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變星星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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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和自己的本體星跨越兩個不同星區,相隔無數星域,趙衍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
    有人悄無聲息地進入了他的本體星,並且至今仍未離開。
    一時間,各種疑惑紛至遝來,趙衍來不及回應原準的邀請,也顧不上和在場的其他星族解釋,第一時間將自己的意識切換回本體。
    星族的三顆王星,包括他的本體星在內,長年停留在第九區的愷隱星域中心,周圍眾多星球環繞,守衛森嚴,隱藏的武裝力量更甚於首都星,別說是外族了,即便是地位低一些的星族,在未經允許時都不能擅自靠近中心區域。
    究竟是誰能跨越重重守衛,在無一人察覺的情況下進入他的星球?
    意識的切換讓趙衍眼前有瞬間的白芒,在即將回到本體的前一刻,他還聽到波納雅西和東賽擔憂的詢問聲。
    隨後,他的意識在跨越了空間的屏障後,終於回歸本體星,借助本體的視角,他很輕鬆就發現了那個不速之客。
    看起來是個人形生命,此時正站在他的星球中,姿態並不慌亂,也並沒有什麽異常的舉止,隻是單純的站在那裏,像是在觀賞什麽美景。
    意識再度拉進,趙衍終於看清了這位不速之客的樣子。
    是個看起來相當年輕的男人,長身鶴立,銀色的長發在發尾束起,鬆鬆散散地垂下,白衣上有著繁複的金色紋路,勾勒出勁瘦的腰身,冷如萬裏雪色,不怒自威。
    在趙衍觀察他時,他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忽然抬頭看去,視線在虛空中直直對上趙衍。
    銀色的雙眸中一片沉凝,眉心銀白色的印記微閃,顯露出逼人的氣勢。
    那是——
    趙衍幾乎是下意識把意識收了回來,重新切回遠在首都星的第二形態身體內。
    重新睜開雙眼的他,迎麵便是星族們急怒和擔憂混雜的臉。
    原本坐的離他還有幾米遠的波納雅西和東賽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見到他睜眼,齊齊鬆了一口氣,一疊聲問著,“您怎麽了,是有哪裏不適嗎?屬下已經叫了醫師,馬上就到。”
    短時間內快速切換意識,對趙衍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他喘了幾口氣,終於慢慢平靜下來。
    那道印記,是和他一樣的王印。
    星族的第二形態,也就是人形態,雖然都會根據自身本體的樣子,在臉上不同位置留下顏色紋路各不相同的、代表著本源力量的星印,但隻有王的星印是一定會出現在眉心的。
    他在星族呆了這些天之後,就算對其他兩位王再不了解,也還是知道了一些基本的信息的。
    最初那顆用自己的力量幫了他的暗紅色星球的確是王星之一,是兩位王中的化王,而在另一側,沒被他發現的那顆銀白色的王星,正是元王的本體星。
    銀發銀眸,銀白色的王印,是那位素未謀麵的元王。
    也是據說一直在尋找讓“衍王星”蘇醒的辦法的元王。
    趙衍一直壓在心底的困惑與不安,在對上元王那雙冷淡的眼睛時,終於還是傾瀉而出。
    他叫趙衍,是藍星的趙衍,他清楚的知道這一點。
    在藍星那十幾年的時間,他所經曆的所有事都曆曆在目,並不是這短短幾日就能忘記的。
    但他到底為什麽會在死後變成了一顆星,還是星族那顆地位尊崇的王星,沒人能告訴他答案。原來的王星意識是消失了,亦或是被他鳩占鵲巢,不知不覺中給取代了?
    元王和化王一直在等的,是無數紀元之前就存在的衍王,而他隻是藍星上一個活了十幾年的孤兒,人生乏善可陳。
    懷抱著這樣的想法,他竟然在認出元王的那一刻可恥的退縮了。
    “王?王,您到底怎麽了?”
