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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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出酒店後, 仗著沒有任何檢測儀器能檢測到他們,容眠和宋洋就這麽過了安檢,逃票上了去往子伏星z896的飛船。
上了飛船後, 02和03啟動了輕甲模式,很薄的一層金屬覆蓋在衣服表麵, 除了隱形外,不會對他們的行動造成不便。
飛船上人不多, 宋洋讓03黑了飛船的ai係統,開了一間空的休息艙。
“來這裏後, 做了好多壞事。”
容眠邊走進去邊感歎,“說明人還是要有規章製度製約的。”
等艙門關閉確認沒有引起任何警報後, 宋洋在他身邊坐下。
“說明你骨子裏搞事的基因不比我少。”
容眠認真道:“有也是從父親那裏遺傳的。”
一臉“都是別人的錯”的無辜表情。
宋洋一本正經地點頭:“我也是從我父親那遺傳的。”
容眠忍不住輕笑:“洋洋,你現在是我見過你最醜的樣子了。”
宋洋:“……你也是一塊大金屬,好意思說我?”
納米金屬模擬環境達到了隱形, 同時還要防住各種射線的監測。
雖說他們並不會看不到彼此,但看到的也隻是包在外麵的那層金屬殼。
容眠伸過去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手指上輕輕叩了兩下,立刻就發出了砰砰的金屬撞擊聲。
“下一站我們還是脫了戰甲,偽裝個身份上飛船吧。”
宋洋:“……嗯。”
這裏到子伏星兩個多小時, 但從子伏星到南茗星需要八個小時。
兩個大金屬塊就這麽幹坐著, 簡直毫無體驗感。
t710酒店內, 黑皮beta蒙屠姍姍來遲, 離殺手衝進來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蒙屠視線掃過牆壁的血跡,和已經死透的一地殺手, 表情難看。
他帶著一幫人大步衝向南邊的套房。
“殿下?!殿下——!”
套房的門已經損毀, 客廳裏一片狼藉, 紅酒和碎玻璃片撒得到處都是。
蒙屠迅速去敲臥室門, 卻半天沒回應,正打算硬闖,卻見另一個臥室的門打開,達西從裏麵走出來。
“蒙上校,您這個點闖進來大喊大叫,有失禮節吧?”
蒙屠沉著臉:“殿下呢?”
達西一改之前的和顏悅色,語氣不太好。
“現在是小孩子的睡眠時間,您這麽問真是奇怪,難道您覺得殿下會深夜溜出去玩?”
蒙屠不想跟他多說,大步走過去一把揮開他就衝進了房間。
房間裏光線昏暗,奢華的大床上拱起一個小鼓包。
雖說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也足夠蒙屠確認,那個人是二王子,還活著。
被這巨大的動靜驚醒,二王子坐起身,半眯著困倦的睡眼看向他。
“有事?”
蒙屠微微鞠躬,可語氣卻沒有動作那麽尊敬。
“我看外麵躺了很多屍體,不知道是出了什麽狀況?”
二王子:“這話應該我來問,負責我的安全不是你的工作嗎?”
蒙屠低著頭:“酒店的監控和警報係統都被破壞,我剛好去休息了,沒能第一時間發現。”
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啊,站在門口的達西冷哼。
可二王子卻像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說話,解釋說:“有人闖進來鬧了一番,驚動了聖亞來的貴賓,你來得正好,我們去看看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說著,二王子掀開被子下床。
達西忙不迭拿上外套給他披上。
蒙屠看著他往外走,給了下屬們一個眼神,也跟了出去。
走過空中連廊,他們到了東邊套房。
這裏的情況比南邊好很多,隻有一個不知道是死還是昏迷的阿貝族,手裏還緊緊地抱著他那一麻袋的香囊。
二王子走到一扇門前敲了敲。
很快,調查組的組長開門。
見是他們,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你們這麽大的國家,連外賓住的酒店都無法保證安全嗎?!”
他的聲音顫抖,不知道是太難過還是太氣憤,或者是兩者都有。
蒙屠手搭載腰間的槍套上,眼神不耐。
“這裏從來沒出過安全問題,我現在需要你們配合了解情況。”
組長:“我們有兩個年輕的組員被擄走,你必須幫我們救回來!”
