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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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遙遙, 你先和......這位同學出去吧,我來和小溪說。”李婉芝提著被子一角,往上蓋了點兒。
    遙遙?
    遙遙是誰?
    奚水看向奚不遙, “爸爸你先出去吧。”
    遙遙就是奚不遙, 李婉芝是這樣叫他的。
    奚不遙走在周澤期前麵,周澤期帶上臥室門。
    客廳寬闊,周澤期站在原地,“您請坐。”
    奚不遙一言不發地在沙發上坐下, 正麵朝向電視牆, 將周澤期視作無物。
    周澤期將倒好的水放到奚不遙跟前, “您和阿姨用過午飯了嗎?”
    周澤期鮮少有這樣主動收斂鋒芒和氣勢的時候,討好之意表露得十分明顯。
    半晌,奚不遙清了清嗓子,看向周澤期, 用微微傲慢的語氣反問, “你還會做飯?”
    這體格,這年紀,加上這房子也不是普通學生住得起的,還有那蹬自行車的架勢,怎麽看都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會。”
    奚水在臥室裏, 大概能料到周澤期在外麵會麵臨著奚不遙怎樣的盤問, 奚不遙本身就嚴厲, 能接受他在學校談戀愛已經是他的極限, 上次他還說不能找周澤期這樣的......
    奚水快要急出眼淚了,可他又不能在媽媽麵前掀被而起——他隻穿了一件襯衫, 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李婉芝看了他一會兒, 拍了拍奚水手背, “看把你急的,你爸能把他吃了?”
    奚水的眼神分明在頂嘴:那也說不定。
    李婉芝收起笑容,輕聲道:“怎麽戀愛了也沒和我說?媽媽連見麵禮都沒準備,你還住到了人家家裏......”
    “打算出國前帶他回家給你和奶奶看看的,沒想到今天會撞到。”奚水乖乖回答。
    “你爸就不用看了?”
    “他看過......”奚水小聲說,“上次在樓下,他看見了周澤期,說別找那樣的。”
    “......”李婉芝撇了撇嘴,“他哪樣都不喜歡,不用管他。”
    過了幾秒鍾,李婉芝歎了口氣,“你爸就是太擔心你了,別怪他,上次你三哥從國外回來後,他整整一個星期沒怎麽睡覺,有一部分是因為心疼侄子,更多的是慶幸,幸好當初沒送你去國外舞團。”
    “我們資助的那個孩子,他還去問了人家,還想不想出國,那孩子說想,他打算到時候給找個保鏢。”
    “我與你爸聊過很多次,奶奶也說他了,包括你堂姐,說你性子執拗單純,不適合去那麽遠的地方,”李婉芝看著奚水,伸手把奚水有些長的碎發捋順,語氣溫柔,“我們做父母打拚下來的,不就是為了給你鋪路嗎?能不吃苦,我們就不吃苦,沒有什麽苦是必須吃的。”
    奚水揉了揉發熱的眼睛,“我知道。”
    “包括你談戀愛,我和你奶奶也是一樣的看法,你爸要求太多了,”李婉芝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壓低音量,像八卦似的語氣,“上次從你這裏回到家,他就開始給你未來的對象列要求,你不是沒說過你喜歡男生還是女生,他就男女生各列了一份,到時候我微信發給你。”
    “我不喜歡女孩子。”奚水說。
    “他叫什麽名字?”
    “周澤期,三江七澤的澤,為期不遠的期。”
    李婉芝頓了頓,失笑道:“他和你爸羅列的那些要求,一條都挨不上,除了是個男孩子以外。”
    奚水抱著被子,緊張極了,“爸爸他有什麽要求?”
    “什麽身高不能太高,和你差不多就行,他怕你受欺負,要遵紀守法,尊老愛幼,成績優異,最好是京大京學裏麵的專業,能夠支持你的事業......”
