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影帝超難追(8) 漸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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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發燙的熱水澡足以洗去一天的汗漬和疲憊, 祁喻擦著頭發從裏麵出來時,整個車廂裏有些靜悄悄的。
宗闕坐在一旁看著打開的電腦,而在靠門口的那一側, 陶輝正坐在那裏, 恨不得整個人都縮在陰影中,連手機都沒有摸出來玩。
他們要在這個景拍攝幾天,往返不太方便,還會有夜戲, 司機和一些這幾天不會參與的工作人員可能會去住附近的酒店, 但陶輝是要留下的。
跟闕哥共處一個空間, 難為他了。
祁喻擦著頭發,走到茶幾邊緣時看了男人一眼,從那裏拿起了放在那裏的吹風機,呼嘯的風在車廂內響起, 卻也不見男人的目光抬起。
在忙?
帶著些許疑惑, 他在發絲吹幹時輕手輕腳的收起了吹風機, 毛巾搭好, 然後坐在了另外一側,隻是打算拿起劇本時,卻對上了對方看過來的視線。
那一時仿佛被抓包一樣, 祁喻莫名產生了這樣的感覺,卻聽對方開口問道:“要看劇本?”
“嗯。”祁喻輕輕點頭。
宗闕看著那一身睡袍有些鬆散下來的青年, 對方身上還帶著些許水汽, 在這個溫馨略有些狹窄的室內看起來格外的閑適,他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我能坐過去嗎?”
祁喻怔住,剛才還能夠維持的淡定蕩然無存,心髒砰砰跳動著, 臉已經紅了起來。
莫名有一種對方一直在留意著他的動作的感覺。
想跟他坐在一起嗎?
“不會打擾到你嗎?”祁喻勉強平複著心跳問道。
“不會。”宗闕看著他道。
“哦……”祁喻側開視線看了一眼旁邊,雖然還比較寬敞,但即使陶輝都快擠到地上去了,這裏坐三個人距離也會相當近。
而小助理在觸及他的目光時眼睛裏已經發出了求救的信號。
“要不我坐你那邊吧。”祁喻輕輕收攏了一下手指說道。
“好。”宗闕起身,坐在了沙發中央給他讓開了位置。
祁喻起身時呼吸微屏,微微握緊了劇本走到了對麵,餘光瞟著對方高大修長的身影,心中鼓了一口氣,那一刻有些慶幸,幸好陶輝在,要不然他真的很難端住。
然而落座其上,那處卻還殘留著男人身上的溫度和氣息,像是將人裹了起來一樣,無孔不入。
他努力抑製著臉頰上騰起的熱度,抬眸時看向了身旁的人,對方的視線卻似乎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空間並不狹窄,但此刻心跳卻是怦然的。
“我看劇本了。”祁喻握緊了劇本,勉強找著話題道。
“好。”宗闕收回了視線,目光重新落在了屏幕上。
他什麽也沒有做,但隻是坐在身邊,就足以讓人難以忽略他的存在感,祁喻平複了一下心緒,同樣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劇本。
其實他最近的台詞不算太多,打戲比較多,但即使如此,也需要注意整部劇的情緒遞進,以及做動作時的表情管理。
電視劇與電影不同,不會卡的那麽細,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要自己提高標準,否則鏡頭一旦記錄,萬一是黑曆史,就會被反複拿出來鞭屍,別說粉絲,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揣摩著接下來的場次,台詞其實早已經爛熟於心,心中也排練過無數次的動作。
再磨三遍,麵上做著神情,當台詞不自覺出聲時,祁喻驀然回神,看向了身旁的人,在發現對方並未留意時輕輕鬆了一口氣。
拍戲歸拍戲,出聲入戲難免有些尷尬。
隻是他的餘光瞟過,卻是看到了對方電腦上正在播放的影片。
是的,不是金融數據,而是影片。
“闕哥,你在看劇?”祁喻原本因為擔心他在工作的心鬆弛了下來,心中卻帶了些驚訝。
身處娛樂圈之中,對方原本也會看劇,但看的大多是針對某個具體導演,觀摩片段來考察導演的功力,篩選劇本。
而在閑暇時,對方基本上是不碰電視劇的,而現在看,還看的這麽認真?祁喻心裏難免起了些好奇心。
“嗯。”宗闕抬眸應了一聲,看著身旁青年好奇的神色,將電腦推了過去道,“要一起嗎?”
