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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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粟葉溜出了宿舍,跟晏流書一塊兒吃了早飯,然後就飛快離開了。
晏流書看著對方的背影, 總覺得有那麽幾分鬼鬼祟祟。
好像行程很見不得人似的。
看了眼自己的日程安排, 晏流書打算今天傍晚請粟葉吃飯。
一是報答對方,二......總比讓學長跟其他人吃飯的好。
另一邊,粟葉去到了畫室,距離他跟言文約定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鍾。
但言文已經等在門口了, 粟葉老遠就看到了對方。
言文見到粟葉, 立刻就輕輕笑了, 十分乖順的模樣。
他小聲喊道:“阿葉。”
粟葉一看到對方這副樣子就手癢癢,忍不住揉了揉對方的腦袋,“等在外麵做什麽啊。”
言文心說想要早一點看見青年。
但他並不敢說出來,隻是靦腆笑著, 低下頭任由粟葉揉他的腦袋, 輕輕咬住唇瓣。
【嘖嘖嘖!】係統沒忍住嫌棄出了聲。
粟葉不解,“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感歎一下這些男主的表麵形象跟內心嚴重不符。
看著這麽乖巧可憐的崽崽樣子,誰能想到心裏想得是對宿主圖謀不軌呢。
真也不怪宿主遲鈍唉,這些男主迷惑性太強了。
兩人進了畫室,裏麵言文已經收拾好了全套的新畫具, 十分齊全, 而且一看就是最高檔的那種。
粟葉摸摸那畫架, 笑盈盈, “我要不要付給師父你學費呀,這些畫具很貴的樣子。”
言文慌忙搖頭, “不, 不用!”
這模樣, 仿佛要是粟葉真的付錢了,他就虧大了的樣子。
將畫架搬到一塊兒,兩人排排坐。言文就開始介紹各種畫具的用處與特點,然後開始講一些基礎的美術知識。
粟葉其實都了解,但他也不出聲,隻是笑盈盈望著言文。
本來他的目的也就不是學畫畫,隻是陪著四號小可憐而已。
而言文被青年這般專注地望著,不自覺就坐直了身子,露出的小半張臉也是紅彤彤的。
阿葉真的好好看啊......
講了差不多一小時的知識,粟葉開始上手。
也是到這時候,言文才發現,其實青年對畫畫很熟練。不管是握筆的姿勢,落筆的力度,以及對於色調的把握,都不是新手能夠精準掌控的。
回想起來,之前青年用鉛筆給他畫了一副草圖,當時他就覺得青年是有一定素描功底的。
卻沒想到青年的水彩畫技也很好。
其實並不需要他這麽一點點教吧......
言文悄悄抬眸望著正在認真畫畫的青年,對方的側顏也是精致無比。
散落碎發下的額頭飽滿,眼睫卷翹濃密,鼻梁挺翹,那紅潤的唇瓣無意識微微抿起。
“言文?言文?”
粟葉畫完最後一筆轉過頭,卻發現對方看著自己愣神,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回應。
甚至那張白皙的臉還越來越紅了。
怎麽比平時還要呆呆的啊,該不會是生病了吧?
額發猝不及防被撩開,光亮透進眼眸,言文終於回過了神。
恍惚眨眼,就與一雙近在咫尺的眼眸對上了。
粟葉湊近了言文打量,兩人的呼吸幾乎都糾纏在一塊兒。
“!”言文的臉瞬間爆紅,整個人都顯示出一種飄忽忽的樣子。
但就算這樣,他依舊呆呆望著青年,舍不得將視線移開分毫。
“沒,沒事......”
漂亮的眉眼暴露出來,愈發襯得言文靦腆乖順,那張臉就寫滿了無害,像一隻落入狼群的小綿羊。
又一次,粟葉感歎四號小可憐明明有一張好臉,偏偏要遮起來。
要是把這長劉海給剪掉,指不定能迷倒多少人呢。
這麽想著,粟葉便也說出了口。
言文一愣,下意識摸上自己的劉海。
他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用劉海遮住眼睛的了,已經許多許多年了。
擋住了半張臉,旁人就看不清自己的樣子,他也不用擔心自己懦弱無能的神情展現在眾人的麵前。
這是軟弱無能者自我保護的手段。
遮住眼睛,低下頭不敢與人直視,說話唯唯諾諾小心翼翼,這些都是言文習慣性的舉動。
雖然在粟葉來了之後已經有好轉了,但想要徹底改正,哪裏是那麽容易的。
“好啦,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粟葉眼見小可憐的情緒又低落了,趕忙想要轉移話題。
結果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兩人同時看向放在桌上麵的手機,是言文的手機在響,來電顯示:言博。
粟葉的護崽小雷達頓時被驚動了,嘀哩嘀哩響個不停。
這個孽畜給小可憐打電話準沒好事!