蒙屠眉頭皺起。
被擄?
正說著,對麵的房門也打開了。
二王子轉頭看了一眼,出來的人裏有一個是之前保護了他的beta。
一群人全部進了組長所在的套房。
客廳裏,組長瞪著對麵的蒙屠。
“為什麽有人闖進來,一點防衛措施都沒有?!”
“事發到現在將近三個小時,期間你們沒有任何人或者ai察覺到不對,樓下的門禁到底是禁誰的?!”
“不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
蒙屠:“出事的時候我剛好換班去休息,至於監控係統,我來時讓他們查過,確認被攻擊過。”
組長:“就這樣?”
蒙屠:“我想現在不是問責的時候,你們不是丟了兩個人?”
組長看向板栗,示意後者解釋這事。
板栗:“大概八點左右,我們突然聽到外麵走廊裏有動靜,剛開始以為是新住進來的人,可很快就聽到了很密集的槍響還有撞門聲,我們嚇得躲在房間裏根本不敢出去。”
說到這裏,他抽了張紙巾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摁了警報器沒反應,網絡不能用,好不容易等槍聲停了,外麵也沒動靜了,我們才開門出去,沒想到隔壁套房的房門開著,兩個同事已經不見了。”
蒙屠越聽表情越冷。
“你們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組長不可思議道:“這不是您應該查的事情嗎?我們在房間裏怎麽可能知道是誰闖進來?”
談話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整個過程雙方都非常不愉快。
第二天下午,在調查組再三催促下,雙方再次坐下來談話。
蒙屠的態度依舊很差。
“我們抓了幾個昨晚闖進來的人,但他們堅稱隻為了搶錢,沒有抓過人。”
“隻為了搶錢?”
組長給氣笑了,“外賓入住的酒店發生槍戰,還有人員失蹤,怎麽到閣下嘴裏變成了一件小事?”
蒙屠冷著臉:“阿貝族的幫派沒有擄人的習慣。”
組長:“那槍聲怎麽解釋?另一波人是誰?”
蒙屠:“還在調查。”
組長一巴掌拍在桌上,厲聲質問:“這就是丹斯軍方的效率?!我們的上將生死不明,現在又有兩個組員失蹤,如果今天之內還沒線索,稍後我會如實匯報上級!”
“我們已經在盡力配合,如果貴方還是不滿意,那我也沒辦法。”
蒙屠完全沒有服軟的意思,看向組長微微眯眼,“當時監控係統失效,我們的二王子殿下也遭遇了襲擊,客觀上來說,你們也不能排除嫌疑。”
“你什麽意思?!”
副會長氣得上半身都探了過去,被組長死死拉住。
組長看著蒙屠若有所思。
從來丹斯到現在,他一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現在這種感覺逐漸明朗。
這個國家,或者說他們目前接觸的這些人一直在明裏暗裏挑釁,身怕兩國不會交戰。
雖說兩國星域差不多,可從綜合國力來看,聖亞比丹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這種情況下交戰,丹斯根本占不到便宜。
為什麽?
他們在圖謀什麽?
“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聽到這稚嫩的聲音,組長回過神。
麵對七歲的孩子,組長眼神盯著蒙屠,聲音放輕,說出的話卻帶著刺:“請務必查清楚,幫我們找回失蹤的組員,順便洗脫嫌疑。”
二王子看向蒙屠:“我看到那些殺手了。”
調查組眾人和蒙屠眼神一變。
板栗站在組長身後,視線緊緊地鎖定在二王子身上。
強烈的視線就像警告,可二王子卻視而不見,平靜地說:“從穿著來看,應該都是阿貝族的人,他們撞開我的門後,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互相打了起來,我和達西嚇得不敢動,一直躲在客廳的沙發後麵。”
一句話後,板栗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蒙屠也放鬆了不少。
無形中,整個會議室緊繃的氣氛突然平緩了。
蒙屠:“除此之外,您還看到了什麽?他們有沒有參與?”
雖然沒有特指,但誰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二王子搖搖頭:“沒有。”
蒙屠眉頭跳了一下,臉色微沉,不悅的情緒絲毫不遮掩。
“那您有沒有看到他們擄人?”