“可以嗎?”祁喻心中有些雀躍,約莫帶著點兒一起看電影的感覺挨了些過去,卻在看到影片時第一眼就覺得有些熟悉。
然後看到了劇名:《花月傳》
名字聽起來有些大眾,雖然是網劇,但當年還是小小熱播了一陣的。
隻是整部劇跟祁喻的關係不算太大,他在裏麵演的就是出場了沒幾次,專門搞破壞的反派配角,誌向遠大,心胸特別小,也就臉占優勢。
角色設定還是其次,主要是這部劇當時是他進入娛樂圈的第一部劇,雖然因為臉圈了一點粉絲,但當時的演技說起來十分的糟糕。
祁喻一瞬間思緒萬千,卻在目光落在屏幕上時看到了自己的出場。
“本宮就是看上你了,到了本宮的地盤,我看你往哪兒跑,你跑啊,你再跑,給我回來……”
劇中穿著華服的反派逼近著女主,雖然臉還不錯,但看起來卻十分的僵硬,仿佛照本宣科一樣的飾演。
在如今的祁喻看來,簡直是令人心梗和眼前一黑的程度。
彈幕上方不少話語飄過。
[當年的玉玉好嫩啊,看起來不像是非禮的,倒像是被非禮的。]
[臉上大寫的尷尬,感覺好像不好意思碰女主。]
[放開那個女主,朝我來好嗎。]
[這演技也太爛了。]
[我覺得演的還挺好的,哪有說的那麽尷尬。]
很尷尬好嗎!粉絲濾鏡厚穿地心了!
祁喻內心處於一種崩潰狀態,甚至想把自己的臉捂起來,這是當年最經典的黑曆史,當時很多人把這個拿出來用來嘲諷他的演技,其實根本不用嘲諷,他自己看的時候雖然沒有現在這麽尷尬,但是也尷尬壞了。
而在現在看來,每一個動作,每一句台詞都十分的刻意以及做作。
如果他自己看,也就默默尷尬一下,但現在宗闕在看!
祁喻臉上熱度迅速上湧,有些慘不忍睹的問道:“闕哥,你……你怎麽會看這個?”
不管是這部劇還是這部角色,都應該不具有參考價值才對。
宗闕的目光從劇中反派幾乎紅透了的耳垂上掠過,轉眸看向了身旁青年同樣紅透的耳垂道:“回顧。”
青年當年青澀,在鏡頭麵前還放不開,非科班出身,被騙到公司簽了合同,自己找了網劇去拍,一切都是開始,就像是粉絲所說,倒像是被非禮的。
而麵前的青年已經成長了很多,在娛樂圈中足以談笑風生,麵貌雖然長開,顯得更加清俊有型,氣質卓然,卻仍然在最初一樣,留著一顆赤子之心。
“回,回顧?”祁喻的話語卡殼了一下,對上他的視線時臉上更燙了,卻沒辦法問出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麽好回顧的。
雖然是自己拍的,但現在看實在是有辣眼睛,尤其是沒有聲音,所謂的演繹更加放大,讓人恨不得直接找個地洞鑽進去。
“嗯。”宗闕應了一聲,繼續看著。
“哦……”祁喻懷著一顆想死的心,坐在一旁坐立不安,羞.恥心層層加碼,又沒辦法去阻止。
他好容易讓闕哥喜歡他了,看這些黑曆史真的不會再次心如止水嗎?
播放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祁喻從來沒有覺得兩分鍾這麽漫長過,好容易熬過去了,心神剛剛鬆下來,下一個片段卻又跳到了他!
祁喻眼睛瞪大,看向了影片下方的設置欄,當看到[隻看他]的選項時,心中是釋然的,感謝平台出品了這個功能,方便粉絲尋找和反複鞭屍。
他一個幾分鍾的反派,為什麽還有這種待遇啊?!
