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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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得很快, 在第三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我撞到了一個孩子。
準確來說,是那個孩子撞到了我。
他的手上拎著厚重的東西, 很難想象他這麽瘦弱的身子是怎麽將那麽重的東西拎起來的。
孩子的頭發有點長了,長的遮住了眼睛, 因為全身心都在怎麽將這些東西拎回家而苦惱,所以才撞到了他的腿上。
很小一個,身上看起來沒有多少肉,在撞到自己腿部之後,因為東西零散的灑落到地上而迅速開始低頭收拾。
他的動作有條不紊,不該壓的東西和能承重的東西被整理好。
一顆蘋果滾落在了我的腳邊, 我撿了起來, 將蘋果遞給了那個孩子, 那孩子終於抬頭看了我一眼。
那雙眼睛該怎麽形容呢?
很漂亮的湛藍色, 但是裏麵卻沒有一絲光亮,跟死寂的海一般, 對待未來沒有一絲期望。
“你要去的地方, 要注意頭頂。”那孩子這麽告誡著我, 他的聲音沙啞, 帶著死灰一般的聲音。
說完,他拎著那個袋子轉身拐進了一個小屋。
什麽頭頂?這孩子知道我要去哪嗎?
怎麽可能呢?我即將進行的是秘密任務,就算是最親切的戰友都需要對此保密的。
因為好奇的心態作祟,我偷偷跟在了那個孩子的身後, 在進去前,那孩子就像是裝了雷達探測一般, 往我隱藏的方向看了過來。
真是個神奇的孩子, 我想。
在他進了屋子很短的時間內, 我就聽到了一聲玻璃砸到門上的聲音。
“為什麽現在才回來!你是不是拿錢出去玩了!我的酒呢!為什麽沒買!你個隻會吃飯的垃圾!你跟你的那個媽一樣沒用!”
玻璃破碎的聲音落入地麵,一股濃烈的酒味順著風傳入到了我的鼻子裏麵。
隨後就是皮帶一般的如同長鞭一樣的東西破空的聲音。
裏麵沒有孩子的哭鬧聲,隻有在逃跑的時候不斷的跑著的推搡東西落地的聲音。
緊接著傳來了女人哭泣的聲音。
福地拿出手機給社會救援部門打了個電話,那邊接聽了之後,想了想就是一句。
“怎麽又是賀部光修那個孩子那邊的投訴電話?我們沒法管,我們也多次跟他父母談過了,但是母親堅持說他們沒有受到虐待,我們也沒辦法。”
賀部光修,那個孩子叫賀部光修啊。
想起那孩子的眼神,我還是沒忍住敲了敲門,至少作為一個國民英雄,不應該坐視不理。
“社區的是吧!天天來有完沒完,趕緊滾蛋!老子教育孩子還得管到我的頭上來?”
門連打開都沒有,那一聲吼完之後,裏麵又傳來了女人隱晦的啜泣聲。
那個孩子呢?我想。
“福地先生,請求支援,我們這邊快撐不住了。”
我敲門的手頓住了,我已經延遲了很久的任務時間,所以我決定在任務結束之後再去見見這個孩子。
任務是橫濱租界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雇傭兵團隊,團隊大多都是異能者,血腥程度讓他們不得不去處理。
其實解決倒不是很困難,就是其中有一個人的異能有些過分,他是岩係異能者,巨大的石塊從頭上墜落。
啊原來是小心這個嗎?
