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師徒的共有情劫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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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隻是修煉有些不順,所以忍不住來找師兄。”
    元止忍不住蹭了蹭林織的麵龐,將情緒藏好。
    林織並未看見少年的眼眸,也無從得知這是謊言。
    畢竟元止在他看來毫無心眼不會欺瞞,因而當元止說謊的時候,連他也未曾發覺。
    林織低聲安撫道:“修煉切忌急功近利,以免亂了道心。”
    他心裏倒是有些好奇,愛恨之魂也會有道心嗎,他的道是什麽
    “我知曉了,”元止乖乖應下,想到什麽似的問,“師兄,蒼海境要開了,你要去嗎”
    蒼海境和聽原境一樣,是歸一宗內部的秘境,蒼海境的級別更高,危險係數更大。
    它僅限築基期進入,通常在固定時間開放,開放後秘境會封閉,隻有時間到了才能離開,所以進入蒼海境需要提前登記,通常會配備幾名築基後期的弟子作為領隊。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若是不小心重傷或者死亡都有可能。
    高風險伴隨著高收益,蒼海境這種半馴化的秘境,裏麵的好東西比聽原境多得多。
    “我暫時不考慮,大師姐還不知是什麽情況,我得留在雲霧山,嗯……還要給小師叔送藥。”
    林織不打算去秘境曆練,除開這些要做的事,他目前更看重修為的增長和培養植物的能力。
    和其他靈根相比,木靈根即使攻擊也有弊端,有無根之水卻不能有無根之木,無論是土培還是水培,植株都需要一個生長的環境,所以林織想從其他地方入手。
    萬葉飛花,滿城飛絮,都是可用之物。
    “我記得三師兄說過,蒼海境一年開一次,若是錯過了恐怕要等上很長一段時間,這次實在不湊巧,我記得有種隻在裏麵生長的靈植,可惜無緣得見了。”
    林織的麵上有些遺憾,他說完後在心裏數著秒數,在數到二的時候聽見了元止的聲音。
    元止飛快地說:“師兄想要的是什麽,我替你取來,我會去。”
    他本就在猶豫要不要隻身前往,聽見林織的話更加堅定念頭。
    “又要麻煩師弟了。”
    林織說了靈植的名字,輕聲道謝。
    他特地這麽說不是為了支開元止和庭硯相處,而是希望元止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和庭硯比起來,元止太弱小了,他存在的時間太短暫,以至於他和庭硯之間的差距何止用天塹來形容。
    林織希望他能成長的更快一些,畢竟隻有砝碼的重量相差無幾,天平才不會過分傾斜,這樣他在其間撥弄,效果才會更好。
    元止不讚同地說:“師兄何必和我客氣。”
    少年濃黑的眉微微皺著,寫滿了不認可。
    林織被他的樣子逗笑,道:“你說得對,你我之間無需這麽生分。”
    “等你曆練歸來,我請你喝酒,想著我已經送過法器,更好的師弟想必不缺,上回給席師妹帶酒時我嚐出了原料,想到雲霧山上有些靈植好像也能釀酒,屆時請師弟喝我親自釀的酒。”
    元止連連點頭,雖然還未前往秘境,但已經在期盼回來的時候了。
    “這是我處理好的一些藥液,隻是都是下品,零星幾樣是中品,希望師弟不要嫌棄,一定要注意安全。”
    林織從玉佩中取出兩個瓷瓶,內裏都是濃縮的裝入軟珠的藥液,分別是補血以及補靈的藥。
    “多謝師兄,我怎麽會嫌棄,能煉出中品,師兄已經很厲害了,假以時日師兄一定是藥峰的第一人。”
    元止捧著寶貝似的拿著兩個藥瓶,許多弟子通常在築基大後期才能練得幾個中品,他師兄在初期就能做到,已經是天才了。
    “師弟便吹捧我吧,快去執事堂吧,等登記好再休整一番,而後再入蒼海境。”
    元止點頭,一掃來時的低落,禦劍回了無間山。
    林織收回視線,一邊觀察著雲霧山的靈植一邊上山,回了屋內做實驗。
    隻是試驗過程不太順利,連帶著林織運氣都出了些岔子。
    任鶴波仍然在為大師姐護法,林織沒有拿這件事去擾他,一如既往地拿著要去往無間山。
    給庭硯煎好藥後,他拿出了蒲團跽坐在暖玉床旁。
    這已經是他給庭硯送藥的第七日,也是他給庭硯輸送靈氣的第六日,每日都吃著上品補元丹,到現在他終於發現了他的靈氣對於庭硯內府起的微弱作用,也算是進步。
    元止已經進了蒼海境,整座無間山越發空寂。
    “停下,”庭硯抬眸看著腹部青年白皙修長的手,又望向林織的眼眸道,“你的靈力運行不暢”
    他看見青年微怔,略帶憂慮地點頭道:“或許是最近修煉太勤,應當不妨礙。”
    拘謹有餘,親近不足,顯然是不打算讓他知道。
