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蛋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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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的幼崽又鑽回到蛋殼裏。
    在場的龍自然都看得出來,他是被嚇到了。
    幼崽剛來到這個世界,對陌生環境敏感膽小,十分正常。
    但一眾巨龍剛來的時候,明明看到幼崽在玩岩漿,自得其樂,不時發出愉快的小奶音。
    是在抬頭發現他們的存在後,才麵露害怕的。
    巨龍們沉默對視,我們做什麽了嗎?
    得不出答案。
    隻能先試著哄一哄。
    能言善道的黃銅龍率先開口,下意識放輕了聲音,“我們是來接你的,你是龍族後代,我們不會傷害你,出來吧……”
    剛破殼的幼崽還沒有起名字,黃銅龍頓了下,就叫——“小寶貝。”
    旁邊的巨龍齊齊一震,雞皮疙瘩直竄頭頂,天靈蓋都被刺激開了似的。
    黃銅龍理所當然說:“怎麽?人類那邊都是這麽哄小孩的,有意見你們來。”
    話音未落,黃銅龍又得意說:“看,這不是有用嗎?”
    蛋殼裏的幼崽扒拉著洞口,悄咪咪向外偷看,一不小心和巨龍對視上了,就立刻又躲起來,繼續用尾巴擋住自己。
    “有用?”
    另一隻龍渾厚的聲音響起,平淡中自帶一絲嘲諷。
    “你肯定有更好的辦法,你行你上。”黃銅龍抬下巴示意。
    “別吵了,先把幼崽帶回去。”一道穩重的聲音打斷他們。
    金龍朝火山內伸出爪子,緩緩收攏,托起小小的一枚龍蛋。眾龍的視線都緊緊跟隨著蛋。
    幼崽感覺到驟然的騰空,開始慌了,小爪子用力抓著蛋殼,蛋殼立刻多了幾道長長的裂紋。
    龐大的龍群展翅,掀起一陣狂風,直入雲霄。
    幼崽的注意力自然也被轉移了。龍天然地對飛行感興趣,他忘了懼怕,而是好奇地探頭往外看,甚至不自覺從蛋殼裏爬了出來。
    距離地麵的萬丈高空,幼崽趴在巨龍的爪子裏,烈風拂過,圓圓的眼睛倒映出壯觀的風景,眼底一點點亮了起來。他興奮到忍不住嗷了一聲,奶音發顫。
    雖然有風聲幹擾,但龍族聽覺敏銳,眾龍都聽到了幼崽的聲音。然後,像是給予他回應,也發出了嘹亮渾厚的吼聲,聲勢浩蕩,宛如無形的巨浪,層層迭起,撼動山脈。
    幼崽抖了一下,但這次,他沒有害怕,反而兩眼閃爍著璀璨的碎光,嗶哢嗶哢的,滿是激動。
    沒有言語的交流,但已經傳遞出了眾龍對幼崽降生的期待和歡喜,像是在告訴他,從今天起,他就是龍族的一員了。
    抵達龍山。
    剛順利落地,金龍就被群龍包圍起來。
    不過,大家看的並不是這條狡詐奸猾的老龍,而是它爪子裏小小一隻的幼崽。
    從疑似聽到幼崽的聲音,直到現在,眾龍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龍族已經可以說是幾千年沒有新生命誕生了。
    眾所周知,龍是一種極其強大的種族。但或許就是因為實力過強且壽命漫長,他們的繁衍數量極少,尤其是最強的五色龍,紅龍,黑龍,綠龍,藍龍,白龍,都隻有寥寥兩隻,紅龍更是僅剩最後一隻。
    五色主龍衍生出去,實力相對較弱的其餘龍,情況是好些,但也隻是四百年前好不容易生下五個寶石龍蛋,其中三個是死蛋,僅有兩個僥幸勉強存活下來。
    幼崽像是稀有動物一般被圍觀,一個個碩大的龍頭靠得很近,直勾勾地盯著他。宛若實質的視線,讓小龍崽忍不住有點緊張地揣爪爪。
    因為才剛破殼,體型很小,被巨龍捧著的時候,就像一個玩偶。眼睛又大又圓,是很漂亮的熔金色,頭頂的一對龍角隻冒出了個小尖尖,幾乎看不見。渾身的鱗片薄而小,很光滑,顏色是鮮豔的火紅,充滿了生機。
    “紅色,是澤維爾的兒子嗎?他居然有孩子了?!”藍龍不禁出聲,語氣透著明顯的酸意。
    “不一定吧,也可能是其他龍生的。”
    “比如?”
    “我。”
    “你一隻翡翠龍,怎麽生出紅龍?”
    “基因變異?”
    “你問我?你他媽是隻雄龍,你生一個給我看看!”
    藍龍和翡翠龍差點沒打起來。
    金龍故意咳了一聲,“這是在幹什麽?幼崽看著呢。”
    果然,幼崽正仰著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們,似乎很好奇他們在玩什麽。
    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的兩隻巨龍紛紛僵硬,麵上難得浮現一絲窘迫。
    幼崽歪頭疑惑:“……嗷?”
    金龍用爪子摸過自己長長的須髯,拍板子道:“先去澤維爾那邊,看他怎麽說。”
    話是這麽說,其實他們都沒抱什麽指望。
    畢竟澤維爾瘋了挺久了,具體情況他們也不清楚,隻知道他中了人類的禁咒,回來時神誌不清,暴戾凶殘,直接踏平了兩座山,連他自己的洞窟都弄得亂七八糟,金銀珠寶碎落一地,和泥沙碎石一齊滾落,看得讓龍心絞痛。
    這是什麽敗家龍!