二王子還是搖搖頭。
蒙屠臉色少緩,抬著下巴看向對麵。
可還沒開口,就聽二王子說:“但我聽到他們說那兩個人很有錢,先帶回去再敲詐。”
似乎怕蒙屠不相信,他又補充道:“這話達西也聽到了。”
突然被點到名的達西後背發涼,猶豫了片刻後點點頭。
“他們確實是這麽說的。”
蒙屠眉頭緊縮,壓著怒氣:“那他們沒說要把人帶去哪裏?”
二王子認真想了想:“沒聽清,但我聽到呼救聲了,是那兩個漂亮組員的聲音。”
幾句話就把這事給定性了。
當著外賓的麵說出口,哪怕是不受待見的王子,依然也是王室的象征,蒙屠就算不想聽,也不敢當麵駁斥。
走出房門,達西看看兩邊各自回去的人,彎腰下來低聲問:“您為什麽要這麽做,被陛下知道的話您的處境會更艱難。”
昨晚闖進來的是誰,各方心知肚明,隻是都沒明說罷了。
聖亞調查組裏的人身手那麽好,連殺手都被他們輕易解決了,更別說是幾個混混。
被擄走更是笑話。
阿貝族那些幫派從來不幹人事,比起綁架勒索這種迂回的手段,他們更喜歡直接搶錢殺人。
調查組口中失蹤的人員,要麽是自導自演躲起來,想以這個為借口對丹斯發難,要麽就是趁機去了別的地方,不知道有什麽目的。
他都能想到的事,蒙屠和二王子不可能想不到。
也因此蒙屠對他們的態度很不好,想方設法要反過來壓製調查組。
但二王子為什麽要這麽做?
僅僅隻是因為昨晚被他們救了?
聖亞和丹斯明麵上說要商議建交,但暗地裏動作很多,下一步會促進往來還是全麵開戰誰都不知道。
二王子不會這麽衝動去幫助敵國吧?
“聖亞帝國正處在前所未有的強盛期,科技、軍事、經濟都遠遠把我們甩在了身後,和這樣的鄰居交惡,就是自尋滅亡。”
二王子看著前方,聲音很輕,“希望他們懸崖勒馬,不要再做錯誤的決策。”<336
容眠本以為t710已經很落後了,沒想到這裏更誇張,簡直像到了原始部落。
狹小的公路,破敗的房屋,隨處堆放的垃圾,停機大廳外竟然還有拉客的人力四輪車。
要不是有這個停機大廳,和視線裏剛升空的小飛船,容眠都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古代了。
這麽一比,t710算是環境相當優美了。
俾雀族所在的俾雀鎮離這裏不遠,隻有五十公裏,用戰甲的話眨眼就到了。
容眠本想著,難得來一趟,體驗一下當地的民俗風情,順便打聽打聽關於俾雀族的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獲。
可現在卻有些不知所措。
這附近沒有別的公共交通工具,最近的車站在三公裏外,如果不用戰甲,他們隻能選擇人力車或者跑過去。
他能容忍,可小豬崽這大少爺脾氣也忍不了啊。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外,宋洋臉色越來越臭。
“你要坐人力車?”
容眠:“……還是算了。”
可沒等他們轉身,就被一群攬客的人力車車主給攔住了。
他們說的不是丹斯官方用語,哪怕是01也沉默了一分多鍾才翻譯出他們說的話。
“我的車最新,價錢最便宜,去鎮裏隻要10丹幣!”
“我九塊!”
“我八塊八!”
容眠:“……”
聲音吵得他們耳邊嗡嗡直響。
他們一個個穿著清涼的汗衫,身上的皮膚不知道是髒還是本來就黑,貼這麽近讓宋洋很沒安全感。
怕容眠被他們碰到,宋洋護著他就用了全力,等回過神發現他們已經被推搡著上了一輛人力車。
坐在搖搖晃晃的車鬥裏,宋洋:“……”
容眠忍著笑,伸手過去幫他整理被擠亂的衣服。
“到車站我們就下車。”
幸好蒙著臉,身上也穿得嚴實,不然小豬崽可能已經暴走了。
宋洋靠在他肩頭,哼哼唧唧的:“我暈車。”
容眠估算現在這個速度:“兩三分鍾應該能到。”
眼看著車站近在眼前,人力車突然猛地一個顛簸,宋洋猝不及防地磕到下巴。
見宋洋皺眉捂著嘴,容眠慌忙去查看。
“怎麽樣,很疼嗎?”
