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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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時律陪唐煜看完第二天的畫展後回了富陽。
    秦時律不知道紀白一個臨江人幹嘛沒事總是往富陽跑, 看著怪煩人的,好在下了飛機紀白就說他有事先走了。
    昨天在畫展,唐煜跟紀白聊一幅畫聊的忘乎所以, 秦時律當時都快酸成檸檬精了, 這世上他秦時律什麽都不怕,就怕出現一個跟唐煜誌同道合、能說得上話、長得不錯還對他心懷不軌的。
    紀白就是這麽一個人,關鍵還是薑堯這個瘋子親自引薦的,確實給了他不小的壓力。
    可唐煜的那些見識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成的, 就算秦時律有心去學, 他今年已經三十了, 等到他學會他是不是要年近半百?
    秦時律有點後悔過去沒跟秦沅混,不然最起碼他能懂一樣。
    機場大廳裏, 唐煜拽了拽他的手,黑色口罩上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他:“我在跟你說話呢, 你聽見沒有啊?”
    秦時律醋味還沒褪, 看向唐煜:“沒聽見,再說一遍。”
    唐煜踮起腳衝著他耳朵大聲說:“希雅給我發信息叫我晚上出去吃飯, 問你要不要一起?”
    秦時律被他給吼笑了,他按住唐煜一躥一躥的腦袋:“這回聽見了。”
    唐煜瞪了他一眼, 總是不好好聽人說話。
    秦時律問他:“就你們兩個?”
    唐煜老實下來:“還有葛飛。”
    秦時律:“葛飛?”
    唐煜點頭:“嗯, 就是那個警察, 你不記得嗎?”
    秦時律當然記得,他還吸溜過人家呢,他怎麽可能會忘?
    秦時律問他:“你們一直跟那個警察有聯係?”
    唐煜糾正他:“不是我,是希雅。”
    唐煜一邊給李希雅回消息一邊問:“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就算了, 我自己去。”
    “去, 我沒說不去。”秦時律嘶了一聲,“寶貝兒,我發現你最近不僅脾氣變大了,連耐心都不好了。”
    唐煜歪著頭看他,自我反省了一下,然後知錯不改的“哦”了一聲。
    “......”秦時律發現他越來越知道怎麽氣他了。
    他提起唐煜的下巴,霸道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周圍來往的人很多,唐煜耳朵一下子就紅了。
    秦時律看著他一點點蔓延上紅色的耳廓,嬌嫩的像是在引誘他把它吃掉,他忍不住說:“你可真是越來越勾人了。”
    唐煜委屈壞了。
    他什麽時候勾人了,他什麽都沒幹!
    紀白離開機場直接去了醫院,醫院地址是薑堯給他的,之前唐煜就在這裏看的心理醫生。
    為了不破壞醫院的規矩,紀白掛號排隊一樣沒少,但也沒花什麽時間,醫院的心理谘詢科人不多,排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最後一個。
    進門,醫生一抬頭,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紀白?”梁一升驚訝的站起來。
    紀白沒想到會在這遇到自己的老同學:“你是這的心理醫生?”
    梁一升嘖了一聲:“掛號單子上不是都寫了我的名嗎,你看都不看的?”
    紀白確實沒看,這會兒才看了一眼。
    梁一升問他:“你出什麽事了?居然淪落到來掛我的號,我記得當年你的心理學成績是最好的,不是還去國外深造了嗎?你是應了那句話,醫者不自醫?”
    “這麽多年不見你嘴還是那麽碎,”紀白把掛號單往他手裏一塞:“我不是來看病的。”
    梁一升不信:“那你來幹嘛?你不要覺得見到老同學就不好意思,我雖然成績不如你,但我也是正兒八經的心理醫生,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我給你排解排解。”
    紀白氣樂了:“我真不是來看病的,我來是來跟你打聽人的情況,一個男孩,叫唐煜,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
    他之前還擔心這裏的醫生不願意給他有關唐煜的資料,現在看到梁一升,紀白就不用費那麽多不必要的口舌了。
    說起來梁一升還真記得那個叫唐煜的,上來就說自己有精神病的人畢竟不多。
    “記得是記得,但是你知道我們這行的規矩,不能隨便把病人的情況說出去。”梁一升狐疑的看他,他認識紀白這麽多年,知道紀白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你說的唐煜是個長得挺好看的小男孩吧?他是你什麽人,還讓你專門來掛號打聽。”
    梁一升八卦,紀白也口不擇言慣了:“我喜歡的人。”
    梁一升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一愣:“你,你喜歡的人?你說的跟我說的該不會不是同一個人吧?我說的那個好像已經結婚了。”
    看他這麽大反應,紀白“哦”了一聲:“那應該是同一個人,我喜歡的那個也結婚了。”
    梁一升倒吸一口氣:“......你是不是國外呆久了?國內可不興這樣。”
    紀白笑了下:“不興哪樣?不興喜歡結了婚的?我隻是喜歡,又沒說要對他做什麽,怎麽就不行了?”