    好幾隻龍一起聯手才勉強將他壓製住,金龍布下魔法陣,讓他恢複了部分理智,但禁咒未除,紅龍依然是個暴君狀態,不定時發狂。因此,眾龍如果不是閑得慌,想打架打發時間,一般都不會主動招惹他。
    到了偏遠的山前,金龍奧爾登翅膀扇動,懸停在半空,看紅龍的情況還算正常,就直接問了,“澤維爾,這是不是你的孩子?”
    山頂的空地上,盤踞著一頭巨龍,身軀龐大,通體火紅,鱗片粗糙寬厚,如金屬般堅硬,頭頂一對尖銳彎曲的龍角,身體兩側骨翅低垂,在地麵上壓出深深的溝壑。
    紅龍麵色陰沉,不耐地瞥了一眼,隻看到金龍的爪子。幼崽太小,完全被擋住了。
    綠龍性子急,把幼崽提溜起來,用兩指托著他的胳肢窩,舉了起來,讓澤維爾看得清清楚楚。
    突如其來的舉高高,幼崽還以為是在跟他玩,肉乎乎的小短腿蹬著空氣,兩眼彎成月牙,咯咯笑了。
    此情此景,像極了小獅子被舉起的一幕。
    也很像。
    老澤,你要兒子不要?
    澤維爾態度冷淡,一聲不吭。倒是幼崽不怕生,揮著小爪子,像在跟紅龍打招呼,親近之意很明顯。
    奧爾登瞧了兩眼,一錘定音,“長得簡直一模一樣,肯定是澤維爾的。”
    直接就喜當爹了。
    澤維爾不管他們說什麽,巨大的尾巴用力一甩,輕鬆拍爛了堅硬的岩石,發出轟然巨響。他血紅的眼睛盯著綠龍,聲音鬱沉:“跟我打一架。”
    好鬥的綠龍有些心癢,“贏了你的兒子就歸我,怎樣?”
    紅龍沒搭理,二話不說就開始攻擊。龍族強大,打起來自然不是玩玩那麽簡單,簡直風雲變色,地動山搖。
    奧爾登順爪撈回幼崽,無比淡定,顯然已經很習慣了。他隻慈祥一笑,輕飄飄說:“我看澤維爾應該沒時間照顧孩子,我們龍族最是友善團結,必須好好幫助同族,愛護新生幼崽才行。”
    說完,他就嗬嗬笑了兩聲,帶著幼崽飛走了。
    其餘龍對看兩龍打架興致缺缺,當然更關注幼崽,毫不猶豫轉頭也飛走了。
    綠龍鬥得入迷,回過神來,才發現其他龍都不見了,氣得直噴龍息,暗罵一群卑鄙無恥陰險龍。
    一直叫幼崽,當然是不行的。
    得有個名字。
    眾龍湊在一起,興致勃勃地想了很多名字。
    亞曆山大,愛德華,威廉,哈裏,托尼,史蒂夫,夏普,格雷戈,佩吉……
    龍的名字,自然要符合凶猛強大的形象,極具氣勢,令人聞風喪膽才行。所以,提出來的名字,寓意都是勇敢剛強高貴等,但也不乏有些龍摻雜了私心。
    “夏普,格雷戈,你們提議自己的名字是想怎樣?覺得幼崽跟你們一個名字,就會更親近你們嗎?還有佩吉,你是雌龍,幼崽是雄的。”
    一場取名大會,熱鬧得不行。
    幼崽什麽都不懂,就坐在地上,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們吵鬧,覺得很好玩,不時笑出聲,吃自己的小爪爪。
    或許是餓了。
    幼崽扭頭,注意到了身旁的蛋殼,拿起一塊,塞進嘴裏。
    淡淡的奶香味,口感微脆,卻又入口即化。
    幼崽吃得很滿意。
    蛋殼可以吃,還是幼崽出生後的重要一餐,裏麵包含了豐富的營養。
    不知不覺間。
    巨龍們的爭論停了下來,他們都垂眼看著地上小小的一團幼崽,眼神中浮現幾分柔和。
    在幼崽就快吃完爪裏那塊時,有龍家長忍不住伸爪,猛漢穿針似的,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片蛋殼,捏著送到幼崽麵前,進行投喂。
    其他龍一看。
    操,被他搶先了!
    一邊在心裏罵著,一邊紛紛去搶剩下的蛋殼。許多隻大爪子同時飛去,快的龍勉強拿到了一塊,爪慢的就什麽都沒了,轉頭去搶其他龍爪裏的。幼崽當前,不好直接開打,以免誤傷,所以背後的大尾巴瘋狂甩著,一副要抽死對方的架勢。
    幼崽毫不知情,吃完了一塊蛋殼,很珍惜地舔舔爪子上殘留的碎碎,扭著身子,打算再去掰一快,卻發現放蛋的地方空了,儲備糧不見了!
    幼崽呆住,瞪大了眼睛,傷心的情緒就要漫上來時,好幾塊蛋殼同時送到他眼前。
    一塊比一塊大。
    幼崽眨巴了一下眼睛,笑了。
    “嗷~”
    他毫不猶豫拿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塊,還很大塊,要用兩隻爪爪捧著吃。
    哢嚓,哢嚓。
    一群巨龍直勾勾地看著他吃。
    幼崽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才剛破殼,還是個寶寶,就開始做吃播了,粉絲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