可是那孩子是怎麽知道的?真是奇怪……
我不理解也不明白,一邊想著一邊決定去問問,結果路過一個路牌,那路牌不穩定,在我思考問題的時候,沒顧慮到周圍的情況,它砸到了我的頭上。
太痛了,我恨不得用雨禦前來提醒之前的自己,但是眾目睽睽之下,將雨禦前抽出來暴露實在是沒有必要。
我灰溜溜的走著,才發現自己思考之後回去的方向,居然是那個叫做賀部光修的小孩的家。
家裏很安靜,我靠在牆壁上,因為苦惱怎麽解決家庭暴力這件事情而抽了一根煙。
煙草很快讓我的精神變得亢奮了起來。
我決定到四周去找找,坐以待斃可不是我的習慣,說不定能找那個孩子問問他怎麽知道關於那個招牌的事情。
那是一片小湖泊,這個天氣的湖泊,上麵有一層薄薄的冰,我找到了那個孩子。
他被母親帶出來遊玩,他們同時站在那個湖泊旁邊,那個母親眼中帶著一絲興奮,孩子定定的站著,最後閉上了眼睛,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
這幅表情過於奇怪,我往前走了兩步,還未走進,我就看見那個母親將孩子推入了湖中。
刺骨的寒風瞬間將我的腦袋弄得清醒了一些,這個天氣的湖水,就算是成年人被推下去能否存活都是問題,更何況身體並不好的孩子。
我將身上的東西全部扔到了地上,然後一躍而起,衝入了湖泊之中。
那個孩子靜靜的在下墜,在看到我的時候,眼中猛然湧現出了一絲對於希望的光,小小的手居然有了求生欲一般的伸向了我。
我將賀部光修抱在了懷裏,往上遊去。
那孩子乖乖的,不像是溺水的人,會竭盡全力的抱住浮木,隻是伸出兩隻手來攬住了我的脖子。
終於到湖麵上了,我四處打量了一番,剛才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我給孩子做了急救措施,看著他吐出了幾口水以後,臉色瞬間變得灰白了下來,我迅速將我的軍大衣拿了過來,在這樣的天氣裏給孩子裹緊了。
“謝謝您。”那孩子扯著嗓子跟我說,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是劇烈的咳嗽聲。
我以為我的心早就已經如同死灰一般,但是在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心境難得起了波瀾。
帶著這個孩子趕往醫院的時候,那孩子在我懷裏一直不斷的打哆嗦。
我用力將孩子抱得更緊了一點。
繳費掛號,看病吊針,這孩子全程都很配合,跟他在一起的小孩,在看到吊針的時候,哭著往媽媽的懷裏躲,那孩子卻隻是靜靜的躺著。
對比過於慘烈,那醫生在進來的時候,拿了很厚的報告,他身後還跟著兩三個警察。
“就是這樣的警官先生,我懷疑是這個孩子的父母虐待了他。您看看這個傷勢報告。”
“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醫生一邊這麽說,一邊將孩子的病號服拉了起來。
看報告遠沒有看真相如此的令我憤怒,這孩子身上青青紫紫,甚至還有被水泡導致崩裂的傷勢,傷口發炎,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什麽好肉可言。
我聽到那個醫生不斷的跟警察重複這句話,警察們認識我,見到我的時候跟我行了個禮,我迅速站起身來也跟那些人行禮。
“我們想問問這個孩子具體情況。”警察說道。
我自然是希望警察能好好懲治一下這個孩子的父母,所以我準備出門給他們留下點私人空間。
但是我沒能離開,我的袖子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拽住了。
那孩子兩隻眼睛都看向了他,也不說話,眼中明顯帶著希望他留下的情緒。
我又坐了回去,那孩子的情緒好像被這樣的行動而安穩了下來。
從這個孩子的敘說中,他的父親有酗酒的愛好,母親想要溺死他是認為父親打她的原因是自己是魔鬼的孩子。
這不放屁嗎?我忍不住在心裏麵罵了兩句髒話,如果不是當著孩子的麵,我絕對要破口大罵。
“唉。”在送出做筆錄的警察的時候,我聽到他們在歎氣。
“有什麽問題嗎?”
“孩子父母健在,現在的政法,這個孩子最終還是要回到他的原身家庭的。”
“可是他都被打成這樣了!”我說。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最多是警告加定期的回訪。”
警備走了,隻留下了一個不知所措的我,我走到他的旁邊,抓住了他的手,企圖用自己的體溫來讓他變得熱和一些。
因為被凍傷,孩子現在開始發燒了,高溫讓他的手就像是個小火爐。
“你是怎麽知道我會被砸傷的?”我做出了一副頭疼的模樣,不斷的揉著自己的腦袋,企圖用這樣滑稽的表演來讓孩子心情稍微好一點。
那孩子看了我一眼,伸出小小的手回握住了我的手:“分析出來的,我還知道剛才那兩個警備說到時候送我回家,您剛才的動作是想讓被害者心情稍微好一點。”
“分析……怎麽分析出來的?”
