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權宦的狐狸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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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林織用自己的妖氣徹底包裹住桃花妖的妖丹後, 淡紅色的霧氣停止了彌漫。
    林織也從“昏睡”中醒來,對上了裴鐸的視線。
    無需裴鐸開口詢問,林織便立刻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本來我想將這妖帶回來給大人審訊, 可是見到這妖要害人, 所以我才急忙吞了,他可沒打過我。”
    裴鐸看著小狐狸昂著腦袋有些驕傲等著他誇獎的模樣,有些被氣笑。
    “這麽說,我還真得好好誇誇你的能幹,在修為還未完全恢複的狀態下便能如此勇猛。”
    裴鐸麵上笑吟吟, 是他慣常的溫和模樣, 可幽深的眼眸卻說明了這話語裏的喜悅可沒幾分。
    裴鐸清楚, 要不是那和尚耗了桃花妖的太多精力, 將她重傷, 小狐狸怎麽能完全無損地吞了桃花妖。
    林織謙虛地回應:“大人也不用如此誇獎我, 我先前被挖心都是被暗算, 否則才不會那般,大人放心,我一定努力成為你座下的大將。”
    裴鐸有些無言, 頗為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盡快將這顆妖丹煉化了,下次不許亂跑。”
    小狐狸還是太弱了, 裴鐸想,至少他強大些,他也不用擔心一夜不見小狐狸剩下半顆心也沒了。
    他若是乖些,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庇佑下,當然不會遇險, 可偏生這狐狸性子莽撞, 又在山野間自由慣了, 拿回妖心之後會甘願一輩子都在他身邊當隻狐狸嗎?
    裴鐸不知道答案,但無論如何,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小狐狸不能離開他身邊。
    裴鐸的想法和先前已然不同,不過他沒有想法倒置的感覺,雖說先前是小狐狸求著他收留求著他做交易,生死都捏在他手中,可既然他養了,那就是他的狐狸。
    林織的狐狸腦袋快點出殘影,弄的裴鐸哭笑不得。
    雖然他沒有見過其他狐狸,但從鎮妖司的曆史記載中可以看出,林織的性子大抵在狐族中都是異類。
    他先前還想過林織如此心性,想必連魅惑都十分糟糕,可他忽地又想起了晨間霧氣中的那個幻境,心裏的笑意淡了些。
    天賦卓絕,大抵如此。
    裴鐸越發不想他人形行走世間,到時候會引來多少覬覦的目光呢。
    妖雖然狡詐,可人心晦暗絲毫不差,這世間不僅僅有妖吃人,亦有人故意獵妖褻玩。
    “方才壓製那顆妖丹有什麽異狀嗎?”
    裴鐸狀似無意地詢問,卻始終緊盯著林織的反應。
    林織回憶似的說:“休息好後我恢複了些精力,用妖力壓製住,費了一點功夫,到沒覺得有什麽異狀。”
    裴鐸頷首,表示知曉了。
    裴鐸沒有再問話,林織也沒有再開口,裴鐸處理著政務,林織便專心致誌地煉化著體內的妖丹,將妖力進行轉化。
    夜間,01摩拳擦掌:【宿主,今晚要不要讓任務對象再進一次幻境?】
    林織雖然沒有告訴01他的計劃,但不受幻術幹擾的01在今早清楚地看見,原本清醒的裴鐸在不斷地吸入霧氣後恍惚一瞬便困倦閉眼的模樣,再結合林織之前中了桃花妖幻術的模樣,01自然猜了出來。
    雖然01不知道幻境裏發生了什麽,但它知道一定是很有意義的事情,這就是它對宿主的信心。
    林織悠悠然地掃著尾巴,答了一聲不用。
    【缺憾比圓滿更值得讓人記住,當約定隻存在於一個人的記憶中,那還能被稱為約定嗎。】
    在擁有了桃花妖的這種能力後,林織的天賦能力更上一層,在今早他使用的時候,其實有考慮過時常讓裴鐸入夢,在夢裏和裴鐸發生較為完整的故事線侵襲裴鐸的心,但在思索了一陣後,林織放棄了這個打算。
    沒必要,且不說這種事情和他現實正在做的事情有些重疊,他也並不是很想光憑借溫情脈脈來和裴鐸日久生情。
    這太難了,裴鐸的心真的很冷硬,而且他的性冷感也並不是薛定諤式的冷感,而是實實在在的冷漠。
