙並不多。
    “您注意別在遊戲裏突破，如果您感覺壓製不住了，就傳送回蟲巢再說，我在這裏準備了升級隱匿陣法。”
    “知道了。你自己萬事小心，不要托大。”
    “不會，我就這麽一條命，不會隨便浪費。”
    王葉見他昆師父心情不錯，就一副閑聊的口吻提到堡主虹蝶，重點說明他的本事，然後提出堡主大人想要收他為傳人，而他很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拒絕的事。
    蟲老冷笑：“為什麽要拒絕？這麽一個萬年老祖找上你，還有那麽一身本事，他願意白送給你，為什麽不學過來？”
    王葉假惺惺地道：“我師父已經足夠多了。”
    蟲老心想也就是這小兔崽子不在他麵前，否則他絕對一腳踹上去：“那再多一個也沒什麽。你是不是就想聽我這麽說？”
    王葉嘿嘿笑，厚著臉皮道：“聞笛師父比較小心眼，他如果知道我又找了一個師父，一定不會給我好臉色看。”
    “你這話應該當著聞笛的麵說。”蟲老麵無表情。
    王葉怪叫：“我又不是想死！”
    “想讓我幫你頂鍋，你有想過要付出什麽代價了嗎？”蟲老陰陽怪氣道。
    王葉毫不猶豫地就把新出爐的師父給賣了：“堡主本體是虹蝶，一種蟲子。他能從蟲子變成人，還是超級大美人，師父你不感興趣嗎？”
    蟲老覺得這句話怪怪的，知道的人知道他隻是對蟲子有興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重視的是美人。
    “他會願意讓我研究他？”
    “我可以幫您忽悠。”
    “……”蟲老開始同情這位堡主大人了。怎麽就看中這個逆徒了呢？賣師父賣得毫不猶豫。
    哦，其實他也眼瞎，否則怎麽會幫這小子頂鍋，將來還得去麵對聞笛等人的責怪。
    他用腳趾想，都能想到將來見麵，這小子絕對會第一時間甩鍋說是他同意拜師的。
    想滅徒，真的！
    得到蟲老的準話，王葉回頭就去拜師了。
    堡主大人非常重視這件事，通知了堡內所有幽魂，還搞了一場盛大的收徒儀式。
    遊戲係統半點都沒有察覺堡內異樣。
    堡主大人得到那份幽魂專用的修煉功法後，雖然沒花多長時間，進步卻非常可怕。他原來就能利用實際布景術來蒙蔽遊戲的感知和探查，現在更是能讓遊戲係統半點察覺不到異樣。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堡主的能力和實力就像是水量極為豐富的大江大河，而碎星域搞出的封鎖就像是前攔源頭、後攔河道的攔河大壩，王葉則是那個在大壩上打洞的狗獾，他給出的功法就是打出的洞。且這隻狗獾不但能打洞，他還能降雨。
    有了大量雨水怨氣能量）增大水勢，還有了泄洪縫隙，大壩就隻剩下被摧毀的份。
    而最開始的衝擊勢頭總是最洶湧最可怕的。
    等到堡主這條大江衝入海洋，就再也沒有什麽大壩能攔住他。
    堡內想收王葉為弟子的大師不止一個，但堡主早就放出話，且搞出這麽正式又盛大的收徒儀式，誰還好意思跟他搶？
    就算真的想搶，也打不過他啊。
    堡主能當堡主，不止是他專業能力強，他實力也是最強。否則那麽多桀驁不馴的大師，哪可能老實聽話幫他教導徒弟。
    兩個月後，堡主第一個突破到十三級。
    遊戲係統仍舊什麽都沒察覺，還繼續安排玩家進入堡壘尋找至寶。
    堡主突破到十三級後，整個魂都變得通達許多，那股子鬱氣也消散不少，因為心情通暢，他的實力進步更快，簡直就像是把萬年積累全都堆在此時爆發一樣。
    堡內其他大師見堡主真的順利突破到十三級，更是精神大振。他們不怕難，隻怕沒希望。
    而現在他們不止有希望，更看到了希望變成了現實。
    這種刺激，任何動力都無法比擬。