宋洋眼角都濕了。
“咬到舌頭了。”
容眠臉色一變,讓01模仿他的聲音,用當地的方言讓司機提前停車。
可等司機伸手過來時,他才想起兩個人身上沒錢。
組長給的已經花完了。
宋洋伸手掃過司機遞過來的感應器,提示付款成功。
顧不上問錢的事,容眠拉著他到站牌後麵,解下他的麵罩。
“張嘴我看看?”
宋洋乖乖張嘴。
果然出血了。
容眠心疼得不行。
血還在往外滲,不知道傷口多深,容眠沒多想,湊過去就舔。
舌尖碰到那裏小小的破口,他怕弄疼宋洋,不敢再碰。
容眠喚醒01,讓它切到治療儀模式。
“可樂,你張著嘴別動,我——”
還沒說完,他就被抱緊,宋洋不由分說地親了過來。
嘴裏的血腥味更重了。
容眠這才注意到自己剛才幹了什麽。
對一個剛剛失去初吻不久的人來說,濕吻什麽的難度等級太高了。
等宋洋放開他,容眠還是愣愣地回不過神。
宋洋指腹擦過他濕潤的嘴角,聲音低沉:“是你先惹我的。”
容眠的視線忍不住朝他的嘴唇瞟,想說剛才不是故意的,想問他傷口還疼不疼,可到了嘴邊卻變成:“你為什麽這麽熟練?”
宋洋:“……”
容眠:“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練習?”
宋洋:“這還需要練?”
容眠:“……”
他是不是被鄙視了?
容眠一本正經的:“我需要練,回去後你教我。”
宋洋一愣,揚起唇角:“一定言傳身教。”
被這麽一打岔,宋洋也不哼哼了。
容眠問:“傷口不疼了?”
宋洋看著他,舔過唇角:“被你的口水治好了。”
容眠:“……”
不害臊。
這個車站兩旁是農田,沒什麽房屋,但是往來的車輛不少,要在這裏穿上戰甲明顯不合適。
兩人繞過站牌,卻見剛才還沒人的站台前站了一位oga老大爺。
看衰老程度,老人的年齡應該在九十到一百一之間,穿著樸素,雙手都拎著袋子,從開口的地方露出幾根大蔥和芹菜。
到這裏買菜?
容眠有些疑惑,餘光突然注意到什麽,他看向老人的臉。
在老人顴骨到耳朵的位置有兩道暗紅色的紋路,小指粗細,幾乎橫跨了整個左臉,但老人皮膚較黑,隻有耳邊附近比較明顯。
畫得這麽規則,不像是不小心弄上去的。
見他駝著背,雙手的東西都很重的樣子,容眠走過去,用丹斯語問:“爺爺,那邊有座位,您去坐著等車吧?”
老人看了他一眼,又轉了回去,不說話也不動。
見容眠又犯老好人的病,宋洋把他扯回來攬在身前。
“我舌頭又疼了。”
容眠:“……”
見宋洋作勢要挨過來,容眠笑著推開:“你的口水治療效果比我的好。”
宋洋:“……”
一人力車停下,下來五個年輕的beta男子,剛好把座位占滿。
“喂老頭,你熏到老子了,滾遠點!”
聽到這跋扈的吼叫,容眠看過去,是坐得離老人最近的beta男子。
老人沒去看,默默往旁邊挪了幾步。
“讓你滾遠點聽不懂啊?!”
beta一腳踢過去,可腿不夠長,隻踢到了老人拎著的布袋,“難得回趟家,竟然碰到俾雀族的,真他媽晦氣。”
容眠眼神一閃。
這個老人竟然是俾雀族的?
但不是說俾雀族的oga都很短命嗎?
老人雖然沒被踢到,但因為這力道也跟著踉蹌了兩步,右手的布袋突然破了,土豆番茄什麽的滾了一地。
老人慌忙抱住布袋,可越慌掉得越多。
“嗷嗷嗷——!掉光了掉光了!”
beta男子非但沒道歉,還跟著其他人起哄。
其中一個人還特意跑到路上,就為了要踩爆滾落出去的番茄。
可腿剛抬起就被人一腳踹了出去。
“唔——!”
