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霸總的虛榮男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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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遙許久未接話, 隻是靜靜地看著林織,眼底的幽深近乎於偏執。
心髒有力的跳動,周圍的一切溫暖鮮活。
受雇於明家的傭人發現, 先生和林先生的關係似乎越來越好了。
因為他們在先生麵前稱呼林織為‘林先生’時, 先生給人的感覺總是很可怕。
不知是誰先叫回了‘太太’,大家也默契地更改了稱呼。
林織對此沒什麽表示,在聽見更改後的稱呼時隻是笑著揉著糯糯的腦袋。
紅磚綠牆的宅院裏,老爺子正在樂嗬嗬地逗鳥。
現在天氣冷了, 他也提前穿上了厚實的衣裳。
先前他和林織說等過冬了再養新鳥, 但聽見明遙複健的消息後, 老爺子像是年輕了不少,又有精神勁兒折騰花鳥蟲魚了。
“你怎麽來了,織織呢,沒和你一起來?”
老爺子看著坐著輪椅從門口進的明遙, 瞅了瞅他的後邊。
“來給你送禮物。”
明遙手裏拿著個木盒子, 遞給了老爺子。
他是特地自己來的,因為有些事林織在這兒他不方便問老爺子。
“喲,怎麽忽然給我送禮了?”
老爺子語氣有些稀奇,雖然明遙時有孝敬,但都是直接送他這兒來, 很少會這麽專門來一趟, 還特地提起這一點。
老爺子打開了盒子, 裏麵是副古畫, 老爺子的動作立刻變得小心仔細起來,對著這副真跡細細品味欣賞了一會兒。
等他滿臉愉悅地合上畫卷後, 明遙才開口道:“媒人禮。”
老爺子被口水嗆到, 咳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
“還好我已經把畫放進去了, 不然我一個手抖撕了就完了。”
哪怕是裂一個小口子老爺子都會心疼死,他拍著心口看著語出驚人卻依舊平靜的大孫子,平息著自己受到驚嚇的心靈。
老爺子自認為是個嚴肅古板的人,但在明遙泰山崩於前還麵不改色的樣子前還是覺得自己略遜一籌。
經過這麽多天和林織的相處以及心情好的加持下,他難得沒有就這樣點頭收下,而是略帶調侃地說:“我記得你之前還和我說過你們婚姻的本質。”
老爺子確認自己也有點惡趣味,就想看明遙尷尬的樣子。
明遙依舊淡定地說:“此一時彼一時。”
好吧,老爺子認輸,還是繃不住笑地讓金叔把禮物放在他房裏的櫃子上。
“織織是個很容易讓人喜歡的孩子,聰慧有能力而且沉淪後醒悟的夠早。”
林織婚後半年開始轉變,這一點老爺子和明遙都知道。
“他很好。”
明遙點頭附和道,卻不免有些懷疑。
人的轉變真的能那麽大麽,但細細想來又覺得也合情理,無論如何,現在的林織在他身邊就足夠。
老爺子看著明遙那副透著滿足的煥發生機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裏感慨。
明遙這模樣,他早已經故去的母親和病故前仍然記掛著孫子的老妻,也會欣慰的吧。
“留下來吃個飯?”
“不了,晚點還有個會,”明遙拒絕了,將此行的又一目的表露,“他的生日快到了,您覺得我送他什麽禮物比較好?”
明遙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也沒有好友可以交流這些,所以打算求助爺爺。
不僅僅因為爺爺是有經驗的長者,也因為爺爺和林織比較熟悉,可能知道林織喜歡什麽。
“我覺得送他一個驚喜比較好。”
爺孫倆就這樣討論了起來,金叔站在一旁看著久久無語。
半斤八兩的兩個人,討論的還有模有樣。
秋冬交界的天有些淡淡的寒意,今天是休息日,林織沒有工作也沒有出門社交,享受著閑暇時光。
糯糯已經成長為了一隻大犬,活潑地在他的身邊蹦來蹦去。
家裏的訓犬師早就已經進行了更換,那天管意離開後,表示自己接下來可能沒有空閑,所以向他推薦的新人選。
在訓犬師離開後,林織帶著糯糯出門玩耍。
盡管家裏的小花園也足夠讓狗狗奔跑,但別墅區的公共區域有一個較大的寵物區域,糯糯在那裏結識了夥伴,經常讓傭人帶它去玩。
狗狗自由奔跑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靈魂也跟著自由的感覺。
林織靜靜地看著,拍了幾張照片,發送給了明遙。
許多事情需要積累,也需要維護。
黃昏時分,林織牽著玩累的糯糯回家。
就要抵達門口時,他看見門前不遠處的樹下站著一個陌生人。
男人很高,穿著一件有些老舊的皮襖,從背影就散發著落拓不羈的氣息,半長的黑發中摻雜著代表衰老的銀絲。
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靠近,男人轉身和林織相對。
男人的皮膚是風吹日曬後的黝黑與粗糙,但他年輕時應當很帥氣,哪怕是這副頹敗滄桑的模樣也沒有讓他顯得平庸,一雙棕色的眼眸冷銳,看著林織的眼神充滿審視。
“你好,站在我家門口有什麽事嗎?”
林織對這個看著並不是很善意的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測,牽著狗靠近。
林織的語氣平和,靠近了大門。
陌生的訪客直接詢問道:“你是明遙的什麽人?”
