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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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粟葉等了一會兒,晏流書也沒回消息。
根據課表看,對方今天沒有晚自習,那可能是在自己做研究吧。
於是又發了一條消息。
[粟葉]:不要忘了吃晚飯,吃塊麵包墊一墊也行。
實在是太怕一號這嬌弱身子病倒了,趁著胃病不算太嚴重還能養好,必須好好照顧。
信息的另一端
晏流書剛剛回到宿舍,聽到手機的消息提示音,卻沒有力氣去點開。
他的麵色慘白,額角滿是冷汗,就連唇瓣上也是血色全無。
手下意識捂著胃,另一隻手撐著牆,單薄的身影搖搖欲墜。
胃病犯了,好像還發燒了。
但影響不大。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忍一忍,吃點藥就過去了......
畫室內
言文給粟葉端來了水果跟水,粟葉接過放在桌上,收起手機道:“給我看看那幅畫吧。”
言文點頭,指向了一旁。
那幅畫就在畫室左側的空地上,架在木架的上麵,蓋了一塊輕盈的白布。
粟葉掀開白布,裏麵的畫映入眼簾。
那是很大的一片水漬,幾乎覆蓋了整個畫麵,將原本的顏料暈染,變得一塌糊塗,畫紙也皺巴巴,破舊不堪。
就算如此,也能夠看出來這原本是一幅多麽驚豔的畫作。如今被毀,令人不由惋惜。
“這本來畫得是......花穀?”粟葉仔細辨認著畫紙上的圖案,“比賽的主題是什麽?”
言文輕輕道:“生命。”
“這樣啊......”粟葉看著畫,很是可惜。
這幅畫若是沒有被毀,絕對能在省級大賽中拿獎,而且是金獎。
憑言文的實力,拿到國家比賽的名額也不難,在三十歲以下的年齡段,他實在是太優秀了。
不關心繪畫界的人可能不認識言文,但是這一行的人,提起言文都不得不承認佩服他的天賦。
無論是對色彩的感知能力還是對環境的感受,亦或是情感的表達,言文都像是上天的寵兒。
正如他的生母,皆是年少成名,得天獨厚。
視線落在言文低垂的腦袋上,又劃過對方無意識抿起的唇瓣,以及揪弄著衣擺的手指。
粟葉歎氣,小可憐不僅天賦遺傳了他的生母,就連這敏感沒有安全感的性格也是全盤繼承。
在作畫風格上大膽熱烈,真人卻靦腆自卑,簡直像是割裂成了兩個人。
抬手揉了揉言文發絲淩亂的腦袋,粟葉問:“那你是打算再畫一幅一樣的嗎,還是說重新創作?”
繪畫的靈感跟熱情不可複製,再畫一遍後的成績基本不會有原本的好。
而再次創作,隻剩下三天的時間了,時間很是匆忙,質量也許會下降。
那潑水的人估計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覺得言文肯定不可能再趕得上了。
那就偏偏要趕上給他們看!
係統看著自家宿主眼中熊熊燃燒的鬥誌,倒吸冷氣。
怎麽這麽激動啊。
“其實我有一點想法,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畫出來看看。”
言文連忙點頭,“我當然不會嫌棄。”
說完就去給粟葉拿紙跟筆。
【宿主,所以你還會畫畫?】係統驚訝。
“略懂略懂。”
【......】
你之前也是這麽說,然後那些記者們的電腦就直接被你搞廢了,全部材料丟得一幹二淨。
真是謎一樣的阿飄。
接過紙筆,粟葉又看了幾眼畫架上那幅畫,埋頭用鉛筆唰唰唰畫起來。
並不是什麽複雜的圖,甚至都沒有多少細節。
但言文卻一眼就看出了粟葉畫得正是他那幅被潑了水後的畫。
不過粟葉將花穀撕裂,在懸崖的邊緣,一株細瘦幼嫩的藤蔓探出了腦袋。
柔弱,卻堅不可摧。
“這,這是......”
言文愣愣看著粟葉的草圖,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你看,就算環境惡劣到了極點,就算受到了壓迫,脆弱的生命也還是能夠延續的啊。”
被抹殺了一切,那就將廢墟作為養料,再次煥發生機,永不服輸。
粟葉笑意盈盈,“生命就該是堅韌的,是最珍貴的。”
所以你不要再輕生了。
“......”言文低著頭,小心翼翼接過了粟葉遞過來的畫紙。
許久沒有出聲。
粟葉以為對方是在思考他說得話,卻突然見到有水滴落上畫紙。
小可憐又哭了?
