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糖糖學會變人形後, 澤維爾也多了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幫幼崽穿衣服，又或者說, 是教他穿衣服。
    以前是龍形，渾身有龍鱗包裹，不需要衣服遮擋，但變成人類就不行了。
    人類果然麻煩又脆弱。
    澤維爾心裏不耐煩說著人類, 但手上動作倒是一點都不慢，給幼崽準備了巨多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牢牢占據山洞內的一塊地方，存在感極強。
    龍族愛美人，不隻是體現在愛抓美人，對自己也有一套標準。龍族內就沒有一個醜的, 任何一個放到外麵, 都是格外出挑的俊男美女, 不然也不會那麽容易就勾到其他種族的喜歡。即便是年紀最大的奧爾登，人形也是很有魅力的帥大叔。
    小奶龍糖糖變成的人形, 自然也是粉雕玉琢的小孩，可愛到讓人看著就想偷回家好好寵的那種。
    隻不過，糖糖還不是很適應人類形態，穿上精致華麗的衣服後，領子和袖口層層蕾絲邊堆疊。有時妨礙到他喝奶了, 就隨便扯一下，沒想到撕拉一聲, 布料居然裂開了。
    糖糖抓著那塊碎布, 一臉震驚茫然。
    畢竟還是隻幼崽, 沒辦法精準控製力道。澤維爾也料到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了，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有點想笑。
    一天下來，糖糖就要換好幾身衣服。澤維爾幫他穿的話，衣服還能存活久一點，一旦糖糖興致勃勃要自己來，還沒穿上，就已經撕成了布條條，變成了他的新玩具。
    幼崽對一切新事物都有著旺盛的好奇心，包括他自己。
    換了個模樣後，糖糖經常忍不住研究自己，摸摸頭頂軟軟的小卷毛，扯起來一撮拉直，又放手，看它彈呀彈。
    “這是什麽？”糖糖問。
    澤維爾：“頭發。”
    糖糖看看自己的，又看看澤維爾的，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我和爸爸都是紅色的，爸爸的長，我的短。”
    他扯扯自己的小卷毛，噘嘴：“我想要跟爸爸一樣長。”
    澤維爾揉了一把他的頭發，手感很好，覺得他現在這樣就挺好的，但他不反對幼崽自己的想法，“你想的話，等它長長，以後就能變長了。”
    糖糖在床上站起來，興奮比劃，“我要長這麽長，這麽長，比爸爸長很多很多。”
    澤維爾想象了一下，“那你大概可以做長發公主了。”
    糖糖揮著小短手抗議：“我不是公主！我是龍！抓公主的惡龍！”
    幼崽慢慢長大，開始有自我意識了。以前他可是見到蝴蝶要當蝴蝶，見到蘑菇要當蘑菇，見到奶酪要當奶酪，喜歡什麽就要當什麽。
    玩夠了頭發之後，糖糖又觀察起了自己的一對胖jio，手指戳下去，凹陷一個肉窩窩，有點好玩。
    戳著玩了一會後，他還用兩隻手抬起jio，掰著數有幾個腳指頭，數完了，還把兩隻小短腿蹬到澤維爾麵前，愉快喊：“爸爸，我有十隻jio！”
    澤維爾糾正：“那是腳趾。你要是長十隻腳，可以去當章魚了。”
    “章魚魚……”糖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有些饞了，“章魚小丸子，想吃……”
    澤維爾有時候真的很佩服這家夥的腦回路，不論什麽都能拐到吃的上麵。
    雖然有些無語，但他還是讓黃洋給他做了章魚小丸子。糖糖一口一個，完全不怕燙，吃得美滋滋。
