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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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水覺得生著病的周澤期像一隻大型犬。
周澤期將奚水壓得嚴嚴實實, 咬或者舔吻他的脖子與鎖骨,將奚水整得滿臉通紅,睡衣扣子全部都散開。
奚水幾乎是連滾帶爬從周澤期懷裏掙脫, 跳下床,胡亂地套了件薄毛衣,站在床邊,看著不動彈的周澤期說道:“我們去醫院嗎?”
周澤期掀開被子,“不用去醫院, 你陪我睡一覺,我就會好。”
“...那肯定是不行的,”奚水果斷拒絕, “我先去找溫度計吧, 溫度計在哪裏?”
“電視機下邊的抽屜裏。”
“好。”
奚水自己生病的時候, 照顧過自己, 照顧得不太好, 因為他隻想躺著, 他沒有照顧過別人,但應該都差不多。
把溫度計遞給周澤期, 周澤期嗓子啞得像從磨砂紙上過了一遍,“幫我給公司打個電話,請假。”
“哦。”
周澤期手機聯係人不多,備注也很簡單。
第一個就是奚水,隻不過在名字前麵多打了一個大寫的a。
“打給誰啊?”奚水劃到底, 也沒看見一個和周澤期公司有關的備注名。
“周象。”
“和你一個姓哎。”奚水嘀咕道,不過沒聽見周澤期回答, 奚水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他按開免提, 讓周澤期也好聽見,免得對麵有事要說。
響了好幾聲,對麵才接通,中年男人的嗓音,拖得很長,“小周啊,怎麽啦?”
奚水抿抿唇,蹙著眉,捧著手機,“你應該叫他小周總。”
微弱的電流聲從手機裏傳出來,電話那頭的周象,指間的雪茄都差點沒夾住,沉默許久,他將雪茄摁滅,沉聲問:“你是誰?”
“我是奚水,”奚水說道,“周澤期生病了,今天不來公司了。”
“你是他男朋友?”周象是公司副總,跟著周一僑十來年的老人,公司裏像周象這樣的老人不少,不全是周家直係親戚,有的可能是遠方親戚,需要好幾十竿子才能打得著。
而周象,隻是同姓,和周家沒什麽親戚關係,有能力,有手腕,談不上多正派,小動作不少。周一僑用人規矩沒那麽多,隻要不太出格,而周象也隻服周一僑,對周澤期這個未來的接班人是一萬個看不順眼。
周澤期有個會跳舞的男朋友,全公司都知道。周澤期,年輕人,長得帥,董事長兒子,在公司格外受關注,周象多少也聽說過一點。
“是。”奚水承認道。
周象聽著這清晰明亮的一聲是,他一聽,就知道對方是個不諳世事的蠢孩子,周象重新拾起雪茄,“讓我叫他小周總,先問問他配不配。”
公司裏的人都叫他小周總,包括總經理,董事長的兒子,起碼的麵子和尊重要給。
除了幾個滑不溜手的老東西——周象就是其中之一。
周象的語氣不重,可口吻帶著些微的輕蔑,又像是長輩的玩笑話,可聽著卻格外的刺耳。奚水成長環境相對單純,久久沒反應過來。
他看了看後麵的周澤期,周澤期朝他伸手,手掌向上,“給我。”
奚水回過頭,沒把手機還給周澤期,他語氣淡淡地反問周象,“你這是對周氏繼承人說話的態度嗎?”他反問得理直氣壯,擲地有聲。
周象懵了會兒。
周澤期在後邊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周象大概是全公司最不喜周澤期的人,並不是他不喜歡周澤期,他隻是厭惡對方頂著繼承人這個頭銜便能直接空降到周氏,因為有這個頭銜,公司的大部分規章製度於他都是不作數的,哪怕周澤期這個人的確有能耐。
礙著周澤期的身份和周一僑老大哥的交待,他也不能太過刁難他。可不刁難是一回事,讓周澤期呆得不爽快他還是手到拈來的。
“行了,請假我批了。”周象撂下一句話,把電話掛了。
奚水這才回過頭,看著周澤期,“他在公司裏會欺負你嗎?”
奚水的成長經曆單純,跳舞和學習,連交友都不多,他不知道這種大公司裏的人心到底會複雜到什麽地步,以為會像影視劇裏一般單純的為難欺淩。
周澤期趴在枕頭上,可能是因為生病了,他眉眼不再像平時一樣淩厲,反而顯出些許溫柔。
“不算欺負,算曆練。”
周一僑會讓他跟著周象,也是有幾分道理的,跟在周象身邊,比之前一年學到的東西都要多。
周象不會看在周澤期繼承人的身份上對他寬容以待,反而會因為他的身份對他各種挑三揀四。
奚水似懂非懂,沒再問,“看看體溫。”
周澤期把溫度計遞給他,“會看?”
“會的。”
“39.2?!好高。”奚水不僅會看體溫計,還會在看完之後甩幾下,把水銀柱甩下去,因為如果等冷卻之後再甩,水銀不會那麽容易下去。
奚水去給周澤期倒了杯水,看著周澤期喝水,他蹙著眉,“我向舞團請假一天吧,反正昨天剛演出,我老師會答應的。”
奚水請了假。
還點了外賣,點的粥和豆漿。
忙完這一切,天才剛蒙蒙亮,深濃的幽藍色天空,雪還在浩浩蕩蕩地下。
哪怕是請假,奚水也沒忘記練早功。
早功練完,靠在練功房門框許久的周澤期打了個哈欠,提醒奚水,“吃飯了。”
奚水跳得認真,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
練功房的裝修是周澤期全權負責,奚水隻在安裝鏡子裏提過一次意見,說鏡子不能對著門,影響風水,所以周澤期悄然出現在練功房門口,奚水也沒注意到。
周澤期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懶懶散散,鬆鬆垮垮,臂膀上肌肉線條流暢漂亮,走動間,布料貼著腹部,掃出隱約腹肌輪廓。
“你肌肉可真不錯......”奚水坐在餐桌前,把粥給了周澤期,他自己吃餛飩,加辣的那種。
周澤期一邊給奚水剝雞蛋,一邊說:“你以為家裏健身房是用來給你掛衣服的?”