這個叫做賀部光修的孩子看向了周圍,率先看向了剛才那個哭鬧著的小孩。
“他想要今天剛到的玩具,但是媽媽不給他買,所以他決定裝病,但是沒想到他真的腸胃不適,要紮針,反而哭了。”
“剛才離開的警備,其中一個人家裏有三個孩子,他們的關係也不是很好,很明顯他並不喜歡孩子,應該是孩子們的生活費讓他苦惱,最大的那個孩子應該剛步入青春期。”
我震驚的聽著這個孩子語出驚人,直覺告訴我這個孩子沒有撒謊。
“既然你這麽聰明,為什麽沒發現你的母親想把你……”後麵這話不太好說,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
“因為沒有辦法反抗,首先我已經很多天沒有吃飯了,我的力氣很小,其二是反抗了又怎麽樣呢?就算我跟周圍的巡警說明情況,第二天還是會被送回去。”
條理清晰,邏輯強勢,但是……
“那也不應該這麽輕易的放棄生命。”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這個孩子。
“那您要救我嗎?比如把我匿名送到福利院之類的。”賀部光修說道:“我不想回去了。”
我哽住了,因為按照我的條件,就算匿名,最終還是會被查到資料的。
“您看,您也沒有辦法。”
那個孩子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他還在不斷的抖著。
我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放到了那個孩子的被子上,企圖讓他更暖和一點。
他的眼睛很亮,像極了藍色的玻璃球,水汪汪的,看著這樣純淨的眼睛,心情都會隨之好起來。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
跟孩子商量好,我去問旁邊的母子要了個熱水壺過來,出去接了水,回來的時候給孩子喂了水。
賀部光修那小小的手捧著水杯,用小小的嘴一點一點的抿著。
看著這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麵就會突然多一絲疼惜,我撓了撓頭,坐了回去。
“您跟電視裏不太一樣。”孩子主動挑起了話題,這讓我顯得有些沒用。
我說:“是嗎?哈哈我沒發現。”
好不容易挑起的話題被我弄得戛然而止。
好在賀部光修那孩子會看眼色,他低下頭,看著水,他說:“我餓了。”
“我出去給你買粥!”我從凳子上一躍而起,有一種很終於能幫這孩子做點事情的想法。
等我回來的時候,床鋪上沒有了那孩子的身影,我的興奮就像是被人澆了一頭冷水。
“抱歉,我能問一下這邊的孩子去哪了嗎?”
我的腦海裏麵浮現了小小的賀部光修被他的父母又一次帶回去,再被毆打,虐待,我感覺我已經控製不住自己了。
“他剛才自己出去了。”剛那個帶孩子的來看病的女人回答我。
自己?
我道了聲謝,正準備推門出去跟那個孩子的父母決一勝負,那個孩子就回來了。
“你去哪了?嚇死我了,我以為……”
“我去換吊水了,護士鈴壞了。”
那孩子似乎對於我去找他感覺到了愉悅,他將自己冷冰冰的小手塞到了我的大手裏,讓我牽著他回到床上。
“我給你買了粥,還買了小菜。”我去拿了小桌板過來,給孩子壓好了被子。
那孩子吃的很認真,速度卻很慢,一邊吃還一邊揉著自己的胃。
“咳咳……”
孩子被嗆咳到了,我伸出手來幫他捋了捋。
一大碗粥,孩子吃的幹幹淨淨,最後被醫生挨罵的是我,孩子長期沒進食怎麽能吃這麽多之類的。
我乖乖的聽訓,這麽多年了,還是頭一次被人罵的狗血淋頭。
警備最後還是將那個孩子送了回去,在此之前我跟他保證:“等我去跟上級打報告,到時候就救你脫離苦海。”
那孩子看著眼睛亮亮的,我忍不住想起了橫濱灣的顏色,也是這樣的湛藍,極其好看。
這麽聰明的孩子,隻要好好發展,肯定能獲得巨大的成就,不應該被這樣埋沒。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
真好看,我想,這孩子笑起來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一麵之緣,我將這個孩子放在了心上。
上麵的審批很慢很慢,他們並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我理解,所以我經常去看那個孩子。
我會偷偷的買好多好多的吃的,看著他吃完再回去,等他父親酗酒的時候,偷偷的帶他出去玩。
我們很快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誼,那孩子總是會在我做任務的時候提點我,這也促使我能更早的完成任務來見他。
我對這個孩子愈發的感興趣了,這個孩子喜歡去圖書館,我也喜歡跟著他一起。
那些在我看來非常複雜的書,隻需要幾眼,他就能融會貫通。
好聰明的孩子,我托著下巴想。
“若是真的喜歡我,可以選擇收養我,以你的能力是可以做到的。”那孩子這麽告訴我。
他知道我喜歡他,而他也從來不吝嗇的表示出他對我的喜歡。
大約是為了展示,那個孩子接著說:“我吃的很少,我還可以幫你幹活,力所能及的我都能做。”
他的確什麽都會,這個年紀的小孩居然能做出輕型解毒劑,就是在看了一點書之後。
我想了想,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看著小小的人隨著我並不重的力度而晃動自己的腦袋,我沒忍住笑了笑。
“你想當我的兒子?”
“……我不知道,但是你是個好人。”
“不怕我跟你父親一樣酗酒後失去理智?”