    糖糖研究完自己，還不忘屁顛屁顛地跑到鏡子麵前，看來看去，擺鬼臉，叉腰，唱跑調的歌，自創亂七八糟的獨特舞蹈。
    最後，還要趴在鏡子上，對著自己的臉，認真發問：“為什麽，為什麽你長得那麽好看呢？”
    澤維爾靠坐在床頭，看了整個過程，實在忍不住噗的笑出了聲。
    糖糖不滿嘟嘴，奶凶質問：“爸爸笑什麽？我不好看嗎？”
    澤維爾用拳頭擋住嘴，咳了兩聲，應和說：“對對，你最好看。”
    糖糖覺得他有些敷衍，但還是大方地原諒了爸爸，叉著腰說：“爸爸也是好看的。”
    澤維爾挑眉，眼裏都是笑意。
    糖糖變了個樣子後，小金鳥來找他玩，一開始都沒能認出來。還是小卷毛糖糖先揮揮手，跟它打招呼，它才發現聲音熟悉，迷茫地歪頭，盯著這個陌生的人類幼崽觀察。
    (個_個)盯——
    “小鳥~”糖糖親昵地喊。
    小金鳥撲騰翅膀，一臉的不敢置信，圍繞著糖糖飛了一圈又一圈。
    糖糖伸手去抓它，咯咯笑。
    小金鳥飛到他頭頂，啄了一下蓬鬆的小卷毛，看到小龍角和龍尾巴，再加上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終於確定，這就是糖糖。
    “啾啾！”
    “對啊，我變了個樣子。”
    “啾啾啾！”
    “怎麽變的？就是砰，哢嚓，嗚嚕嚕，我就變身啦~”
    澤維爾看著幼崽跟鳥聊得愉快，實在難以理解他到底怎麽聽懂鳥語的，居然能這麽無障礙溝通，還有，那砰哢嚓嗚嚕嚕又是什麽鬼？
    澤維爾搖了搖頭，忽然想起什麽，隨手拿出黃洋昨天做的零食，炸土豆片。之前黃洋也做過幾次，味道還行，可以偶爾吃吃……
    他剛拿出來，還沒打開，一個小小的身影就噠噠噠地跑了過來。
    仰著白嫩的臉蛋，眼巴巴地看著他，好奇又無辜。
    “爸爸，你在吃什麽？”
    澤維爾：“……”
    他之前就發現了，糖糖似乎莫名其妙地覺醒了一個奇怪的技能，就是不管多遠，隻要有龍吃東西了，他不管隔多遠都能感覺到，第一時間飛快跑過來。
    一開始，澤維爾以為是湊巧，幼崽隻是聽到了聲音，或者聞到了香味，跟著跑來的。但他試過糖糖在外麵挺遠的地方跟艾倫米婭玩的時候，拿出零食來吃，沒一會，小家夥居然也跑回來了。
    小小的身影在山洞口出現，急急地拐了個彎，猛衝翻滾伏地滑行，最後用臉刹車。
    “爸爸~”
    糖糖爬起來，抱住澤維爾的腿，抬頭盯著他手裏的零食，兩眼放光，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
    澤維爾震驚之餘，又有些好笑，還是無奈地把手上的零食分了過去。
    除了他之外，其他龍也特意試了一下，發現還真的那麽神奇。
    糖糖小手捏著好幾塊薯片，哢嚓哢嚓，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還很節儉地舔舔手指頭，把上麵沾到的料粉也吃幹淨，一看就是平時幹飯最積極，恨不得把盤子都舔幹淨的乖寶寶。
    因為這事，格雷戈甚至有些擔心，糖糖會變成下一個艾倫，什麽都吃。
    複雜的眼神落到艾倫身上，艾倫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還以為格雷戈想跟自己玩卻不好意思說。於是，他很熱情主動地跑過去，爬到格雷戈背上玩騎龍遊戲，並大方表示，可以收格雷戈做自己的小弟。
    格雷戈二話不說，把他甩下來，賞了他一個響亮清脆的頭栗。
    眾龍還沒覺得吃零食有什麽大問題，惡龍禦用廚師黃洋卻先發現了不對勁。
    他好像……把未來大佬養胖了！
    惡龍高大健壯，食量本來就大，再吃些小零食，按道理來說應該不算什麽。但糖糖還是個幼崽，不用吃那麽多，卻還抱著高熱量的零食吃個不停，自然就堆積成脂肪了。