這部劇他出現隻有十幾分鍾,祁喻好艱難的熬了過去,可他的氣還未鬆下,就見男人點下了關掉,而在搜索欄上顯示著他的名字,下麵一排都是他演過的影片。
或跑龍套,或當配角,後來戲份加重,轉為了主演,扛起了收視率,也得以挑到更好的劇本。
最上麵的是最新的,播放還算不錯,雖說還有很多的瑕疵,但是比起之前要好上太多了。
祁喻的目光落在男人滑動的鼠標上,卻見對方滑到了最下,指向了他最初又一部黑曆史的劇。
“要不,換一個看吧?”祁喻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腕道。
宗闕垂眸,目光落在了他搭在手上的手,抬眸時青年有些意識到的收回,眸光中含了羞憤的味道。
“你想看什麽?”宗闕將電腦推了過去說道。
祁喻微怔,心中砰砰跳著,其實他也沒什麽想看的劇,平時除了劇本,也就會看一些評分特別高的影片,看的目的有劇情,也是為了去揣摩別人的演技。
隻是看的太多,就會像是在工作。
不過算了,工作就工作,比看自己的黑曆史好。
祁喻伸手接過問道:“闕哥你想看什麽類型的?”
“你選你喜歡的。”宗闕說道。
“我喜歡的類型,你不一定想看。”祁喻從那個搜索頁麵退出,鬆了一口氣,搜尋著新上映的影片,“看新片怎麽樣?這部評分還不錯。”
“好。”宗闕應道。
祁喻點開,電影的前奏響了起來,他將電腦推了一些過去。
宗闕拿過,將其調整著角度,傾身放在了茶幾上。
讚助商還在一個一個播放著,祁喻看著男人的動作,卻覺得麵前好像空了些。
他的目光微轉,看著男人坐回的身影,心跳的節奏就沒停下來過。
之前還隻是尷尬自己的演技,現在卻好像情侶在看電影一樣。
就是懷裏有點兒空。
宗闕坐好,目光落在了身旁青年的身上,看著他腿上的劇本道:“劇本先放下吧。”
“哦……好。”祁喻鬆開了有些握緊的劇本,傾身將其放了過去,然後覺得更空了。
劇集開始,宗闕的目光落在了其上,開局引入故事線,通過細節勾勒背景。
他其實對影片沒什麽興趣,因為所有的故事都是一個輪回,什麽樣的情節足以引人入勝,什麽樣的情節能夠留下懸念,在看到背景的第一眼,就足以引發無數的分支,而在一點點細節補充中,就足以預判所有的走向。
電影演繹的是人生,但再精湛的演技也隻是演繹,現實生活中每一個人都在真實發生著他們的故事。
或許沒有那麽唯美和精巧的構圖,但曾經他看世界,約莫是帶著這樣的旁觀,去看每一個人的人性。
無數的時代,生活要比影片精彩的多。
但有身旁的人在,曾經的那些默片染上了色彩,聽得到人聲鼎沸。
宗闕側眸,目光落在了青年的身上,對方靜坐著,長年的練習讓他坐的十分舒展,看起來十分的修長,隻是即使在看著影片,交握的手指也在輕輕摩挲著,帶著些無處著力的感覺。
宗闕收回視線,看向了沙發另外一側,祁喻耳朵輕動著,在察覺身旁身影離開時看了過去,卻見對方打開了沙發後背的地方,從其中取出了一個抱枕,而那個抱枕在對方轉身過來時落在了他的懷裏。
“謝謝。”祁喻抱著那柔軟的抱枕,心中漾著漣漪。
“有什麽需要的直接告訴我。”宗闕看著青年唇邊的笑意道。
“好。”祁喻笑了一下。
影片繼續,他的心有些微雜,手臂略微收攏,連看影片中略悲的走向,都無法像以前那樣產生巨大的觸動。
“他演的真不錯。”祁喻在看到一個片段時開口道。
“嗯,接近於真實。”宗闕看著青年回味揣測的神情道,“要再看一次嗎?”