    “他很支持我,是京大的,也有在修京學的專業,隻是比我高了點兒。”奚水覺得,這明明全部都符合要求嘛。
    李婉芝:“可是他一看就是能欺負你的啊。”
    “他不會欺負我。”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欺負你?”
    奚水目光堅定地看著李婉芝,“那您當初和爸爸結婚的時候,不也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嗎?外婆如果問您,爸爸以後會不會欺負您,您肯定也會說我爸爸他不會,那您當時怎麽知道我爸爸不會欺負您呢?”
    李婉芝:“......”
    奚水絞著手指,“反正他不會。”
    “他給你下蠱了,讓你這麽和媽媽頂嘴?”李婉芝眼裏帶著笑。
    “不是,”奚水著急地說,“因為我知道他也很喜歡我。”
    李婉芝看了看這空蕩蕩的主臥,再看看奚水,“在一起多久了?”
    “沒多久,快兩個月了吧。”
    “進展挺快的。”
    奚水:!
    “媽媽!”
    李婉芝拿著手包,起身道:“我先出去,你穿好衣服,自己出來。”
    奚水紅著臉,低聲應了句“好的”。
    李婉芝從主臥出來,對周澤期笑了笑,周澤期立馬站起來,“您請坐。”
    李婉芝瞥了眼奚不遙,她不在,奚不遙肯定是恨不得把人家祖墳都刨出來看看。
    奚不遙對上愛人的目光,心虛地看向窗外。
    “周澤期?是吧,沒事,你不要緊張,我和奚水爸爸等會就要回家了,晚上我還要去給學生上課。”
    “不留下吃個飯嗎?”周澤期問道,他問完,就見奚水從主臥裏亂七八糟地跑出來,衣服皺巴巴的,褲子被洗了,他穿的周澤期的,長了些,褲腳隻能挽起來。
    奚不遙回頭看見,臉直接黑成了鍋底。
    李婉芝招手示意奚水到她身邊,順便有些訝異,“你還會做飯?”
    奚水:“他做飯超級好吃!”
    李婉芝把奚水沒扣上的幾顆扣子扣上,笑道:“他會做飯,你驕傲什麽?”
    不等奚水回答,李婉芝扭頭對周澤期說道:“今天我和他爸爸確實還有事,下次有機會再說。”
    李婉芝的段位比奚不遙要高多了,周澤期摸不清楚對方的態度,有些雲裏霧裏。
    良久,李婉芝才道:“等放假了,讓奚水帶你回家吃個飯,他奶奶還沒見過你呢。”
    這是同意的意思了?
    周澤期鬆了口氣,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那我們就走了,小溪你燒剛退,不用送媽媽了。”
    周澤期拿了傘,“我送您和叔叔出小區。”
    奚水目送三人出門,等看不見後,又拉開落地窗,趴在陽台,眼巴巴地守著看。
    電梯裏,李婉芝出聲道:“奚水性子有些倔,別看他整天沒什麽煩惱的樣子,其實他是我們家裏,性子最壞最聽不進去哄的。”
    “他以前跳舞,一個動作能跳上百遍,跳不滿意就不吃飯,把自己反鎖在練功房,誰的話都不聽,我懷疑是他爸爸在教育上出了問題,但後來發現,奚家小輩全是這樣的,隻是奚水更加過分了些。”
    “我剛開始覺得這是好事,努力上進當然算好事,直到他更加極端,會摔東西,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加上單純,沒有交心的朋友,他一直悶悶不樂。”
    “我是他媽媽,他開不開心,我是能看出來的,他還愛亂吃東西,吃了又跳,跳不好就用吃的發泄壓力,惡性循環,上大學以後,他說交到了朋友,那孩子我見過,叫林小金,性格非常好,之後,奚水這種情況就好了許多許多。”
    “今天見他,雖然是病後的樣子,但他是真的很開心,看起來,很健康,”李婉芝笑了笑,“辛苦你了。”
    電梯門打開,奚不遙衝在前麵,周澤期和李婉芝並行在後麵。
    “我與你說這些,並不是希望你去特意照顧他,而是我希望,如果以後你決定結束這段感情,請幹淨利落地結束,不要拖著他,他承受不來那些彎彎繞繞的。”
    周澤期捏著傘柄,低聲道:“除非他不要我。”
    李婉芝怔了下,笑道:“他那好吃懶做的,你不要太慣著他了。”
    奚水現在頂嘴越發地厲害,生病時候的氣色居然也不差,就能猜到,一定是有人在他後邊拚命寵。
    出了大廳,李婉芝轉身,“好了,不用送了,你上樓去吧,別忘了有時間和奚水一起回家吃飯。”
    周澤期點頭,“好。”
    目送奚水父母離開,周澤期轉身上樓。
    他進屋時,奚水聽見動靜,從陽台跑進來,“你們說什麽了?”
