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 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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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棲拎著幾袋衣服走在溫瀲身邊,被允許整理了會思緒,但沒想好要怎麽說別人的事情。
    坦白自己簡單,坦白人家則不好把握度。
    溫瀲幫她分擔一半東西,將盛棲空出的那隻手牽上,“上次在你家裏,就覺得她們倆磁場不對,車上對話很微妙,所以才問你。”
    她把話挑明,盛棲故意耍俏皮,“也許人家是‘普通朋友’。”
    社會上“普通”關係很多。
    “普通朋友會牽手嗎?”溫瀲微微晃了下她們牽在一起的手,問完便想起除她外,旁的女生跟閨蜜牽手很正常。
    又換了一點質疑,“會在商場裏吵架?”
    “會的。”盛棲語氣篤定“在商場裏打架的閨蜜都有。”
    “有嗎?我沒有見過。”
    盛棲終於忍不住笑,溫瀲的老實樣可愛過頭,明知她在瞎扯,還不緊不慢地陪著她聊下來。
    見她笑,溫瀲輕動了下眉,直白道“她們倆在戀愛嗎?”
    “不清楚。反正糾纏不清有一段時間了。”盛棲如實回答。
    到家,溫瀲繼續問“多久?”
    “好像幾年了,成涓還挺上心,就是溫栩不做人事。”盛棲自然替自己朋友說話,說完才想起溫栩是溫瀲的堂姐,屬實放肆了。
    她抿住嘴,做了個貼上膠布的動作。
    溫瀲抬手將她嘴上的“膠布”撕開,無實物表演,還又輕又慢,好像怕盛棲疼一樣。
    她對盛棲說溫栩的話不在意,“幾年?你一直都知道?”
    “差不多吧。我回來不久就猜到她有情況了。”草莓印!
    “她知道我們倆的事?”
    “對啊,我跟她講過。”而且人家撞見過。
    所以盛棲跟柳成涓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關係,而溫栩姐此前對盛棲感興趣,因為盛棲是柳成涓的朋友。
    那之前她都白計較了。顯得好傻。
    但怪不了她,她又不知道柳成涓跟溫栩姐有關係,三個人都瞞著她。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略含怨氣,又克製地收斂。
    被盛棲看出來,好聲哄她“不是故意瞞你,而是她們倆的事變來變去,我都搞不清楚,不好隨意說給你聽。”
    “就像之前我們倆那種關係,你會隨便跟人家說嗎?”
    這樣一說,溫瀲好受一點。好吧,不該背後議論人家,況且的確跟她無關。
    但她想了想,又道,“溫栩姐跟她年齡差得挺多。”
    她的意思是,兩個人怎麽遇到的,一起工作?
    盛棲想象了下假如溫栩聽到這話的反應,憋住笑,“沒事,成涓上學晚,本來就比我大兩歲。而且,看不出來。”
    溫栩就是一幼稚大姐好不好,看上去還沒溫瀲沉穩,連成涓都說她愛折騰,活力夠了。
    “哦。也是。”反正感情跟年齡都不能輕易控製,有代溝也沒辦法,但願她們今晚能和好吧。
    柳成涓應該生氣了,溫瀲見慣了她姐眉飛色舞的張揚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她沮喪又焦急地追著人。
    這個事暫時過去,盛棲洗漱後上床,看自己收到的留言。最近都在更新處女座的小日常,喚起大家的共鳴,有了一波小的熱度。
    有人問是不是她本人的寫照,她回答“不是,對象的。”
    她前兩天更新的作品關於冰箱,原本是自由雜亂卻親民的形象,被整理過後,放了大大小小的紙袋和塑料盒。各類物品嚴陣以待,一副讓人高攀不起的樣子。
    這是她家冰箱現在的模樣。
    今晚畫的圖是處女座的逛街日常,新衣服要整齊地從深到淺放在紙袋裏,袋子的o必須都朝外側,且按大小寬窄排序。
    溫瀲做這些時並不刻意,安靜快速地完成,然後交給盛棲拎。
    盛棲暗暗注意到她這些習慣,心裏莫名喜歡,回來畫成漫畫紀念。
    大多粉絲都知道她是個女畫手,也知道畫裏的主角是女生,所以她一句話回完,那條評論頓時有了熱度,許多人紛紛點讚。
    她無所謂別人說什麽,如果祝福她,她會感謝;如果評頭論足,她也不在意。
    生活過得好好的,沒人關心網上的事。她不喜歡將二次元與三次元混在一起,但也不喜歡藏著掖著。
    有對象是件值得分享的事。
    更新一期的漫畫後,正準備跟溫瀲說晚安,卻聽到外麵客廳的關門聲。
    怔然後期待地等著,知道她家密碼的隻有溫瀲,睡前找她幹什麽?