“呃……”祁喻輕怔笑道,“不用,我之後還會再看幾次的。”
“好。”宗闕應道。
他一人的話並不多,隻是偶爾交談,但……陶輝坐在另外一個沙發的角落,內心瘋狂的羨慕著離開的司機大哥和楊哥。
人家多機智啊,這會兒要不躺賓館,要不跟老婆待一塊兒,就他一個人待在人家情侶待的地方,顯得十分多餘。
要不是外麵是荒郊野地的,他真不該在這裏。
影片不長,一個半小時,但收工的時候已經入夜了,這會兒放完,更是到了睡覺的點兒。
“該休息了。”宗闕看了一眼時間起身道。
“好。”祁喻有些意猶未盡,看著對方起身去後麵的身影,傾身關上了影片道,“闕哥,我幫你把電腦關了。”
“嗯。”宗闕應了一聲,打開了後麵的隔板,將其中放著的花搬了出來。
“我來幫忙。”陶輝反應過來,起身跟上道。
“放通風處就行。”宗闕將桶遞給了他道。
“好嘞。”陶輝接過,總算找到點兒能幹的事,帶著十萬分的欣喜若狂。
祁喻關上電腦,本打算去幫忙,但一個車子再大,也容不下三個大男人來回走動。
他的目光落在了陶輝的身上,略微思索,發現自己之前好像把小助理給忘了。
幫不上忙,他起身將懷裏的抱枕重新放了回去,然後看著宗闕將後麵的床支開,讓原本的兩張單人床合並,變為了一張可以滾幾個來回的大床。
收納起來的被子放上,宗闕看向了坐在沙發上的青年道:“可以睡了。”
“好。”祁喻起身,走向了那個隔間,在男人從其中走出時回眸看了一眼道,“那你晚上睡哪兒?”
“沙發。”宗闕走向了沙發處,將其中的結構取了出來,其收起來是沙發,但跟中間的實體的茶幾連起來,卻能夠形成一張單人床。
長寬倒是足夠,還是兩邊的沙發都能夠取出結構,但是……中間的縫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祁喻站在了原地,陶輝那邊看著沙發的結構也愣住了,這要是拚成,幾乎相當於一張大床。
就算一人住一側,他跟闕總住一起,那跟住在猛獸旁邊有什麽區別?還不如滾在野地裏去睡一覺。
而且他們兩個情侶,一個跟他一起住是怎麽回事?!
“那個,我晚上磨牙打呼。”陶輝看著兩人小聲說道,“可能會打擾到闕總。”
早知道他寧願開車兩小時也不住這裏,不就是往返四小時,他為什麽要這麽盡職盡責?
祁喻看向了宗闕,唇輕抿了一下:“要不……”
“沒關係,你去睡吧。”宗闕看了陶輝一眼道。
房車空間有限,一般的助理來住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他知道祁喻在想什麽,但這樣他自己晚上會睡的不安穩。
而他以前行軍,跟將士同飲同住再尋常不過。
“要不我去問導演借一頂帳篷?”陶輝渾身一個激靈,覺得自己有關係,他一點兒都不想待在這裏,恨不得世上有後悔藥可以吃。
祁喻:“……”
“不用了,裏麵的床可以分成兩個。”祁喻看向了宗闕,臉頰微熱道,“我晚上睡覺用不了那麽大的床。”
雖然陶輝和宗闕不會有什麽意思,但是要睡在一張床上。
青年的眸中有著糾結,陶輝小心開口道:“那個我晚上磨牙打呼翻滾特別嚴重。”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情侶都這麽如膠似漆了還不睡一起,但他盡力了。
【宿主,你跟別的男人躺一張床,萬一晚上摟上了,樂樂會氣瘋的。】1314小聲說道。
“好。”宗闕應了一聲,走向了裏間。
陶輝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祁喻看著走過來的男人,臉上的熱度卻在翻騰著,雖然最初對方做他助理的時候,偶爾兩個人也會睡一個房間,一是方便,一是節省開支,但是那個時候他還沒有這樣的意識,隻約莫記得闕哥身材特別好,令人羨慕的好。
