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一周目(為溫梨200雷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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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太尋常了。
北條夏樹原以為他會暴跳如雷,然而黑澤的憤怒好像隻持續了短短一會,他聽完那蒼白到仿佛挑釁的解釋,就平靜地接受了這件事,並且催促他快點走。
而夏樹飛快給電腦程序下自毀指令,粉碎掉資料和文件,一邊悄悄地看他。黑澤陣情緒穩定,摩挲著槍身,耐心地等待著。
……這麽好說話的嗎?
黑澤對‘夏樹背叛組織’的反應,還比不上忽然發現他準備帶上緬因貓一起離開時激烈。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夏樹,幾秒喉嚨裏譴出一聲冷笑:“……你要帶上它?”
夏樹弱弱道:“不、不可以嗎?它是我的貓。其他的就不帶了。”
黑澤:“不可以。”
“……哦。”北條夏樹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垂眸順了兩下貓咪的毛,又抬頭看他,輕輕問,“真的不可以嗎?”
黑澤陣:“……”
黑澤像被他視線灼傷似的,氣憤地扭頭,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無言對峙了一小會兒,他還是鬆口了:“……帶吧。”
夏樹眉開眼笑。
“聽著。”黑澤麵無表情地說,“我不會管它,它死了,自己活該。”
緬因貓似乎也想學著人類冷笑,發出一記不屑的鼻音,收起爪爪趴在夏樹的大腿上,尾巴愜意地晃來晃去,完全不把黑澤放在眼裏。
北條夏樹覺得【武力綜合s】的貓也不需要誰關照,不如說,是他需要貓的保護。他連連點頭應下:“琴酒不會給我們添麻煩的。”
於是兩個人帶一隻貓的逃亡,就這麽拉開序幕。
黑澤把他帶到附近的一間安全屋。
“槍。子彈。”
“電擊棍。”
“狙擊……算了。有危險就跑,打電話給我。”
北條夏樹看著他往桌上一樣樣擺放武器,還有些怔愣,沒從驚愕中反應過來。
懷裏的貓舔了舔他的下巴,似乎是在安撫。
眼見黑澤轉身出門,夏樹連忙問:“你去哪裏?”
黑澤回以看白癡的眼神,說:“去對付追上來的人。”
“……哦。”夏樹說,“那你小心點。”
黑澤陣涼涼道:“先擔心你自己。”他走到門口,又轉頭丟下一句話,“千萬別死了。”
在他走後幾分鍾,北條夏樹終於後知後覺地反芻起剛才的半個小時,他意識到——黑澤似乎真的打算帶他離開組織。
不會吧?
他可是……琴酒啊。
黑澤把他丟在安全屋裏,而北條夏樹也沒別的事做,翻動著麵板,心煩如麻。
這他計劃的完全不一樣,他設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黑澤下手前會猶豫掙紮,或者對方出於憐憫,不主動殺死他,命令別人下手。
但絕對沒有一種會像現在這樣,黑澤陣放棄組織和g這個身份,堅定地選擇了另一個人。
沒有頭緒……先看看論壇吧。
北條夏樹暫停遊戲,搜索關鍵詞【琴酒】和【黑澤陣】,想要從已有的經驗貼中找點借鑒,然後足足找了半小時,最終得出的結論是論壇網友們竟然沒騙他。
“從來沒有人成功攻略大哥”並非用來形容琴酒此人攻略難度之高的虛指,她們說沒有,就是真沒有。
除了他之外,甚至沒有人進入過琴酒的攻略線。
夏樹苦惱許久,還是決定問一下。
【閑聊】你們覺得琴酒的戀人如果背叛組織,他會怎麽樣?
【樓主|遊客552277:他會帶那個人遠走高飛嗎?】
【1:樂了,怎麽可能】
【2:阿琴真的會有戀人這種東西嗎?對他來說最多也就是床伴or情人吧】
【3:哈哈哈哈哈,大哥?大哥的情人的話……e大概就是殺你之前先讓你走三步,但是七步之內槍快,七步之外伯萊塔又快又準】
【4:年度最好笑帖子出現了,寧是雲玩家吧】
【5:遠走高飛名詞解釋):生命遠走,靈魂高飛】
【5:咦,數字君?】
【6:???馬薩卡你不會】
【7:哦莫,我記得數字君是3a卡,還捏了個紅方身份】
【8:你被發現了?你被發現了?】
【9:展開說說,這我可不困了啊】
【10:本來想進來嘲笑夢女結果看到是你啊……但就算你是數字君也……不要有這種幻想吧哈哈哈哈】
北條夏樹猶豫很久,關掉了論壇界麵,沒有回複。
這件事本來就不該從別人那裏找到答案。
黑澤放下槍,選擇了他。
那他呢?
要用‘書’嗎?‘書’能對虛擬世界起作用嗎?
萬一遊戲並不能承載‘書’的力量,虛擬世界原有的穩定性被破壞,會不會導致【黑澤陣】這個人直接消失?
……還是從別的方向下手吧。
比如朗姆讓他研究的項目【拉普拉斯妖】。它和‘書’有些類似,不過隻能觀測未來,而並不能改寫……可此前並沒人真正將它研發出來,所以它的真實功能,誰又能確定呢?
北條夏樹一直覺得【拉普拉斯妖】相當奇怪。他對這個世界的計算機語言很感興趣,除了日常任務之外的時間都在搗鼓代碼、人工智能和拉普拉斯妖。
在通宵達旦的探索中,他確定一件事:【拉普拉斯妖】確實存在,就像佇立於夜色中的東京天空樹那樣顯眼,一抬頭就可以看見。
但所有人就像被困在高架橋上的旅客,一圈圈環繞,無法接近。
缺一個契機。
……缺的是什麽?
