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充滿占有欲的動作維持了很久。
    兩人的胸膛緊貼,賀聞川手臂肌肉寸寸鼓起、青筋暴出，以一種恨不得對方嵌入體內的力度將他緊緊按在懷中，直到密不透風。
    這樣的力道,似乎要把這麽多年來痛苦、壓抑、絕望，以及對青年深深的渴望盡數宣泄出來，如溺水的人抱住了最後一塊浮木，死死抓住不放手。
    就在沈言快要被那雙鐵臂箍得喘不過氣的時候,賀聞川終於放鬆了力度,卻依然強勢地環住他勁瘦的腰,仿佛要將擁抱的動作進行到地老天荒。
    “別擔心,我已經回來了。”
    沈言一直用掌心輕撫著男人緊繃的後背,試圖安撫他的情緒,直到對方突然僵直了身軀、倏地放開他，並且後退幾步與青年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沈言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
    畢竟那種硬熱的觸感十分鮮明，但他隻能裝作不知。
    有些事情還需要再確認一下。
    “餓了嗎？我去幫你拿晚餐。”賀聞川不著痕跡地移開視線，雙拳緊握,嗓音帶著無法克製的喑啞。
    “嗯,好。”
    對方拿晚餐的時間有點長。
    沈言用旁邊的複健設備活動了一下軀體,杜元舟和江諾兩位少將依然盡忠職守的守在門口,一刻也不放鬆。
    “指揮官大人。”
    聽到門口的行禮聲，沈言立即停下了動作，精致的眉眼沁了一層薄汗，在燈光下顯得越發瑩潤無瑕。
    運動了近一個小時,現在的他確實有些饑腸轆轆。
    看到男人進來，青年的紫眸蕩出一抹笑意,瑰麗無雙,連最上等的寶石都不及萬一。
    賀聞川腳步頓了頓,感覺自己的胸腔內像是點燃了一團火，剛剛褪下去的熱度又開始攀升，在體內逐漸蔓延，他卻不能讓這團火燒到對方身上。
    他克製地閉了閉眼，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握成拳，總算依靠強大的意誌力將這股衝動壓了下去。
    精美的餐盤很快擺滿了整個桌子。
    說是晚餐，其實裏麵都是各種營養品，青年剛從治療艙中蘇醒，嬌弱的腸胃適應不了普通食物，要慢慢養起來。
    沈言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並且已經做好了吃‘草’的準備。
    但是當蓋子被掀開的時候，濃鬱的香氣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絲絲縷縷地飄入鼻腔，勾起內心最深處的食欲，聞起來並不比六星級餐廳的餐品差。
    “我真的可以吃嗎？”
    沈言的視線完全被它們吸引住，有點遲疑又止不住渴望，抬起的眼眸亮晶晶的，帶著一點屬於少年的天真。
    “可以。”賀聞川的聲音很低，感覺喉嚨有點發癢，很想吻住那雙漂亮的眼眸。
    他單手挽起袖口，露出修長有力的小臂，夾了一塊對方最喜歡的‘海獸肉’推到他的麵前，“嚐嚐看。”
    食物入口，沈言神色微怔。
    他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巴勒星海獸肉，但沒想到口感會如此相似，幾乎能夠以假亂真。
    後麵的幾道菜也是這樣，味道和原本的菜式很像，普通人根本吃不出區別。
    “這些本質上都是滋補品，有利於身體的恢複。”賀聞川又幫青年夾了一塊‘海獸肉’，聲音溫柔：“多吃點。”
    沈言看著餐盤中堆得滿滿當當的食物，長睫輕輕顫了顫。
    根據治療結果，大約一周之後他就能恢複正常飲食。
    隻有一周而已，忍忍就過去了。
    然而眼前的這個人，哪怕一周的時間都不願意讓他將就。
    也許就像網羅那些頂尖的醫療師一樣，賀聞川把全帝國最優秀的六星級主廚也請了過來，日夜鑽研，不知道嚐試了多少次，才做出這種足以以假亂真的味道。
    沈言的紫眸中氤氳著霧氣，胸口滿滿脹脹的，像是有什麽即將破土而出，連血液都開始發燙。
    這樣炙熱的情感，以前的自己為什麽不明白呢？
    仿佛是被某種固定思維框住，他從未往那個方麵想過。
    但是，發生在賀聞川身上的每一件事、相處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和對方在一起很開心。
    像是一種超脫友誼的感情。
    他原來不清楚，但是進入的另一個世界卻讓他學會了這些，他確實應該感謝那次的旅程。
    讓他明白了別人的愛，也學會了愛別人。
    現在沈言已經可以確定，賀淩、陸雲天和邵星瀾，都是他。
    那樣熱切且深沉的情感以及熟悉的感覺，再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飯後，沈言看向對方湛藍的雙眸，當男人再次不著痕跡地避過他的目光時，心中浮現出一抹異樣。
    印象中，他從來不會躲避自己的視線。
    “賀聞川，你和異獸之王融合得還順利嗎？”
    “嗯。”指揮官大人垂眼，修長的手指強勢地插入青年的指縫中，擺出十指相扣的親密姿態：“你用了五年時間幫我梳理精神力，那時候已經非常穩定，所以融合過程並不難。”
    沈言再次詢問：“那你用了多久？”
    “一年。”賀聞川的語氣波瀾不驚，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剛開始確實出了一點狀況，需要借助藥物壓製。等到徹底融合之後，我的精神力也增長到了sss級。”
