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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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半夜, 眾人回到基地並且打算分別時,維可和阿瓦索洛卻在玉米大抱枕的分配上起了分歧。
    因為卡恩已經有了一個兩米多高的玉米抱枕,所以他幹脆就把這個抱枕扔給自己的屬下。
    但是抱枕隻有一個, 屬下有兩個。
    “維可, 我怎麽不記得你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阿瓦索洛拽著玉米抱枕頭上的玉米須,一雙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對麵的維可。
    “比起我來, 像你這種冷酷的狙擊手,更不應該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吧。”
    維可毫不退讓地望了過去, 一雙手緊緊抓著玉米抱枕底部的玉米葉子。
    而玉米大抱枕是一個被剝開到一半的玉米形狀,也就是說,上麵是露出來的玉米棒子,
    這個可憐的抱枕在維可和阿瓦索洛的撕扯之中,“啪”的一聲, 就變成了兩個部分。
    阿瓦索洛看著手中光溜溜的玉米棒子陷入了沉思。
    維可看著手中的碧綠色葉子也陷入了沉思。
    而正苦惱著的卡恩見此倒吸一口涼氣。
    “維可,阿瓦索洛, 你們讓那三個沒有褲子奔跑也就算了,你們怎麽能把卡哇伊的玉米抱枕醬的褲子也拔下來呢?快!快把它的褲子...不對, 是葉子給套上去。”
    在一旁吃瓜看戲三人組:........
    為什麽在這種和他們毫無關係的場景中都要care一下他們的黑曆史啊:)
    而就在這時, 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打破了寂靜, 是一首很柔和的西班牙語民謠。
    “是我的手機。”
    維可嘖了一聲, 他把手上的玉米葉子扔給了阿瓦索洛,隨後轉身接起了電話,
    “喂, 對, 是我——什——什麽?”
    粉發青年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的唇緊緊抿起, 碧色的眼眸望向了卡恩那邊。
    “卡恩大人, 我有事先去訓練營那裏一趟,或許需要您也過去一趟。”
    而卡恩此刻正沉浸於他自己的計劃中,今天這個夜晚,前麵兩個小時用來處理剩餘的工作,後麵三個小時可以去夜襲埃爾多,給對方一個大大的驚喜。
    為了防止自己夜襲的時候,對方正在做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從而導致被嚇到不行,他還是給對方發一個夜襲預告好了,雖然他也不覺得這家夥有那心思去幹那種事,最大可能也就是看看小h片。
    等到他把自己的夜襲預告發出去並且幻想了一下對方此刻的神情後,才看見站在一旁等著自己回應的維可。
    “你剛剛說什麽來著?讓我去一趟訓練營?”
    金發青年摸了摸下巴,
    “訓練營不就是那群小家夥們嗎?總不能是他們又鬧事兒了吧?”
    維可微微垂下眼眸:“不是的,是....有孩子自殺了。”
    卡恩“啊?”了一聲,語調都比剛才高了一個度:“怎麽可能!我記得前兩天不是剛剛進行過心理檢測嗎?我記得大家的心理狀況都非常好,那天圍在我身邊秀成績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活潑好動。”
    維可將自己垂到前邊的粉色長發捋到耳後,一邊走一邊跟卡恩簡單地介紹情況:
    “唔...其實說實話,這個小家夥也算不上是我們訓練營的人,大人您還記得不久前剛剛抓獲的魯道夫·丹尼爾嗎?他身邊跟著的那些孩子們大部分都被我們送去了墨西哥聯邦警察局,小部分實在不適合再回到陽光下,所以我們暫時就把他們留在了訓練營裏麵。”
    卡恩挑了下眉毛:“不適合?我今天那群孩子最大也不過六七歲吧。”
    這麽小的年齡,一般都還沒有到走投無路墜入黑暗的時候。
    “他不一樣,在被魯道夫·丹尼爾收留之前,他就親手殺死了他的父親。”
    弑親。
    卡恩頓了一下,身後跟著的四個人也怔住了。
    而維可仍舊在用他那很淡的聲音解釋道:“他的父親是一個酒鬼賭徒,每天最大的愛好就是喝酒,喝完酒之後打老婆孩子,曾經把自己妻子打到三次流產,一個月前,不想讓母親再被折磨的孩子用菜刀結束了醉死過去的父親。”
    卡恩微微垂下了睫毛:“愛與恨總是最能讓人產生力量的情感。”
    有多愛自己的母親,就有多恨自己的父親。
    在這種極端情況下,即使是一個小孩子,也會選擇把刀尖對向了生物學的那個父親。
    “但是....”
    卡恩繼續補充道,
    “我覺得一個能有勇氣手刃父親、想帶著母親一起逃離地獄的人,怎麽會選擇自殺呢?”
    “因為那個軟弱的女人,在丈夫被兒子殺死後,選擇了自我了斷啊。”
    維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唇角揚起一抹很諷刺的笑,隨後他推開了訓練營的大門,按亮了門口的燈,
    “讓他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那個女人,所以在自己的母親死後,便覺得沒有什麽能支撐他活下去了。”
    卡恩長長地歎了口氣:“悲慘的人生總是各有各的不幸,我試試吧,畢竟是個那麽小的孩子。”
    又要開啟他心理輔導師的副業了嗎?