為研究【拉普拉斯妖】,北條夏樹投入全副精力,將黑澤和貓徹底拋在腦後。
他的專注力相當恐怖,哪怕緬因貓和黑澤打架,差點把房子拆了,他都能完全置身事外,過了很久才忽然意識到好像有那麽一回事,再後知後覺地訓斥貓和人。
哪怕組織派來的殺手離他們隻有三公裏,夏樹也能沉浸於自己的思路中,茶飯不思。
緬因貓失去關注,很不滿意,黑澤也一樣。
他們甚至在這方麵的反應也相當同步,一開始是“你不理我那我也絕不會主動找你”,後來發現北條夏樹真的能把他們無視個徹底,又覺得有些受不了,悄悄地主動貼上來。
貓尾巴圈上夏樹的腳踝,試圖喚回他的注意力。
北條夏樹回神:“怎麽了?”
緬因貓輕輕地喊了聲:“咪。”
它蹭了蹭夏樹的小腿,原地躺倒。
北條夏樹:“!!”
貓竟然對他撒嬌了!
黑澤陣路過,瞥它一眼:“發情了?”
緬因貓立刻跳起來,對它齜牙咧嘴。
而北條夏樹陷入思索。他之前不是沒有計劃過給貓絕育,但這貓對危機相當敏銳,每次夏樹冒出這樣的想法,它就會躲得遠遠的,等他打消了念頭,貓才會重新出現,一臉不爽。
他剛想說兩句,發現貓和黑澤又大打出手,於是決定放下勸架情節,重新轉了回去,全神貫注投入研究。
黑澤:“……”
緬因貓:“……”
等北條夏樹發現這一人一貓的不滿時,他們的怒氣已經積攢了許久,在火山爆發的邊緣。
夏樹:“……對不起嘛,別生我氣了。”
黑澤冷笑不語。
而向來對他百依百順的緬因貓,這次也沒有應聲。它看了夏樹一眼,竟然走到黑澤腳邊,表明自己這次和敵人站在了統一戰線。
小貓咪和大貓咪都在無聲控訴夏樹的忽視。
北條夏樹雙手合十,誠懇地說:“我錯了。”
緬因貓不滿:“咪。”
他比了個發誓的手勢:“晚上陪你玩,不要生氣了?”
貓不為所動。
於是他湊過去,親了親貓的鼻尖,又問:“還生氣嗎?”
“……咪。”
黑澤陣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他。
良久後,沉默被打破。
“離開了組織,你還有什麽好研究的。”他說,“有用嗎?”
北條夏樹張了張嘴,最終隻能溫和地說:“對不起……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而這句話卻激怒了黑澤,他的臉色倏然沉下來。
“又是‘以後’。”黑澤一字一頓地質問,“你究竟要把我當小孩到什麽時候?”
夏樹無奈地笑了笑。
他知道黑澤不安,可能怎麽解釋呢?他無從解釋。
要怎麽告訴黑澤,自己在嚐試跨越現實與虛擬的那道牆?
黑澤陣實在氣極了,手背上綻起幾根青筋,奔騰的血液似乎要撐破血管。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北條夏樹,瞳孔像是一叢跳躍的火。
為防止將滔天怒火直接發泄到對方身上,黑澤起身離開。
關門的聲音在狹小的安全屋內回蕩。
北條夏樹看向窗外,又下雨了,來勢不小。
他帶上傘,覺得有點好笑,會做這樣的事,黑澤根本還沒長大;又有點難過,因為他什麽都不能說。
和躲著他的緬因貓一樣,黑澤擅長把自己藏起來。
北條夏樹找了很久,褲管和鞋底被雨水浸透,連手臂也變得濕淋淋的。
正值夏初,天氣明明有些悶熱,他卻因這冷雨打了個噴嚏,心裏祈禱晚上回去不要感冒。
天色由灰轉暗,能見度漸漸低了。
夏樹終於在一座橋邊找到戴著兜帽的黑澤。
他快步趕過去,將傘分給對方一半:“冷不冷啊?……回去洗個澡吧。”
“我沒有把你當小孩子。”他放軟聲音,試圖解釋,“隻是現在在做的事情,還不能告訴你,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你會知道的。原諒我吧?”
黑澤陣不看他,綠眼睛在氤氳雨色中顯得平靜而凜冽。
夏樹歎了口氣,墊腳,雙臂環過他的肩膀,耳朵貼到他的頸側。
而黑澤陣呼吸一滯,動作忽然變得相當僵硬,幾秒後伸手,用盡全力克製,才以一個不會令夏樹感到疼痛的力道虛虛回抱。
夏樹笑了下:“你是不是抽煙了?有煙味。不許否認。”
“嗯。”
“未成年人還抽煙,怎麽會有人賣給你?”
“又不是去便利店買。”
“以後不要抽了。”
“不可能。”
“……?”
這個雨中擁抱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夏樹很輕地咳嗽了兩聲。
黑澤立刻放開他,接過傘,拽著他往回走。
走到一家便利店門口的時候,黑澤進去給他買了罐熱咖啡。
……貓果然很記仇啊。
夏樹認下這份無聲的小報複,試探性地問:“不生氣了?”
“……”黑澤想了想,停下腳步,“很生氣。”
夏樹:“?”
為什麽?不像啊?
黑澤轉過來,目光凝注在夏樹身上,似乎正期待著什麽。
比如說,再一個擁抱。
北條夏樹:“……”
他咬牙切齒地說:“我勸你別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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