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去了這麽久？”林小金見奚水進來, 隨口一問，等看清奚水有些粉撲撲的臉，他覺得自己重點不應該在時間長短上，“你怎麽上個洗手間還把臉給上紅了？”
    奚水人還沒完全回過神, “我有點害羞。”
    “......”林小金確認自己沒聽錯, “你上個洗手間, 你害羞什麽？”
    這次奚水回神了。
    他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林小金, 林小金是他最好的朋友，是要說的。
    “我在洗手間遇到周澤期了。”奚水說。
    “他欺負你了？”林小金看奚水神態不太自然, 再聯想到兩人的體型差距，總不可能是周澤期向奚水表白了吧，那也太瘠薄扯了。
    “他說, ”奚水怕別人聽見, 湊到林小金耳邊，“他說他要追我。”還是用小氣音說的。
    林小金直接就石化在了原地。
    直到奚水撞了撞他，他身子一歪，又忙坐正，不可置信的表情刻在了臉上一般，變都不帶變一下, “周澤期，追你？他還跟你提前預告？你倆這是搞什麽東西？”
    “不對, 重點應該是你們都不認識啊，他為什麽會追你？”
    奚水撓撓臉，想了會兒，答道：“他追我肯定是因為喜歡我啊。”
    林小金不可置信的表情變得極其複雜。
    “說不定是因為你長得帥。”
    “可是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了, 也不會有第二個我。”
    “你不要和我扯歪理, ”林小金很嚴肅, “你們不是不認識嗎？”
    “見過三次，其中有兩次你都在，一次是被球砸，一次是他在教室外麵給我送藥，你沒在場的那一次是他給我小籠包，今天這是第四次。”奚水認真地和林小金說。
    “他本來是問我要不要談戀愛的，但我還沒成年，他就說再等等，我讓他追我，追到我成年，他答應了。”
    林小金：“？”
    逐漸往扯淡的方向發展。
    “他估計是逗你玩兒的。”林小金得出總結，因為不論怎麽看，周澤期都不像是一個會認真對待感情的人，更何況一聽見奚水沒成年，他就說等等，等什麽，等到了時間狠狠辦了奚水嗎？一定是這樣的！
    林小金胸有成竹，“等著瞧吧，他肯定是騙你的。”
    奚水也不確定，他也不了解周澤期這個人。
    如果是騙他的，以後不理他就行了，他不和騙子做朋友。
    下午在食堂用一份沙拉，奚水把蛋白戳碎，用生菜裹住，一大口塞進嘴裏，“好難吃。”
    他一邊吃，一邊不熟練的刷著學校裏的論壇。
    學校裏的論壇是幾個老師在管理，相當於三中的官方論壇，有些官網裏有的東西，這裏也有，學生一般不怎麽上官網，但愛水論壇。三中沒有明令禁止不允許攜帶手機，但如果在上課時間被發現玩手機，懲罰就非常非常嚴重，一般沒什麽人敢上課玩。
    周澤期在論壇也是有名有姓的高三學長。
    長得帥，富二代，雖然人高馬大，可也從不欺負人，明明長了一張桀驁不馴的校霸臉，偏偏在理科班一去就拿下了第一，明明是好學生，卻又染了頭綠毛。
    一個行事張狂，不管他人眼光，隨心所欲的人。
    了解得差不多了，奚水把手機蓋在桌子上，剛準備專心吃飯，他麵前就被放了一瓶酸奶，緊接著，身旁的椅子嘎吱一響，有人坐在了他旁邊。
    周澤期把酸奶推得離奚水更近，“無糖的。”
    說完，他伏在桌子上，隻看著奚水。
    奚水被看得胃口全無，雖然本來對著沙拉他也就不是很想吃，在周澤期有些灼人的視線下，奚水揭開酸奶蓋，把勺子掰下來，沿著邊緣刮了半勺喂進嘴裏。
    無糖的很酸，奚水忍不住皺起了眉，但還是說了謝謝。
    周澤期沒作回應，他看了眼奚水跟前的玻璃碗，裏頭黃黃綠綠的還剩大半碗，“你們下午就吃這些？”
    “我們還算比較多的，女生們吃得更少。”奚水吃了幾口酸奶，習慣了這種酸味，發現還是能接受的。
    女生的基礎代謝比男生要低很多，不管是增肌還是消耗熱量都不如男生，所以控製飲食就更為嚴格，奚水還是很佩服她們的。
    奚水向周澤期介紹林小金，“這是林小金，我好朋友。”
    奚水這麽正式，林小金也不好意思冷場，伸出手，“你好你好。”
    “......”周澤期伸手和林小金碰了一下，“周澤期。”
    食堂下午時分人流量是最大的，他們所在的也是體育班和舞蹈生最愛來的一處食堂，見到奚水不奇怪，見到周澤期也不奇怪，可見到周澤期給奚水送酸奶，還坐下來一起聊天，那就十分奇怪。
    主要是在前幾年，從沒見兩人有過任何互動，不過也能理解，奚水和周澤期都是班裏的佼佼者，在前兩年比賽很多，經常不在學校，可能都錯開了，到了高三，專心衝刺，加上周澤期轉到了理科班......可，還是很突然啊！
    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啊？
    為什麽一點預告都沒有？
    奚水吃完了酸奶，沒忍住，打了個小嗝，沙拉反正是沒辦法塞下去了，家裏冰箱裏的小蛋糕也瞬間不想吃了。
    “周五晚上我在綜合樓打比賽，你要不要去看？”
    奚水記起對方是籃球隊的，“我看不懂籃球。”
    “你看我就行了。”周澤期支著下巴。
    林小金低下頭，裝作什麽也沒聽見。
    奚水用叉子戳著碗裏的生菜，“你現在是在追我嗎？”
    林小金有些不可思議地飛快瞥了奚水一眼，這話是可以直接問的？
    “我去買瓶水。”他站起來，端著碗飛快跑了，跑去遠處放開了看。
    沒了林小金，奚水立馬覺出氣氛的變化，他有些緊張。
    周澤期回答說：“算是，你覺得呢？”
    奚水想了想，緩慢點了點頭，“好。”
    見奚水答應得有些猶豫，周澤期提醒他，“你不想去，可以拒絕，現在是我在追你。”
    “好吧，那我不去。”奚水說道。
    “......”
