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告訴師兄你在恨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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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整個場上的氣氛似乎在一瞬間凝結到了冰點。
    眾人議論紛紛,都不敢開口說話和議論,因為從來都沒有這種情況,一個選手評級了之後,怎麽還能重新回到台上再表演?這不是惡意與其他選手競爭嗎?
    可目前的情況呢,卻又怪得很。
    畢竟這也不是簡星燦主動要求的要與人比試。
    相反,這還是當事人隊伍主動要求的。
    眾人竊竊私語之時,忽然,有道低沉有力的男音從導師席傳來:“可以。”
    全場的目光匯聚到了導師席。
    沈臨竭英俊的眉眼和高大偉岸的身形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男人的目光透過人群落在簡星燦的身上,慢條斯理的開口:“既然你們都有異議,就下來吧,憑實力說話。”
    眾人的心又提了起來。
    《星光》的主導師是沈臨竭,他說的話,他代表著的,幾乎就是整個節目組。
    如果簡星燦真的在裝的話,還惹到了主導師,那後果還真的不敢設想。
    沈野都捏了把汗,悄悄的拉了簡星燦一把:“差不多就得了啊,別裝過頭了……”
    簡星燦的目光卻過於平靜,他甚至沒有過多的猶豫就站起了身,走下了台。
    眾人的目光都不自覺的追隨著他。
    簡星燦走到了台下,他的目光和安哲對上了,四目相對間,好像有什麽暗潮洶湧在流動,安哲小聲的說:“哥我都不知道你還會古箏呢,我看反正現在還有餘地,我跟導師說說,讓你下去吧?”
    簡星燦側目看了他一眼。
    安哲的大眼睛眨呀眨,看起來好無辜又好善良。
    簡星燦緩緩開口:“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安哲整個人僵住,一瞬不瞬的死死的盯著簡星燦。
    簡星燦走到了古箏前,相比起剛剛安哲彈奏的時候還用了伴樂,音樂老師在台下詢問他的時候,他輕輕搖了搖頭。
    導師席有聲音傳來:“開始吧。”
    舞台的燈光在一瞬間熄滅。
    簡星燦站立在琴前,思緒忽然有些飄遠,實際上他已經有近百年沒有碰過琴了,上一次撫琴還是在很久之前,久的他已經記不清年月,手撫摸過琴弦後,一切卻好像有肌肉記憶一般的,演奏出音色。
    清澈的古箏音透過麥清晰的大廳內響起。
    那樂聲有些淡淡的輕鬆,歡樂,還有舒適,去掉了配樂後,那種清澈和空穀幽靈一般的古箏音調優勢就被徹底的發散出來。
    眾人不自覺的被吸引,將注意力完全的放在樂中。
    直播間內觀眾的彈幕也增多:
    “不是說《問天》是個悲劇嗎,怎麽一點也不覺得?”
    “對啊……”
    “很輕鬆的調子。”
    “但是他彈的真好。”
    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弦上劃過,簡星燦的麵容恬靜,渾身都透露著一種安靜淡雅之感,他明明穿著白色的襯衫,卻莫名讓人有過瞬間的恍惚,好像個白衣公子在翩翩撫琴。
    忽然——!
    那歡快的箏樂似乎變了。
    是淡淡的愁思,是婉轉的哀怨的想念,箏聲悠悠,似乎無形之中將眾人的心抓緊,他們仿佛看到了一個剛剛還在沉浸在美好愛意的女人因為情郎的背叛而變得淒苦。
    安哲在台下輕哼了一聲。
    簡星燦這樣的彈法和自己不是一樣嗎?
    《問天》本來就是那女子遭遇了情郎背叛所含恨演奏,整個曲調都是很低的,他拿到譜子的時候就研究過,根本不會有錯!
    悠悠苦琴聲,緊抓眾人心。
    導師席上的簡珍和沈臨竭也是安靜的聽著,甚至對於簡星燦彈奏的音樂和琴技沒有流露出過多的表情和態度,隻是靜靜地欣賞著,看著那個還略顯得有些稚嫩的孩子在表演。
    直到——
    當箏音的尾聲忽然變調,那原本淒慘的樂聲卻慢慢的變了味道,剛硬,強勢,猶如一團火苗慢慢的從枯朽濕透腐爛的木芯燃燒直至躥起!
    沈臨竭優雅淡然的臉上,嘴角勾起一個極小的弧度。
    簡珍也有些讚許的小幅度點頭。
    台上的古箏上,一雙白玉般的手在弦間來回,簡星燦的麵色冷靜卻又沉凝,仿佛有一種無形的氣勢在身上,引得所有聽眾們好像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都被那樂聲帶入其中。
    那是不甘,是怨恨!
    是奮力起身反抗,暗藏力量的琴聲氣勢如山又如海!
    他自己的心情也瞬間被箏聲帶入,往事種種與腦海中浮現,那山上的大火燃燒的好像沒有盡頭,過往如同烏黑的濃煙將他的心髒淹沒,冰冷的鎖鏈殷紅的血水,甚至是那群人得逞的嘴臉!
    箏音急轉直上,整個舞台仿佛在此刻成為了他的戰場。
    錚錚樂聲仿佛化為了武器,不願被這命運打倒,如果這是命,那問天,問地,這到底又是誰安排的宿命!
