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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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仙樓,包廂內,一個五官俊朗,腰束玉帶,身著紅色衣袍的年輕男子正邊飲酒邊與太子談事。
    他是鎮國公世子,太子的伴讀之一,名喚裴淵,前段時間去虞城幫太子查了貪汙受賄的案子,這個案子睿王剛查過,雖已結案,太子覺得尚有疑點,便讓裴淵扮成商人,又去了一趟虞城。
    裴淵才剛剛回京,他還帶回來一個賬本,此次出行,雖未查到睿王直接貪汙受賄的證據,最大一條魚睿王卻沒能抓到,不管他是有意放過,還是沒查到,賬本若呈到皇上跟前,對睿王都是不小的打擊。
    兩人聊完正事,裴淵才斜靠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紅袍衣擺翻動間露出一截雪白色裏衣。
    他漫不經心勾了勾唇,八卦道:“剛入京,就聽說皇上為你賜了婚,竟是武安伯府的三小姐,我曾見過她姐姐一麵,生得倒是極美,妹妹好似比姐姐還漂亮,皇上這是怕你娶了高門,日後外戚幹政?還是因為你不近女色,幹脆尋了個姿色過人的?”
    沈翌將酒杯推到了他跟前,不鹹不淡掃他一眼,“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裴淵笑了笑。
    這時,包廂門被人敲了一下,伴隨著裴淵懶洋洋的聲音,一個年輕男子走了進來,瞧見裴淵,他略有些遲疑。
    沈翌又倒了一杯酒,淡聲道:“說吧。”
    男子單膝跪地,稟告道:“秦小姐去了武安伯府,點名要見陸小姐。”
    裴淵俊眉微挑,“剛剛恰瞧見一個縱馬飛馳的紅衣女子從樓下經過,氣勢洶洶的,當時就覺得像她,竟真是你表妹,你這小未婚妻能應付得過來嗎?”
    秦臻從小到大被嬌慣著長大,飛揚跋扈,無法無天,曾仗著身份找過不少貴女的麻煩,也就到了沈翌跟前會安分一些。
    裴淵自然而然望向沈翌。
    沈翌微微擰眉,想到她有孕在身,他敲了一下木桌,吩咐道:“你往定國公府走一趟。”
    武安伯府,章氏才剛將秦大夫打發走,就得知秦臻來了,秦臻性情驕縱,不定會做出什麽來,章氏自然不放心讓陸瑩見她。
    她讓身邊的丫鬟往陸瑩那兒跑了一趟。
    丫鬟恭敬道:“小姐,太太說這事交給她即可,您好生休息吧,不必見她。”
    陸瑩也確實累了,她清楚母親的手段,也沒堅持,躺下睡了一覺,這一覺她睡得很沉。
    夢中竟再次夢到了太子,太子腳步微晃來到了她床前,她乍一瞧見太子,整個人都有些無措,清醒後就爬了起來,太子眼眸猩紅,瞧著很不對勁。
    陸瑩下床給他倒了杯水,欲要喂他喝水時,他卻打翻了茶盞,茶水灑在兩人身上時,她聽見他薄唇微啟,讓她走。
    陸瑩驚醒時,手心出了一層薄汗,心髒也怦怦作響,像是要從胸腔中跳出來一般,久久未能回神。
    她不由捶了一下腦袋,後麵的事,卻沒能回憶起來,聽皇上說,他曾讓人給她服過藥,所以才忘記那晚的事。
    直到這一刻,陸瑩才意識到,皇上雖將她帶到了太子房中,實際上,給了她選擇,是她選擇留了下來。
    她撫摸了一下腹部,神情不自覺柔和下來。
    外麵太陽已下山,暮色逐漸四合,院內樹影婆娑,聽到動靜莎草掀開了簾子,笑道:“正想喊您起來吃晚膳。”
    陸瑩將手從腹部移開,撐著床坐了起來,先問了一句秦臻的事,“她何時離開的?可有為難母親?”
