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師尊水端穩(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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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老,  若寥郅尊者退出,我上穹仙宗實力必然大削。”一長老開口道。
    寥郅尊者被稱為正道第一人,實力不容小覷,  不管是不是屬實,他絕對是上穹仙宗的第一人。
    化神修士不易得,故而當初太衍藥宗便是拚上顏麵,亦要來為蒼晷真人討回公道,上穹仙宗若去首位長老,  恐怕很難震懾魔道四州之地。
    “師徒悖逆,  我宗若是包容,恐怕會為修真界所討伐。”天則長老沉聲說道,  “宗門萬年名聲,不能因一人而毀,如此也算是兩全。”
    “此事難道沒有回旋的餘地?不過是一個徒弟,讓寥郅尊者逐出師門再帶在身邊也就是了。”一長老蹙眉說道。
    “寥郅尊者並非貪慕美色之人,不知為何會如此行事?”
    “他的弟子生的可非一般的容貌,比之天人之姿更是勝出許多,不怪寥郅尊者起此念。”
    “可為了此等事……”
    “此等事如何?”紫清尊者沉了聲音,在眾人的噤聲中起身,  從原地消失。
    “師徒之事並非小事。”青極真人說道,  “寥郅尊者即便退出上穹仙宗,  也並非結了愁怨,與彼此也不影響。”
    若是修為不高者犯此錯,  他們倒是能懲處,  可是寥郅尊者如此修為,  若真要鬧到圍剿,  那才真是損傷宗門底蘊。
    師徒之事若是牽扯到宗門,  必為其他宗門問責,但若是他一人,其他宗門反而不至於再去費這個功夫。
    師徒結道侶並非采補,此事或輕或重,斟酌的餘地極大。
    “可若是其他宗門拉攏呢?”有長老問道。
    各宗雖看重名聲,可那是化神修士。
    “寥郅尊者應不會行此事。”青極尊者說道,“就如他退出上穹仙宗一樣。”
    他不欲讓自己之事影響整個宗門,他們自然也不可再去強求。
    ……
    宗闕離了長老堂,未入寥郅峰,卻被從後方而來的力量攔在了當空。
    宗闕停下,那道力量極速趕來,停在了他的對麵,浮現出了人影。
    雙方對峙寥郅峰外,卻不似經年那般言談無忌。
    “尊者有何想問?”宗闕看著停在對麵虛空的人影道。
    紫清尊者看著一如既往平靜的男人,臉色含煞,心緒起伏:“寥郅尊者曾言說過,誘導弟子者不配為師,如今之事又該作何解釋?”
    她雖非樂幽之師,卻也是看著那孩子長大的,與寥郅為友,本以為以他的心性人品,必能護住他的小徒弟免遭他人覬覦,卻不想他自己動了手。
    “此中之事頗為複雜。”宗闕看著她臉上的怒氣平靜道。
    她為長者,愛護弟子,有此師尊,是紫清峰弟子之幸。
    “那是如何複雜,才讓你對他起了此心?”紫清尊者沉氣說道,“師徒悖逆,此生都會不被正道所容。”
    “寥郅不在意此事。”宗闕說道。
    “那樂幽呢?尊者既想與他結為道侶,莫非亦不在意他會為正道所排斥?”紫清尊者說道。
    宗闕未答她的話語,此事本就難以兩全,若想要不為外界所議論,便隻能一生藏匿,處處避諱,若想要兩情繾綣,師徒之事便不可避免遭人非議。
    修士長生,固然要尊師重道,輩分分明,卻不可太拘泥於其中。
    “此事寥郅無愧於心。”宗闕說道。
    紫清真人眉頭擰的極緊,卻聽那峰中傳來一語:“回前輩,丹曦不在意正道排斥。”
    紫清真人看了過去,在看到那愈發風華的青年時留意到了他的修為:“金丹期?”