容眠彎腰撿起地上的番茄,垂眸看著地上的beta。
“欺負老人很爽嗎?”
beta捂著腿痛得想打滾,嘴裏罵罵咧咧的。
“連我都敢打,你特麽——啊!”
還沒爬起來,又被容眠一腳踹了回去。
容眠彎腰撿起另一個土豆。
“不要踩到糧食。”
另外四個beta見兄弟被打了,給氣的,擼起袖子就要開幹。
可還沒起身就見麵前走過來一個身穿白袍的apha,高得嚇人。
“你們是想打架,還是幫老人把東西撿回來?”宋洋聲音很冷。
四個beta:“!!!”
這個人眼神好可怕!
一分鍾後,五個beta默默撿回了所有蔬果。
可老人的布袋已經破了,另一條袋子又裝不下。
見老人瑟瑟發抖,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容眠想看看附近有沒有賣袋子的地方。
“不用那麽麻煩。”
宋洋偏頭看向那五個beta,“袋子。”
被他眼神掃視,五個beta嚇得頭皮發麻,忙不迭地從行李裏騰出一條袋子,雙手恭敬地遞過去。
“給、給您。”
宋洋沒接:“東西裝好。”
beta們:“好、好。”
在宋洋“作威作福”時,容眠站在老人身邊,低聲問:“您去哪一站?”
老人猶豫了一下,這次總算說話了。
“去撫雀鎮。”
他的聲音帶著嚴重的口音,要不是01在同聲翻譯,容眠根本聽不懂。
撫雀鎮就在俾雀鎮旁邊。
容眠順勢說:“我和同伴也去那裏,東西我們幫您提吧。”
可老人卻猶豫著沒開口。
等beta哈著腰把一袋蔬菜送回來時,老人提了一下,沒提動,這才看向容眠。
“麻煩你們了。”
容眠接過老人手裏那一袋,示意宋洋把另一袋拎過來。
到俾雀鎮的車子到了,是很古老的巴士。
容眠等老人上車後,和宋洋一起跟了上去。
車裏帶司機隻有三個人,座位四個一排,中間隔著一條很窄的過道。
老人靠窗坐下後,容眠很自然地坐在了他旁邊。
後麵跟上來的宋洋一頓,不高興地坐到了過道另一邊。
接收到他控訴的眼神,容眠輕笑。
路上,容眠試著和老人聊天,但老人警惕性很高,幾乎不說話。
容眠輕咳了幾聲,斷斷續續地咳了十多分鍾。
老人時不時看他一眼,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你年紀輕輕的,怎麽身體這麽差?”
容眠低聲說:“我天生體弱,醫生說是腺體問題。”
老人搖頭歎氣:“腺體的病,最難治了。”
“是啊,治不好就活不長,我不想讓我的伴侶守寡。”
說著,容眠朝宋洋看了一眼。
宋洋:“……”
伴侶叫得這麽順口,你倒是先表白啊。
話茬子打開後,老人偶爾會說上兩句,比之前的態度好了一些,還會主動發問。
老人:“你們小兩口來這邊玩?”
容眠搖頭:“聽朋友說這裏有個治腺體病的偏方,就想著來看看。”
這話一說,老人又沉默了。
這次直到下車都沒開口。
撫雀鎮和俾雀鎮都是被群山環繞,就像一個橫躺的“8”,撫雀鎮在左邊的圈,俾雀鎮在右邊的圈,中間有一道河隔開。
車子從8中間開過去,路上隱隱能看到河對岸的房屋前掛滿了紅紅綠綠的布條,似乎還有人在放鞭炮。
“就是明天了吧?”
“是啊,一年就這一天是熱鬧的。”
“可惜外人不讓進。”
“我侄子去年用無人機偷拍,被他們用□□射報廢了,真是一群野蠻人。”
後座幾人在小聲議論。
聽起來,這並不是俾雀族的常態。
容眠也看向窗外,興奮地對宋洋說:“洋洋快看,那裏好有意思!”
宋洋配合地點頭:“這是什麽節日嗎?好熱鬧。”
聽著他們聊,老人低聲說:“是俾雀族一年一度的祭祀。”
“祭祀?”