現在對方比那個時候還要高上一截,祁喻看著對方將中間床板重新放平的動作道,卻步在門外道:“你先換衣服。”
宗闕起身,看著青年紅透了的臉頰,合上了隔間道:“嗯。”
一門之隔,祁喻也鬆了一口氣,他坐在了一旁,有些無意識的拿過了一旁的電腦,看著陶輝手腳麻利收拾著單人床的樣子。
他記得陶輝好像沒有打呼的習慣,他工作室招人,第一看人品,第一看的就是生活習慣,一切抽煙喝酒有不良嗜好的都不會招進來,這還是宗闕定的規則,以前出外景,小夥子睡在外間安靜的很。
祁喻思索著,那邊陶輝收拾好東西,抓了抓頭發,朝他尷尬笑了一下。
就是長的稍微有點兒帥,祁喻暗暗思忖著,要是楊哥在,他應該不會這樣,但讓小夥子跟闕哥睡一起也不好,不說小夥子筆直筆直的,跟闕哥睡確實挑戰心理極限。
雙方各有思忖,隔間的門打開時,兩個人幾乎同時挺直了腰背。
宗闕看著外麵靜坐的兩個人,打開了洗手間的門道:“你先休息。”
“好。”祁喻看著他帶上的門,起身將電腦收好,朝陶輝小聲說道,“等會兒闕哥出來了你再去洗漱。”
“嗯嗯嗯。”陶輝小聲點頭。
仿佛這裏不是睡覺的地方,而是什麽秘密情報處。
祁喻進了裏間,裏麵的床雖然分成了兩個,但單體看起來也長,有點兒像學生時代的宿舍床,隻是鋪的很是柔軟舒適。
祁喻躺在上麵,拉開了放在另外一頭的被子,將自己裹在了其中,夜晚上了些涼氣,坐著其實不冷,但置身於這樣柔軟幹淨的地方,還是會讓人舒適的想要喟歎。
他輕輕側著身,在床頭中間亮起的暖光中看向了隔了一小段距離的床,宗闕今晚會躺在那裏,不像很久很久之前隔的那麽遠,一翻身就能夠看到。
其實比起寬敞的大床,這樣被包起來的床好像更舒服。
淡淡的玫瑰花香殘留,祁喻輕輕閉上了眼睛。
宗闕洗漱完,收拾好東西打開隔間時,裏麵已經是一片安靜,隻有一側的床上有呼吸起伏。
他放輕了腳步,帶上門坐在了自己那一側,暖光之中青年墨發微微散落,整個人擁在被中睡的很是沉。
一下午幾乎不停歇的拍戲,因為是群戲,即使他的動作做到位了,也還是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要再次重拍,補拍,即使晚上有時間休息,也已經累極了。
他睡的很是安靜,宗闕坐在那一側看著他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的睫毛,伸手過去摸了摸他的發絲道:“晚安。”
青年沒有回答,隻有淺淺的呼吸予以回應。
……
拍戲的過程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有意思,祁喻晨起就要上妝,而拍一天的戲,妝可能就要帶上一天,隻有衣服偶爾需要更換。
道具成功借來,其中除了威亞還有馬。
江湖趕路,有輕功固然快,但策馬才是常事。
而祁喻是擅長騎馬的,宗闕記得他最初會的東西很少,雖然個子很高,擅長籃球,會彈吉他,但這在娛樂圈中是不夠用的,而青年曾經經曆過一次各種條件都符合,卻因為不會騎馬而被刷下來的遭遇後,便再也不願意因為自己不會而被輕易刷下。
馬蹄輕踏,一身白衣的青年輕鬆跨上,拉著韁繩摸了摸馬頸,輕夾馬腹,輕而易舉的跑了一段,拉緊以後調轉,從那密林之中奔襲而來,像極了畫中之景。
【白馬王子!】1314毫不吝嗇誇獎。
噠噠的馬蹄聲傳來,宗闕看著那奔襲而來的黑馬和馬上帶著笑意的青年,在其拉緊韁繩停穩在身側時上前,拉住了韁繩抬頭問道:“還適應嗎?”