    雖然他的解釋和杜元洲所說完全一致，但沈言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借助藥物？
    短短一年的時間就將治療精神力暴動的藥物研究出來了麽？
    如果那麽容易，帝國為什麽會如此渴求治愈天賦，甚至奉為瑰寶。
    而且，建造醫療基地、聚集各地的頂尖醫療人才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絕對不會那麽快。
    沈言用審視的目光看他，發現對方再次回避了他的視線，眉峰微微蹙起。
    賀聞川到底在躲避什麽？
    “賀聞川，我想看看你的眼睛。”
    “好。”現在的指揮官大人根本無法拒絕青年的任何要求。
    就算對方想要某個星球，他也會用盡一切手段幫他拿到。
    沈言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湛藍，冷淡、疏離，如冰封的湖麵般平靜無波，卻又帶著難言的魅力。
    與賀淩的一模一樣。
    但他卻感覺到了一絲違和。
    或許是因為那是對方看別人的目光，而不是看他的。
    因為每次看他時，apha眼中的堅冰會盡數碎裂、蕩起層層漣漪，連眉眼也會跟著柔和下來。
    “我第一次見到賀淩的時候，就覺得這雙眼睛非常好看，也很熟悉。”
    沈言定定地看著對方，故意道：“所以，杜元洲是杜元舟、江諾是江寒、賀淩是你，對麽？”
    “是。”賀聞川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沈言感覺到和自己交握的手有一瞬間的顫抖，又在下一秒恢複正常，將所有的情緒很好地掩蓋了起來，不透露一絲。
    “不是。”青年看著他的眼睛，再次否定：“不是。”
    “陸雲天送我的糖果你還記得嗎？
    8歲的時候，我受不了殘酷的訓練離家出走，剛好被你碰到。
    因為賀景元帥的關係，你帶我去了遊樂場，還給我買了薄荷糖，那是我幾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那罐糖我到現在還留著，一直都沒舍得吃。”
    “還有改裝版，那是我18歲成年禮時，你送我的禮物。”
    “還有在軍校的時候，每次格鬥課上你都會幫我戴護具”
    事情一件件地串聯起來，沈言的紫眸映著點點星光，好似有淚光閃爍：“而邵星瀾的精神體和吞噬天賦和你的一模一樣。
    在你20歲生日的時候，我送了你一對祖母綠的袖扣，你一直戴到現在。”
    他將視線停留在男人的袖口處。
    那對祖母綠袖扣的邊緣已經被磨得有了圓潤的弧度，色澤光滑細膩，可見它的主人不知道撫摸了多少次。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沈言輕聲道：“賀聞川，我想看看你的眼睛，可以嗎？”
    “好。”男人低低的嗓音中帶著一抹沙啞和澀然。
    他閉上眼，等到再次睜開時，湛藍的雙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妖異的暗紅，藍色反而成了其中的陪襯。
    他看了沈言一眼便迅速移開目光，神色緊繃：“抱歉，平時不會這樣。隻是這幾天有些特殊——”
    賀聞川知道青年喜歡冰湖一般的湛藍。
    他曾經誇讚過自己的眼眸，喜歡的也是賀淩那樣的眸色，而不是這種奇怪而妖異的紅。
    因為異獸之王的關係，他即使恢複也無法變回原來的樣子。
    麵對別人他可以毫不在乎，整個帝國也沒有人敢妄議指揮官大人；但是麵對沈言、麵對他深愛的人，他隻得用各種手段遮掩。
    但還是被發現了。
    賀聞川緊緊握住青年的手指，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塊浮木，用力到指節都在泛白。
    因為情緒波動，他眼底紅霧更重，隻是垂眸死死盯著對方玉白的指尖，像是在內心逃避、又像是在等待一個判決。
    然後下一瞬，男人緊繃的下頜被沈言的另一隻手輕柔的托起，那雙漂亮的紫眸近在咫尺，映出他眼底的點點暗紅。
    青年似乎在認真欣賞，幾秒後才道：“我覺得很好看。”
    “像上等的紅寶石，比湛藍還要好看。”
    “賀聞川，我喜歡你的眼睛。不，是喜歡你。”沈言的紫眸彎起明顯的弧度，“應該很早就喜歡了，隻是當時並不知道那是喜歡。”
    那個時候大概算是友誼以上、戀人未滿的程度吧。
    話音未落，他就被賀聞川扣住手腕緊緊按在了病床的兩側，狂風暴雨般的親吻壓了下來，如海浪般洶湧的情感仿佛要將他淹沒。
    空氣熱得快要燒起來，唇瓣被灼熱的吻狠狠堵住，繼而強勢入侵。
    舌尖被吮吸得發麻，房間內隻剩下唇齒交纏的黏膩聲響，一陣電流般的酥麻沿著脊椎直擊大腦，讓頭腦變得昏昏沉沉。
    沈言白皙的臉頰染上緋紅，水潤豔紅的唇瓣被迫張開，被一直沒有停下的親吻弄得有些喘不過氣。
    他微微側頭躲避，玉白的耳尖卻感受到了濕熱的觸感，低沉性感的喘息灑落在耳畔，讓他敏感的輕顫，隻能沉浸於對方所製造的無盡的快感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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