    東賽的聲音將他從紛亂的思緒中拉了出來,趙衍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看起來很差,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星族們顯然不會相信,他們看著自家的陛下忽然閉上了眼,一動也不動,怎麽叫都沒有動靜,再次睜開眼時臉色慘白,怎麽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但趙衍卻不再解釋,轉而問道,“元王……是個什麽樣的人?”
    波納雅西愣了一下,雖然此刻因為王的身體狀況而擔憂不已,但還是恭敬地回答了王的問詢,“元王陛下性格冷淡,喜歡安靜,幾乎不過問星族的任何事,但擁有著無可匹敵的強大的力量。”
    其實何止是冷淡,事實上,元王的性格近乎有些冷酷。
    身為元王星誕生的第一位星族,波納雅西比其他所有星族都更有感觸。
    除了最初誕生沒多久時,他見到元王陛下的次數較為頻繁,在他完全成年之後,很少會得到允許進入王星。
    後來星族的數量越來越多,波納雅西受命管理族人,倒是每隔一段時間會見到元王一次,這個“一段時間”,視情況而定,有時是半年,有時是幾年,最長的一次長達半個紀元。
    每一次見到元王,波納雅西都能感受到來自血脈深處油然而生的尊崇與臣服,同時他也能感受到,元王完全不在意星族如何,是強大還是弱小。
    他高居王座,冷漠地俯瞰著他們,宛如神明,唯有衍王星的狀況能牽動他的情緒。
    趙衍聽完後,並不覺得意外。
    波納雅西所說的,和他剛才看到的那個身影慢慢重合在一起。
    之前他們說的沒錯,王星之間大約真的有他不知道的感應,他剛變成星,化王就用自己的力量幫了他,現在元王不知何時已經重返星族,又來到了他的本體星,顯然也是知道“衍王星”蘇醒的消息。
    趙衍沉默片刻,把小白丟給波納雅西,站起來對一臉懵的鮫族道,“原少將,感謝你的邀請,今天有些不大方便,我們可以改日再找時間商議。”
    原準並非沒有眼力見的人,自然看出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別人族內的事自是沒必要摻和,於是也不猶豫,識趣的和下屬一起起身告辭。
    等他們離開總指揮室,趙衍忽然看向東賽,他記得東賽他們那日找到他就是通過自己的本源力量,從撕裂的空間中出現的,“東賽,你的本源力量能創造出從這裏到其他地方的空間通道對嗎,最遠可以多遠?”
    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星族們赤誠的感情深深影響到了他,在這一刻,他竟無比希望自己就是那個存在了許久的“王星”,但逃避不是辦法,更不是他的性格。
    不過,用星球的狀態和元王見麵交談,他總覺得有些怪異。
    在離自己本體星不遠時,星族還可以選擇消散自己的第二形態,但當人形態距離本體星超過一定的距離後,就不再能隨意消散第二形態。
    東賽回答,“屬下繼承的本源力量是空間力量,名為裂空,在緊急時刻的確能打開連通兩地的通道,最遠可達兩個星區,但通道內部不太穩定。”
    “沒關係。”趙衍說,“我現在想要你撕開一條能通往我本體星的空間通道。”
    此言一出,再想到剛才他們王反常的表現,在場的星族立刻意識到了什麽,波納雅西更是直接問道,“王,是您的本體出現了什麽問題嗎?”
    同時在心中飛速思索著,愷隱星域護衛眾多,不可能有外部力量傷害到王星,那就是王的本體自己出現了一些意外,是本源之力出問題了嗎?王這幾日似乎確實到了再去沉星之海的時候。
    東賽也道,“王,屬下的力量偏向於攻擊,打開的通道過於不穩定,如果您想回王星,屬下現在就調集艦隊。”
    趙衍靜靜地等他們說完,然後道,“不,我隻是去確認一件事。”
    “星艦太慢,我需要盡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