    紀白這張嘴,梁一升信不過:“不做什麽你還上我這來打聽?”
    紀白還想問正事,沒工夫繼續逗他:“他是薑堯的弟弟。”
    梁一升又是一愣。
    梁一升高中是在臨江念的,跟紀白和薑堯是高中同學,梁一升跟薑堯的關係不像紀白那麽瓷實,但也還算不差。
    梁一升尋思了一下:“他弟弟?你不是說那是他臆想出來的嗎?你當初學心理學還說是為了治他的妄想症。”
    紀白:“......年少時的二逼話可以不提了嗎?”
    紀白也不讓梁一升為難,那些病人資料他一概不看,隻是問他唐煜都跟他說了些什麽。
    梁一升記得還算清楚,都是一些片段似的夢境,說完他也想從紀白這取取經,他問薑堯:“我覺得他就是出了意外產生的幻覺,你覺得呢?”
    唐煜到底沒把紀白當成心理醫生,聽梁一升說完,紀白才知道唐煜那天漏掉了那麽多沒說,不過說不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幻覺”裏麵每一次都有秦時律的存在。
    紀白之前隻是猜測,現在他幾乎可以肯定:“是情感依賴。”
    梁一升點頭:“我也這麽想過,但除了那些‘幻覺’,我再問他有關那個人的時候,他看起來又不是特別專注,感覺又有點像是感情回避。”
    紀白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況,明明心理上有很嚴重的情感依賴,表麵卻一點都看不出來,好像那種依賴是生在潛意識裏,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晚上,秦時律跟唐煜來了李希雅訂好的餐廳,葛飛和李希雅已經到了。
    四個人坐在一塊,場麵莫名的有些詭異。
    明明是兩男兩女,但......
    李希雅咳嗽一聲:“我宣布件事,我跟小飛在一起了。”
    唐煜十分會配合氣氛,李希雅說完他就啪啪啪的拍起了手:“恭喜你們。”
    秦時律茫然的看向葛飛:“你不是女的嗎?”
    葛飛剛“嗯”了一聲,就被李希雅一把摟住了胳膊,李希雅說:“怎麽,你還搞歧視啊?”李希雅給唐煜一個眼神:“唐小煜,你怎麽教育的?”
    唐煜說了聲“抱歉”,轉頭跟秦時律說:“男女平等。”
    秦時律知道男女平等,他問李希雅:“你們家同意嗎?”
    李希雅為了追葛飛已經花掉了所有力氣,現在她隻想公布這個喜訊,至於家裏,她還沒想過,她聳聳肩:“唐煜說你們兩個是先斬後奏,我決定效仿你們。”
    秦時律看向唐煜:“唐老師現在連這種事都往外傳授了?”
    唐煜動了動眼珠子:“我沒有傳授,是她自學成才。”
    唐煜舉杯:“祝你們永遠都像今天一樣喜歡對方,祝你們身邊的親人都會像我一樣祝福你們,祝你們白頭偕老,祝你們生不離死不棄。”
    前麵的話都好好的,說到最後李希雅擰起眉頭:“不是,你說的像結婚致辭就算了,怎麽還生來死去的?聽著好不吉利。”
    秦時律按了按唐煜的頭:“抱歉,他老毛病犯了。”動不動就把生生死死掛在嘴邊,沒個忌諱。
    吃完飯葛飛和李希雅先走了,唐煜跟秦時律去停車場取車。
    秦時律剛才在飯桌上沒說,這會兒見唐煜還在開心的冒泡,忍不住說:“李家就李希雅這個一個女兒,他父親是家裏的獨子,他們家所有的希望都在她身上。”
    唐煜知道,李希雅也知道,所以她跟葛飛在一起後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們約出來,因為隻有在他們麵前她可以不用顧忌任何事坦然的說“我跟葛飛在一起了”,她想聽到祝福,哪怕這祝福的聲音隻有那麽一兩個。
    唐煜的祝福是真心的,他希望相愛的人可以永遠永遠的在一起,也希望她們身邊的人可以像他一樣祝福她們。
    停車場裏,唐煜慢悠悠的跟著秦時律往前走:“我知道。”
    唐煜還想再說什麽,身後一道遠光燈打在兩人身上,唐煜回頭,被晃的眯了下眼睛,隨後就聽引擎轟的一聲,那輛連什麽顏色他都沒看清的車突然加速朝他們開了過來......
    唐煜腦海裏又出現了夢裏車禍的那一幕,他驀的放下擋在眼睛上的手。
    秦時律:“小心......”車速太快,秦時律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猛地一推。
    唐煜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力氣一把推開秦時律:“快走開!”
    秦時律猛地向後趔趄了幾步,隻聽砰的一聲,那輛車撞倒了唐煜,揚長而去......
