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養成少俠的蠱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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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起見,林織輸了一縷內力到了戚禾的身體裏,運轉了一個周天。
    經脈暢通,毫無阻塞凝滯,看起來沒有問題。
    林織收回手,看著戚禾休息,讓01幫他盯著點,有什麽情況就叫他起床。
    天蒙蒙亮的時候,林織被01叫醒。
    他睜眼,看見了正在盤腿打坐的戚禾。
    戚禾正在閉目運轉內力,他微微皺著眉似乎很不舒服,耳垂通紅。
    初夏衣衫輕薄,可見布料被頂起的輪廓。
    林織沉默了一瞬,重新躺了下去。
    他昨晚真是白擔心了,原來出岔子是出這種岔子。
    不過林織沒有擔任少年啟蒙先生的癖好,戚禾再長兩年他倒是樂意,他現在這個年紀,林織一點想法都沒有。
    無論戚禾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這樣都挺好,就讓他用打坐控製就行。
    即使他練的不是童子功,這種事情多做無益。
    林織有些心煩地皺眉,不過是匆匆一眼他心裏也有估量,估計還有的長,長那麽好幹什麽,每次開頭磨合的都費勁。
    戚禾敏銳地察覺到了師父的氣息變化,空氣一片沉寂,戚禾並未開口,等到反應平息後,起床洗漱。
    他對這種事懵懂,隱約知道些,但又不太分明。
    切勿心急,戚禾在心裏告誡自己。
    有別於昨晚的熱鬧,清晨的商船十分安靜,江風送來潮氣,吹動人的衣角。
    戚禾問了路過的侍女還有多久到宜城,得到了答案後準備返回房間,忽地聽到了隔壁房的異動,像是什麽墜落在了地上。
    這是曲梓珩他們三個的房間,戚禾沒多想推開了房門。
    “唔唔唔。”
    被綁住手腳堵住嘴的曲梓珩從發出了求救的信號,戚禾雖然看不見,也感覺到端倪。
    他上前拿下了曲梓珩口中塞著的帕子,曲梓珩立刻讓他幫忙解開手上的束縛。
    戚禾用劍劃破繩子,曲梓珩雙手解放,弄開了腳,去叫醒其他兩個同伴,幫他們鬆綁。
    戚禾:“發生什麽事了?”
    青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說:“我隻記得昨晚柳馥馥小姐來找我們……之後我就暈倒了。”
    曲梓珩已經開始翻找行李,臉色難看道:“蛇雲草不見了。”
    “什麽?”
    青尋驚呼,薑彥跟著立刻跑去查看,盒子是青尋仔細封好的,如今盒子裏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林織在洗漱的時候就聽見了動靜,立刻趕了過來。
    客房裏桌椅都偏離了位置,角落爐子裏熏香已經燃盡,但還殘留著甜膩的香味。
    這麽大動靜,嚴亦萱竟然還沒出來查看情況,林織立刻去往了嚴亦萱的房間。
    敲了一會兒門後嚴亦萱才揉著眼睛來開門,聽到林織的話,哈欠卡在了喉嚨裏,趕緊往曲梓珩他們的房間裏跑。
    知道寶貝不見後,嚴亦萱情緒有些崩潰。
    “我們花了那麽多時間辛辛苦苦做這件事,東西居然還是被偷了,我們這一路上根本沒有走漏風聲吧,我們趕緊去找柳馥馥!”
    雖然知道人可能早就跑了,但他們還是要找。
    不顧侍女的阻攔,嚴亦萱踢開了柳馥馥的房門,在屏風後找到了被綁著的瑟瑟發抖的美人。
    據柳馥馥所說,她昨晚跳完舞後,和出錢最大方的客人溫存了一會兒,回到房間準備洗浴的時候就被打暈了,剛剛才得救。
    薑彥詢問:“你大概是什麽時辰回來的?”
    柳馥馥說了大概的時間,嚴亦萱問:“你為什麽從客人的房間裏回來,不在那裏過夜?”
    柳馥馥捂唇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說道:“奴家的時間可是要按銀子來算的,若是共度一夜,那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林織掃了一眼柳馥馥手腕和腿上的淤痕,的確是被綁了一段時間才有的痕跡。
    嚴亦萱氣呼呼地回了曲梓珩他們的房間,忍不住道:“你們幾個色迷心竅的家夥,人家要進你們房間你們就讓她進來了?這下好了,放了個女賊進來,你們還都被弄暈了,真是沒出息!”
    幾個人被罵的不敢抬頭,曲梓珩愧疚道:“是我的錯,昨晚我聽到敲門聲,那個人穿著柳馥馥的衣服戴著麵紗說有事要和我們說,說看我們是江湖少俠,她有事關魔教的線索要告訴我們。”
    “我們就讓她進來說,她說的是關於赤羽門的事情,然後我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沒法用內力了,這時候她走到我跟前,我就沒有意識了。”
    幾人皆是神色懊惱,初出江湖,就載了這麽個大跟頭。
    嚴亦萱費解道:“你們沒看出來不是一個人嗎?”