    維可“嗯”了一聲,他把剛剛收到資料的手機遞給卡恩:“對了,卡恩大人,那些教官們說這孩子的求死之心很強烈,如果您最後也無法把他從地獄中拉出來的話,那就....讓他如願以償地去追隨他的母親吧。”
    一盞暖黃色的小夜燈突兀地在漆黑的房間中亮起。
    “你也是來勸我的嗎?說些什麽‘你的母親在天上的話一定會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之類的’的話。”
    黑發的孩子坐在床邊,那張漂亮的臉上沒有什麽神情,語氣也淡淡的。
    “呦,狀態看上去比我想象的好得多,最起碼還是能溝通的。”
    卡恩捧著那個雲朵小夜燈坐在了對方身邊,隨後將暖黃色的燈塞進了對方懷中,笑眯眯道,
    “不不不,我一向覺得,活人是沒有資格代表死人的,人生在世所能代表的隻有自己的利益,你這麽聰明,一定能知道我的意思吧,米格爾小朋友。”
    米格爾抬眼看了卡恩一眼,微微歪頭:“你代表的也是你的利益嗎?”
    “對的,因為維可告訴我,你非常有潛力,是個很棒的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加入我們。”
    卡恩伸出手撥弄了兩下對方懷中的雲朵小夜燈,那散發著暖色調的燈便發出輕緩的音樂來。
    “嗬,潛力...什麽潛力,弑親的潛力嗎?”
    米格爾低聲嘲諷,然而那雙黑色的眼眸中卻帶著茫然,
    “我一點也不想要這種潛力,我...我想讓她回來。”
    “她?是你的媽媽嗎?你要不要考慮一下維可?就是你看見的那個有著粉色長發的哥哥哦,你或許可以叫他媽媽,我相信他是不會在意的。”
    卡恩揉了一把對方的黑色短發,語氣柔和。
    在門外偷聽的維可:.........
    這位粉發的青年用碧色眼睛惡狠狠地掃過那同樣偷聽且偷笑的人。
    而屋子裏的談話還在繼續。
    “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已經死掉了,如果你也想說什麽‘一定會找到一個更愛你的人’的話,那就請回吧。”米格爾閉上了眼睛,不是很想再和他交流。
    “這孩子還挺有禮貌。”
    卡恩小聲嘀咕了一下,而後又大力揉上了對方的短發,
    “不是的,我其實是想告訴你,從你出生那一刻,就注定有一個人會成為世界上最愛你的那個人,從出生到死亡,一刻都不會分離,你知道是誰嗎?”
    “嗯?”
    米格爾眨了眨眼睛,卡恩的話成功勾起了他的這個好奇心。
    “是你自己哦,在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永遠隻有你自己,無論是從基因的自私性這種科學嚴謹的角度來看,還是從‘陪伴產生情感’這種虛無縹緲的角度來看,這個世界上能全盤接受並且全心全意愛著你的人,隻會是你自己。”
    卡恩伸出手將男孩子抱起,而後把人放在了自己懷中。
    “你知道為什麽人們對虐殺動物深惡痛絕,卻選擇毫不留情的吃下大塊的肉食嗎?”
    “為什麽?”
    “因為前者是心理變態,而後者是為了讓自己的生命得以存活,當目的是為了讓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續時,一切的行為都是可以原諒的,你以為你殺了父親是為了救你的母親嗎?不,那隻是你的所有細胞想讓你存活下去罷了。”
    卡恩沒有去管表情有些呆愣的男孩,隻是抱著對方自顧自說著,
    “沒錯,你體內400,000億個細胞都在努力讓你活下去,然而你卻想斷絕它們的生存之路,這樣的話,你和你的父親有什麽區別呢?同樣都是把生命逼上絕路,承認吧,你就會變成你最討厭的那個人。”
    “我....我不是...你的意思是,媽媽會自殺,是因為我越來越像我的爸爸了嗎?所以她對我的愛就消失了嗎?”
    懷中的男孩子反應過來後,情緒有些激動,卡恩拍了拍他的腦袋作為安慰。
    “我一直相信,世界上一切都是守恒的。愛這種東西,既然可以從無到有,那為什麽不可以從有到無呢?而同時,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學不會怎麽去愛自己,那他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別人愛他呢?”
    卡恩一開始還在很認真的進行心理疏導,後來就幹脆放飛自我,
    “你不夠愛自己,所以沒有人會愛你,而因為沒有人會愛你,所以你就更討厭自己,我說的對吧,如果你真的走不下去的話,就想一想你體內的細胞們,它們很努力的讓你逃脫了父親的魔爪,你卻辜負了它們對你的愛。”
    “媽媽雖然沒了,但是你的細胞還在很努力地活著啊。你想一下,一個媽媽和40萬億個細胞,是不是後者給你的愛比前者大了400,000億倍呢?”
    卡恩的話越說越扯,然而他臉上的表情是越來越真誠,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肯定。
    “我原來...還有這麽多細胞愛著我嗎?”
    米格爾伸出手,似乎要透過皮膚看到底下滾滾流動的血液。
    “沒錯,有如此多的細胞醬都在努力讓你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愛護他們哦。”
    卡恩借著小夜燈觀察對方的神情,發現達到自己預期後,心裏麵狠狠鬆了一口氣。
    還好米格爾年紀比較小,這要是再大那麽四五歲,可就不好忽悠了。
    不過....為什麽總覺得自己好像遺漏了些什麽呢?好像該說的話術基本都說出來了,那估計是自己記錯了吧。
    不遠處墨西哥城的政府辦公大樓裏,埃爾多裹著一個毯子,狠狠打了個噴嚏:
    “阿嚏,不是說好今夜要來的嗎?怎麽還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