    “是,丹曦元陽尚在。”樂幽禦劍執禮道,“此修為為酒城蘭瓊鳳雪之功。”
    紫清真人神色微動,她自然聽過蘭瓊鳳雪的名聲,酒城珍藏,天下唯那一瓶,傳言飲之便可由元嬰期突破化神期,隻是想要換取,卻需要上品靈器或是地階功法,而這兩樣,哪一樣都極其不易得。
    而在前不久,此酒卻被人換去了,傳言是兩位化神修士,隻是在那之後便未有其蹤,亦不知身份為何。
    她身上都未有上品靈器,樂幽為築基期時,身上便已有了兩件,隻為一壺不知功效的酒,上品靈器亦可直接給出,所以便是她也會羨慕。
    如此對待,不怪樂幽動心。
    “他為師尊,待你好也是師尊對弟子的愛護。”紫清尊者說道,“你若感激,日後自也可投桃報李,師徒悖逆之事不僅會讓你二人為正道所不容,更是會毀了多年名聲與經營。”
    “丹曦知前輩是好心,隻是此處並非談話的地方,前輩不妨入峰就坐,再心平氣和的談此事。”樂幽笑道。
    紫清尊者沉吟道:“也罷,既然寥郅尊者說是複雜,那便詳談。”
    她負氣而來,若是匆匆數語,隻會讓怒氣更深。
    “前輩請。”樂幽說道。
    紫清尊者入了寥郅峰,宗闕看了朝他眨了眨眼睛的青年,亦入其中。
    雙方落座,樂幽從戒中取出了酒瓶,打開瓶塞時已有極醇的味道溢出。
    紫清真人難免多看了兩眼,待酒水注入麵前的杯子時道:“此酒力量純粹,亦是從酒城得來的?”
    “上品寶器換得。”青年答道,雖無炫耀之意,但顯然未將上品寶器放在眼裏。
    紫清尊者端起酒杯時,青年已看向了坐在對麵的男人問道:“師尊要酒還是要茶?”
    “皆可。”宗闕說道。
    “好。”青年眉眼微彎,在另外一個杯盞中注入了酒水,放在了他的麵前。
    “坐下說話。”宗闕說道。
    “是,師尊。”青年應道,撩起衣袍落座此處,垂眸斟酒,一舉一動皆帶著極致的韻味。
    他二人雖無親密舉動,但一言一談之間都有著紫清真人融不進去的感覺。
    孩童總是長的格外的快,紫清真人每每見他時,他的樣貌都有變化,少年時還算有所收斂,如今卻是生的愈發稠麗,不說眉眼樣貌,便是隨著衣袖拂動露出的些許手腕,也似乎藏了一身的媚骨。
    樣貌生的好是好事,但生的太好,卻是物極必反。
    這般樣貌,連她都會有所觸動,但凡心誌不堅者,皆有可能覬覦,若遇魔修,那般無倫理道德之人又怎會不貪慕這般顏色。
    可她知道寥郅並非貪慕美色之人。
    “尊者到底為何一定要與丹曦結為道侶?”紫清尊者問道,“尊者並非沉溺於此道之人,而此事於你二位有百害而無一利。”
    “晚輩冒昧,師尊不善言談,還是由晚輩來答為好。”樂幽笑道,“是丹曦心生悖逆之意,覬覦師尊。”
    “你!”紫清尊者沉了一口氣道,“寥郅尊者待你如何,我等都看在眼裏,此事非你之過,為師者知你心意,合該教導阻止才是。”
    “前輩此言有理,隻是若是前輩的弟子戀慕您,您該如何教導阻止?”樂幽笑著詢問道。
    紫清真人開口道:“自然是……”
    話語卻是戛然而止,若是戀慕,自該教導,可是若因此事罰處,當真能改?總不能因此而遠離,或是驅逐出師門?
    “對師尊生情之時丹曦本也是苦惱,不欲讓師尊知曉,隻是此事卻是無論遠離或是磨礪都無法壓製,更不能此生都不見師尊。”樂幽說道,“如此之事,前輩覺得該如何教導?”