    薑彥搖搖頭說:“戴著麵紗,長的挺像的。”
    林織的視線掃過幾人,在薑彥的身上停頓了一瞬。
    “曲兄弟不必太自責,那人有備而來,恐怕是在我們上船的時候就盯上了我們,而且昨夜睡在你們隔壁的我們都沒聽到聲響,也是很古怪的事。”
    林織行走江湖這麽久沒聽說過有這麽一種藥可以快速地讓幾個習武之人無法使用內力,興許是幾種東西混合的效果,江魚宴的酒菜,無處不在的熏香,都有可能是引子。
    戚禾忽地開口說:“你們昨晚有沒有聽見笛子的聲音?”
    大家一齊望向了戚禾,讓他細說。
    戚禾:“我耳力向來較好,昨晚隱約聽見了一陣笛聲,但我並沒有多想,反而睡的更熟了,這有些不同尋常。”
    薑彥立刻道:“笛子?會不會和陳不語有關?”
    陳不語是欽鶴穀陳城主的哥哥,江湖人送外號笛中仙。
    他精通音律,尤善笛子,吹出來的笛音帶著內力,能用音波殺人。
    他們才從欽鶴穀出來不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嚴亦萱下意識道:“不可能,陳世伯不是這樣的人,而且他要我們的東西,直接在欽鶴穀下手不就好了,而且他根本就不在欽鶴穀,陳城主自己也丟了寶貝。”
    林織想真是湊巧,前腳欽鶴穀地碧露寒天不知所蹤,後腳他們帶著的蛇雲草就不見了。
    對方非常有心機地選擇了這艘船動手,就是讓人沒有辦法追尋蹤跡,如今船都要到宜城,誰知竊賊何事離船又去了何處。
    林織倒是沒想到自己也中了套,江湖險惡,防不勝防。
    他的視線落在薑彥的身上,薑彥有所覺,皺著眉回望著他。
    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沒了蛇雲草,他們去宜城也沒有用。
    幾名少俠都有些泄氣,像是霜打過的茄子。
    “雖然可能找不回來了,但打開盒子的手上一定會有印記,我在盒子上塗了藥粉,要是沒有我特製的藥水,那藥粉就會浸到皮裏,變成一塊藍色的痕跡。”
    青尋看著空盒,對著同伴們開口。
    為了避免常見的紅紫黑青色痕跡,青尋特地製成了藍色。
    曲梓珩眼睛一亮:“阿尋你好聰明!”
    可很快他又耷拉下眉眼:“可是我們找不到人,隻知道有這個痕跡也沒辦法。”
    林織看著他們沉鬱的模樣,問道:“你們現在打算怎麽辦?”
    他們師徒算是半道加入的人員,約好一起去殺荊偉鬆,可現在沒了蛇雲草,不好接近荊偉鬆,到時候別說殺人,恐怕都難脫身,畢竟宜城是赤羽門的地界,赤羽門弟子眾多。
    曲梓珩抓了抓淩亂的頭發:“我們也沒想好,但已經要到宜城了,我們可以去看看,打聽打聽荊偉鬆有沒有拿到蛇雲草。”
    其他幾個人點頭,現在好像也隻能這樣了。
    蛇雲草的失竊,直接打擊了曲梓珩他們的士氣,這出師不利的局麵,讓他們在房間裏唉聲歎氣。
    他們以為江湖就是打打殺殺,明人不說暗話各自亮刀子,誰知是這樣波詭雲譎勾心鬥角,被坑了都不知道誰是幕後黑手。
    林織和戚禾回了房間,戚禾難得歎氣,聲音裏有幾分困惑。
    “師父,我原以為事情已經要有眉目,誰知道似乎越來越亂了,也不知我們何時被盯上,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或許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圈套,而我們正好走進了網中,這一趟沒白來,雖然沒找到你爺爺,但也算有收獲,至少碧露寒天與蛇雲草已經出現。”
    林織站在窗前,看著飛鳥銜魚的江景。
    戚禾點頭:“的確如此,還有五樣東西未浮出水麵。”
    江水上那隻銜著魚的鳥忽地被射中直挺挺地栽倒,小舟上有人運起輕功,將鳥魚盡收囊中。
    這畫麵讓林織微微揚唇,語氣散漫道:“螳螂捕蟬朱雀在後,誰是最後的贏家還未可知。”
    “你爹娘花了那麽多年才搜集到的七樣物品,沒道理旁人幾個月就全部集齊,何況這背後可不止一波人在努力。”
    林織已經查到了這幾人的身世,就像他們表現出來的那樣,曲梓珩是七星門二長老的弟子,青尋是碧源山莊的醫師,嚴亦萱是清影派弟子,她父親是前任掌門,大師兄是現任掌門,而薑彥的信息則是很模糊。
    資料顯示他出身富商家庭,自幼習武,可往深裏查,卻發現這個身份和薑彥這個人對不上號,至少那個富商之子用劍不用扇刃。