容眠不解,“祭拜祖宗嗎?”
老人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以前是,現在——早就什麽都不是了。”
這個民族就這麽點人,而且據說封閉又不通婚,這種情況下一般不都會對自己的族群很有歸屬感和榮譽感嗎?
為什麽這個老人對明天的祭祀很不屑?
車站就離河岸不遠,下車後,容眠本以為老人是來這裏買東西,再回俾雀鎮,沒想到一路把他送到了家。
身為俾雀族卻沒有住在俾雀鎮?
老人的家河岸附近的山腳下,是依山而建的木屋,看破敗程度,建起來至少有七八十年了。
屋子前有個大院子,旁邊的小籠子裏養了幾隻雞鴨,另一邊種了一些看著像青菜的植物。
老人招呼他們在院子裏坐下,很快提著茶壺走了出來。
容眠好奇地問:“您自己種了青菜,為什麽還大老遠出去買菜?”
老人往那邊看了看:“那裏的蔬菜便宜,而且我隻會種這個,其他的都種不活。”
容眠:“……!”
原來手殘老了後還是手殘?!
他還指望以後老了自然而然學會做菜,天天給可樂做好吃的呢。
太慘了。
宋洋偏頭看向河岸。
一路走過來,隻有這個角度能看到俾雀鎮。
視力好的話,還能看到此刻街上戴著鬼怪麵具敲鑼打鼓的人。
餘光突然接受到容眠憐憫的眼神,宋洋一頭問號。
“怎麽了?”
容眠一臉認真:“謝謝你不嫌棄我。”
宋洋:“……”
宋洋:“做朋友有什麽嫌棄不嫌棄的?”
容眠:“……”
宋洋看向老人:“爺爺,俾雀族祭祀都做些什麽啊?”
老人坐下,瞭望河對麵。
“祭祀當月,每家每戶要掛上辟邪的雀羽,正式的祭祀儀式前七天,巫人們戴上雀神的麵具每天定時繞著全族走三圈,讓神明看到他們,正式祭祀的當天,神明借用巫子的身體降臨到俾雀族,和他的使神們給予俾雀族祝福。”
容眠:“……”
宋洋:“……”
還不如祭拜祖宗呢。
容眠:“巫子是什麽?俾雀族有專門做巫子的人?”
讓他想到以前野史裏看到的情節,做巫女巫子要保持童|貞,終生守在祠堂之類的地方,明麵上地位很高,卻像苦行僧似的活著。
老人聲音很低,透著物是人非的悲涼:“以前有,現在不知道了。”
宋洋輕輕刮蹭杯沿,隨口說:“聽朋友說俾雀族有治療oga腺體病的藥,您——”
“沒有。”
老人打斷他,“你們要是對祭祀感興趣,明天站在河岸邊可以看到一些,要是對那藥感興趣,我勸你們還是早點走吧。”
容眠和宋洋對視了一眼,輕聲說:“爺爺,我——”
老人起身。
“我年紀大了體力吃不消,要去休息了。”
這麽明顯回避的態度。
容眠皺眉。
那個藥在俾雀族是某種禁忌嗎?為什麽每次提到這個藥老人都是這種態度?
無奈從山腳回到鎮裏,兩人牽著手用很輕的聲音交流。
宋洋:“想好了嗎?要偽裝還是戰甲?”
用戰甲固然好,但隱形的狀態也無法打聽到任何東西。
容眠:“能混的話,最好混進去,不過地方就這麽大,陌生的臉剛進去可能就被發現了。”
“這倒不用擔心。”
宋洋輕笑,“隻要擋住臉不就行了?”
在撫雀鎮吃了飯,兩人優哉遊哉地等天黑。
想到結賬時宋洋也是刷終端,容眠問:“你怎麽弄的?”