    庭硯心裏不自覺蹙眉,他握住了林織的手腕將其翻轉至手心向上,雙指搭上了他的脈搏,往裏探入靈氣。
    “你喚我一聲師叔,又以靈氣幫我療傷,我自是不會坐視不理。”
    於公如此,於私,林織身為他的情劫,他不希望看見林織出現任何差錯。
    “關竅瘀堵至於靈氣四散,打通便可,隨我來。”
    庭硯認為這可能是林織最近服用量大量丹藥的緣故,決定在寒潭為林織打通關竅,以此作為補償。
    無間山的寒潭乃是玉魄之水,乃是洗筋伐髓上品之物,於修煉大有裨益,但尋常人進不來。
    林織跟在庭硯身後,唇角微揚,動作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衣襟。
    發現身體有異後,林織沒有急著著手解決,等的就是此刻。
    主動尋求幫助他也不該是求到庭硯這個師叔這裏,哪怕師父在忙,他找師兄不是更理所當然。何況他和這位劍尊小師叔素來沒有交情,自是不必開口。
    求助是下乘,以身體為由無法替人輸送靈氣是中乘,一切如舊等到庭硯主動察覺,才是此種狀態中的上乘。
    如同最高明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那樣,最高級的指揮是指揮敵人那樣,最高明的主動,是讓對方自以為掌握主動。
    他不過是個聽從師命對師叔十分崇敬的小弟子,對於師叔給予的好意自然隻能收下。
    寒潭位於無間山的地下,越往下走越冷。
    那種寒意並不被屏障為軀,連靈氣都帶著刺人的涼。
    庭硯對這些絲毫不覺,等看到林織毫無血色的麵龐才想起林織才剛築基,這裏對他來說極為難熬。
    可已經到了此處,他也不能讓人白走一遭。
    他微微抬手,用靈力籠住林織。
    無孔不入的冷意消失後,林織的麵色恢複如常,他站在寒潭前,望向庭硯,神色有些不明顯的為難。
    “在寒潭中你的靈力運轉會更快更順暢,體內的瘀堵自是消失的更快。”
    庭硯心裏輕歎,知道是他思慮不周,便對林織伸出了手。
    “多謝師叔。”
    林織低聲道謝,將手掌放在了庭硯的手心上。
    庭硯的指骨蒼白,體溫極低,但走入寒潭後,這隻手竟成了林織唯一的暖意來源。
    身體仿佛寸寸結冰十分僵硬,可就像庭硯說的那樣,靈力運轉卻是極快,運行一周天的速度比在聚靈陣內打坐還要快上數倍。
    隻是太過難熬,寒氣似乎隨著靈力一同進入體內,在經絡裏運轉,盤旋在內府處。
    因為這種刺激,靈力運行的更快。
    “我的靈力會進入你的體內幫你衝擊關竅,別抗拒,別害怕。”
    庭硯的聲音溫和,進入林織體內的靈氣卻截然相反。
    世人常常認為雷火靈根蠻橫霸道,實則在所有靈根中,金靈根才是最為霸道。
    無論是雙靈根三靈根乃至於四靈根,隻要有金靈根在其中,它都要壓其他靈根一頭。
    金者,利也。
    極為精純磅礴的靈氣讓林織冰冷到幾乎麻痹的身體有了感知,他的靈氣被挾著運行,一遍遍衝擊著瘀堵之處。
    在這種情況裏,林織發現他布滿綠色木靈氣的內府裏,悄然出現一縷淡粉。
    是合歡宗的印記,林織微驚,沒想到它會在此刻被觸發,但瞬間後又明了,合歡宗的秘法中,無論哪一種,都以吸取掠奪他人靈氣為法則,這樣的靈氣在他的身體裏出現,印記自然會作祟。
    林織垂首,寒潭清澈水麵倒映出的眼眸彎彎。
    就讓他看看,會發生什麽吧。
    雖然他習慣了步步籌謀掌握一切,但是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讓他人來抉擇前行的道路,也不失為一種令人亢奮心悸的放縱。
    寒潭的水透著刺骨的冰,庭硯卻發現他握著的那隻滿是涼意的手,竟然開始發熱。
    青年的指腹泛著淡粉,指節微微蜷曲著,握著他的力度不斷收緊,手背的青色脈絡越發明顯,在顫動中仿佛難以承受著什麽。
    在這刹那,庭硯敏銳察覺到了合歡宗的氣息。
    合歡宗的人不可能越過屏障來歸一宗放肆,可能是上次遺留的東西。
    庭硯思緒變幻,查看起林織的情況。
    木靈氣中夾雜著淡粉色的靈氣持續運轉,因為寒潭的緣故淡粉色的靈氣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庭硯無動於衷,並未停止靈氣運轉,他總歸是要將事情做完,他不喜歡半途而廢。
    直至林織體內的淤積盡消,庭硯才將靈力抽出。
    在他抽離靈力的那一刻,身前的青年內府已經被蔓延的淡粉靈氣占據。
    庭硯微微蹙眉,合歡宗到底給林織下了什麽東西,發作的竟然如此詭異。
    庭硯詢問:“可還有力氣”
    “師叔,我……”
    青年的聲音含糊,低喃著冷,又說著熱,眼眸一片茫茫。
    庭硯微微抿唇,將人從水中抱起。
    藥峰和丹峰如今都無暇顧及其他,看來隻能他親自照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