    紅色小卷毛幼崽胖了一小圈，雖然肉嘟嘟的，還是很可愛，但再這麽胖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於是，黃洋決定暫停做零食，並跟幼年大佬解釋一下原因。
    糖糖聽完之後，毫不猶豫三連拒絕，氣成了包子臉，“我不是，我沒胖，你亂說。”
    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他還跑去找澤維爾，張開雙手，轉圈圈展示，“爸爸，我就是很瘦的，對嗎？”
    澤維爾正喝著水，差點嗆到。
    聽完緣由後，他單手把幼崽拎起來，掂量一下，修長的手指輕敲下巴，故作思考狀。
    糖糖滿臉期待地看著他。
    澤維爾瞥他一眼，笑道：“是有點胖了。”
    糖糖大受打擊，尾巴都垂下來，蔫巴巴的，嗚嗚說：“我不是糖糖，是胖糖了……”
    澤維爾忍不住笑出了聲，沒什麽誠意地拍拍他的頭，安慰說：“胖糖，哈……其實也不差。”
    這麽敷衍帶笑的話，糖糖當然不信，用小眼神不滿地瞪他。
    澤維爾就說：“那你暫時別吃零食，很快就能瘦下來了。”
    畢竟龍族身體強悍代謝快，他還從來沒見過胖龍。糖糖這是難得一見的例子。
    不能吃零食。
    糖糖如遭雷擊，神情悲痛至極，兩個眼睛都哭成了荷包蛋，淚汪汪的。
    但他再悲痛欲絕，還是被停了零食。
    忍了一天，糖糖終於忍不住了，偷偷瞄了澤維爾一眼，又一眼，打算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去偷零食吃。
    但小小一團的幼崽不知道，做壞事最重要的就是不動聲色，他這多餘的誇張小動作，早就把自己暴露得徹徹底底。
    理所當然被抓包了。
    澤維爾眯眼，悠悠道：“你想幹什麽？”
    糖糖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無辜，“爸爸，我想吃零食，隻吃一丟丟，可以嗎？”
    他伸出小胖手，把拇指和食指拉開一點點距離。
    澤維爾無情道：“我們說好的，不行。”
    糖糖抱住他的大腿，像隻樹袋熊一樣，掛在上麵。他軟糯糯撒嬌：“爸爸~”
    澤維爾不為所動，看他能說出什麽狡辯的話來，“怎麽？”
    糖糖彎起嘴角，甜甜一笑，“你就是最帥的，你超級好，我最喜歡你了~”
    澤維爾頓住，被接連的彩虹屁打得有些措不及防。他嘴角不自覺有些翹起的趨勢，立刻又壓下去，下頷線繃緊，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糖糖熔金色的大眼睛忽閃忽閃，似裝著陽光一般耀眼。
    “吃一丟丟，好嗎？爸爸~”
    澤維爾終於還是點了點頭，給他投喂了一盒薯片，還有兩個奶糖。
    糖糖吃得左右晃腦袋，滿足眯眼，整個人都在冒快樂的小花花。
    有了這一次的成功。
    糖糖就有了經驗，發現夏普在吃奶酪棒時，他迅速蹭蹭蹭靠近。
    龍家長都知道了幼崽減肥的事，夏普也不例外，他把奶酪棒藏到身後，剛想說糖糖不能吃。
    糖糖卻先開口了，小表情還很真誠，慢吞吞說：“夏夏，你就是很強大的龍。”
    夏普愣住了。
    糖糖又說：“我很崇拜你，以後要跟你一樣厲害。”
    這下，夏普的笑容根本藏不住，太高興了，立刻就把半根奶酪棒遞過去，還覺得不夠，又拿了兩根。
    糖糖抱著奶酪棒，咬了一大口，奶味醇厚濃鬱，吃得嘴唇上都沾了一層雪白。
    後來，糖糖又看到菲奧娜在吃炸雞腿，香味跟小鉤子一樣誘龍，他的眼睛瞬間嗶哢嗶哢。
    菲奧娜也注意到了，溫溫柔柔地笑了一下，卻冷酷拒絕了，“糖糖不能吃哦。”