    紫清真人未語,她雖未結道侶,卻也嚐過情愛之事,情起時自然難以忘懷,她所在意的隻是師徒之事,可他
    二人分明兩情相悅。
    若真是遠離,樂幽無人相護,還不知要受多少磋磨。
    “罷了,我隻想知道尊者是何時對丹曦生念的?”紫清真人緊緊盯著宗闕詢問道。
    樂幽亦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師尊。
    宗闕沉吟道:“酒城一醉。”
    他雖自持,可青年醉酒時的模樣的確會牽動人的心緒。
    “罷了,早知如此,那時真的將樂幽搶過來做我的徒弟,如今倒無此困擾了。”紫清真人滿飲了那杯酒道。
    “多謝前輩厚愛。”樂幽笑道。
    “此事我雖能理解,但世人不會理解。”紫清真人起身道,“修士尊崇敬仰你,卻也可因此事人人嚼上一舌頭,法不責眾,牆倒眾人推,尤其是你當時戮殺無數修士,言明采補弟子者不可饒恕,如今這些話都會反撲到你的身上,你自己當心。”
    “多謝。”宗闕開口道。
    “告辭,不必送了。”紫清尊者說道。
    “告辭。”宗闕說道。
    樂幽起身執禮:“前輩慢走。”
    她的身影消失,宗闕端起杯盞時身上跨坐了一人,青年彎眸一笑,咬住了那杯盞,順著他的力道飲了半杯,唇上染了酒水,卻讓那唇更是飽滿漂亮:“徒兒替師尊解決了麻煩,可有獎勵?”
    “你想要什麽?”宗闕將杯盞湊到唇邊,飲下那半杯,越過他的身體放在了桌上。
    “師尊不欲與她解釋?”樂幽摟上了他的脖子問道。
    師尊並非不善言辭,隻是很少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精力。
    “天則長老重視宗門名聲,紫清真人嚴守師徒界限,即便能理解,亦不能接受。”宗闕看著麵前的青年道。
    凡事有得亦有失,多年相處,自然知道脾性,雖相交為友,但觀念不合,世間千萬人,有相識的一天,自然也有分離的一天。
    從前他不覺得有人能長伴他左右,如今有了。
    “師尊事事為徒兒考慮,徒兒亦不想師尊失去友人。”樂幽看著他說道。
    宗闕眸光輕動:“不必過分放在心上,為友者即便有齟齬亦是友人,即便一時不明,日後也會明白。”
    “是,徒兒謹記。”樂幽彎起眸道,“那這個獎勵先留著。”
    “好。”宗闕應道。
    樂幽靠在了他的懷裏輕輕斂眸,前世今生記憶融匯,他身邊許多事情的改變皆因師尊而起,其他事情大同小異,隻此一人,讓他能夠無憂無慮。
    若說收徒之事是因為陰差陽錯,寥郅尊者逃過一劫,未如前世般身死,可戮殺那些采補弟子的修士又是為何?
    他此生重回,自天門外始,便處處有師尊的護持,疏散人群的修士,予他的辟穀丹,還有收他為徒。
    如若之前隻是因為師尊仁心,那戮殺修士之事便不能隻稱之為巧合,巧合太多便不單單是巧合。
    他對他前世之事接受良好,即便看見他魔修手段亦選擇相信他。
    如此種種,他自己的身上藏著謎團,師尊的身上同樣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樂幽沉吟,宗闕垂眸看著懷裏睫毛輕輕顫動的人,知道他應是有所猜疑的。
    前世今生記憶融合,其中的許多細節都會露出端倪,而小徒弟聰明的很,若是察覺不到才奇怪。
    涉本源世界之事,他不能說,但對方察覺了不算,也能給他無處發泄的精力找個路徑。
    ……
    寥郅尊者要退出上穹仙宗之事暫未外傳,一應弟子不知,隻有紫清峰的一些弟子隱晦的知道了一些,卻也隻是私下給樂幽送了行。
    修真界很大,即便是友人住的很近,也有可能幾年甚至幾十年見不了一麵,離愁別緒反而少了很多。
    而在某個很平常的一天,有弟子下意識瞭望那原本矗立著寥郅峰的地方時,卻發現那處整座山峰都消失不見了。
    “寥郅峰不見了?!”
    “怎會如此?”
    “未曾聽到動靜……”
    眾人議論紛紛,這樁消息也如巨石落水般在上穹仙宗激起了千層浪。
    “寥郅尊者退出上穹仙宗了。”
    “這是為何?”
    “不知其中緣由,莫非是上穹仙宗發生什麽大事了?”
    “若沒了寥郅尊者,上穹仙宗還能坐鎮首位嗎?”