    顯然她想多了。
    溫瀲的表情不像來跟她風花雪月的樣子,嚴肅地拖了椅子坐在床邊。
    盛棲訝然“怎麽了?”
    “睡前寫日記,有一個推測,來向你求證。”她坐得筆直,兩手交疊放在腿上,卻不顯得僵硬,十分地自然優雅。
    常年累月的站姿坐相訓練,讓她氣質跟她媽媽一樣好,這是盛棲羨慕不來的。
    “幹嘛離我那麽遠啊。”盛棲撒嬌,伸手想牽她,卻夠不著。
    溫瀲仍是剛才的表情,但挪了位置坐在床沿,將她的手牽住,算作回應。
    “這樣可以了吧。”
    溫瀲總會讓她心安。
    她笑“說。”
    “柳成涓跟我姐認識幾年了?”
    “是的。”
    “我跟你說過,我家是溫栩姐親自設計的。”
    她說到這,盛棲立即明白她要說什麽,移開目光,不想她再說下去了。
    不知是不是她近來跟溫瀲挨得近,了解得深,她感覺到溫瀲身上那股學霸的聰明勁越來越濃,很多事都能直接看破。
    而剛回來時,她認為溫瀲的身上有種鈍感。
    看人時眸子緩緩地眨,彷佛思緒動得很慢。盛棲跟她說話,總感覺她慢小半拍,還當是單位裏練就的說話技巧。
    而那是盛棲心裏委屈濃,又想試探她到底想到哪一步,故意對她做些曖昧的事,她也總是淡然地接受。
    彷佛怎麽做都沒有任何關係。
    而在中學時期,溫瀲對她的親近害羞又膽怯,連帶著盛棲自己都跟著緊張和臉紅。
    所以盛棲錯誤地歸結於,溫瀲成熟又有閱曆,所以才這樣地平靜。
    後來她發現不是,溫瀲在慢慢地靈動起來。
    比如此刻。
    盛棲老老實實“嗯。”
    “你又剛好住我隔壁,是巧合嗎?”
    溫瀲問得直接,目光緊鎖在盛棲眼睛,表情有說謊的餘地,但眼睛做出的第一反應往往是最誠實的。
    為了避免回答這個問題,盛棲從回來後,便不希望溫瀲提到成涓。
    她當時沒多問,不知道成涓嘴裏的“設計師朋友”是溫栩,有這麽一層關係在,溫瀲總會想到的。
    “不是巧合。”盛棲坦白。
    她對著溫瀲彎著眸子地笑了一笑,略含歉意,又不禁忐忑“你會覺得冒犯嗎?”
    那時她隻跟成涓聯係,成涓想見她,但她一直拖著,說有機會再見。
    有天成涓聊天時提醒她說溫瀲買新房了,她現在回來還可以去原先的房子找溫瀲,以後回來就要去新家了。
    盛棲聽出來,成涓想用溫瀲哄她回去。
    成涓覺得她一個人在異地不好,禹江至少還有家人,還有以前的朋友。
    盛棲乖乖上鉤,問她怎麽知道。成涓說她朋友是設計師,剛好在幫忙室內設計。
    那次盛棲隻說了個哦。
    她不想見。
    後來有天盛棲想通,是得回家鄉看一看,總不能一輩子不回來了。
    成涓答應幫她看房子,順口問她還想不想跟溫瀲做鄰居。
    “我跟朋友去過幾次她的新家,周邊環境很好,適合你居住。可以幫你問問隔壁幾家能不能租。”
    那時盛棲無暇多想,什麽朋友去工作都把她帶著。
    “這樣合法嗎?成涓,萬一我是壞人呢。”她開玩笑。
    “你是壞人,我也逃不掉,一起進去好了。”
    成涓居然也會說幽默話了,但盛棲還是不肯“她不想見我,算了。”
    “你走後不久,她聯係過我,問我能不能聯係上你。我說不能,她央求我,如果有一天你聯係我,我就跟她說。”成涓認為溫瀲想見她。
    盛棲跟她說真相,“我聯係過她,她說不想見我。”
    “好,那就算了。”
    又過一段時間。
    盛棲再次改變主意,“你幫我問問吧,能搬就搬,不能就算了。如果打擾到她,隻要她不喜歡,我不會煩她。大不了再重新租,房子轉租出去。”
    成涓“那邊不一定能租,不行你就來我這邊住。”
