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曜回歸第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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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競仙台能容納數十萬人,鬥法台自然也不小。
    隻見四根三尺長的仙石柱拔地而起,高十丈。鬥法台沒有圍欄,隻有雲霧與其相接。從上向四周望去,盡是碧藍的海域。
    首戰畢,硝煙歸於寂靜。偌大的鬥法台上,一人影靜靜地站在中央。他顯得極為渺小,但身上的靈力與劍氣讓人不能忽視。
    一身錦衣,儀表堂堂,虞承洲將劍壓下,垂眸向眾大能行禮。
    禮畢,衣衫帶起了風,他緩緩走向鬥法台。
    就在他剛踩到台階時,身後台上陣法大開——
    厚重的仙石震了震,一道又一道的靈氣向天空滾去。“噌”地一聲響起,鬥法台多出來幾十麵結界,將巨大無比的鬥法台分成了十個小塊,小塊與小塊之間有小道,供弟子走入。
    與此同時,結界未完,空中又凝了數層鬥法台。金光閃爍,層層疊起,最高層險些入了雲彩處。
    萬年光陰,世間又怎會一成不變?況大比弟子千千萬萬,若是一一比試,這大比怕是得比上幾年。
    胥朝起在祥雲上看著光幕,隻見光幕被分成了數塊,每一塊都有弟子入內比試。
    他一時間眼花繚亂,匆匆掃了幾眼後,終於在角落處發現了“符道”“陣道”字樣。
    這二者放得極為偏僻,他也是看了好幾眼才找到。
    他吐了口氣。師兄像是知道他在意什麽,手指在桌上點了點,二者便自動湊到了他們麵前。
    胥朝起下意識將腰挺直,麵對自己主修的道法,他還是懷著崇敬與謙遜。
    兩張光幕皆是一片白霧,先是寫著符道的光幕動了。它顫了顫,似是在探尋著什麽。
    白霧映上了胥朝起的影子,它停留了會兒,霧漸漸散去,露出了兩個穿著光鮮的修士身影。
    光幕給人的感覺很真實,他看著畫麵感受著其中氣息:“他們皆是金丹修為。”
    師兄“嗯”了聲,他眼皮未抬,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這些光幕都有了靈,它們會猜你想看什麽,或者適合看什麽。”
    胥朝起恍然大悟,他正是金丹修為,所以光幕會猜他想看同等修為的比試。
    光幕聽到溫掌門的話戰戰兢兢,它們怕溫掌門厭惡它們隨意猜測看客心思而毀了它們。
    哪曾想一旁好看的青年笑盈盈地湊上前觀察著它們:“竟如此聰慧?妙極!”
    恐懼漸漸消退,身為靈器的光幕呆了呆,見多了看客的它們此時竟有了一絲羞澀。
    它們趕忙驅散白霧,畫麵中的二人更為清晰。
    兩名修士開始鬥法,胥朝起也將自己的心神聚於其上,全神貫注地看起打鬥來。
    其中一名修士不用說,是符修。因雙方氣勢展開,胥朝起一眼就看出符修為金丹大圓滿。
    他讚歎了聲:“如此便勝了大半!”
    溫朝夕平靜地倒了一杯茶,餘光掃向光幕,神色有些微妙。
    對麵是一體修,修為遠遠不如符修,隻同胥朝起一樣,是金丹中期。
    胥朝起隻是雙目一掃便斷道:“如此好攻,隻要別讓體修接近,隨便扔一扔符紙都能把對方砸死。”
    他笑著吃了一口剝好的果子:“才第一局,就開門紅。”
    隻是他剛說完,符修仿佛忘了自己是個修士,還在原地用法術點符,這邊體修都已經要攻過來了。
    胥朝起驚得差點沒坐穩,他放下碗,大聲喊道:“用穿梭符!飛到空中!他還得再追一會兒!”
    然而那符修根本就忘了自己還有穿梭符,不過他倒是心意相通地取出了疾風符。
    “不行!太慢了,來不及跑了!”
    果然,胥朝起話音畢,體修便追上了。
    眼看體修就要打到符修,胥朝起道:“此時同時禦火符,避體符,幻象符。火為牆,再用引雷符劈他!定會讓他受傷。再畫縛靈符,束住他靈氣。最後用傳送符……不對,得用八張傳送符才能把他送到場外!”
    然而胥朝起嘴上一堆主意,可到符修這兒,他卻手忙腳亂,連忙將提前準備好的符取出來。可是他符紙準備不足,並沒有能解眼前急的符紙。
    最終,他被判出場外。這一場,符道輸了。
    胥朝起愣了愣,睫毛微晃。他有點料想不到,這麽好的局勢竟然還能輸?
    光幕裏傳出體修同伴的聲音。
    “我都要嚇死了,你一金丹中期還敢入百年大比?哪一個弟子不是末期大圓滿?”
    那體修“嘿嘿”一笑:“我原本就是來湊數的,本想著比上一局就走,沒有想到這一輪運氣好,竟然撞上了符修。”
    “哎,你這運氣可是真的好,為何不多幾個像符陣這種道派?若是我能一路撞上,說不定還能衝個金丹的前十呢!”
    夥伴們哈哈大笑:“你在想什麽?符陣一般都是用來鋪路的!往往前兩輪人都走完了,能闖到第三輪都寥寥無幾,還一路鋪路?怕是符墨山,陣靈山那群老頭子做夢都要笑醒了!”