“嗯,它的性情比較溫順。”祁喻看著站在馬下的男人笑道。
他倒不是亂騎,而是接下來很多戲都要一起配合,建立默契會更容易達到導演的要求。
“喜歡馬?”宗闕看著他摸著馬頸的動作問道。
祁喻怔了一下,莫名想起了他上次的問詢,上次說喜歡花,就送了一大捧花,這次說喜歡馬。
按照對方的財力和習性,真的有可能送。
祁喻彎腰壓低了聲音道:“不用送這個,我沒有馬場可以養它。”
他是覺得騎馬很暢快,但是平時拍戲夠忙,根本沒時間照顧寵物。
奢侈且浪費錢。
“等你殺青,一起去草原騎馬?”宗闕改了主意問道。
這是邀請。
殺青已經是幾個月後了,等到那個時候,他們也會一直在一起嗎?
祁喻手指微緊,心中卻懷揣著期待笑道:“好。”
雖然沒有驚喜,但是宗闕說的話,除了要離開這件事,其他都會兌現,讓人不能不去期待。
林木高深,暈黃與碧綠交錯的疏影裏,投射下一條條交錯而筆直的光,落在那一上一下的兩人身上。
馬上青年逸然灑脫,笑意極盛,像極了穿越時空而來的俠士公子,馬下之人身形筆直,剪裁得宜的衣服勾勒著他高大修長的身形,此刻拉著韁繩抬頭凝視,就像是一次跨越時空而來的遇見。
他們說著話,其他或是在布置場景,或是找著人,或是偶爾抬頭的人在看到這一幕時,許多人的目光都紛紛停留住了,似乎不忍心打破這樣的畫麵。
“真是唯美,風景美,人也美。”穿著一身豔麗的服飾,正在被化妝師弄著頭飾的女子嘖嘖兩聲感歎道。
“確實,祁老師這經紀人身高條件太優越了。”一旁的助理小聲道,“就是看著有點兒……凶?”
“什麽凶,那叫氣場。”萇敏笑道。
小助理仔細看了一下道:“確實有氣場,讓人望而生畏的,但不是說是經紀人嗎?為什麽會來跟組啊?”
萇敏看著那裏笑了一下道:“可能是這裏比較漂亮,來旅遊一趟,誰知道呢。”
不僅這處,其他人這些天大致也認識了宗闕,其他跟組助理或許不太顯,但宗闕的氣質太顯眼了,即使他並不怎麽出現在附近,而是在房車那裏,還是會讓很多人下意識去留意他的位置。
“闕總這個氣質很不一般呐……”導演看著這一幕嘶了一聲道。
“您不會想讓闕總拍戲吧?”一旁的副導演看著老頭發亮的眼睛說道。
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人家投資了三千萬,直接讓他們劇組一下子財大氣粗了很多,很多預想都能夠達到了。
雖然以往也有投資商塞人這種事,但沒有拉著對方的手就讓人演的。
“你不覺得羿這個角色很適合他嗎?”導演朝那處打量著道。
“你說大漠那個高手?”副導演翻著劇本,“這要求身高能達到,但還得是個高手啊。”
武俠最重要的是什麽,是打戲,闕總雖然身材很棒,但人家隨手就有那錢,怎麽會來吃這種苦。
“高手要的是氣場,氣場!他就是蒙著麵,也能一眼看出那是個高手。”導演跟他拍桌子。
“那您去。”副導演說道。
導演歎了口氣不說話了,圈裏其他人未必清楚,他可是多少聽說過的,宗闕對外看著是經紀人,實際上身家底子厚實的很,想讓他來拍戲,無異於癡人說夢。
“導演,設備就位了。”助理過來喊了一聲。
“準備開始了。”導演收回了目光道。
各處都有人喊著,祁喻看了一眼道:“我要拍下一場了。”
“嗯。”宗闕鬆開了他的韁繩道,“注意安全。”
“好。”祁喻笑了一下,在助理過來時招呼了一下,調轉馬頭騎了過去。