    一時，整個堡壘的幽魂們都在拚命修煉。
    就如王葉所說，這顆星球上的怨氣真的太多太多。
    萬年前，木星是多麽一個發達的世界，光隻是智慧物種的數量就在十億以上，其他半智慧物種和普通生靈更不知多少。
    那可是億萬萬的生命，就這麽全都死了！
    除了能動的生靈，那些植物、礦石就沒有意識了嗎？
    它們被菌神分解、徹底消失，就不痛苦了嗎？
    這麽多這麽多的怨氣，別說隻提供幾十位大師突破升級，就是再翻百倍千倍也不是問題。
    被過濾後剩下的怨氣形成了一種特殊物質，那是一股快要變成實質的黑氣。
    王葉把這些充滿憤怒、仇恨、怨懟、痛苦、悲傷、妒恨……的最可怕負麵能量的集結體都收攏了。
    這可是上好的材料，認真想找還找不到呢。
    這些能量，王葉保證不會浪費絲毫，誰給予的，他就還給誰。
    這也是這顆星球逝去的那麽多生命的渴求。
    水君行大師睜開雙眼，眼中寒光閃爍。
    他突破了，從十二級突破到了十三級。
    雖然沒有看到通道打開，但他已經感覺到封鎖的鬆動。
    碎星域投影可以封鎖十二級以下的存在，但對於十三級的高手，封鎖力度卻不是很強。
    水君行大師並沒有就此滿足。十三級還不夠，想要真正對抗碎星域投影、想要掙脫遊戲的束縛，他的實力必須無限接近十四級。
    水君行想要進入十四級，但他也理智地知道這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事情。
    從十二級開始，每升一級都已經不是翻倍的難度，那是幾十幾百倍的困難。
    就是博夕大世界，突破到十三級後，一直被困在十三級，直到生命終結都還沒有突破到十四級的人也比比皆是。
    水君行大師突破不久，蕭生猿大師也突破了。
    緊接著，就像是被引線連起來的炮竹一樣，堡內眾位大師一個接一個地突破。
    堡主是唯一一個在短短半年內，連續突破兩級，從十二級一躍突破到十四級的存在。
    這還是堡主抽出不少時間教導王葉他的藥畫之道，否則他用時會更短。
    而堡主能突破這麽快，眾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堡主在萬年前就是天才，又有萬多年的積累，他能在別的大師之前先一步突破到十四級，叫正常。如果他沒能搶先突破，那才叫不正常。
    堡主大人硬是等到自己突破到十四級後，才真正出手。
    他在堡內做了一個大型的實際布景，讓遊戲係統以為他們都還待在堡壘內，實際上，堡主大人把堡內所有達到十三級的幽魂全都送了出去。
    這些幽魂都有自己的使命，他們將把整個木星當做畫布，不但要在上麵繪畫，還要布置一個巨大陣法，更要把木星煉製成器。
    他們並不是各幹各的，堡主和各位大師早就準備好了一份動工計劃表，每個人要做什麽，他們都清清楚楚。
    堡主帶著王葉也離開了堡壘。
    “當年，除了我這座堡壘，還有另外一個火種存放點。”堡主告訴徒弟。
    “我不知道那邊怎樣，但我們現在需要聯合所有能聯合的力量。如果他們能為我們所用，那就留下他們。如果他們已經失去神智，甚而投靠碎星域，那我們就把他們轉化為我們的能量。”
    堡主雖然萬多年沒出過門，但方向感還存在。
    “沉入地心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地心世界是怎麽樣的。”堡主站在空曠的原野上，仰頭看著天上繁星，那神情就是王葉看著都覺得有些可怕。
    “希望就在眼前，就快了。”王葉不是安慰地安慰道。
    堡主笑笑，隻是解除碎星域的封鎖怎麽夠。他的仇比天高比海深，如果不能把碎星域攪個天翻地覆，他怎麽能甘心。