    此事的緣由暫未有人透露,但事實本身卻傳揚了出去,甚至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修真界,正魔兩道皆是聽聞,議論紛紛,卻未有人尋覓到師徒二人的蹤影。
    飛舟之上結界籠罩,流雲從旁邊穿梭,樂幽靠在宗闕的懷裏,手中拿著酒壺,有一搭沒一搭的飲著酒。
    當日酒城一遊,他的儲物戒中可是放滿了美酒,除極珍貴的外,如今這酒對修為影響不大,隻是會提供極為純粹的靈氣,讓他這樣的修士亦能陷入微醺的狀態。
    青年口中酒香彌漫,宗闕扶著他道:“勿飲太多。”
    “我們要去何處?”樂幽詢問道。
    “乾州。”宗闕說道。
    “合歡宗?”樂幽抬頭。
    “乾州有特產,名為合歡果,可助益雙修之事,為道侶所需。”宗闕說道。
    “唔……”樂幽微眯起了眼睛,略微轉身枕在了他的肩上,拉上他的袖管往裏探。
    宗闕垂眸,握住了他往裏摸的手道:“尋什麽?”
    “尋師尊將寥郅峰放到何處去了。”樂幽抽不出手,直接低頭往裏瞧。
    化神修士自有移山填海之能,隻是這一類東西都會收在袖裏乾坤中,因為山林海洋之中皆有活物,是放不進儲物戒指的,可他卻未尋到。
    “在儲物戒指裏。”宗闕鬆開他的手,按住他的頭時整理好了袖管。
    “師尊的儲物戒指能裝活物?”樂幽眉梢輕挑驚訝道。
    “嗯。”宗闕應道,“可想要?”
    “師尊既是問了,徒兒自然是想要的。”樂幽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將手拿了下來笑道,“隻是若此儲物戒指被其他人知道了,恐怕要爭搶一番。”
    能藏活物,幾乎相當於單獨開辟了一方小世界,如此寶物,若讓其自行運轉,許多寶物可在戒中培養而成,若遇危險,躲藏其中,無人可窺伺。
    “放心,無人可從你手上奪寶。”宗闕取出一枚玄黑流銀的戒指遞給了他道。
    從前小徒弟許多東西都放在寥郅峰,外出遊曆帶的都是需要的,如今他會與他同行,不會隨意被人奪去儲物戒指。
    “多謝師尊。”樂幽將其戴在了自己的指上,神魂牽引,戒指牢牢的貼在了手指上,若非他取下或被人強奪,不會掉落,“師尊還有什麽好東西沒有告訴徒兒?”
    宗闕將手上的儲物戒指取下,放在了他的手中道:“自己尋。”
    樂幽看著那枚放在掌心的戒指眨了眨眼睛,沉吟了一下,拉起他的手戴了上去,語重心長道:“師尊,一下子全給了無甚意思,您要讓我磨著您再給我看,否則徒兒無甚成就感。”
    宗闕沉默了一下,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根流月飛星模樣的簪子道:“此物為上品靈器,其上有八十一套聚靈陣,佩戴者每時每刻皆在聚攏提純靈氣,名為濯月。”
    此物必出自他手,樂幽一眼便覺得喜歡:“濯月,當真是極好的名字。”
    “嗯,開始吧。”宗闕看著他道。
    樂幽眸光流轉,掛上了他的脖頸,放柔了語調道:“好師尊,您就予了徒兒吧,我想要……”
    宗闕看著麵前磨人的青年,卻將簪子收了回去道:“想要什麽?”