宗闕退到了一旁遠眺著,青年到了近前下馬,身上被係著威亞,然後騎在了馬上。
這一場戲銜接昨天的,奔赴遇襲。
場景準備,馬匹踢踏,所有人的精神緊繃了起來,威亞隨馬匹騎行而移動,待有破風之聲起,馬上之人後仰傾身,起身時已折扇再避,似對箭雨無數,馬蹄疾行,那一身白衣之人一手撐背而起,足上於馬背之上用力,已登半空之中,身體飄逸如仙,落地之時氣力延續。
一場戲以長鏡頭錄製,毫無間斷,十分漂亮瀟灑。
“卡。”聲音響起。
那落地之人輕舒了一口氣,有人去牽馬,導演則走到他的身邊跟他交流著接下來的戲。
一段長鏡頭,但還是要補拍一些比較細節的戲份,一次次騎馬,一次次飛身而起,逐漸形成一段完整的畫麵。
戲份集中,除了單人戲還有對手戲,文戲拍攝用到的設備不多,武戲幾乎都集中在了這裏。
一天下來,宗闕接到人的時候,青年渾身的氣息都是急促的。
“我扶你回去。”宗闕扣住了他的肩膀道。
“沒事,就是稍微有點兒累。”祁喻略微抻了一下,站直了身體道。
“沒事吧?”導演過來問詢,“沒傷到哪裏吧?”
“沒事,回去休息一下就行。”祁喻平複著呼吸說道。
“你這段的打戲差不多了,這兩天休息一下,看看場次再上。”導演說道。
“好。”祁喻笑道。
導演和工作人員離開,宗闕扶著他的肩膀道:“先回去。”
他聲音略沉,祁喻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乖乖應了一聲:“哦……真的沒事,我有經驗。”
他拍打戲的次數多了,雖然不算是專業的打星,但一些用力的方式還是能夠注意到的,而且現在的條件比以前要好太多了。
宗闕沒有說話,隻扶著人離開了場地,上了房車時帶上了門。
陶輝被關在門外,默默的靠在那裏守著。
祁喻被扶著坐在了沙發上,抬眸看著身邊的男人時本想再說點兒什麽,在看到對方的神色時都咽了下去。
宗闕的神情沒什麽變化,隻是眸中略沉,身上的冷氣好像比以往更甚了很多。
生氣了,祁喻以前雖然沒見過對方生氣的場麵,卻迅速辨別出了現在應該是生氣了。
他乖乖坐著,宗闕起身開燈,拉下了遮光簾,他的身影近前,傾身時祁喻莫名吞咽了一下口水,被扣上腰時輕嘶了一聲:“疼……”
他的話語在對上對方抬起的目光時戛然而止,默默瞥到了一邊道:“隻是吊威亞的時間太長了。”
他還有馬上的戲份,全部都吃腰上的力,有點兒酸疼是很正常的。
“這裏疼嗎?”宗闕確認著他的筋骨問道。
“一點點。”祁喻感受著腰間的力道,看著對方垂眸認真的神色道,“闕哥,你還懂醫學啊?”
還有什麽是對方不會的?
“嗯。”宗闕從他的腰間鬆開道,“沒有拉傷筋骨。”
“我說了沒事。”祁喻看著對方起身的身影道,“我很注意自己的身體的。”
宗闕打開了一個儲物格,從裏麵取出了藥箱道:“嗯,脫衣服,我給你上藥。”
祁喻眨了眨眼睛,臉頰上的熱度瞬間升騰了起來:“我……”
“怎麽了?”宗闕看著他躊躇的神色問道。
祁喻:“沒什麽。”
這個人為什麽能把讓人脫衣服說的這麽自然?
宗闕坐在沙發上從裏麵取出了傷藥,取出定量放在了一旁,祁喻看著對方目不斜視的動作,解開衣帶時卻還是帶了幾分難言的羞恥。
外袍脫下,裏麵穿著褻衣。
祁喻看著對方起身燒水的動作問道:“裏麵這件也要脫嗎?”