“您不會,您的確喜酒,卻從未因為酒耽誤過任何正事。”
又分析對了。
這孩子是怎麽想到這些的?我不知道。
那個孩子沒見到我應聲,自覺自己是沒有希望,他從高大的凳子上爬了下來,走到了我的旁邊,伸出手來:“能給我一個擁抱嗎?”他說。
小小的孩子主意卻很正,我說:“好。”
我將賀部光修抱在了懷裏,柔軟的像是個抱枕,我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
那孩子衝我笑了笑,就跑走了。
自那次之後,賀部光修雖然依舊還是準時來找我見麵,但是笑意卻不深刻,大約是隻將我看成了一個好心的陌生人吧。
我的事情開始忙了起來,那天我來晚了,賀部光修家的門緊閉著,那個孩子平常是會等我的,我迅速明白出事了。
“你殺了他!你殺的人應該是他才對!神父說了!這個孩子是惡魔的化身!快殺了他!”
我趴在門上聽到了那個女人的話,我踢開了門,往二樓跑。
那個孩子被他的母親扯到了自己的麵前,成為了暴虐中的父親的擋箭牌。
我來晚了,那個父親手上的尖刀已經插入了那個孩子的胸膛。
而失去了遮擋物的母親也被另一把刀子砍中了自己的脖頸,鮮血瞬間噴灑的到處都是。
那個孩子倒在地上,我一把將那個男人推開,將賀部光修抱在了懷裏,拿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您來了啊,我以為您今天不會來了呢……”賀部光修笑了笑。
這個孩子剝奪了我的身心,我一心一意的對待他,沒發現身後的這個男人居然抱了也將我殺死的心。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孩子的眼睛突然放大,隨後像是突然覺醒了什麽一般,周身浮現出了乳白色的文字光暈,手腕一轉,那個男人就像是失去了眼焦。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他躁動不安,他開始肆意的揮動手上的刀來獲得安全感。
我抱著孩子一腳將他踹開,往外走去,大約是我的眼神過於凶狠了。
那個女人馬上就要死了,死前手裏拿著一串宗教聖物,她嘴巴裏麵還念念有詞,她看著賀部光修,最後留給她的孩子的一句話是:“都怪你。”
我不理解,若不是礙於這兩個人跟光修有血緣關係,我真想給他們一人來上一劍。
賀部光修有異能力了,異能力叫做無神的開關,多諷刺,居然是以不相信神明來保護自己。
我守了賀部光修一天一夜,又去外麵抽了好幾根煙,我給那個時候剛上任沒多久的川端打了個電話,我說:“這個孩子我要帶走。”
有了羈絆,之後的決定都會變得格外的艱難,但是我卻不後悔,因為那個孩子實在是太過於耀眼了。
掛了電話,我把煙掐滅,等身上煙草味稍微散了點回去。
很快賀部光修醒了,我去觀察他的時候,他哭了,哭著喊疼,讓快點把藥劑停了,他居然出現了抗藥性。
幸好不是在手術途中發現的,但是醫生卻誇這個孩子足夠幸運,隻差一點,這個孩子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經過檢查,因為獲得了異能力,卻又同時失去了藥物治療和異能治療。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我拉著那個孩子的手,很嚴肅,很認真的問他:“我要你當我的養子,入我的戶,你願意嗎?”
“您終於要帶我走了。”這孩子說的毫不意外,他說:“我當然是願意的。”
這個臭小子,看來早就知道我會成為他的監護人。
他入住了我的家,我沒什麽當監護人的經驗,我率先給了那孩子一筆錢。
很快,我的家就開始變得不像是旅館了,窗台上有了花,還有家裏不會出現的毛絨拖鞋,甚至還有一個毛絨沙發,還有各種各樣的零碎物品。
甚至廚房的用具都被添置全了。
然後那筆錢被原封不動的還給了我,據說那孩子在拿到這筆錢的時候搞了個小小的投資,反正聽起來很高大上的樣子,我是不太懂這些投資者的。
簡直閃閃發光啊這個孩子。
我的生活開始規律了起來,戰爭帶來的那些後遺症被這個孩子一一化解,簡直就是我人生中的一抹光,我很慶幸遇到了賀部光修。
就是這個孩子不愛笑,總是冷冰冰的看著其他人。
“得笑一笑啊,不溫柔的孩子是不會得到喜歡的。”
我喜歡那個孩子之前留下的笑。
那個孩子聽從了我的意見,開始笑了,總是溫柔的衝著每一個人笑,我說他要是不開心也可以不笑,他搖了搖頭,沒回答我。
固執的孩子……
這麽多年了,賀部光修笑的最開心的那一次,發自心底的那一次,我至今都記得。
我暗滅了光修留下的燈,世界陷入了黑暗中,仿佛那個笑容能映照在我的眼前。
那是賀部光修在被領養的那天留在照相機裏的笑,那是他最為真誠,最為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