    碧露寒天失竊一事,林織觀察過薑彥的反應,他很驚訝,卻確實不知道碧露寒天是什麽東西。
    但這次的蛇雲草之事,處處有他的手筆。
    欽鶴穀、赤羽門、薑彥、與白有求交易的蒙麵人、假扮柳馥馥的女賊、夜半笛聲……這些東西圍繞著多年前戚府數條人命慘死的真相,絕對不止一股勢力參與其中。
    林織合上了窗,輕笑道:“這戲還有的唱,我們看著便是。”
    戚禾點頭,他喜歡師父這幅無論遇見什麽事都不會慌亂的模樣,有師父在身邊,他可以永遠放心。
    船停泊在了港口,宜城到了。
    林織他們隨著人流下了船,雖然這裏是魔教的地界,但看著和其他地方沒什麽不同。
    隻是許多地方都留有赤羽門的標記,這裏的人大多數也信奉赤羽門的紅鳥圖騰。
    林織他們在一家客棧住下,一邊摸清楚這裏的情況,一邊打聽和蛇雲草有關的事。
    曲梓珩苦笑道:“蛇雲草沒聽說,倒是許多人向我推薦蛇酒。”
    其他人的情況也差不多,算得上是一無所獲。
    林織倒沒有奔波於這件事,忙著在這裏研究怎麽放暗樁。
    宜城和它的名字並不太相符,赤羽門一向主張弱肉強食,因而這裏有不少比武場,這可不是什麽點到為止的地方,和後世的地下拳場相似。
    許多男人會選擇這種方式拿錢養家,但死亡是常事,這裏的孤兒和乞丐特別多,他們年紀小小卻十分狡猾凶狠,還不錯的胚子就會被選入赤羽門培養。
    這樣的地方出來的孩子恐怕沒什麽良善,哪怕受了恩惠也未必想著報答。
    不過林織並不擔心這件事,他又不是什麽好人,他可是蠱師。
    銀兩能做許多事,是吃飯買藥的救命錢,哪怕明知他給的是蟲子,也有孩子毫不猶豫地搶過去吞下。
    男孩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巷口,林織看向一旁握著劍的少年,笑吟吟道:“你那時候也是這麽小小的一個,轉眼就這麽大了。”
    戚禾應聲,自然地握住了師父的手說:“剛剛路過那邊發現這裏有賣一種叫做血旺的麻辣吃食,夏天你的胃口總是不太好,辣的倒是能讓你開胃些,我訂了位置,現在去正好合適。”
    戚禾沒有談及時間流逝,卻字字應和林織的話語。
    搜集消息等待的時間短暫又漫長,轉瞬幾人就在宜城待了小半月。
    他們並未得到荊偉鬆拿到蛇雲草的消息,赤羽門幾個堂的互不相讓以及各種傳聞豔事倒是聽了不少。
    然而他們不能一直耽擱在這裏,在還沒決定好去哪裏,嚴亦萱先提出了辭行。
    嚴亦萱麵上寫滿了不舍,看著眾人道:“我師兄已經修書幾封讓我回去,如今已經不能再拖了,梓珩、薑彥、阿尋、林大哥、小禾,我很舍不得你們,但也必須說再見了。”
    嚴亦萱說完後,青尋也遲疑了一會兒說:“恐怕我也得走了,此次出門是為了山莊考核,我得收集藥材以及病例,得遊走不少地方。”
    薑彥沒說話,望向了曲梓珩。
    曲梓珩猛地拍桌子,在大家以為他要生氣的時候,他卻猛地笑了出來。
    “行了行了搞的這麽傷感幹什麽,又不是以後都見不上了,雖然這次江湖同行不太圓滿,我們也沒能幹出點名揚江湖的大事,但總歸有一日,我們都會是大俠中的大俠,現在就各回各家,來日再會!”
    曲梓珩說的灑脫,嚴亦萱他們也跟著笑了起來。
    曲梓珩熱切地對林織發出邀約:“林大哥,要不接下來你們倆跟我一塊行俠仗義去?”
    戚禾輕聲道:“師父,我們很久沒回去看小棠了。”
    戚禾也不是想看見林棠,但總好過和曲梓珩在一塊。
    不知道自己心意的時候戚禾就不太喜歡曲梓珩對他師父的熱情,知道後更不喜歡了。
    林織點頭:“確實很久沒有回去了,曲兄弟,恐怕我們沒法和你同行了。”
    “沒事,來日有機會到我家鄉,我做東。”
    嚴亦萱:“那我們呢?”
    曲梓珩大手一揮:“聽者有份!”
    城門前官道上馬匹旁,嚴亦萱率先揮手作別。
    五月路邊開著一叢叢棣棠,隨風輕晃。
    “三年後江湖比武大會,諸位,不見不散!”
    嚴亦萱揚鞭打馬,紅衣獵獵,她的聲音散在風中,訴盡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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