    這也是他想快點把大兔子收為徒弟的原因，他要在去碎星域搞事前，把他掌握的獨門知識全都傳出去，免得一身絕學失傳。
    王葉途中沒忘記把信號塔埋下去。
    堡主見之，自然詢問這是什麽。
    王葉：“可以對付遊戲的東西。這顆星球本身也知道。”
    堡主沒問這東西哪裏來的，在他想來，這東西不是兔人葉自己琢磨出來的，就是他某位師父的研究成果。
    “你提升太快了，最好壓一壓。你年齡還太小，基礎打牢點更好。”堡主已經發現徒弟有突破十一級進入十二級的趨勢。
    王葉想說自己基礎已經非常牢靠，但堡主是好心，他就沒有反駁，隻點頭：“我會壓到不能壓為止。”
    “那倒也不至於，如果感到不勉強，那就順勢而為。有時候壓製太過也不好。”堡主大人輕飄飄地道。
    王葉攤手：話都給您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堡主大人手速飛快地揪了下徒弟的長耳朵，笑罵：“別腹誹。”
    王葉沒能躲過去，摸著自己的耳朵，滿臉幽怨。他的耳朵更不給隨便亂捏的好嗎。
    堡主大人見到徒弟不滿的小表情，樂得哈哈大笑。
    王葉立刻跟雷木傳音告狀，說他沒把屬於木木的長耳朵保護好，讓別人的手指給沾汙了。但他表示他已經努力躲避，隻怪他新師父的手速太快。
    雷木：“……”
    “木木，你等著，我們很快就能見麵了。到時你幫我洗耳朵啊。”
    “嗯。”雷木忍笑。
    王葉高興，走路也不老實，一蹦一跳。
    堡主大人跟在大兔子徒弟後麵，那張絕世容顏上也不自知地帶出了笑意。
    但他的笑容在看到周圍荒蕪的景象後，就消失了。
    萬多年時間，獸人們都沒發展出像樣的文明，更沒能好好改造他們的生存環境，原因還用問嗎？
    更何況獸人們還有異能，更挖掘出不少遠古文明。如果按照正常發展，怎麽可能在萬年過後還跟原始世界一樣？
    碎星域！遊戲囚籠主！
    堡主大人把所有恨意都壓在了心底，他會把這些賬一筆筆都算回來。
    沒幾日，堡主大人在一條看不見邊緣的懸崖邊停下腳步。
    王葉左右看看，又探頭向下看：“這是無邊深淵？”
    “無邊深淵？”堡主大人似乎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王葉抓了一塊石頭扔下去，半天都沒聽到回響，不禁問：“你們那時還沒有這條深淵？”
    堡主大人微微一笑，揭秘道：：“這道圍著木星幾乎繞了一圈的深淵就是我們弄出來的，為的就是更快速地沉入地心。”
    厲害！王葉現在越發肯定堡主大人有把整顆星球都碎掉的能力。
    “所以其實我們現在站的土地表麵才是最接近地核的，而無邊深淵通向的則是木星真正的地表？”
    “沒錯。”堡主大人又指向深淵：“我說的另一個火種傳承地就在這深淵中，方位應該就是這裏。你跟我一起下去。”
    有堡主大人帶路，尋找火種傳承地遺跡……也花了兩天多時間。
    概因過去的時間太長了，一萬兩千多年，地殼多少都有了一些新的變動，那遺跡就跟著移動，加上內部可能也發生了一些事，位置就比原先的位置偏移了很多。
    可惜在發現遺跡的同時，他們也發現了圍繞遺跡的濃霧。
    這裏竟然也是一個遊戲場，而且正在遊戲中。
    堡主大人臉色冷漠，握住徒弟的手腕，帶著他就要走入濃霧。
    “稍等！我知道您有實力可以硬闖還能不讓遊戲係統發現，不過硬闖的話會留下痕跡。遊戲係統事後看數據記錄會發現不對。”
    王葉一邊說，一邊進入遊戲後台，接手濃霧的操控權。
    “好了，現在可以進去了。”
    兩人隱身進入濃霧。
    王葉進入後，又把動過的手腳改回來，還讓元元抹去了一切痕跡。這樣就算遊戲係統檢查日誌也不會發現任何異常。