    “想要您。”樂幽勾著他的脖頸,手指從他的耳後勾了一縷發絲在指間纏繞,待到麵前輕輕鬆開時在其上親了一下,“師尊的發絲都好像蘊著劍芒一樣,叫人心馳神往。”
    發絲隨指上力道鬆開而如流水般滑落,在指間輕輕逶迤,發絲本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可此刻輕輕劃過,卻好像讓發絲上帶了癢意一般。
    青年眸光如水,輕垂時更是含了萬種情思,宗闕指節微動道:“繼續。”
    樂幽抬眸看他,對上那似往日般平靜的視線時摟上他的脖頸,眸光流轉間吻上了那處總是讓他心熱的喉結。
    此處為命脈,卻偏偏置身於那規整的衣領之上,無人敢碰。
    樂幽的唇印上,抱著的人渾身震顫了一下,氣息沉下時他的頰被托了起來,對上了那雙微沉的眸時知道自己成功了。
    “予你就是。”宗闕說道。
    “師尊還有何物?”樂幽笑道。
    “沒了。”宗闕從戒中取出簪子遞了過去。
    樂幽鼓了一下臉頰道:“師尊好生小氣,徒兒還有無數種方法沒使出來呢,您幫我換上。”
    “嗯。”宗闕抬手,將他發上原本的發冠取下,換了一方,別上了那枚簪子。
    發絲從指間劃過,樂幽感受著發頂的動作,看著他平靜認真的神色,心中已熱。
    無論他的身上有多少謎團,他隻知他果真是愛他至深,想要時時刻刻都與他在一處。
    “師尊可否教徒兒煉器?”樂幽問道。
    “可。”宗闕收回手說道,“想煉什麽?”
    “鐐銬,若弟子在榻上不聽話,您可將弟子捆起來。”樂幽撚著他的發絲撩撥他的下巴。
    宗闕:“……心思需放在正途上。”
    “是放在正途上,道侶合歡莫不是正途?”樂幽笑道,“師尊說是不是。”
    “為師此處有。”宗闕神識探入了戒中。
    樂幽眨了一下眼睛:“嗯?”
    然後下一刻雙手被捆仙鎖縛在了身後,想要再去撩閑已是不能。
    樂幽驚訝回頭,憑他的力道卻是掙不開,他看向了麵前靜坐的男人笑道:“師尊竟是無師自通,不需弟子言說,便什麽都會了。”
    宗闕垂眸看著玉簡,仿佛沒聽到。
    “師尊……這繩子捆的徒兒好疼……”樂幽不見他反應,眨了眨眼睛,擠出了一些水意湊過去道。
    青年眸中含淚,盈盈淒淒,極美亦極可憐。
    宗闕對上他的視線不語,樂幽輕輕啟唇,本以為要被鬆開時,眸上卻被係了一方絲帶,雖不至於壓迫,卻瞬間看不清周圍了。
    “師尊,徒兒看不到您害怕……”樂幽一時有些茫然,卻被那有力的力道置身在了懷中,聽到了頭頂傳來的平靜話語,“一半心思需放在修行上,好好反思。”
    樂幽:“……”
    此番情況他能反思才見了鬼,他現在這副模樣,隻想行魚水之歡。
    爐鼎之身除了天生漂亮,淨化靈氣,天生就是敏感易情動的體質。
    如此這般靠在心上人的肩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和氣息,卻偏偏不能動,不能看,當真是要將人折磨透了。
    正道果然比魔道中人更會折騰人。
    “師尊,徒兒知錯了。”樂幽輕聲呢喃道。
    “錯在何處?”宗闕的視線從玉簡上離開,看向了懷中輕輕抿著唇的青年道。
    他無一處生的不好,即使遮住了眼睛,那唇亦是姣好鮮豔,讓看著他的人總會不自覺對他心軟。
    “徒兒應將心思放在修行上,而不是時時刻刻撩撥師尊。”
    樂幽放乖了語調說道,“徒兒真的知錯了。”
    他才不知錯,從前修行成化神期後便是想著法的度過漫漫長生,看了一大堆合歡之事卻無用武之地,如今他隻錯在修為太低,若到了化神期,絕不可能就此被捆住不能動。
    不讓他撩撥,無非是撩撥下去師尊自己會忍不住。
    “嗯,再罰一個時辰。”宗闕聽著他這略帶悠揚的語調道。
    “為什麽?!”樂幽訝然,氣的蹬腿,“師尊您控製不住自己就欺負徒兒!您有本事捆人,有本事直接上,有無合歡果又有什麽要緊。”
    “兩個時辰。”宗闕的目光放回了玉簡上道。
    樂幽靠在他的懷裏哀哀戚戚的抽氣,卻無人理他,他索性湊到了那頸側,心一橫,膽從心中起,一口咬了上去,卻被抱著他腰身的手捏了一下後頸,渾身瞬時一個激靈,已是身熱情動。
    果然此種玩法要比撩撥千萬遍要好玩的多。
    越是未知,越是刺激好玩。
    “還想延長?”宗闕問道。
    樂幽輕輕應了一聲:“師尊有本事便捆徒兒一輩子。”
    青年唇角微揚,未受到教訓,真將他丟在一旁不行,便隻能從另外一種意義上讓他乖一點兒。
    宗闕鬆開他的後頸,手臂托著後背,手指落在了他的唇上,輕輕碰過,懷裏的青年渾身激靈了一下。
    “師尊?”樂幽感受著唇角的力道,那種癢意卻像是層層從心底竄起,手無法掙動,他的胸膛起伏著,卻發現自己無可奈何。
    “徒兒真的知道錯了……”樂幽克製住自己去咬他手的舉動認錯道。
    將碰不碰最磨人,這人怎麽比魔修還擅長懲罰?