    薑堯連夜從寧廣趕了回來,到醫院已經是淩晨了,這個時間醫院早已禁止探望,可病房外的走廊上依舊站著幾個人。
    林喆和黎誠去那棟大廈調取了監控,並報了警,查過之後發現哪是一輛□□,監控雖然拍到了開車的人,可那人戴著帽子口罩,根本連男女都分不清。
    好在唐煜推開秦時律之後沒有傻站著,他躲開了,可又沒有完全躲開,車撞到了他的腿,昏倒是因為撞到腿後沒站穩摔倒的時候磕到了頭。
    沈一池跟薑堯一起從寧廣趕回來,他急匆匆的走過來,問餘樂洋:“他怎麽樣?”
    餘樂洋跟譚南山一起來的,他搖搖頭:“還沒醒,醫生說不嚴重,可我看見醫生都給他打石膏了。”
    秦時律的臉上毫無血色,陰沉的要命,黎誠見到他這樣都不敢多說廢話。
    秦時律:“去查全富陽所有這個型號的車,一點痕跡都不許放過,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把這個人找出來!”
    這家醫院是之前唐煜來看過心理醫生的醫院,梁一升下班的時候看見秦時律抱著昏厥的唐煜進來,他跟去急診室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打給紀白,薑堯也是從紀白那聽說唐煜受傷的事。
    秦時律從把唐煜送進醫院開始就像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沒人敢惹,紀白更不會主動去觸這個黴頭,他來了之後就在一旁安靜的呆著,秦時律也顧不上他。
    林宜之前來過,問他怎麽回事,他說唐煜是為了推開他才被車撞的。
    紀白眼看著那位女士對秦時律一頓怒斥,說他沒用,說這種事還要唐煜去挨撞,那一頓輸出,紀白真怕秦時律一個沒忍住弑母。
    紀白一眼病房門,唐煜能冒著危險推開秦時律不惜讓自己受傷,這還不叫喜歡嗎?命都不要了。
    林喆可以想象到當時的情況,但他更想知道唐煜當時是抱著什麽樣的心情推開他的。
    時間已經很晚了,醫院這邊隻留下了秦時律薑堯和林喆。
    薑堯從來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他看著病床上頭上纏著繃帶腿上打著石膏、他走之前還是活蹦亂跳現在卻躺在這一動不動的唐煜,鏡片下的那雙眼暗淡不明。
    唐煜不醒,這兩個人就好像是放滿了一屋子的煤氣,稍不注意就能燒起來。
    林喆開口:“薑少,我去附近的酒店定個房間,你去休息一會吧,醫生說唐少明天就能醒過來,他現在也需要休息。”
    半晌,薑堯動了動,他看了眼秦時律:“讓他去。”
    秦時律沒理他,拉過病房裏唯一一把椅子坐在了床邊。
    薑堯最後還是被林喆給勸走了,病房裏恢複了安靜。
    秦時律一瞬不瞬的看著熟睡的唐煜。
    vip病房的床很寬敞,足夠兩個成年男人睡在上麵,可秦時律仍怕碰到唐煜的傷口,不敢輕易去碰他。
    他怎麽都想不通,明明是個懶得要命的人,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力氣把他推開,那種情況下連他都來不及反應,唐煜卻在他之前做出了那樣的舉動。
    他看著臉色蒼白昏睡不醒的唐煜,啞著嗓子問:“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知不知道我快被你嚇死了?”
    ...
    唐煜做了個夢,夢裏他捧著一盆冰蘭站在秦時律麵前:“婚禮那天你戴這朵花好不好?”
    秦時律連人帶花擁入懷中:“你舍得嗎?”
    唐煜:“舍得啊,這花就是給你種的,你喜歡嗎?”
    秦時律:“喜歡,可惜隻有一朵。”
    唐煜笑著說:“沒關係啊,等我們結婚後,我就種一院子的冰蘭給你,到時候我要在院子裏蓋一個花房,玻璃花房,我們每天從二樓房間的陽台往下看都能看見那裏麵的蘭花,你說好不好?”
    秦時律吻上他的眉心:“好,你說的都好,真希望婚禮的日子快點到,我都快等不及了。”
    秦時律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醒來天已經大亮,剛坐起來就被坐在床的另一邊臉色難看的薑堯嚇了一跳。
    “醒了?”薑堯諷刺道:“睡的還挺香,就說昨晚應該讓你去住酒店。”
    秦時律沒說話,大概是剛才的夢讓他心情不錯,讓他懶得跟薑堯一般見識。
    仔細回憶他還能清楚的記得夢裏的每一個場景,清晰的程度就好像親身經曆過似的,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做那樣的夢,好真實,但又不符合現實。
    現實中他已經擁有了唐煜親手種的一院子蘭花,也有了玻璃花房,隻是他從沒跟唐煜一起從樓二往下看過。
    看著還沒醒過來的唐煜,秦時律在心裏說:等你醒過來,我一定每天陪你在二樓看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