    胥朝起聽著抿住了唇,睫毛蓋住了雙眸。他嚼了兩口果子,原本甘甜的果肉有些咽不下去了。
    溫熱帶著劍繭的指腹撫上了他的額頭,將白皙皮膚上的經脈遮住。
    師兄俯望著他整齊的發頂,低沉道:“符陣二道並非無用,隻是大比略遜色些。若是出了大比,符道的符咒與陣道的陣法是商鋪賣的最多的。就連宗門的各個秘境,護山大陣,也是要由陣靈山來管。”
    胥朝起抬了抬眸子,勉強有了些力氣。
    接下來是陣修與劍修的比試,因為劍修是金丹大圓滿,陣修遠沒有方才符修那種優勢。
    好在胥朝起夠了解劍修,劍修一出劍,胥朝起便看到了極為明顯的破綻。
    此時,隻需要陣修擺出相應的陣法專擊破綻,便可在一定時機限製住劍修。
    然而,陣修看到此劍招後,先是愣了愣,這才慌忙地掏出各類仙石開始布陣。
    與胥朝起期待不同的是,陣修布出的陣法並非是對著劍修克,而是……
    他看著這熟悉的陣法,好似是他當年寫入書中的陣法。
    他默了默,這陣法隻能削劍氣,並不能真的壓住金丹大圓滿劍修。
    最終,陣修亦是輸了。
    胥朝起又聽到了同樣的奚落,話術與之前相同。仿佛所有人都認為,隻要能遇上符修陣修,便是白白送分。
    之後又是幾輪比試,這次大比符陣二道運氣極好,遇到的許多人都是各道吊車尾,少有大圓滿。
    然而就在這種情況下,二道能贏者,寥寥無幾。
    胥朝起愈發沉默,就連果子也不吃了。
    溫朝夕放下了剝果子的手,望著青年的眼眸晃著微光。
    胥朝起望著光幕,這次是一陣修在與一棋修比試。
    他道:“棋修用的也是陣法,真要論起來,陣修應很輕易勝過棋修。”
    他嘴上這樣說,結果不想而知,終是棋修贏了。
    他瞳孔中映著修士們的比試,腦海中卻閃過曾經晚上海邊,宋水清對他說的話。
    ——其實,符陣兩道早該廢了,是那位不允,一直強留著,這也成了那人為數不多的話柄。
    他終於又嚼了一口果子,望著新一位符修的比試道:“他又慢了幾分,沒有此符不必硬尋,當場畫就是。若是我在場上,我定能在一盞茶內將他們打入台下。”
    溫朝夕又怎聽不出來小曜的意思?
    見小曜眼神難得對此事如此上心,仿佛是一隻拘在籠中許久的鳥兒,迫不及待飛出去與其它鳥兒互相撕扯。
    他眸中藏著淺笑,摸著小曜的腦袋:“若是想去,便去吧。”
    胥朝起仰頭遲疑:“到時候名次……”
    溫朝夕極具信任道:“以小曜之能,定能奪得魁首。”
    胥朝起差點被果肉噎住,他是有些自信,想著能入前二十之列,可沒想著能直接拿個第一啊!
    又是一場賽畢,符道終於有人贏了,是一金丹大圓滿贏了金丹初期。
    這次終於輪到符墨山長老揚眉吐氣:“齊兒就是厲害,哈哈哈哈為師回去給你擺上兩桌,咱師徒倆好好慶祝。齊兒就是厲害,從小天賦就出眾,還又勤快……”
    胥朝起聽著光幕中傳來的讚揚聲,睫毛眨了眨,不知為何,有些心動。
    他仰起頭,望著師兄微聲道:“若是我能得個好名次,師兄也會為我慶祝吧?”
    師兄低頭,聽聞此言竟是笑了:“小曜本就大才,天賦本就萬年難得一遇,看來取得好名次更是板上釘釘之事。師兄也應提前想好該如何慶祝。”
    小曜被這樣一誇,心髒“噗通噗通”跳,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咳了兩聲,正經道:“我也是尋常人,師兄不必如此誇我。”
    師兄笑容未消,繼續哄誇道:“若是隻用天賦二字評價,倒也顯得小曜無用。不過小曜不光天賦出眾,少時更是勤學苦練,常修煉到深夜。小曜又喜歡鑽研,弱冠之時,便已研製出數百道符法與陣法。如今看來,小曜獲得魁首,更是天命所歸。”
    某小曜:……
    如此被公開處刑,他一口氣沒上來,滿滿的讚揚之詞讓他耳根都紅了。他抿唇,特意躲開了師兄的視線。
    哪知師兄話未畢:“小曜聰明絕倫,敏而好學,開心目明,器宇不凡,儀表堂堂……”
    小曜也不行了,他光聽師兄這樣說都有些喘不上來,頭皮發麻,腳趾頭都快把祥雲給摳穿了。
    他連忙抬起頭製止:“師兄別誇我了!這話千萬別讓旁人聽到,不然我都沒洞鑽了。”
    溫朝夕慢慢停下來,他望著小曜無奈淺笑。
    小曜趕緊勸住師兄,他怕師兄還誇他,於是趕忙出了祥雲,要去下界。
    直到青年出了結界,溫朝夕笑意慢慢收斂,神色難測。
    他思索片刻,在空中畫了一張靈符,其上書道:[小曜下界後,切莫透露他的身份。若他自己說出,便由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