    糖糖扒在桌邊，咽了咽口水，“我不吃，我就看看~”
    菲奧娜神態從容，舉止優雅，即便是吃個炸雞腿，都吃出了皇家宴會的感覺。她笑了一下，正準備逗一下幼崽，讓他跳個舞就給他吃。
    但糖糖忽然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湊過去，啵啵了她一下，“娜姨姨漂亮聰明，還很疼愛我。”
    菲奧娜微怔，抬手摸了一下被親的臉，隨即失笑，敗給糖糖了。
    她也給糖糖吃了兩個大大的炸雞腿，外皮酥脆，肉嫩香辣。
    一段時間後。
    減肥的糖糖一點沒瘦，反倒是又重了些。
    澤維爾有些費解，很快看向其他家長，“你們不會給他零食吃了吧？”
    眾龍毫不猶豫齊齊否認，沒一個點頭。
    糖糖心虛地背著小手，向後退了兩步，吸引了眾龍的注意。
    他們對視一眼，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堂堂龍族，竟然全都被個小幼崽的彩虹屁哄得團團轉，還都樂意極了。
    澤維爾本來以為隻有自己，結果原來隻是其中之一。
    他忍不住捏糖糖的臉蛋，佯怒說：“學會撒謊了？”
    糖糖噘嘴，含糊不清反駁：“才沒有，我說的……嘟是真的，窩就是很稀飯你萌呀~”
    小嘴跟抹了蜜一樣甜。
    有時能氣到人無語噎著，有時又能讓人心花怒放。
    一眾龍家長能說什麽，當然是rua一把，然後原諒他。
    為了不變成一塊胖糖，糖糖捏捏肚子上的肉肉，不得不忍痛割愛，和零食暫時分別。
    他趴在桌上，軟綿綿一團，悲傷得像是融化了的果凍。
    澤維爾看不下去，開口說：“我給你弄烤肉吃。”
    糖糖聽到肉，終於提起了點精神，但等發現是澤維爾下廚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白嫩的笑臉皺成苦巴巴的一團。
    澤維爾已經去下廚了，耗時良久，做出了滿滿的一盤烤肉。
    糖糖吃了一口。
    澤維爾問：“怎麽樣？”
    糖糖用小短手笨拙地托著腮，擠起一團肉肉，皺著眉，認真思考糾結，似乎是絞盡腦汁了，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肉肉不是黑的，爸爸真棒~”
    夏普很不客氣地直接嘲笑出聲。
    澤維爾黑臉，轉頭就跟夏普打了起來。
    糖糖比起以前長大了些，又經過澤維爾解釋，他明白了巨龍之間打架不是真要打個你死我活，更像是打鬧，而非惡意。
    所以他這次沒有慌張，而是趁機把這盤烤肉塞給了黃洋。
    黃洋訝異：“送我？”
    糖糖點頭。
    未來大佬的爹親手烤的肉，當然要嚐嚐，這樣的福氣……
    黃洋剛吃了一口，立刻變臉，吐了出來。
    這福氣，誰要誰拿去。
    糖糖這樣都能對著澤維爾誇出來，不是大孝子是什麽？
    隨著幼崽一天天長大，他對世界的疑問就變得越來越多。
    因為他在不斷地認識世界，融入世界，在這個世界中尋找自我，慢慢走出自己想要走的路。
    有些問題，澤維爾能輕易給出答案，但有些問題，他也難以回答，不知道該怎麽說。
    某天，糖糖天真地問：“爸爸，什麽是死？”
    澤維爾動作僵住，沉默了一會後，選擇帶他去一個地方。
    那是龍族山脈，最邊緣的一座高山。
    更準確地來說，它不是山，而是龍骨。
    死去的巨龍骸骨，經過漫長歲月，慢慢長出茂盛碧綠的青苔，回歸自然，與大地融為一體。
    從高空俯瞰下去，可以看到龍骨的上半部分，顱骨低垂，巨大的骨翅張開，永遠地定格在這一刻。雖然隻有骨架，但也能看得出來，這些巨龍當初是有多強大駭人。