    莎草如實道:“小姐放心吧,太太不曾吃虧,她並未呆多久,就被她母親喊了回去,秦夫人還再三賠了不是,說日後定約束好她。”
    陸瑩輕輕嗯了一聲,丫鬟們井然有序擺好了飯菜,晚膳是四菜一湯,兩素兩葷,葷菜裏還有營養價值極高的牛肉。
    以往陸瑩不曾多想,隻當府裏有了進項夥食才變好,如今才意識到新廚娘,是在她嘔吐的第二日進的府,她來後,不僅夥食好了,吃了她的菜,陸瑩也沒那麽容易反胃。
    她心中清楚,肯定是皇上安排的這一切,以往胃口不好時,她吃的也比較少,想到腹中的孩子,她將餐桌上的飯菜吃了大半,牛肉也默默吃了好幾塊。
    莎草笑道:“小姐就該多吃些,臉上再多點肉就好了。”
    “就是,小姐太瘦了,如今也就肚子上有點肉。”
    她不僅身子單薄,下巴也尖尖的,幾個丫鬟都希望她胖一些。
    陸瑩沒提有孕的事,隻笑了笑。
    聖上為太子和陸瑩賜婚的事,轉眼就傳遍了整個京城,第二日,一車又一車聘禮就送到了武安伯府,郭府也知曉了這事,郭母原本已著手為郭禾備起了嫁妝,愣了半晌才接受這個事實。
    反倒是郭禾很平靜,她又想起了陸瑩那張臉,少女膚如凝脂,眉若遠山,唇若粉櫻,五官無一不精致,她一個女人瞧了都驚豔,定是太子對她一見鍾情,才讓聖上賜的婚吧?
    若隻比家世和才學,郭禾可不覺得會輸給她。
    朝堂上各位大臣也很震驚,怎麽也沒料到皇上最終會選武安伯府,甚至有人認為皇上是對太子有些不滿,才給他選個家世低的,唯有幾人隱約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後宮淑妃等人卻很欣喜,陸瑩這般身份,以後自然無法給太子帶來助力,她們高興沒兩日,緊接著皇上就給睿王、三皇子、四皇子皆賜了婚,每一個家世都不高。
    睿王的正妃是林府的嫡女,她的父親官至六品,連陸瑩的父親都比不上,三皇子和四皇子同樣如此,兩人的王妃出身皆不算高,雖出身不高,這三位姑娘卻性情溫婉,端莊守禮,品行也很高潔,可見皇上選人時,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淑妃、貴妃自然不滿意,再不滿意,她們也不敢有意見,沒看太子妃身份都不高嗎?想到皇上隻定了正妃,沒定側妃,日後她們可以選合心意的側妃,心中這才稍微舒坦些。
    誰料,接下來幾日,皇上竟又雷厲風行,對朝堂上的官員來了個大洗牌,貶的貶,調的調,一下動了數十位官員,除太子外,睿王和三皇子支持者最多,那些個站睿王和三皇子的官員被皇上全動了個遍,唯有淑妃和貴妃的娘家人沒受到波及。
    一時間,滿朝嘩然,那些個沒站隊的都止不住的心慌。淑妃和貴妃等人自然也慌,好幾日都沒睡個安穩覺,唯恐皇上會動她們的母族,好在皇上留了一線。
    睿王和三皇子也沒能睡個好覺,剛開始睿王還在因為陸瑩被賜給太子而惱火,因為皇上的這些動作,他止不住的心悸,再無閑心去惦記陸瑩,每當有自己的人被調離京城時,他的心都在滴血,幾年的經營,短短幾日化為了泡影。
    太子也將賬本交給了皇上,睿王自然受到了影響,皇上甚至將他從戶部調了出來,讓他去了沒什麽油水的兵部。
    一時朝堂上大變樣。皇上還特意派人往武安伯府走了一趟,說已揪出背後害她之人,也已做了處決。
    時間緩慢流逝著,等朝堂上的風波逐漸平息下來時,已經過去二十日,距離陸瑩與太子大婚僅剩五日。
    這二十日,陸瑩一直待在府中養胎,章氏每日都會來她房中,會給她講京城的各種人際關係,也會給她講一些後宅的醃臢事,她怕女兒入宮後,兩眼一抹黑,遭人算計,恨不得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她。
    章氏教導完今日的內容,才與陸瑩說起一件重要之事,“明日是安王妃的五十大壽,前兩日安王府就往府裏遞了邀請函,旁的宴會可以不去,明日安王妃的壽辰,咱們都得出席。”
    陸瑩心中清楚,安王為救聖上已去世,聖上對安王妃一向尊重,她的生辰太子和皇子們皆會到場,不僅她,另外幾個準皇子妃肯定也要到場。
    章氏叮囑道:“你務必要小心,前幾日府裏的飯菜就查出了毒藥,說不準就是衝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