    堡主側頭，傳音：“你能操控遊戲？”
    “現在還不能，隻能做一點手腳。”王葉進入濃霧範圍，就不客氣地又埋下一座信號塔。
    這是第五十五座信號塔。
    王葉現在不用靠近遊戲玩家，就能通過後台看到在玩這場遊戲的玩家有多少、都有誰，以及他們的任務內容是什麽。
    他甚至能看到這些玩家的生死和受傷情況，也能跟觀眾一樣進入他們的直播間。
    這座遺跡裏沒有那麽多幽魂和活屍，也看不到除了玩家以外的活物。
    但這座遺跡裏有怪物。
    那是一群爛泥一樣的怪物，整個遺跡內部是一片占地很大的泥塘，加上漂浮在泥塘上的瘴氣，整個遺跡看起來就像是一片沼澤。
    “這裏原來是什麽樣子？”王葉看到了一片斷壁殘垣。
    這些殘缺的石柱和石牆上還能看到一些精美的雕刻紋路。
    “這裏是聖殿。是祖樹大人的故居，也是他教授眾生知識的地方。”堡主大人臉色很冷很冷，這份冷當然不是針對王葉。
    “我以為這裏會比我們那裏保留得更完整，當初分到聖殿這邊的大師數量也更多，還有許多被稱為天才的後起之秀。比起聖殿，我那個堡壘更像是一個以防萬一的基礎備份。”
    堡主大人看到眼前的一切，說不上是傷心還是痛苦，他心裏已經有準備了。
    來之前，他就告訴自己任何情況都有可能。
    可就算做了心理準備，看到當年供奉祖樹遺跡、也是祖樹開辦的第一個教學場所、此後被稱為聖殿的地方，竟然變成了肮髒的沼澤，作為那時的木星人，誰能受得了？
    “祖樹不喜歡奢華，他的故居占地也不大，這裏很多建築還是後來人建造，隻為了保護最中間那一片地。”
    堡主大人像是回憶一樣地指著沼澤中心說道：“說是祖樹大人的故居，實際上祖樹大人本身能變成樹木，他也喜歡變成樹木紮根休息，所以他的故居並沒有概念上的房屋。那裏隻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幾百個木墩子，傳說祖樹大人就是在那裏傳授大家知識。”
    “祖樹大人離開後，我們的祖先就以那片空地為中心，建設了一座學校。那也是木星最初的學校，後來更發展為木星最大的學校。”
    “當災難來臨，我們第一個保護的就是這座學校和裏麵的師生。但菌神侵害大家的速度太快，凡是被感染的人全都主動走出學校，他們不想感染其他還健康的人。可他們哪裏知道，就算他們走出去也沒用，菌神早已深入學校的各個地方。”
    “最後，為了節省能量，也為了集中能量保護最後的一批希望。我們切割了學校，把聖地連同周圍的一小片建築切割下來，用能量罩罩住，再把它沉入地底。”
    可一萬兩千多年過去，聖地外圍他們切割下來的那一片建築全都變成了廢墟，而中間的聖地更是變成了沼澤！
    堡主無法想象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想去想。
    王葉沒有堡主那麽痛苦和糾結，他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此時他還能冷靜地說：“進去找找看，看還有沒有當年的存在留下。”
    堡主沉默，但並沒有反對。
    來都來了，他自然不可能就這麽離開。
    而且他進來後就感覺到這裏有一股相當龐大的能量，這股能量也許還比不上他，但也達到了十三級。
    隻要想到，在他徒弟提供幽魂專用修煉法之前，他們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才能突破到十三級，他就對這股能量的來源不寒而栗。
    隻希望真相千萬不要是他想象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