剛想要開口安慰,言文已經抬起了頭。
隔著額發對上那雙漂亮還帶著水光的眼睛,粟葉微頓,聽到對方輕輕道:“謝謝你。”
青年的聲音有些許哭腔,說不出的脆弱引人憐愛。
但粟葉卻是鬆了一口氣,因為他並沒有感受到多少負麵情緒,所以對方並不是因為難過才哭的。
那麽就是自己高超的語言藝術產生效果了,成功安撫好了四號小可憐!
對方一定是被自己感動到熱淚盈眶。
於是咧嘴一笑,“那就開始畫畫吧,之後的比賽狠狠打他們的臉!”
兩顆白白的小虎牙露出來,言文看了一會兒,也跟著輕輕笑了。
笑得又乖又靦腆。
粟葉又揉了揉對方腦袋。
原以為對方會重新開始畫,結果卻見言文將自己畫的草圖固定在畫架一旁,然後調好顏料,直接就在那幅被潑了水的畫紙上塗抹。
“好!”
怕打擾到言文,粟葉隻是在意識海裏大聲喝彩。
係統被嚇了一跳,【好什麽啊?】
“你這都看不懂嗎。”粟葉從後麵指著言文,“小可憐這是一種無聲又高調的宣戰與打臉。”
“不要臉的人試圖靠破壞他的畫來贏得勝利,而他就在這幅畫上麵進行二次創作,等到這幅畫拿了金獎,無疑是對那些人最響亮的反擊。”
一個人越渴望得到什麽,越在意什麽,那就毀滅什麽。
這才是最有效的還擊。
靠一張皺皺巴巴滿是暈染水漬的畫紙拿了第一,準能氣死那些人。
不過這樣還不夠。
等到他回去,查出是什麽人搞鬼,看他不把那人祖宗八代都刨個底朝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粟葉就坐在言文身旁陪著對方,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打擾對方。
“奇怪,一號他怎麽還不回我消息?”
這都半夜十二點多了,就算對方之前在做研究,五個小時也差不多了吧,畢竟明天是有早課的人。
而且因為自己替人還了債,作為額外的答謝,每每自己問問題,晏流書總是會比較及時地回複的。
相當有欠人錢後兢兢業業的素養。
今天是怎麽了?
身旁傳來輕輕的哈欠聲,粟葉回過神來,見到言文抬手揉了揉眼睛。
“噗!”
言文疑惑看過去,臉側被微涼的指尖撫上,然後擦了擦。
那蔥白的指尖沾上了一些顏料,是剛才他揉眼睛的時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謝謝......”言文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是困了,要不今天先休息吧,這都淩晨了。”雖然言文的身體沒什麽問題,但他還是怕人累出病來。
四個男主都是心肝寶貝,無論哪個磕了碰了他都是會心疼的好嗎。
言文本想說他不累,隻要粟葉陪在身邊,畫一個晚上也不算什麽。
可是突然想起對方還是學生,明天還要上課。要是熬夜太晚,明天肯定吃不消的。
之前那次對方就是陪自己在街邊一個晚上,一起看了日出,事後才匆匆忙忙趕去上課。
今天又熬得這麽晚,第二天怎麽會有精神。
他不能這麽任性,也沒有那個資格要求對方浪費這麽多精力在自己身上。
額發下的眼睛有些黯然地垂下,言文抿唇,“是有些困了。”
粟葉一聽,果然,於是道:“那就快休息吧,睡足了再畫。”
“嗯。”
粟葉看了眼日曆,現在接近淩晨一點,其實已經算是第二天了,於是道:“畫是後天中午上交,那我明天再來跟你一起畫畫怎麽樣?”
今天不行,他上午還要督促一號吃早飯,順便打探一下對方的研究進度。
而下午則是跟二號約了去公司看看,上次急匆匆離開,都沒能看成科研室。
當然,根本目的是為了讓對方好好睡一覺,別猝死了。
言文一聽粟葉還會來陪他,心跳都快了些,“好!”
聲音雖然不響,但滿滿都是喜悅。
還有期待。
今天才剛開始,但他已經在期待明天了。
粟葉最後說了聲就離開了,拒絕了想要一路送他回學校的言文。
走過這片空地就是繁華大街,何愁打不到車。
看著青年走遠,言文想要接著畫畫,卻意外看到了一件搭在椅背上的白色外套。
是粟葉怕沾到顏料,脫了下來。
結果忘記帶回去了。
“......”言文在原地站了許久,目光一直停留在外套上,最後手緩緩伸了出去。
外套上還殘留著青年的氣息,幹淨又令人心安。
言文抱著外套,將臉埋了進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
令人依戀的氣息縈繞在呼吸間,就好像下午抱著青年的時候一般。
露出的耳尖通紅。
像是為自己的舉動感到不好意思,更像是......
在興奮、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