    “嗯。”宗闕應了一下,卻未停下。
    直到兩個時辰後,捆仙索收回,宗闕取下青年眸上的雲絲時,那雙極漂亮的眸中滾下了一滴眼淚,正正好落在了他的虎口上,似乎還帶著滾燙的溫度。
    雖知他是演的,可這雙眸滿是濕潤,鼻息緩緩抽動,可憐到了極致。
    “可知錯了?”宗闕摸了摸他的頭問道。
    “知錯了。”樂幽輕輕抽泣著靠在他的懷裏,“師尊莫要再罰了,徒兒再也不敢了。”
    不敢才怪,雖然磨人了些,但就是這樣才好玩。
    “知錯便好。”宗闕說道,卻不指望他能改正三日以上。
    飛舟的速度不算快,兩人雖說是要去尋合歡果,但如今無事一身輕,若遇仙城,自可遊玩,若遇曆練之處,樂幽自可前去磨礪劍道。
    不論是為了長伴還是為了別的什麽,修行之事都不可落下。
    如此行走,待至乾州邊界時已過了一年有餘。
    樂幽嗜酒,又有濯月相助,心境已圓融,修為自然通達,不過一年便已到了金丹中期。
    乾州為合歡宗地盤,可此處極其廣博,與中州一樣,未必處處皆是合歡宗人,隻是此處約莫是受了宗門風氣影響,無論凡人還是修士,皆不似中州之地那般穿著嚴密拘謹。
    男子有打赤膊者,女子自有穿短褂者,便是長服,衣衫亦多以飄逸為主,舉止親密,不避人者甚多。
    宗闕二人出現在此處,一落地便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隻是礙於修為,便是有驚歎覬覦者,也不敢多看。
    “師尊此次倒不讓徒兒戴麵具了。”樂幽看著此處風氣,雖說一些目光是有些肆無忌憚,但是此處環境確實比中州之地讓他舒適許多。
    在合歡宗的地盤可沒有什麽師徒悖逆,修合歡之道者師父往往是要為弟子啟蒙的。
    “那時不宜暴露身份。”宗闕牽住了他的手道,“如今不必了。”
    正道有正道的好處,亦有掣肘,他留在上穹仙宗並非為尋覓
    庇佑,而是在找他的蹤跡,讓小徒弟的成長有一方淨土。
    如今他心境已圓滿,無謂再被環境所影響,正道規則太多反而掣肘,遵從規則,卻也不必強加規則。
    樂幽看著被握住的手,輕輕扣住時眼角眉梢皆現笑意,美人如夢似幻,媚骨天成,偏偏眉眼間有著一抹純然,顯然被保護的極好,未被塵世沾染半分。
    如此情景,讓不少人眼睛發直。
    宗闕牽著人行走,已有人正麵攻了上來:“如此美人,在下就收下了。”
    劍鋒直來,圍觀諸人或驚或歎,亦有人眸中有著豔羨。
    “喂,我喜歡左邊那位,勿傷了他。”有聲音傳來。
    “一看就是正道中人,竟敢擅闖乾州。”
    劍鋒未止,其上劍光閃爍,前來修士無需禦劍,已至近前,本免不了血染當場,先前揚言留手者已揮扇出手:“說了,讓你……”
    他的話語未盡,那提劍之人卻停留在了男人眼前一尺之地,再不得寸進。
    元嬰修士的劍鋒豈是一般人可抵擋,提劍之人使盡全身靈氣,看著站在對方靜靜看著他的男人,神色已變了:“化神……”
    宗闕牽著人前行,錯身之時那劍已斷裂成數節,其中一道光芒沒入了那人的喉嚨,周圍皆靜。
    化神修士,九州中化神修士看起來百位之多,可是對比浩如煙海的修士,便知那般境界如何難以到達。
    元嬰期在此方仙城已是頂尖,卻不想竟是碰上了化神。