言文被粟葉陡然犀利的眼神給看得一抖,接電話的手都顫巍巍的。
接通了電話,粟葉立刻湊到言文耳邊,下巴就枕在對方頸窩間,也顧不上“偷”聽別人打電話是不對的了。
而言文陡然間半邊身子被青年靠住,隻覺得似有電流竄過,全身都麻麻的,快要站不住了。
心跳得飛快,腦子恍恍惚惚隻剩下阿葉好軟好香這麽一個想法,根本忘了電話另一頭還有人存在。
另一邊的言博講了半天,卻發現對麵沒有任何的回應,沉下了眸,滿是不屑。
但說出口的語氣還是依舊很有禮貌,很懂事的樣子。
“哥你在聽嗎?”
言文回過神,餘光掃過青年極近的臉,麵色漲得通紅,“嗯,嗯在聽......”
言博總覺得對方的語氣怪怪的,但也沒有多想,又道:“是這樣的,爸爸的公司遇到了一點問題,現金流吃緊了,你再投點錢。”
言誌廣手下有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但言誌廣此人並沒有什麽經營公司的能力,因此總是虧錢。
一開始言文生母留下的遺產早就被揮霍光了,可以說這家公司如今根本就是靠言文時不時注資才留下來的。
這一家子人吸著言文的血,卻還要百般打壓言文。
粟葉的臉色沉了下來。
言文那次終究還是沒有與那家人徹底決裂,但是因為繪畫比賽的原因,也沒有回言家住,不是留在學校就是留在這間屬於他自己的畫室。
他也不是很清楚言文對這家人現在還抱有什麽想法。
想起了言文被毀壞的那幅畫,粟葉這幾天有空的時候還會深入調查一些信息,正打算之後趕在繪畫比賽出結果之前徹底搞定掉。
隻是在他的調查裏,似乎還有那個所謂的弟弟,言博的身影。
言文聽到言博的話,低下了頭。
粟葉看得一喜,因為他在對方的臉上看出了不情願的猶豫神情。
這說明小可憐沒有再次被洗腦啊,已經有了隔閡了,隻不過是礙於情麵或者那習慣了聽話的性格,這才說不出拒絕的話。
這種時候就該他出場了。
粟葉又湊近了一些,直接衝著那隻手機道:“不行啊,你不是說了要把錢都給我花的嘛,怎麽可以給別人。”
“!”言文直接呆住了。
青年忙著接電話沒有注意,兩人的麵頰都已經貼在了一塊兒。
細嫩的皮膚一蹭一蹭,饒是言文都被蹭得呼吸急促,大腦一片空白。
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與青年相接觸的的地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手機什麽時候被對方抓了過去。
粟葉從後麵貼在言文背上,下巴就枕著對方略微單薄卻並不瘦弱的肩膀。抓住言文的手,將手機朝自己跟前拉。
像是恨不得直接代表言文跟那家人斷絕關係。
另一頭的言博突然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隨即冷冷道:“你是什麽人?”
粟葉翻白眼,“是你祖宗。”
想讓他當爹都不配,他已經有四個可愛的崽崽了。
言博猛地想起了之前父親給言文打電話的時候遇到的那個青年,看來就是這個人。
怪不得言文越來越不聽話了,原來是身邊有人在搞鬼。
“你爸媽難道沒有教過你不要私自插手別人的家事嗎?”言博嗤笑:“一個大男人,還要花別人的錢,要不要臉。”
極其難聽的話,言文皺起了眉,打從心底感受到不高興。
青年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沒有人可以這麽說他。
粟葉卻是不惱,他笑盈盈攬住了言文,“別人?你們才是別人吧,一大家子有手有腳,隨便砸斷條腿去要飯也行啊,幹嘛讓我家小可憐砸錢養你們。”
一不經意,粟葉就把心裏一直以來對言文的稱呼喊了一個出來。
言文僵硬在原地,心跳越來越快,都快要蹦出來了。
青年叫他,叫他......小可憐?
而且還把他當成了一家人?
雖然知道青年說這話隻是為了氣對麵的人,可是......
言文咬唇,望著眼前的青年,還是不由想著,萬一青年說得就是真心話呢。
隻是,原來他在青年心裏一直都是很可憐的形象嗎。
“好了不跟你浪費時間了,文文他要請我吃午飯了。”粟葉邪魅一笑,“吃五星級大酒店,紅酒十幾萬一瓶那種。錢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喂給狗。”
然後幹脆利落掛斷了電話,再一次拉黑,絕對不給言博罵回來的機會。
聰明阿飄打完就跑,絕不回頭。
甚至粟葉順手一翻通訊錄,把那個言誌廣的電話也拉黑了。
這叫防止敵人搬救兵。
直到粟葉一通流暢操作,然後將手機摁滅。
這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又不經同意代表小可憐做了決定。
嘖,急了點。
應該加以引導,讓小可憐主動說出拒絕的話才對的。一直依靠別人可不是什麽好事,哪天他離開了,小可憐又會回到原點。
看向自從他接過手機後就一直沒有吭聲的言文,粟葉眨了眨眼,“那個......我剛才好像太過了,你介意嗎?”
