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甜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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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南樓冷睨了他一眼, 自己動手脫了內|褲,踩上寶寶踩腳凳,邁進浴缸。
浴缸底部做了防滑設計, 喬安年還是不大放心,看著小團子安全坐在了浴缸裏,水剛好到小孩兒腰部往上一點點的位置, “那我出去了啊?衣服就放在這裏。等會兒出來你自己把衣服給穿上就可以了。”
出去前,喬安年不放心, 又叮囑了一句, “不要泡太長時間, 泡太長時間身體容易流失水分。過二十分鍾我過來叫你。ok?”
賀南樓冷冷地掀了掀眼簾。
小團子的眼睛很好看, 瞳仁很黑,真的就像是夏天的星子, 很亮, 雙眼皮很深,很漂亮。
喬安年被小孩兒這一眼給萌到了, 巴不得抱著小孩啃一口。
為了避免小孩兒又拿手背狠狠地擦自己的臉, 到底忍住了。
“呐, 一言為定。來,蓋個章。”大拇指在小孩兒的額頭上輕輕地摁了摁。
賀南樓:“……”
浴室門被輕輕帶上,少年出去了。
…
賀南樓坐在浴缸裏, 浴缸的水剛好沒過他的腰際。
這是一個對於兒童相對安全的水位。
之前有過一次,賀南樓習慣性地將浴缸的水放滿, 導致他坐下時, 浴缸的水快要淹沒他的肩膀。
連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細節, 喬安年卻注意到了。
不僅如此, 移動物架的位置也是剛剛好, 目測隻要他起身,伸手就能夠觸到的位置。
這種細心,絕對不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想要演就能夠演出來的。
人的下意識反應,很難騙得了人。
他在沒有任何預警的情況下,喊喬安年的名字,喬安年回應了他,那種情況下應該是完全出自本能的反應。
賀南樓眉眼覆了一層冷霜。
是同一個人,性格卻截然不同。
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
“怎麽?是怕我把你拍得太醜?放心,我拍人物作品還是挺出圈的,不少明星跟藝人工作室都跟我約……”
賀南樓驀地想起少年之前無意間說過的話。
當時,他以為是少年在吹噓。
如果不是呢?
如果少年說的是真的……
賀南樓試著理清思緒。
自從他重生以來,喬安年像是變了一個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他之前懷疑過,喬安年會不會跟他一樣,也是重生了。但是,他很快就推翻了那個猜測。
麵對他,喬安年不可能不露半點怯意以及……恨意。
如果不是重生,在排除少年是在演戲的情況下,那麽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具殼子裏根本不是喬安年。
偏偏,他試探性地喊喬安年的名字時,對方卻又回應了他。
賀南樓眼露譏誚,除非對方也是叫喬安年,否則根本沒有合理的解釋……
倏地,賀南樓手心攥緊,眼底陡然迸出冷芒的光。
這就是真相嗎?
那具殼子裏住的人,根本不是十二歲的喬安年,而是一個跟喬安年同名同姓的……陌生人?
賀南樓的心跳不受控製的加快。
如果,連他是重生的這種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那麽,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
“阿嚏——”
喬安年單肩背著書包,手裏拿著他在賀南樓房間裏脫下來的針織馬甲。
走到房間門口,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喬安年一隻手推開房間的門。
“年年——”
喬安年沒想到房間裏會有人,嚇了一跳。
張倩柔在替喬安年整理書桌,聽見喬安年的噴嚏聲,轉過頭。
母子兩人打了個照麵。
“抱歉,媽媽是不是嚇著你了?媽媽不是故意的,你的校服,剛才落在院子裏了。”
張倩摸了摸掛在椅背上的喬安年的校服外套,柔聲解釋道。
“嗯……謝謝。”
喬安年站在門口,沒進去。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不太合適。
張倩柔哪裏知道喬安年在想什麽,看見兒子站在門口,朝兒子招了招手,“傻孩子,跟媽媽還說什麽謝謝。書包背著不重麽?放椅子上吧。”
喬安年:“……”
習慣性地拿自己當奔三的大男人,總是忘了他現在隻有十二歲。
總不能就這麽在門口幹站著,喬安年隻得走上前,把書包連同手臂上的針織馬甲給一起放在椅子上。
張倩柔眉心微蹙,“要不還是把馬甲給穿上吧。媽媽聽見你剛才都打噴嚏了,是不是?”
