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賀聞川幫眼尾泛紅、紫眸閉合的青年穿好睡袍，係好淩亂的衣帶,手臂肌肉用力,抱著他放回臥室的大床上，俯身在對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或許是太累，沈言很快便陷入了夢鄉。
    青年棕黑色的碎發散落在枕頭上,細瓷般的肌膚白裏透紅，精致的鎖骨在燈光下暈出一片冷光,上麵散落著星星點點的痕\\跡，如雪山紅梅。
    賀聞川單膝跪地，妖異的紅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伸手握住對方玉白的指尖親了親,薄唇上揚,心頭一片滾燙。
    回想起自己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每一個畫麵都深深印在腦海中,二十多年不曾遺忘。
    他第一次見到沈言是在對方歲的生日宴上，那時候的他也隻有歲。
    距離生日宴的數月之前，一則消息轟動了整個帝國。
    頂級世家沈氏的獨子-沈言測出了sss級的精神力天賦，這對於當時正處於戰亂中的帝國不啻於最好的消息。
    沈家一時風頭無兩,無論是元帥、皇室、政界要員、各大頂級世家、商界巨擘等等全都來參加對方的生日宴,無不想借此機會與其結交。
    同時，軍部和皇室也在商議針對沈言的培養計劃，要將他打造為帝國最鋒利的一把劍,為帝國贏得戰爭的勝利。
    而在此之前，擁有ss級精神力、身為賀景元帥與皇室公主聞玥之子的賀聞川，是新生代中備受矚目的一位。
    他小小年紀便性格沉穩，一直作為元帥繼承人培養,軍部對其寄予厚望。
    歲的賀聞川走入金碧輝煌的宴會廳，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中心席位像洋娃娃一樣精致的男孩。
    他穿著一身藍色小禮服，眉眼精致，棕黑色的短發蓬鬆地垂落，皮膚和牛奶一樣白，睫毛又長又密，像是一把小扇子輕輕地掃落在眾人心上。
    對方不過才五歲，便腰背挺直、禮儀端莊的坐在座位上，一舉一動都彰示著良好的儀態，和旁邊坐得歪七扭八的孩童們完全不同。
    賀聞川神色微怔，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父親說過以後要承擔帝國重擔的人，會是這樣一個粉雕玉琢的男孩子，內心的感覺很複雜。
    旁邊的侍者見到他以後，立即殷切地將這位身份尊貴的殿下請到中心席位，正好坐在對方的旁邊。
    歲的小沈言好奇地側頭看他，在銀色的長發和湛藍的雙眸上多看了幾眼，又像想到什麽似的收回了目光，板著白嫩的小臉道：“我叫沈言。”
    他的表情一本正經，聲音卻帶著小孩子的軟糯和清脆，聽得人心都要化了。
    “賀聞川。”
    當沈言看向他時，賀聞川才發現對方的眼眸是瑰麗的紫色，純淨清透，比他見過母親戴過的最上等的紫寶石項鏈還要美。
    “沈言弟弟，為什麽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啊”
    “你身上的這套小禮服真好看，我也要讓媽媽幫我買一套，我們要穿一樣的！”
    “沈言，你下次一定要去我家玩，我家有很多機甲模型，到時候帶你去我的房間看看。”
    “沈言”
    一群貴族小少爺、小公主全都圍著中央漂亮的男孩子說話，試圖博取他的關注。
    另外幾個年紀略大的女孩則將目光放在了優雅矜貴的賀聞川身上，看著他清冷俊美的麵容，臉色微微泛紅。
    “沈言弟弟，你真好看以後嫁給我好不好”
    旁邊一個貴族小男生傻笑著湊過來，看著沈言的目光亮亮的，伸手就要抱住對方。
    賀聞川蹙眉，立即起身擋在沈言麵前，神色微冷，帶著白手套的手扣住對方的手腕，又很快放開。
    小男生看著比他高大半個頭的賀聞川，心裏有點發怵，加上手腕也疼，隻得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默默坐回了位置上。
    然後他就聽到沈言帶著一點冷冷音色從旁邊傳來：“我是男孩子，男孩子才不會嫁人。”
    “不要，我就要沈言弟弟嫁我——”小男生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把旁邊的侍者和周圍的賓客嚇了一跳。
    沈言皺眉看他，不明白為什麽自己說了一個事實對方就要哭。
    明明是個男生，有什麽好哭的。
    對方的父母聽了緣由之後也哭笑不得，一邊拿著玩具和糖果過來哄他，一邊跟他耐心解釋‘為什麽沈言弟弟不能嫁給他’。
    但小男生依然哭得歇斯底裏，連鼻涕泡都出來了。
    眼看管家伯伯和父母都不在宴會廳，沈言肅著張小臉叫高級侍者過來：“叔叔阿姨累了，帶他們去休息。”