言文回神,趕忙輕輕搖頭,表示他一點都不在意。
直到現在,他的腦中都還有點飄忽,沒有絲毫腳踏實地的感覺,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想言博。
青年剛才叫了他文文......
見對方一副好欺負的樣子,粟葉嘀咕了幾句,又解開手機把言誌廣放了出來。
還是給對方一個發揮的機會,就當給小可憐練級了。
嗯?
粟葉一愣,好像有哪裏不對。
他是怎麽解開小可憐的手機密碼的,跟他是同一個密碼?
言文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握著自己的手機麵色爆紅,頭都不敢抬。
“我,我......”
出於某種心思,他把自己的手機密碼設置成了青年的生日。
卻沒想到會這麽被對方發現。
青年會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嗎,會怎麽看待自己?
言文緊張惶恐,卻又有點期待。
殊不知粟葉此刻正在意識海裏熱淚盈眶,“統統你看到了嘛嗚嗚嗚,小可憐真的太依賴我了,我就是他唯一的依靠啊。他就連手機密碼都是我的生日,這得是有多離不開我啊!”
【......】
的確離不開你,但不是你想的那種離不開你。
粟葉沒忍住給了言文一個熱烈的擁抱,又揉揉人的腦袋,“不想他們了,我們去吃午飯。”
小可憐這麽容易害羞,還是不要點明的好。
言文聞言垂眸,抿起了唇,心中說不出的失落。
“好。”
“吃自助餐怎麽樣,酒店還是算了。”粟葉想起自己剛才瞎說用來氣人的話,樂了。
言文的手小心翼翼試探著拉住了粟葉的手,隨後乖巧點頭。
其實心跳都亂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去拉阿葉的手。
阿葉的手也軟軟的,而且沒有自己的大,好像可以整個牽住的感覺。
突然間被拉住手,粟葉倒也沒有排斥,就是再次感歎小可憐在真的進步,以前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於是反握住對方,牽著人就往外走。
而言文悄悄看著兩人十指相扣的手,唇邊是掩不住的歡喜。
冒出碎發的耳尖紅紅的。
說來也很可笑,言文之所以每一次都會被言誌廣他們哄回去。不是因為他有多好騙,看不透他們的心思。
他隻是太渴望有一個家了。
每當言誌廣他們為了哄他回去,之後總會有一段時間對他比較溫和,偶爾想到了也會來關心他幾句。
雖然是肉眼可見的敷衍,但言文還是心甘情願,甚至把畫畫的錢全都給了幾人。
仿佛一個賭徒,抱著孤注一擲的想法,深陷其中。
他的老師禹文翰對他也很好,可是對方終究太忙了,他也不可能總是往學校裏麵跑。
而且老師年紀大了,他不能給對方添麻煩,讓對方總是為了自己的事情操心。
言文隻是想要一個人,能夠給他家的感覺。
不需要為他付出多少,能夠在他難受的時候關心一下他就足夠了。
可是他等了許多年也沒能等到。
於是終究還是沉溺在了言誌廣他們虛假的關懷當中。
哪怕隻要幾人達成目的,就又會重新對他冰冷厭棄。
他也還是控製不住。
可是現在......
言文悄悄抬眸,望著走在前麵半步的青年。
無意識就加大力道牽住了對方的手。
他是有多幸運才能遇到青年啊。
在墜樓之前被青年救下,畫毀後被青年激勵,被同學排擠是也是青年為他出頭。
他是這般無用,可青年卻從不厭棄他,永遠都會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出現。
仿佛一直就在那裏,隨時關心著他。
言文總是忍不住想,是不是青年就是為了他才出現的。
這個念頭很荒誕,可他卻有這樣的感覺。
青年很討厭言博他們,這自然也是為了自己。
若是自己仍舊沉溺在那虛假的親情中,就會失去真正關心自己的青年。
言文再次握緊了粟葉的手,額發下的眼眸半斂,神色沉沉,與平日粟葉看到的靦腆樣子差距甚遠。
係統看著一無所知的宿主,哀歎連連,但苦於一句話都說不出。
粟葉說得那家自助餐店在藝術大學的附近,是新開的,粟葉之前聽蘇婭說還挺好吃的。
隻不過蘇婭說最好是帶著朋友去吃,比如說帶之前見過的一號二號。
吃自助餐還有這種講究嗎,粟葉摸不著頭腦。
不過他帶四號也是一樣的吧。
前台那裏,粟葉正打算付錢,言文卻是搶先了一步。
小可憐這麽主動,粟葉自然也不會去搶著要買單。於是笑盈盈攬住言文肩膀,“那就謝謝啦,我一定會吃回本的。”
言文身體一僵,臉又紅了,“嗯,我相信阿葉。”
憑青年的胃口,吃回本似乎真的很有可能。
前台的小姐姐看著兩人走進去,先是感歎帥哥養眼,隨後暗笑年輕人還是太天真,自助餐怎麽可能吃回本,不然店家不早就倒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