    年幼的糖糖不懂，以為這是什麽好玩的地方，爬上爬下，摸摸冰冷的骨頭，一點都不知道害怕。
    澤維爾平淡解釋：“這就是死亡。”
    糖糖仰頭看著，驚歎地哇了一聲，然後奶聲奶氣地跟著重複：“死亡~”
    “他們是龍嗎？”
    “對。”
    “怎麽不起來一起玩？他們是在睡覺嗎？”糖糖小小聲問，怕吵醒他們。
    澤維爾垂下眼睫，緩緩道：“死了，就不會動了。我們都會有這麽一天。”
    “爸爸也會死？”糖糖似懂非懂。
    澤維爾點頭，沒有說那些美好的謊言。
    “那，不能動的話，爸爸就不能出去玩了，爸爸會難過嗎？”
    糖糖擰眉想象著，如果自己不能動，不能吃東西，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他不想要這樣。
    “我不要爸爸死。”糖糖奶凶說著，好像要找死神幹一架。
    澤維爾笑了一下，弧度很淺，透著幾分罕見的溫柔，“這是沒辦法避免的。死亡，也不是多可怕的事，隻要我們活著的時候開心，沒有留下遺憾。”
    糖糖抱著兩隻小短手，生悶氣。過了好一會，他倏地想到什麽，眼睛一亮，“爸爸不能動的話，我可以來找爸爸玩啊，我把外麵好玩的事情都告訴爸爸，那爸爸就不會難過了。”
    澤維爾想象了一下，糖糖經常跑到他的骸骨旁，嘰裏咕嚕說個不停，他還沒辦法捂嘴攔著，不禁低笑：“……真煩。”
    糖糖立刻反駁：“我才不煩，我最可愛了，大家都喜歡我。”
    澤維爾：“那不一定，總會有人不喜歡你。”
    糖糖愣住，有些傷心了，“真的嗎？為什麽……不喜歡我？”
    澤維爾頓了頓，到了嘴邊的話下意識就變了，“因為他們腦子有問題。是他們不好，不是你不好。”
    糖糖被安慰到了，抱住澤維爾的腿，吸吸鼻子，又回到了前麵的話題，“我要跟爸爸一起，死掉也睡在爸爸旁邊，跟爸爸說話。”
    他指了指那具巨大的龍骸骨，繼續說：“我讓叔叔……還是阿姨？給我一點點位置，我很小，不占地方，能睡下。”
    澤維爾有些好笑，按住他毛絨絨的腦瓜揉了揉，“你這麽小，還能活很久。你要好好活著，活得自私，不用管別人，誰都比不上你的快樂重要。”
    說著，他忽然想到，以後糖糖也會遇到他喜歡的人，他那麽單純，萬一碰到個糟糕的家夥，被傷了心怎麽辦？
    澤維爾臉色瞬間黑下來，冷聲說：“糖糖，如果有人讓你不開心了，不要猶豫，直接踹了他。”
    糖糖踢了一下自己的小短腿，一jio下去，石頭都踏碎了。
    他奶乎乎問：“這樣？”
    澤維爾滿意笑道：“對。如果你太難受，那就殺了他。這世界上美人千千萬，不差他一個。”
    糖糖乖巧點頭。
    聊了一會後，他蹦蹦跳跳，到處去探索玩鬧。
    澤維爾看著那個活潑可愛的背影，像跳躍的陽光一樣，無憂無慮的笑聲不斷傳來。
    澤維爾不由得跟著笑起來，隨後，笑容又緩緩消失。
    其實，他已經想起了部分記憶，雖然不完整，但他知道，他注定無法完成對糖糖的承諾了。
    找不到糖糖的媽媽。
    因為……
    她已經不在了。
    澤維爾站在陰影裏，麵容淹沒於黑暗中，看不真切。
    許久。
    一道輕快興奮的聲音猛地闖入。
    “爸爸！你看！我發現了一朵超好看的花花！”
    糖糖飛撲過來，溫熱的小手一把抓住澤維爾，拽著他，迫不及待就往來的方向奔跑。
    澤維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強行帶了過去。
    那確實是一朵很好看的花，綻放在屍骨之上，於腐朽中，開出了希望。
    澤維爾怔怔地看著。
    糖糖圍著他快樂地轉圈圈，每一步，都踩在陽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