    “是。”
    為了避免打擾賓客，一家人被請去了二樓的休息室。
    其他孩子都崇拜地望著沈言，旁邊的幾位貴婦們也被這個粉雕玉琢的男孩讚歎不已。
    對方不過才五歲，就已禮數周全，不愧是帝國罕見的天才。
    沈言朝三人的方向看了幾眼，然後垂下眼眸，心裏覺得有些無聊。
    父親母親都去會見賓客了，沒有人陪他，這次的生日宴雖然人很多，但比上次的還沒有意思。
    “要喝點牛奶嗎”賀聞川從侍者手中接過溫熱的牛奶，這是他剛才吩咐對方拿來的。
    “嗯，謝謝。”沈言側頭，衝剛才幫過自己的人露出禮貌的笑，紫眸微彎，眼中像含了星子。
    賀聞川看著他的笑容，清冷的麵容緩和下來，湛藍的雙眸如融化的冰湖，變得分外柔和。
    賀景元帥因為剛才的吵鬧朝這邊看了幾眼，正好看到自家對誰都神色冷淡的兒子在幫沈家那位漂亮得如洋娃娃般的男孩子夾菜，連旁邊服侍的侍者都失去了作用。
    他不由得又多看了幾眼，心裏暗暗稱奇。
    他的兒子從小就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再加上身上的重擔，性格比同齡人要成熟很多。
    賀景從來沒想過他會如此照顧一個比自己小四歲的男孩子，看樣子還樂在其中。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精美的餐品一道道呈上，沈言全程一直維持著應有的禮儀。
    銀質的刀叉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有些重，白嫩的手指也因為用力緊握餐具而有點不舒服。
    其他孩子也努力保持著姿態，但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如沈言般標準，基本上都是由侍者負責。
    沈言不著痕跡地環視了一周，幸好旁邊的賀聞川是和他一樣的。
    有人陪著自己。
    這個認知讓他內心多了一點開心。
    宴會之後是舞會，沈言抬眸看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賓客，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又一圈，並沒有找到自己的父母。
    看來他們應該去二樓商議事情了。
    似乎是很重要的事情，和自己有關。
    沈言知道自己的精神力等級很高，但他並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沈言坐在座位上等了一會兒，看著侍者們收走了餐盤，打算和之前一樣溜去花園中玩。
    但是今天的侍者似乎和之前不一樣，肩上帶著徽章，看起來威風凜凜、神色嚴肅，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連一點自由都沒有。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們不要跟著。”
    剛到對方大腿的小沈言繃著一張白嫩的臉，用那雙漂亮的紫眸看他們，聲音帶著孩童特有的軟糯，麵上卻很嚴肅，讓人很想捏一捏他的小臉。
    兩名軍官的眼眸不由得放柔，然而眼前這位sss級的天才是帝國的希望，他們可不敢放他一個人出去。
    “我陪著他，你們離遠些，不要過來。”賀聞川主動牽起了沈言的手，冷白的手指足夠將對方的小手包住。
    沈言感覺到掌心的溫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唇角抿了抿，並沒有反對。
    兩位軍官見到賀聞川，互相對視了一眼：“是。”
    這位是賀景元帥之子、皇室的殿下，同時天賦極高，以後一定能夠繼任元帥的衣缽。
    隻是他們聽說，這位殿下的性格似乎不太好相處
    對於教導他的將軍都淡淡的，臉上很少有笑意，現在對這個孩子倒是很關心。
    或許這就是天才之間的神奇感應。
    於是兩人一起往花園的深處走去。
    沈言畢竟才歲，不像歲的賀聞川身高腿長，但後者一直遷就著對方，步速放得很慢。
    “累嗎，要不要我抱著你”
    “不。”沈言停住腳步，搖著頭拒絕。
    因為走得距離較遠，他的額頭上滲出了一點細汗，唇瓣微張，氣喘籲籲的，雙腿也有些發軟。
    但他怎麽可能讓別人抱著
    在他的印象中從來沒有過這種丟臉的事。
    賀聞川：“那我有些累了，我們去前麵休息一會兒。”
    “嗯。”沈言鬆了一口氣，他確實有點累，隻是自尊心讓他不好意思開口。
    又走了一段，當看到花園角落處有年久失修的秋千時，沈言眼睛一亮，步伐加快了一些。
    走到近處，兩人才發現這裏已經非常荒蕪了。
    秋千上布滿了塵土和從下方爬上的雜草藤蔓，怎麽都不像能坐的樣子。