    乾州之地雖然風氣開放,不似中州之地那般處處管束,可想要強搶亦需要有實力,弱肉強食才是修真界的最高法則。
    方才發出妄言之人紛紛低下了頭,皆是屏氣斂神不敢言語,化神修士若怒,輕而易舉便可移山填海,毀一城自不在話下。
    樂幽在這般仿佛凝滯的氛圍中被牽著向前,他的目光從宗闕身上離開,落到了那執扇之人的身上,那人錯愕,卻是以扇遮麵,朝他行了一禮,倒是還知輕重。
    他是美人,別人看他總是想一親芳澤,但在合歡宗人眼中,師尊這樣的才是美人。
    麵容俊美,氣息強悍,若得合歡,必然能得心滿意足,不僅是修為心滿意足。
    倒是有眼光,一眼就看上他的人。
    宗闕感受到身旁的略微停滯,回眸看著青年收回的目光道:“在看什麽?”
    “徒兒覺得此處比中州之地熱鬧的多。”樂幽跟上了他的步伐笑道。
    “若是喜歡,可在此處久居。”宗闕無意拘束他的性子,從前隻是不想他在成年之前看到這麽多混亂。
    “多謝師尊。”樂幽笑道,“隻是合歡果在合歡宗之內,您要去見虞嬌兒嗎?”
    “嗯。”宗闕應道。
    “哦?您若問她要,她必然要提雙修之事。”樂幽悠悠道。
    他可還記得虞嬌兒對師尊的覬覦。
    “她很識時務。”宗闕說道。
    “您還真是了解她。”樂幽輕哼道。
    宗闕:“……”
    他二人遠行,那之前提劍的修士卻緩緩倒了下去,血液滲出,卻無人敢上前。
    元嬰修士強悍,但在化神修士麵前仍然不值一提,跨一階便是天壤之別,跨級挑戰往往可在同境界內,卻不可越過。
    如此冒犯,死了也是正常的。
    “我好像在何處見過那人。”
    “似乎是寥郅尊者?”
    “什麽?那他與徒弟那般親昵?”
    “難怪會退出上穹仙宗……”
    “噓,不可妄言。”
    此事雖可背後議論,但是化神修士就是化神修士,如今其無宗門束縛,便是被殺了,也無處說理去。
    他二人現身,當日寥郅尊者退出上穹仙宗的事情也有了解答,此事傳播極快,口耳相傳,再加探查者密信,不過一月便已傳遍了九州之地。
    “采補弟子者殺無赦,不知他這師徒悖逆者又如何算?!”太衍宗主掃落了杯盞。
    “如今他退出上穹仙宗,去了乾州,也算是墮入了魔道,可要討伐?”
    “如何討伐?當年血竭可是被他一劍斬了,此時討伐,莫非想要再折幾位化神修士,讓我太衍藥宗徹底隕落下去?”一座上之人說道。
    “此事也並非隻有太衍藥宗,正魔兩道皆被其斬落過不少人,若有契機,未必不能讓他隕落。”
    “他是化神修士,可他不還有個徒弟呢,若是斬落,足夠他神傷。”
    “不知是何契機?”有人問道。
    一時卻是無人言語。
    ……
    各處對此事皆有議論,雖有聲討上穹仙宗上梁不正者,卻被其以寥郅尊者不屬於上穹仙宗而反駁,再三糾纏妄言者死了一二,此風很快被壓了下去,不再流於明麵。
    而原本在上穹仙宗消失的寥郅峰出現在了乾州的一塊空地上,似是要長居那處,反而讓一些人憂心寥郅尊者就此加入魔道。
    “若入魔道,豈不是此消彼長?”
    “不過是結道侶,又非是采補,師徒又有何妨,乾州那塊地方師徒算的了什麽。”
    “上穹仙宗本就難保首位,如今魔道再盛,正道豈不危矣?”