林織回答:“伴侶,我們結婚了。”
傭人見他回來開了大門,男人跟著走進,看著林織說:“我是他父親。”
林織恰到好處地表現出驚訝,客氣地打了招呼:“叔叔好。”
他隻叫叔叔,沒叫父親。
明知齊也沒別的反應,點了點頭。
公婿倆的第一次見麵,客氣又生疏。
管家看見和林織一起進來的男人,差點心髒驟停。
他深吸了一口氣,立刻迎上來說:“明先生,您來了,要先去休息一下嗎。”
在家裏,大家稱呼明遙都是“先生”,明知齊來了,大家會加上姓氏前綴。
畢竟這裏是明遙的家,而不是明知齊的家。
“不必特地招待我,我和他聊幾句。”
明知齊坐在了客廳外露天陽台的椅子上,並沒有進室內。
明知齊沒有明確指誰,但大家都知道他說的誰。
“兩杯紅茶。”
林織對著管家吩咐道,看見了他的眼神暗示,用笑容安撫。
他們的氣氛並不劍拔弩張,話題圍繞著明遙展開。
“你們結婚多久了?”
“快一年了。”
“婚禮在哪裏舉行的?”
林織沒有任何停頓地回答道:“我們還沒有舉辦婚禮。”
他並沒有解釋原因,也有任何失落憂傷。
明知齊皺了皺眉說:“你們感情不好?”
“應該還不錯。”
林織端起紅茶啜飲了一口,笑眼彎彎。
在林織的構想裏,明遙的父親是因為因為失去摯愛而變得偏執瘋狂的人,那他應該情緒不穩定,對明遙十分仇視,連帶著對他,明遙的伴侶,也應該十分不喜。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眼前的中年男人雖然充斥著世事無常的落寞,給人的感覺卻極為冷靜,甚至也沒有對他或者對明遙表示出敵意。
在談話的最後,他給了林織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盒子,打開後林織看見了一條近乎夢幻的寶石項鏈,葉狀的鑽石作為鏈條的一部分,底下綴著紅色寶石,在陽光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男人遞出禮物的手掌粗糙,帶有不少傷痕。
林織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也不打算擅自收下禮物。
林織婉拒:“叔叔,這太貴重了。”
“這是他母親準備的以後留給兒媳婦的見麵禮,收下吧。”
明知齊的語氣平淡,視線落在那個盒子上時有著別於麵對林織時的溫度。
明知齊的話讓林織沒有就拒絕的理由,低聲道謝。
飛快疾馳的車上,明遙握緊輪椅的扶手。
在接到管家的通知後,他立刻決定返回。
隻要想到父親和林織在一起談話的畫麵,明遙就心急如焚。
他為什麽突然回來了?他想幹什麽?他會不會對林織說什麽?
隻想到林織會聽到那些他曾經聽到過的話,明遙便有一種無法喘息的感覺。
林織聽到那些話會怎麽想,即使他說過認為那些不是他的錯,可是他會怎麽看待麵對指責的他?
明遙手越發收緊,強迫自己冷靜。
他做好了應對所有情況的準備,唯獨沒有預料到眼前的一種。
林織手裏拿著的盒子他無比眼熟,清楚地知道裏麵裝了什麽。
在明遙從大門進來後,明知齊也站了起來。
父子倆一站一坐相對而立,給人的感覺卻好像連陌生人都不如。
“我又進藏了一趟,晚上夢到你媽,她讓我回來看你一趟,想來應該是為了這件事。”
明遙應聲,客氣又生硬地說:“謝謝。”
他自然是謝謝父親承認了林織的身份,將那件物品轉交。
明知齊點頭,他來這一趟就是為了這件事,沒打算多留,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甚至沒有踏入兒子的房子內部。
看著父親遠去的身影,明遙開口道:“我很快就能重新站起來。”
男人的腳步停住,轉身看著明遙,眼神有些陰冷的恐怖。
他定定地看了會兒子,說:“好,那就徹底告別過去,連你媽媽也一並忘了。”
在這個時候,這個男人才真正的展現了自己偏激的一麵。
——你最好一直這麽瘸著,你不能行走的每一天都要記住你是為何而失去這雙腿,在失去它們之外,你又失去了什麽。
——這都是因為你,當你能正常行走之後,你又能深刻的為她哀痛幾年?
——她為你帶來的生命,又因你而死亡。
——你以後不用祭拜她,她的骨灰我會帶走,你要是想她,你就多看看你的腿,想想那個雨天。
這些話也不斷在明遙腦海中回蕩,他覺得以此為結束也好。
如果父親永遠不能原諒他,那麽就此分別。
他當然會懷念母親,以他自己的方式。
“恕我冒昧的打擾你的對話,叔叔,你恐怕無法代替阿姨的意誌。”
“她在是你的妻子的同時,也是明遙的母親。”
林織並沒有從明遙母親的角度繼續勸說,因為他知道這些話肯定老爺子他們說過不止一次。
他並沒有打算進行激烈的指責,因為那不會出現他想要看到的結果。
“愛一個人,想讓她被銘記,而不是遺忘,您一直是這麽做的,不是嗎?”
“你不能剝奪明遙銘記的權利,也不能剝奪他將這份記憶延續的權利,在我和明遙領養孩子後,我會告訴他們奶奶是一個怎樣善良可愛的人,又說過怎樣的道理,從而再影響他們的下一代。”
林織走到了明遙的身後,手隨意地搭在了明遙的肩上,給予他溫暖的接觸。
“我認為這好過遺忘,您認為呢?”
明知齊不語,許久後他才將視線放回明遙身上。
他的語氣帶著些苛責的意味,批評地說:“你娶了一位不錯的伴侶,你應該給他一場婚禮。”
明知齊沒再說別的話,就這樣離開了。
他的態度似乎沒有軟化,又似乎多了默許。
明遙微怔,而後握緊了林織的手,眼眸明亮地說:“辦完婚禮後我們就去辦領養手續。”
林織慢悠悠地抽回手,笑著說:“明先生,我還沒答應出席我們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