    去年十一月時,成涓說“一層總共四戶,隻有一戶裝修好了,租戶在住。我問了,那邊暫時沒有搬的意思。”
    有些事沒想過也就算了,偏偏成涓跟她講了,然後這件事又做不成。她按捺不住,天天在想。
    她那時候反反複複,時而想回,時而猶豫,是因為生活枯燥又冷硬。
    物質上過得不算差,但精神壓力大,從公司辭職後一切要靠自己。
    跟室友的關係越來越淡,對方會帶男朋友回來過夜,盛棲很不喜歡。談過幾次未果,對方從明著帶變成按著帶,有時不聲不響在家裏過個周末。
    她決心回禹江了。
    不住溫瀲隔壁,住哪都可以。她想看看她自己的內心。
    恰好那邊有消息說打算七月之前搬走。
    盛棲聯係房東,耐心地等了半年搬進來。住了兩個月後,溫瀲來了。
    溫瀲不解“我為什麽覺得冒犯?”
    “前任在有安排的情況下住在隔壁,如果你不喜歡,會很生氣,甚至害怕。”盛棲心裏不踏實,直到溫瀲主動進她家。
    溫瀲一哂。
    好像也有道理。
    盛棲想到那時便喪氣,“但是我還是想回來,看看我夢裏的城市,看你過得好不好。”
    “也看一看,我到底有沒有那麽喜歡你。也許近距離會發現跟想象中的白月光不一樣,就不執著了,輕鬆地放下,然後好好地去喜歡別人。否則我沒法投入下一段,陷在遺憾和難過裏。”
    “這個房子當時打算短租,如果你有戀人或者抗拒見我,我就少出門,盡早搬走。”
    第一次遇見在電梯,當時溫瀲麵無表情的冷漠樣子讓她心裏有了份答案。
    她覺得自己真是不長記性,經曆過那麽多事,卻還在抱著不切實際的想法。
    溫瀲將她手握得更緊,後怕道“是不是差點就不喜歡了?”
    “有些事情變了,卻喜歡是沒法控製的。”
    原來是真的,不是自作多情。
    溫瀲之前就想過,世界上有沒有這麽巧的事情。“你應該早跟我說。”
    “怕你不舒服,怪我蓄謀已久。”盛棲自貶。
    但要怪也第一個怪溫栩,太信枕邊人,把客戶機密丟給了有心人。她厚顏無恥地想。
    溫瀲安靜了會,認真道“盛棲,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沒有放棄我,在我以為再也不可能的時候,還願意“蓄謀已久”地回來找我。
    盛棲抱住她“萬幸。”
    萬幸她回來看了看,確定她自己還喜歡溫瀲,而不隻是執念。
    萬幸溫瀲在等她。
    ……
    成涓跟溫栩分得毫無預兆,徹底斷了的那天,禹江下雪了。
    盛棲收到成涓消息時,正站在窗邊看雪,她與溫瀲分享。溫瀲一直沒回。她才想起溫瀲昨天說過今天下午要開會。
    下班前半個小時,溫瀲讓她別去接,天氣不好,打個車回來就可以。
    盛棲聽她的話,也不想大冷天地刻意去討她的心疼。
    下班後,溫瀲發來消息“今天車不好打,看見溫栩姐跟她朋友,她們繞一下送我。”
    “溫栩還好嗎?”
    “很消沉。”
    “那你要不要陪陪她?”
    盛棲想到成涓還在上班,似乎不受影響。
    隔了兩分鍾溫瀲說“不用,她們要去喝酒,說我還小,不能去。”
    盛棲笑死,溫栩這方麵還像人。
    她想到什麽,忽地問“你姐朋友是那位萬小姐?”
    “是啊。”
    盛棲頓時感覺哪裏說不上來的滋味,但也不能不許人家偶遇。
    上次在書店,對方對溫瀲的態度太熱情,她想到這人是溫栩朋友,就不大放心。
    以後還是要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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