    周澤期換了鞋,把傘放回去,他眼睛像被淋了雨,漆黑,溫柔,“沒說什麽。”
    “我不信。”奚水從後麵抱住周澤期,被拖著走,“你說嘛,我媽媽給你說了什麽,她肯定誇你來著。”
    奚水像黏在了周澤期的背上,甩都甩不開。
    周澤期捉著奚水的手腕,把人逮到麵前,低下頭,“說你以前吃了很多苦。”
    “怎麽會?”奚水不太相信,“我沒吃過苦。”
    “說你跳舞跳不好要麽就不吃不喝,要麽就胡吃海喝,說你以前沒有朋友,直到大學才有了第一個朋友。”
    奚水露出局促和不解的表情,“這是吃苦嗎?”
    周澤期抱了抱奚水,“在我的眼裏,是。”
    “我自己不覺得。”
    周澤期看著奚水懵懂不解的樣子,心裏某塊地方像被人掏了個洞,內裏被攪得細碎,血沫橫飛,怎麽會有人過得那麽辛苦,卻不覺得苦的?
    他光是聽著就快要心碎。
    周澤期碰了碰奚水的額頭,“不燙了。”
    他拉著奚水到沙發上坐下,讓奚水坐在他腿上,奚水有些不自在,他伸手摸了摸周澤期的眼睛,“我媽媽同意我們談戀愛,但你好像不太開心。”
    “開心。”
    “那你笑笑。”
    周澤期鋒利的麵部輪廓始終鋒利,一成不變,顯得有些瘮人,嘴角都沒扯一下。
    奚水心內惴惴,“你這是,笑了,但我沒看出來......”
    周澤期的手順著奚水寬鬆的衣擺探進去,湊近,含住奚水柔軟的唇,吮吸,舔咬,奚水是甜的,渾身上下,無一不是。
    “早點遇見你就好了。”周澤期貼著奚水的唇,語氣平靜,仔細聽,有輕微的顫意。
    “為什麽要早點遇見?”奚水學著周澤期以前咬他的樣子,狠狠咬了周澤期的臉一口,“既然我們是現在遇見,那就說明,現在遇見才是剛剛好的呀。”
    周澤期擦了臉上的口水,垂下眼,過了幾秒鍾,他問奚水,“我陪你去國外學習。”
    奚水想都沒想,立馬拒絕了,“不要。”
    “為什麽?”周澤期慢慢眯起了眼睛,奚水但凡有一秒鍾的思考,他都不會露出侵略性這麽強的目光,想都不想就拒絕,很難讓周澤期不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奚水反問,“那我不去國外了?”
    “不行。”周澤期回答得也很快。
    目光交匯,很多話都是不必說的,奚水湊過去,小貓一樣舔吻著周澤期的下頜、唇,喃喃道:“我不要你為了我耽誤你自己的人生。”
    “但是......唔,”奚水自己親周澤期,親著親著小口喘起氣來,“但是,你能定期來看我嗎?我怕我想你想得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