喬安年:“不用。我剛剛就是鼻子有點癢,而且我出了一身的汗,等會兒也要洗澡。”
“噢。”
張倩柔應了一聲,手無意識地摸著喬安年放在椅子上的書包上來回摩挲著。
喬安年將張倩柔的小動作給看在眼裏,看這情形,好像是有話要跟他說,他試探性地問出聲:“您是,有話想跟我說?”
張倩柔明顯愣了愣,片刻,她遲疑地點了點頭,“嗯,媽媽是有話想對你說……”
喬安年點頭:“您說。”
張倩柔反而沉默了下來。
喬安年眼露疑惑,張倩柔到底想跟他說什麽?
許久,張倩柔輕聲地道:“年年,對不起。”
喬安年眼神微訝。
張倩柔在椅上坐下,她握住喬安年的手,唇瓣微抿著,神情愧疚:“剛剛,是媽媽不對。媽媽不該不先過問你一聲,就認定你是逃課,更不該,在周媽還有小樓的麵前責備你。媽媽是太著急了。你能……原諒媽媽嗎?”
喬安年:“……”
咱就是說,道歉就道歉,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握著他的手哇?
喬安年尷尬地想要抽回手。
張倩柔以為兒子還是不願意原諒自己,她的眼神黯了黯,“年年……你是不是,還在生媽媽的氣?”
喬安年:“……沒有。您別多想。我說過了,這件事,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不應該在沒有跟您知會一聲的情況下就打車回家,讓您擔心了。我跟您保證,如果以後我有事向學校請假,提前回家,我一定提前打電話告訴您一聲,不讓您擔心。”
所以,您能先把手給鬆一鬆嗎?
…
張倩柔彤紅著眼睛,欣慰地摸了摸喬安年的腦袋,視線落在他受傷的那一隻手臂:“你的手臂,現在怎麽樣了?你說你今天在學校上了一天的課,手臂有點疼,現在呢?好點沒有?有沒有給醫務室的醫生看過,校醫有重新給你包紮一下嗎?”
喬安年的手臂白天的確是有疼過,不過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傷口才疼的。他傷的是左手,也不是右手,不至於上個課,還能把手臂給弄疼。要是他的手臂真疼得那麽厲害,他也不可能陪小團子玩了那麽長時間。
他就是不想上體育課,所以才去醫務室開的證明。
沒想到,他之前那麽隨口一說,張倩柔竟然就記下了。
喬安年:“嗯,給重新包紮了一下。校醫說的跟顧叔說得差不多,讓我最近不要吃辛辣的食物,傷口小心不要碰水,需要養一陣子。”
聞言,張倩柔眉心微擰,“是這樣,你這傷口是不好碰水。那你等一下洗澡能搞定嗎?需要媽媽幫……”
“不用!”喬安年果斷打斷了張倩柔的話。
張倩柔一怔,繼而失笑,帶著幾分無奈道:“好。媽媽知道了,年年長大了,會害羞了。”
喬安年:“……”
他這是害羞麽?他這是不想耍流|氓好麽?
他太難了。
張倩柔鬆開喬安年的手,站起身,“那你等會兒洗完澡就下樓,媽媽等你一起吃飯。記得洗澡的時候,傷口要千萬小心,不要碰到水,要不然發炎就不好了。”
喬安年點點頭,“嗯。”
張倩柔溫柔地笑了笑,再一次摸了摸他的腦袋。
喬安年生無可戀。
他到底得頂著這個十二歲的殼子到什麽時候?
…
手臂上的傷口不方便碰水,喬安年也就沒有選擇衝澡,隻是擠了點沐浴露在濕毛巾上,稍微擦了下身體。
這事兒他有經驗,小時候被他爸跟他繼|母揍得皮開肉綻,他就是這麽處理的。避開傷口部分,隻擦洗身體其他部位。
隻不過那個時候受傷的麵積太多,他是直接用溫水洗得澡,沐浴露都沒用。
沐浴露要是不小心沾到傷口,可比溫水碰到傷疼多了,關鍵是泡沫也不好衝洗。
洗完澡,下了樓,喬安年意外在餐桌上見到小團子的身影。
小家夥坐在專屬的兒童餐椅上,桌前,放了一個紅色的卡通餐盤。
喬安年想起小家夥的那條紅色小內|褲,差點沒笑出聲。
原來幼年期的boss喜好這麽特殊的麽?
偏好紅色。
不愧是男主!哈哈哈哈!