    “砰…”
    最後的尾樂隨著箏音暗沉的一調結束,整個世界和舞台因為沒有配樂而煞然間安靜下來。
    寂靜——
    沒有人說話,那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直衝全身,讓眾人竟是全都坐在原地回味其中。
    直到不知是誰率先鼓掌,淅淅瀝瀝的掌聲越來越多,最後全場響徹起了自節目開播以來最熱烈,最振奮人心的掌聲,大家交頭接耳:
    “絕了,真的絕了……”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版《問天》真的顛覆我的想象。”
    “天呐,我說不出任何詞匯來形容這首曲子。”
    舞台的燈光落在那青年的身上,他站起身,動作得體又儒雅,接著,他對台下的人認真的鞠躬,像是一個真正的樂者給與觀眾們的謝幕,明亮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集萬千與一身。
    直播間的彈幕在短時間驟增:
    “這真的是同一首曲子嗎?!”
    “我是個學古箏的都聽的頭皮發麻!”
    “媽耶媽耶,我要把這段回放一百遍!!!!”
    “覺得他是非主流猴王是我對他最大的誤會!”
    “後麵那一段,好讓人沸騰。”
    “我真的熱淚盈眶哎……”
    當眾人都在熱議的時候,隻有台下的組合們臉色不好看。
    成員都看了淩風和安哲一眼,不敢說話,沒人能知道安哲的衝擊和震驚有多大,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那個草包的哥哥居然還會彈古箏,而且還彈的這麽好!
    安哲的眼底好像凝聚著一團化不開的黑色,一口牙幾乎要咬碎。
    內心翻江倒海的怒意幾乎要將他淹沒。
    劉光的聲音傳過來:“好的,我們現在開始發起投票,看一下其他人對這首《問天》的看法。”
    投票環節再次開啟。
    這一次的投票,當聚光燈再次亮起的時候,整個學員席位上,光芒璀璨如星辰,明黃的星星一盞接著一盞的亮了起來,大熒幕的計數數字在不停地增加,學員們陸陸續續舉牌,比起前麵幾次還會有交頭接耳的議論聲,這次就顯得要幹脆很多。
    最後,屏幕在107這個數字停下。
    《星光》開播以來,第一個滿星學員和節目出現了,來自一個已經被評級c的學員,甚至來自其他組合的加試舞台。
    劉光開口說:“謝謝大家的表演,各位的評級讓我們導師們商量一下。”
    安哲和淩風還有其他學員重新站到了台上。
    淩風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直掛著的笑意,看到簡星燦的目光甚至可以用冰冷來形容,那是一種,敵對的目光。
    簡星燦……沒看懂,甚至有些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淩風更窩火了,感覺好像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吃癟又無奈。
    很快的,導師席上劉光拿起麥開口說:“我們的評級結果出來了,首先是淩風,你的歌唱的很不錯,舞蹈也很有實力,看的出來你是很有功底的,這次分組結果你的評級是a。”
    全場響起掌聲。
    淩風笑了出來:“謝謝老師。”
    就算簡星燦彈的再好又如何,a依舊是他的,而他永遠也隻能是個c。
    劉光又看向了旁邊的安哲:“你的古風舞蹈能看的出來是下了功夫的,希望你之後可以繼續努力,然後你的古箏彈的很不錯。”
    安哲也麵露喜色,a級似乎已經近在眼前。
    “但是……”劉光又拐了一個尾音,他說:“你彈的那首曲子我們還是覺得需要再去鑽研磨練,表演一首曲目重要的不僅是能演奏它,更要懂它。”
    安哲的笑容漸漸消失。
    劉光看著手裏的卡牌,讀道:“安哲,恭喜你,b組。”
    如同一盆涼水從天淋下來都不為過。
    他原本是星光唯一的106票人氣選手,大家都稱讚他古箏彈的好。
    如果不是簡星燦的話,他肯定是a的,所有人都在他是a的水平,可就因為一個破曲意,他成了b組,成了笑話。
    簡珍接過麥,她微笑的喊了聲:“簡星燦。”
    以為沒自己什麽事的簡星燦疑惑的抬起頭。
    “在我們給你定級的時候,其實我們有商量過你的評級,當時覺得你雖然歌唱的還可以,也有一些舞蹈功底,但是沒有專項特別突出的,才評了c級。”簡珍故意頓了頓:“剛剛你的表演非常的經常,我們幾個又重新商量了一下,由主導師通過,決定重新給評級。”
    舞台的燈光好像都落在了那個從來都有些笨拙和沉默的孩子身上。
    簡珍看向了沈臨竭。
    坐在導師主位上的男人拿起麥,他的目光落在簡星燦的身上,聲音低沉有力:“簡星燦,a組。”
    全場嘩然!
    這可能是曆屆選秀節目中,哪怕過了很多很多年後都仍然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的一幕,《星光》前所未有的學員二次評級,如果按照出場順序來說的話,他才是首a,不僅是首a,這個沉默寡言又有些笨的孩子還包攬了首滿星的成就!
    舞台上的簡星燦彎腰鞠躬,不卑不亢:“謝謝。”
    就在眾人以為要結束的時候——
    “不過……”沈臨竭挑起眉,男人的目光黝黑深沉,他望著簡星燦,那眼底的笑容很淺,卻好像好帶著危險:“你說《問天》這首曲子的確是可憐女人反抗命運所奏對嗎?”
    簡星燦點點頭。
    被沈臨竭看著的時候,莫名的,他居然有點緊張。
    就見沈臨竭的笑容似乎大了些,他勾了勾唇,目光卻變得有些冰冷和審視:“但你的後半部分曲子所演奏和傳達的情感,卻不是女子對命運不公的反抗,而是更濃烈的怒氣與恨意。”
    簡星燦整個人渾身僵住。
    沈臨竭的目光黝黑,他的聲音清晰有力,帶著無形的壓迫感,仿佛透過靈魂在向他發問:“告訴我,你在恨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