    沈言看著對方纖塵不染的衣服和自己身上的禮服，又看看年久失修的秋千，很快收回了目光，“我們再往前一點，前麵有休息的地方。”
    賀聞川卻看出了他的想法：“想坐秋千嗎”
    優雅矜貴的小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抬手解開袖扣，將袖子挽至小臂，露出流暢的線條，然後帶著白手套開始清理。
    因為潔癖，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動作卻一刻不停。
    沈言蹲下拉了拉他的衣袖：“賀聞川，你會被弄髒的，我們還是走吧。”
    “沒關係，回去再換一套衣服即可。”
    “那我和你一起。”
    “不用，你在旁邊等一會兒。”賀聞川攔住沈言的動作，將他抱到旁邊的幹淨的石台上，加快了清理速度。
    四周的雜草終於被清理幹淨，秋千被擦得一塵不染，但賀聞川身上不免染了一些髒汙，隻得簡單清理了一番。
    弄髒的白手套也被他摘掉放在一旁。
    “坐上來，我推你。”賀聞川的語氣不見一絲不耐，和平日清冷疏離的他完全不同。
    “好。”沈言的紫眸亮晶晶的，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純真開朗的笑容。
    秋千不高，他拒絕了對方的幫助，輕輕一跳坐了上去，向後動了動，尋找秋千中間合適的位置。
    兩條細長的腿自然垂落，玉白的手指緊緊抓住兩邊的扶手。
    “準備好了嗎”
    “嗯！”
    賀聞川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站在沈言身後，修長的手指用力將秋千推了出去。
    他做事很有分寸，秋千在一來一回中慢慢加快，蕩起的幅度也越來越高。
    沈言棕黑色的碎發被夜風吹亂，好似脫離籠中的雛鳥，自由地飛翔在空中，眼中洋溢著純粹的喜悅。
    “賀聞川，我想再高一點。”
    身份尊貴的殿下對沈言的要求無所不從，手臂又加了一分力，然後繞過秋千站在對方的麵前，湛藍的雙眸緊盯著秋千高高蕩起的弧度，手指放在了胸前的空間鈕上。
    那一瞬間，沈言如同高高飛起的蝴蝶，衣袍獵獵，紫眸倒映著星光，唇邊笑意燦爛。
    在最高的弧度之後，秋千一點一點地平緩下來，直到最後慢慢停止。
    “要再來一次嗎”
    “要。”
    兩次之後，擔心對方會頭暈不舒服，賀聞川停止了動作。
    此時的沈言也已心滿意足，他朝旁邊挪了挪，紫眸彎起好看的弧度：“賀聞川，你要不要過來一起坐”
    經過這次，他覺得自己和對方成了朋友。
    沈言白嫩的臉染上紅暈，心裏有些興奮，這是他認可的第一個朋友。
    賀聞川。
    名字也很好聽。
    一大一小兩個孩子並排坐在秋千上，氣氛分外和諧。
    沒過一會兒，賀聞川感覺手臂一重，垂眸看去，沈言呼吸平緩，已經累得睡著了。
    等到沈家父母和賀景元帥商議完畢，正準備去叫兒子回家時，便看到帝國的小殿下抱著沈言步伐沉穩地從大門進入，懷中粉雕玉琢的男孩子趴在他的肩膀睡得正熟。
    沈母林淑意立刻上前接過，賀聞川薄唇緊抿，湛藍的雙眸緊盯了沈母片刻，把對方看得心頭一跳，才動作輕柔的將沈言遞了出去，眉宇又恢複了一開始的冷漠。
    “多謝殿下照顧言言。”
    “不客氣。”賀聞川動了動肌肉酸痛的手臂，臉色微微發白，但很快便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剛才一直跟著身後的兩名軍官很是無奈，明明他們都可以幫忙抱沈少爺的，但殿下執意不肯。
    恐怕回去要疼好一會兒了。
    當沈言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做了小時候的夢。
    賀聞川似乎從一開始便對他很好，他也從來沒把對方當過哥哥看，每次都是叫他的名字。
    隻不過——
    青年看向仍緊緊抱著他的腰不放的男人，對方俊美而立體的麵容近在咫尺，順滑的銀色長發與他的發絲相連，顯得格外親密。
    沈言唇角微揚，也伸出手臂抱住了對方。
    兩人的身體緊貼，他能感受到賀聞川有些僵硬的軀體和明顯的灼熱，卻還嫌不夠似的湊近對方的耳邊，輕輕叫了他一聲，“聞川哥哥。”
    若有若無的氣息灑在耳畔，再加上這個要命的稱呼。
    賀聞川閉了閉眼，喉結難耐地上下滾動，隻覺得腦海中的那根弦轟然崩斷，無法克製地朝他吻了過來。
    ……
    晚上，沈言看著別墅花園中手工打造的秋千，紫眸映著點點星光，伸手拍了拍旁邊的座位：“賀聞川，過來和我一起坐。”
    月光映出兩人親密無間的身影，而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