宋洋不在意地笑笑:“我黑了幾家銀行,輪流刷,就我們倆這消費水平,給他們省錢了。”
容眠:“……”
人果然還是要法律製約,不然幾天就墮落成這樣了。
夜裏,兩人用隱形模式到俾雀鎮。
周圍的山上也建了很多房屋,最高到半山腰,也和街上的房子一樣,都在大門口掛了好幾串紅紅綠綠的布條。
這些布條用特殊的手法編製起來,長短不一。
應該就是老人所說的雀羽了。
兩人落在鎮中心最高的樓上——雖然也隻有七八層樓高。
從這裏能看到一群人正在西邊的街道上遊走,隊伍前麵敲鑼,後麵放鞭炮,兩旁有很多民眾圍觀。
等著他們走完一圈,容眠和宋洋跟著這四個戴麵具的巫子後麵,追到了他們的住所。
木屋外除了掛著一圈雀羽外,屋頂上放著一隻兩米高,形態十分抽象的麻雀,屋簷兩旁懸掛了比一般的大三四倍的鬼怪麵具。
鬼屋啊。
容眠和宋洋心裏同時閃過這個想法。
大門口進去後是一麵木雕屏風,繞過屏風是大廳。
燈光下,巫子的模樣更加詭異。
所謂的雀神麵具十分醜陋誇張,鼻子部位很尖,但隻遮蓋三分之二的臉。
他們露出來的嘴唇塗成了暗紅色,兩邊的臉頰有從麵具內延伸下來的暗紅圖騰,一直到脖子。
這讓容眠瞬間想到了老人臉上的那兩道即將消失的印記。
“累死了,好特麽重!”
其中一個巫子抱怨著,摘簡化一下流程都不行。”
容眠眉頭皺起。
這個人用的是丹斯語。
這話聽著感覺他不像是俾雀族的人。
“架不住錢多啊。”
另一個巫子摘下頭套和麵具,開始解身上的羽毛祭祀服,“這種窮酸地方,也不知道他們哪賺的那麽多錢。”
第三個巫子湊到他們邊上,一臉八卦。
“我聽說他們族的oga都出去賣了,把賺來的錢都貢獻給了族裏。”
最開始說話的巫子摸著下巴琢磨。
“所以他們每年這麽隆重的搞祭祀,是怕激怒祖宗?花錢求神買心安?”
第二個巫子擺擺手:“管他的呢,反正明天祭祀結束,後天拿到錢我們就可以走了。”
四個人脫了祭祀服隨手往桌上一扔,拿著卸妝水把臉上的圖騰卸掉,進到一個房間開始抽煙打麻將。
容眠看向大廳裏靠牆的兩張桌子,擺放著很多紅紅綠綠的罐子,旁邊還有一些化妝刷。
這些應該就是巫子塗臉用的顏料。
那邊,宋洋對他招招手。
容眠走過去。
隨意放在椅子上的白紙上,用潦草的字跡寫了明天的流程。
明天早上5點開始,先繞全族走一圈,再進入一個叫祭祀大殿的地方,在那裏完成祭祀儀式。
俾雀鎮不大,兩人飛到半夜都沒找到所謂的祭祀大殿。
容眠:“01,怎麽樣?”
01:【沒有檢測到。】
02:【沒有檢測到。】
地方那麽神秘,會不會跟那種藥有關聯?
兩人在無人的山頭降落。
容眠看著下方的萬家燈火。
“那些巫子最遲後天會走,我們在5點前動手。”
宋洋:“不先找人?”
容眠看向他:“如果父親也來了這裏,我想我們遲早會碰到。”
與其毫無頭緒地找人,不如先找藥,畢竟他們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第二天早上4點半,兩人再次進那個“鬼屋”,有兩個人似乎出去了,隻有兩個人在大廳裏化妝。
容眠走到一人身後,一把捂住他的嘴,手指戳在他的頸部。
指尖的電流瞬間將人擊暈。
兩人拖著人進到一個房間,隨手拿了繩子捆起來。
宋洋:“就放這裏?萬一那兩個人回來怎麽辦?”
容眠四處看看,在床邊的地板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凹陷。
他走過去,腳尖敲敲地板,手指伸進那個凹陷處,果然摸到了一個開關。
開關按下,一平左右的地板突然打開,
兩人拖著人走下木梯。
餘光裏有什麽在動,容眠偏頭看過去,眼神一變。
“唔唔——!”
另外兩個巫子正被綁在木樁上,用膠帶封了嘴,此刻看到他們下來,驚恐地大叫。
容眠看看自己手裏拖著的人,又看看身後的宋洋。
“……”
他們還在隱身狀態,所以這兩個人看到的會是什麽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