    昨夜裴鐸的情緒裏有驚豔有憂慮有微惱,唯獨沒有情。
    所以在幻境中他就算向裴鐸示好把裴鐸當成唯一,裴鐸也許會意動,但那需要和現實一樣的漫長的時間。
    他總不能天天讓裴鐸入夢,裴鐸又不是個普通人,他是天賦卓絕的鎮妖師,這種心思一旦被發現,那就前功盡棄。
    對比了風險和收益之後,林織選擇了另一種辦法。
    存在於過去的狐狸隻會出現一次,所謂的約定也隻會有一個人記得。
    若有一日,那隻約定好下山找他一起看人間的狐狸,想選擇與他人同行遍曆山河,明明是第一個被約定卻被遺忘的裴大人,又該如何想,林織非常期待。
    01在心裏默默為任務對象哀悼幾秒鍾,在誅心這個方麵,它宿主是專業的。
    是的,即使是天真如01,在見證了宿主兩個世界的操作後,也確定了宿主並不是什麽純善的人,不過這也不妨礙它認定宿主是善良的小天使,畢竟最後任務都成功了,任務對象得到了救贖。
    宿主真好,01心裏樂滋滋地想。
    一夜無夢,裴鐸睜開了眼。
    床邊枕頭旁,小狐狸盤旋著入睡,顯得十分安逸。
    裴鐸伸手摸了摸他的毛,發現他似乎體型變大了些,不過倒也沒有長大太多,隻是瞧著更圓潤了,皮毛越發順滑,如同紫色的錦緞。
    已經能完全避免桃花妖的影響了麽,裴鐸視線虛虛地落在林織的身上,在感受到晨間清氣時,幾不可聞的低歎。
    他倒也不是傷心失落,隻是知世事無常,露水一般,轉瞬即逝。
    小騙子,就這還想吃他的心。
    傀儡侍女遞上了鎮妖司那邊的留信,以及隨信一塊被轉交的桃枝,裴鐸查看完後將紙燒了。
    他昨日根據小狐狸的描述,讓百心帶著桃枝去尋那株桃花妖本體的蹤跡,讓她去處理一番。
    百心的留信中說道那顆桃樹已經被鐫刻上梵文鎮壓,毫無妖靈之氣。
    思及林織提及的和尚,裴鐸心思流轉,腦海中出現了幾個名字。
    裴鐸沒急著帶著枯死的桃枝去鄭佳靈麵前,而是將桃枝留在了府裏,派人觀察著鄭佳靈。
    九月中,京城的一場秋雨落下,天氣陡然轉涼。
    然而比天氣更涼的,是皇帝的心。
    賑災一事在上個月就已經結束,連皇帝的嘉獎都過去了大半個月。
    皇帝的心早就已經放下了,在認為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在不少位置安插了自己的人,當然連皇後的母家霍家以及六王爺和七王爺的勢力在內,他也都斟酌地給了好處。
    他把場子弄亂,就是為了把自己的人安插在不起眼但是又有作用的地方,到如今事情也風評浪靜,讓他覺得其實裴鐸對朝政的把控力也不過如此。
    他不止一次夢到自己的心腹越來越多,有一天將裴鐸以罪名處理,這天下真的成為了他的天下,為了讓自己高興些,他特地十天都沒進淑妃的宮殿去寵愛新人,提前把儲秀宮的兩個小主納了。
    可就在今日,忽有人上奏,指控位於宜州旁的豐州州牧中飽私囊,與賑災的巡撫勾結。
    上奏的正是一同去宜州巡視賑災的副使,豐州州牧是六王爺的勢力。
    這種變故讓大多數人都懵了,因為前去賑災的人乃裴鐸欽定,是裴係的人。
    副使乃是輔佐過先皇的臣子,在朝中算中立派。
    皇帝和幾位王爺以及霍相眼神交換,誰也不知道這是誰弄的這麽一出,皇帝此時心裏還在興奮,以為有機會找裴鐸的麻煩。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位巡撫不僅沒有辯爭,當場認罪,稱自己愧疚難安,留下了證據,又供出來其他幾個人,範圍囊括了皇帝的親信,六王爺七王爺以及先皇老臣派的人,甚至還有幾個裴係的人。
    這不是亂咬,因為皇帝清楚裴係那幾個其中一個正是他安插的棋子,看著六王爺與七王爺難看的臉色,想必其他人是暗樁的可能性很大。
    隨著裴鐸一聲“陛下,理應徹查”,這場貪汙行賄案的火,就在秋雨中猛烈燃燒了起來。
    有人決定舍棄什麽明哲保身,有些人則趁機攀咬排除異己,有些人不願做棄子努力掙紮抵抗,有人冷眼旁觀甚至添了把火,高堂之上,皇帝發現自己居然看的這麽清晰。
    他望向了裴鐸,同那雙淺色的眼眸對視。
    身穿朱紫官袍的執印太監靜靜望著他,依舊帶著一抹平和的笑,一如當年他帶著明黃聖旨踏著冬雨來到他的居所,俯視著他同他說了聲“恭喜”。
    他越是波瀾不驚,越讓人心裏發冷。
    皇帝有些困惑,四年前和如今,真的有什麽區別嗎?