    “不過是一位化神修士,哪裏會影響那麽大?”
    “同境界者相鬥,往往非自爆難以輕易滅其性命,寥郅尊者一劍便可滅同為化神後期的神魂,你以為正道中有幾人能擋得住他一劍?”
    正魔兩道對此議論紛紛,合歡宗人夢醒之時,卻是發現那處峰頭就坐落在合歡宗外不甚遠的地方。
    雖隔千裏,可寥郅峰上可破雲端,那層巒疊嶂的雲層不過在其半腰,方圓千裏一片平坦,以修士之能,自然可觀。
    “宗主,這可如何是好?”一身粉衣的男子愁眉不展。
    那麽一尊大神就在門口,瞬息可至,若真是對合歡宗有念頭,誰也不是對手。
    “放心,寥郅尊者欠我一個人情。”虞嬌兒靠坐在座椅上,撫摸著自己的寇丹道。
    “哦?是何人情?”男子來了興致。
    “我救了他徒弟,可惜他不願與我雙修。”虞嬌兒歎道,“聽聞他如今與弟子要在一處,那可是個美人,或許是開竅了。”
    “我倒是聽說過樂幽之名,有我美嗎?”男子美目流轉。
    虞嬌兒瞧了他一眼嘁道:“比你美,你還修飾了各處,他無需修飾便是天然絕色,不過……”
    虞嬌兒驀然起身嘶了一聲道:“如今開竅,或許也有可能加入合歡宗,本座去瞧瞧。”
    她直接從座位上消失。
    ……
    寥郅峰落定,方圓千裏皆是花樹林木,便是站在峰頂,亦能聞到些許清雅甘甜的香味。
    宗闕在此處設下了數重結界,樂幽則立於峰頂眺望著遠處的合歡宗,重回一世,那片紅海不變,荼靡花開的極豔,在豔陽下卻不像血紅色,反而氤氳成了一片紅霧,又緩緩消散,散發著極其甜膩的感覺。
    “喜歡那裏?”問詢聲從身後傳來。
    樂幽未轉身,直接後仰,靠在了他的懷裏:“徒兒曾經是那處的宗主。”
    “現在想做亦可。”宗闕說道。
    樂幽略微抬頭看他,伸手摸著他的頰笑道:“還是算了,若是做了宗主,總有諸多牽扯,師尊答應徒兒要遊曆各方的。”
    此生他不想再與那處有太親密的牽扯,而且那群如狼似虎的人若見了他的師尊,豈不人人惦
    記。
    “嗯。”宗闕應道。
    “何時去要合歡果?”樂幽扶著他的手道。
    “已經來了。”宗闕說道。
    “嗯?”樂幽抬頭,隻見一前一後兩道身影浮現當空,見他看時,虞嬌兒朝他招了招手。
    除了她,另外一人亦是熟人,雖是男子,卻著一襲粉衣,身上似染了脂粉的香氣,眉目卻生的極好,一舉一動都透著媚意。
    合歡宗護法,虛琉,此時應是化神初期。
    二人對視,虛琉眉梢輕挑,以折扇輕抵著口說道:“還真是適合合歡宗。”
    “不想死就閉嘴。”虞嬌兒笑著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朝那結界中執了禮,“寥郅尊者,嬌兒前來恭賀喬遷之喜。”
    結界打開,二人入內,才得觀此處全景。
    宗闕打算鬆開懷裏的人,卻被拉住了手。
    “尊者許久未見。”虞嬌兒落地,任由衣領落在手肘處,看著他二人親昵的姿態道,“二位真是般配,如今入我乾州,尊者可是想通了?”
    “此次來是要一枚合歡果。”宗闕攬著懷裏的人說道,“可用宗主想要之物換。”
    “哦?當年尊者就欠嬌兒一個人情,合歡果難成,五百年才得一枚,不如三人一同修行。”虞嬌兒笑道,“尊者覺得怎麽樣?”
    “虞嬌兒,你想死嗎?”樂幽唇角輕揚,笑著問道。
    虞嬌兒對上他的目光,霎時有背後一涼的感覺,金丹修士應不至於對她有如此影響,可那雙眸中的笑意卻好像夾雜著無盡的惡意,偏偏透著些許熟稔,與之前還會害羞的美人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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