    “行，我有自習，先回教室了。”周澤期站起來，順手拿走了奚水吃完了的酸奶盒子，轉身走了。
    奚水視線跟隨著周澤期，直到周澤期背影消失，他......是生氣了？
    早戀好難啊。
    奚水晚上都是自己乘坐公交回家，他家離學校就六站的距離，晚上九點下課，還不是最後一班車，還能有很多坐同一條線的同學。
    雖然他一個都不認識，但都是自己學校的同學，會有親切感。
    上車前，奚水把書包背到前邊，他很少有搶到座位的時候，一般都是站著。
    靠了卡，奚水很自覺地走到後車廂，他剛握上吊環，就見前頭出現了認識的人，綠色的頭發簡直不要太紮眼，周澤期從中間穿過的時候，都不需要說借過。
    他站到了奚水旁邊，手直接搭在了吊環上頭的橫杆上。
    奚水抬眼看了看對方，正好對上對方幽深的目光，心口一緊，又飛快低下頭，“你和我同路？”
    “不同路，”周澤期移開視線，看向窗外，“送你。”
    公交車啟動，司機連著踩了兩下油門，車往前連著竄了兩下，奚水整個人朝車頭的方向歪去，周澤期反應比他快，直接接住了奚水，奚水是一頭栽進周澤期懷裏的。
    靠近了，奚水才聞到周澤期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西柚味道，他忙站好，攥緊吊環，“謝謝。”
    過了會兒，他又說：“我不用你送我。”
    “這也不要，那也不要，我怎麽追你？”周澤期笑了聲，低下頭看著奚水。
    奚水澄清，“我沒有這也不要那也不要。”
    “那你要什麽？”
    奚水說不過周澤期，他看著車窗外麵，筆直的行道樹，路上散步的老人與情侶，熱鬧的廣場，將半邊天照亮的霓虹燈，“我也不知道，還是你自己來吧。”
    公交車走走停停，奚水時不時撞上周澤期，擦過對方的肩膀。
    奚水一隻手抓著吊環，一隻手垂在身側，偶爾會和周澤期的手背碰上，在第三站停下時，周澤期悄悄伸手勾住奚水的無名指。
    奚水渾身像是一股電流穿過，他耳朵和臉一起變得紅通通，又不敢大聲質問，隻能靠近周澤期，小聲警告他，“你牽我手做什麽？這也是追我？”
    周澤期低下頭，“不是你讓我自己來的？”
    周澤期手掌比他的要大，溫度要高，他牽住奚水的手，沒有再進行下一步動作，奚水被他緊握著手，小聲說：“我還沒成年。”
    “隻要你不答應，我們就不是戀愛關係。”
    “不是戀愛關係，也可以牽手嗎？”
    周澤期沉吟了會兒，慢慢鬆開了奚水，在快分離之際，奚水飛快抓住了周澤期，“你牽吧，我不介意。”
    公交車裏的人上上下下，奚水到站時，他的手已經熱得冒出了汗，正要和周澤期說再見，卻發現對方和自己一起下了車。
    周澤期背著書包，慢悠悠走在他旁邊，奚水把書包背好，推了推他，“你不回家？”
    “我家沒有門禁，什麽時候回去都可以。”
    奚水知道他這是周澤期要送自己到小區門口的意思了，想了會兒，說：“我家也沒有門禁。”
    奚水隻是表達自己和周澤期一樣，沒有門禁，字麵意思，沒有其他的意思，他保證！
    但他卻聽見周澤期笑了。
    奚水還沒搞清楚周澤期為什麽笑，頭發就被狠狠揉了一把，“我家沒有門禁，你家也沒門禁，你想表達什麽？”
    “你在暗示我什麽？”
    奚水完全不懂，但在看了周澤期玩味的眼神後，他明白了，立馬麵紅耳赤，哪怕是在並不明亮的路燈底下也能瞧清楚。
    “我是說我家和你家一樣沒有門禁，沒有要和你去開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