宗闕轉身看向了坐在沙發上滿臉紅透的青年,他身上還帶著滿妝,外袍落在一旁,發絲散落,看起來像極了被欺負了一樣。
宗闕明白了他剛才的躊躇道:“不用,先喝藥,趴在沙發上就行。”
祁喻怔了一下,臉上的熱度一瞬間幾乎能夠將他整個人焚燒掉:“哦……”
宗闕將杯中的溫水放在了他的麵前,將要喝的藥推了過去道:“這是一次的份量。”
“好。”祁喻乖乖端過道,“闕哥,我想先洗澡。”
出了一天的汗,別說大俠了,他整個人都快餿了。
“可以。”宗闕說道。
祁喻輕鬆了一口氣,吃下了藥:“那我先去找妝造老師取一下發套。”
“不用,我來取。”宗闕走過去道。
“這個好像需要專業的東西。”祁喻說道。
“有。”宗闕彎腰,從茶幾的抽屜裏取出了東西。
祁喻那一瞬間腦海裏轉過了一個名稱,哆啦a夢的口袋。
他要什麽,對方這裏好像都有。
宗闕用化妝棉打濕,拆著青年的頭套,在留意到青年微抬打量的視線時問道:“想要什麽?”
“沒……”祁喻收回目光,甩飛了自己腦海裏的異想天開。
頭套卸下,宗闕將其整理起來,祁喻起身時扶了一下沙發,卻發現之前好像還不怎麽覺得疼的地方開始酸疼了起來。
到嘴邊的嘶聲忍住,他勉強站了起來走向了浴室。
得忍住,萬一讓闕哥知道了,他洗澡的權利都會被剝奪,對方或許不嫌棄,但他會嫌棄自己。
一個熱水澡,祁喻速戰速決,出來的時候外麵的頭套和衣服都已經消失了蹤影。
宗闕察覺動靜時抬眸,在對方遲疑走過來時起身讓開了位置。
祁喻坐下擦著頭發,卻見對方拿起了吹風機,他的神情微微一頓,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在風聲吹起時任由對方的手指落在了自己的發頂。
這種時候聽話比較好,闕哥雖然不容易生氣,但生氣了還是要順毛捋。
短發幹的很快,宗闕收起吹風機,讓開時將抱枕遞給了他道:“趴下吧。”
“哦……”祁喻接過,輕輕挪動身體,在對方轉身時動了動發頂有些翹起的發絲,趴在了沙發上問道,“我不能坐著嗎?”
“嗯。”宗闕應了一聲,坐在了沙發旁,拉起了青年的衣擺。
腰部有氣流拂過,祁喻趴在那裏回頭看了一下身旁的人,臉上的熱度已然起了:“這個藥不會沾到衣服上嗎?”
“不會。”宗闕垂眸,沾著藥的手按上了青年酸疼的地方。
溫暖的觸感觸碰,祁喻渾身驀然激靈了一下,呼吸微促,臉上的熱度升騰,卻有酸痛的感覺傳遞了過來,讓腦袋都有些發麻:“輕,輕點。”
“經絡疏通,你會舒服一些。”宗闕按的力道並不重,隻是這種症狀想要緩解,采用冰敷的辦法他的腰腹會受寒。
祁喻趴在那裏屏著呼吸,輕輕咬著牙,臉上已經紅透了,按摩什麽的都好說,主要是對方的手扣在他的腰上,存在感太強,幸好洗澡了。
雖然初始有些酸疼,但按摩這種事本身是很舒適的,再加上祁喻幾乎吊了一天,吞服下去的藥似乎發揮了效果,配合著那力道溫和的按摩,在羞恥感漸漸褪去時,困意有些翻湧了上來。
他趴在那裏微微放鬆了力道,宗闕鬆開他的腰部,擦去了手上的藥油和他腰背上的藥道:“這麽喜歡拍戲嗎?”
祁喻聽到他的聲音時意識已經略帶了些昏沉,聞言轉了一下頭枕在胳膊上看向了他應了一聲:“嗯,喜歡。”
初始或許半知未解,洋相百出,但後來越學越多,嚐試不同的角色就像是接觸不同的人生,宗闕扶持他,但他終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的。
“明白了。”宗闕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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