奚水表情露出些微不自在,“你看見啦?”
京城現在下雪,雪花雪粒子全往陽台上飄,雖然裝了烘幹機,可奚水覺得衣服還是得透透氣比較好,健身房器材多,他就全掛在健身房裏邊。
周澤期眉眼間若有似無的病氣飄過,他意味不明的笑了聲,“內褲掛那麽高,生怕我看不見?”
奚水的臉一下子從額頭紅到了脖子根。
“我沒想那麽多。”
餐桌上一時隻剩下一些吃飯時產生的小動靜,奚水吃飯像貓,斯斯文文地用勺子往嘴裏送,他和周澤期吃飯的碗都不一樣大,周澤期吃飯看著斯文,實際上速度飛快。
蛋黃現在都給梔子吃,梔子趴在餐桌另一邊空處咬著蛋黃。
周澤期看著坐在對麵的奚水,奚水哪怕是吃飯,都是賞心悅目的,不會灑在桌子上,端坐著,如果碗不燙手,就一定會端著碗。
周澤期覺得,這樣的時光,他可以過到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
這是他贏過的一場最盛大的比賽。
奚水吹著還燙著的餛飩,咬著薄薄的麵皮,看見周澤期已經把粥吃光了,正托著腮看著自己,便說:“你去睡覺吧,你生病了,我去看看視頻,複盤一下昨天的演出。”
“不去,我睡夠了,睡不著。”
奚水舉著勺子,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你還這麽年輕,怎麽就睡不著了?”他現在每天早上去舞團,都覺得要了半條命似的,明明高中大學也是很早起床,但上班好像不太一樣。
周澤期沒有回答,奚水喃喃自語,“大我一歲就是不一樣。”
周澤期:“?”
用完早餐,奚水收拾了桌子,抱著平板跑到沙發上窩著,周澤期也需要看書,兩人一人躺一邊,小腿正好疊在一塊兒。
屋子裏暖氣是足的,奚水的睡褲卷到了膝蓋,也不覺得涼。
奚水靠在抱枕上,靠著靠著,人便往下滑,小腿慢慢都蹬到了周澤期大腿底下。
他挪了又挪,努力擺一個讓自己覺得舒服的姿勢,好繼續看視頻,注意力全在昨天的演出視頻上。
“跳得還不錯。”奚水呐呐道。
周澤期把書揚手丟在了茶幾上,重重落下,“砰”的一聲,連趴在地毯上的梔子都嚇了一跳,見無事發生,甩了下尾巴,繼續睡它自己的覺。
奚水把頭從平板後邊探出來,“幹嘛?你要睡覺了?”
周澤期眸子深深地盯著奚水,“你要不要看看,你踩在哪裏?”
?
哪裏?
奚水順著自己腿看去,一看,就忙把腿往回撤,艱難地坐了起來,小聲說:“我以為是你的肚子。”
周澤期起身,伸手就握住了奚水的腳踝,拽了回來,重新按了下去,“還像嗎?”
腳掌心皮膚較薄,對物體溫度硬度的變化十分敏感,奚水又驚又羞,手腳並用地想掙脫周澤期的桎梏。
周澤期把人直接一把拖到了懷裏,他還在發燒,手掌也燙,唇也燙得奚水忍不住攥緊拳頭。
“發燒應該不會傳染,”周澤期吻著奚水,說出話的也含糊不清,“你早上吃得不少,我幫你消耗一點熱量?”
舊事重提。
舊事又重提!
奚水趴在周澤期懷裏,“謝,謝謝,不用了,我形體已經很棒了。”
他就是覺得周澤期的精力太旺盛了,平時上班還好,大部分時間在公司,沒時間纏著他整他,但周澤期碰上休息天,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副要把工作日沒做的全給補回來的架勢。
奚水覺得自己是舞蹈生,體力精力也不會太遜色於體育生,可碰上周澤期,他發現體育生無法完全概括周澤期,周澤期該是五個體育生加起來的戰鬥力才對。
一開局,奚水還能對抗一二,之後便隻知道求饒,再下去就是哭。
哭也沒用,他哭起來更好看,更招人。
奚水再醒來,發現是半夜,他動了動,腿酸得抬不起來。
他一動,周澤期就醒了,梔子也跟著醒了。
奚水有點餓,但還是第一時間去摸周澤期的額頭,不燒了,奚水把手縮回被子裏,用被子捂住半張臉,甕聲甕氣說道:“你退燒比我退得快。”
他哭過幾輪,喊過幾次,嗓子沙啞得快要趕上早上周澤期那會兒。
周澤期攬著奚水的腰,把人往懷裏拖,“這也要比?”
奚水半睡半醒的眸子疑惑地看著周澤期,“是因為你身體比我好?”
“都是你陪我做運動的功勞,”周澤期慢悠悠說,他微微挑眉,“謝謝。”
聽見周澤期的話,奚水認真思考。
以前自己在學校發燒時,都是去校醫院,校醫也說多出出汗,洗洗熱水澡,有利於退燒。
醫生的話多半不差。
奚水思考結束,抱住周澤期,“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