    這一場浩蕩風波,席卷了朝內上下近乎半月。
    裴鐸不知在這其中收了多少封投誠的書信,他摸著狐狸的尾巴,看著玉鉉殿外的細密秋雨。
    這雨不大,沿著屋簷靜靜下落,如同接連不斷的線。
    裴盛冒著雨從殿外走進,這半個月他耗費心神同人鬥智鬥勇幾乎熬幹了自己,他瘦了許多可那雙眼卻越發明亮,少了往日的幾分清澈,多了幾許沉穩。
    “華鴻死了,六王爺果然讓他做了棄子,霍相那老東西又同我們示好,我可沒給他好臉色。”
    裴盛笑的痛快,大有一種鬱氣一掃而空之感。
    他清楚堂兄的打算,也不覺得有什麽大逆不道,反正都做到現在了,既然皇帝要讓梨梨進宮,那麽他們梨梨就得當皇後,如此便沒有必要給一定會成為敵人的霍相好臉色,無論好臉還是臭臉,都改不了事實。
    “豐州在六王爺手裏握著許久,裏麵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摸清,豐州州牧之位,你的資曆不夠,所以碰不得,但豐州別駕,綽綽有餘。”
    裴鐸沒有接著裴盛的話說,反倒如是說。
    裴盛愣了一下,豐州乃上州,以他的資曆來看,其實這也算得上是往上爬,可這兒擺明了是龍潭虎穴。
    裴盛沒有多加思考,行禮道:“裴大人,下官請命前去。”
    裴氏的人並不都在京城,而在各處,當著裴氏大樹的眼與手足,裴盛早有大施拳腳之心。
    此刻他們並不是堂兄與堂弟,而是權臣與下屬。
    裴鐸頷首,溫聲道:“記得同四叔與四叔母去信,三日後便上任。”
    裴盛點頭,又恢複到了以往對堂兄的態度中。
    林織靜靜聽著,裴鐸的勢力進一步增強與林織而言是好事,不僅僅是可以早些拿回半顆妖心,也能夠讓裴鐸的心思從權力上更多的轉移到私事上。
    他早知道事情會這麽變化,裴鐸看重要密信寫著機密手令時,他都在一旁看著。
    看著裴鐸如何運籌帷幄如果玩弄權勢,心裏對他十分欣賞,林織喜歡聰明人,他不覺得他城府深的可怕,反而覺得有趣,盡管裴鐸和他是同類,有很多地方相像,但手段有時卻南轅北轍。
    林織從他身上改進了一些手段,也會將自己放在裴鐸的敵對位置去推演破局,獲得興味。
    思想上的纏繞上讓林織歡愉,他尾巴甩動的速度很快,顯得十分躁動。
    裴盛也發現了狐狸這些天的變化,明明天氣越發涼快,狐狸卻越發活潑好動,雖然並不鬧騰,但和之前趴在桌上睡覺的模樣形成了反差。
    而且去儲秀宮看梨梨的時候,小狐狸竟然不讓她摸了,這讓小侄女感受到了與他相同的憂鬱。
    “堂兄,小狐狸這是要成大狐狸了麽,身上的香味都在往外冒。”
    裴盛調侃道,他也隻是說玩笑話,現在才秋天呢,而且狐狸身上應該不會有香味,可能近日堂兄的婢女熏香熏的濃烈了些,引得小狐狸身上也有這種味道了吧。
    裴鐸沉默,並未否認。
    小狐狸這些天越發躁動,狐狸尾巴偶爾會纏著他的手腕,而且那日益長大的鈴鐺也讓他無法忽視。
    隻是小狐狸自己會偷偷蹭蹭然後假裝若無其事,裴鐸自然也就沒有提起這件事,畢竟對方是隻妖狐。
    隻是林織身上的甜香已經明顯至此了麽,裴鐸每日摟抱著他,與他同睡,倒是沒注意這一點。
    裴盛這倒是有些愕然了,探究地看向了紫狐。
    “還真是不同尋常,那堂兄可要我去尋幾日品相好的公狐狸回來,任小狐狸挑選?”
    裴盛心裏還想著,一定得是好品相的狐狸才能配得上堂兄的小狐狸,不知道世間有沒有第二隻紫狐可相配。
    裴盛沒摸過紫狐,也沒瞧見過紫狐走路,畢竟紫狐跑跳的速度極快,他根本看不清,但從狐狸身上的香味以及狐狸不讓女子摸了,他便自然地認為這是隻母狐狸。
    裴鐸冷下臉:“你明日便上任,早日擦亮你的眼睛。”
    這堂弟,裴鐸是一秒也不想多看。
    給林織找母狐狸都不行,還想著給林織找公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