像是察覺到他的眼神,坐在兒童餐椅上的小團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喬安年笑著朝小孩兒揮了揮手。
小家夥跟黑珍珠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瞧。
喬安年唇邊的更加燦爛了。
“快過來坐下,小樓等了你有一會兒了。”
張倩柔在擺碗筷,餘光瞥見喬安年從樓上下來,招手讓他趕快過來坐下。
“好。”
喬安年高興地應了一聲,聽說小孩兒等他有一會兒了,心裏頓時就跟咬了一口棉花糖似的,又甜又軟。
他腳步輕快地走過去,拉開小團子邊上的餐椅,“肚子等餓了沒有?想吃什麽?我給你夾。”
賀南樓的餐盤裏,周媽給打了排骨玉米,雞丁肉,他的右手邊,還擺了一碗魚丸湯,儼然已經十分豐盛。
喬安年還是給舀了一勺的蛋羹,夾了兩、三朵西藍花,放在他盛米飯的那個盤裏,“多吃點,不可以挑食,要長得胖一點,壯一點,這樣以後就沒人敢欺負你了。知道嗎?”
想了想,又問道:“有沒有想要喝牛奶?我去給你泡杯奶粉?”
他記得,小時候他繼母就是給弟弟每天早晚衝泡一杯奶粉,後來小弟果然長得又敦實又壯。
在用筷子給小少爺挑魚刺的周媽連忙道:“不用了,喬少,我去就可……”
賀南樓:“嗯。”
周媽錯愕地朝小少爺看了過去。
喬安年高興了,他從位置站起身,“好,我這就去給你泡。”
…
喬安年會知道小團子現在還有喝奶,是因為書中提到過原身拿這件事取笑過男主,嘲笑小男主六歲了還喝牛奶,笑他是長不大,羞羞。還趁著周媽跟張倩柔都不在的時候,把奶粉直接就往小男主頭上天女散花似地兜頭灑了下去。
總之,原身幹的那些糟心事兒,是隻要讀者看了,拳頭立馬能硬的程度。
張倩柔不放心,“年年,你會泡牛奶麽?泡奶粉沒有你想得那樣簡單,首先,水不可以太燙,奶粉量也要……”
“我知道。奶粉的量要適當,溫水衝泡,不可以用太燙的水,不然奶粉裏的營養會流失。放心吧,隻是泡個奶粉而已,我會的。”
喬安年說著,往廚房走去。
張倩柔美眸微微睜大,透著訝色,不由地疑惑地看著周媽:“竟然都被他說對了。周媽,是你教的他麽?”
周媽茫然地搖搖頭,“不是我教的。”
她怎麽可能會教喬少怎麽衝泡牛奶?何況,就算是她教了,喬少是會聽話的主麽?
“會不會是我平時給小少爺泡奶粉的時候,喬少瞧見了,見多了,也就會了?”
張倩柔遲疑地點了點頭:“嗯,可能是這樣……”
透明的落地窗隔出廚房跟用餐區,從賀南樓的角度,剛好能夠清楚地看見廚房裏的喬安年。
少年明顯不知道奶粉位置,進廚房後,四處找了找。
沒有找到,少年臉上也沒有半分不耐煩,最後,在在微博爐的上麵找到奶粉罐時,神色一喜。
喬安年並沒有馬上去拿杯子,而是端起奶粉罐看了看。
之後,把奶粉罐放下,這才去轉身去倒了杯水,打開奶粉,舀了三平勺的奶粉,用勺子攪拌。
應該是牛奶外溢,或者剛才舀奶粉時,有粉末灑出,喬安年手裏拿了塊布,在擦流理台。
去洗了手,拿紙巾擦幹淨手,奶粉罐的蓋子被合上,放回原處。
細心、愛幹淨,脾氣不壞。
這是短短幾分鍾內,賀南樓觀察得出的結果。
視線裏,少年端著泡好的牛奶,往外走。
賀南樓垂眸,收回視線。
…
“對了,小樓,年年。晚上惟深有事,在外麵應酬,不回來吃飯。所以晚上我們三個人吃。”
盡管喬安年跟賀南樓兩人,誰也沒問起過賀惟深,吃飯時,張倩柔還是跟兩個孩子解釋了一句。
喬安年聽了,在心裏頭“嘖”了一聲。
什麽應酬啊,這麽重要?親生兒子發著燒呢,也沒見關心過。
不想要孩子當初就做好安全措施啊,既然把人帶到這個世界上了,憑什麽這麽不管不問的?
不負責任。
喬安年對天底下所有隻管生,不管養的父母都沒有任何的好感,他淡淡地“噢”了一聲。
他不是原身,對賀惟深這個渣爹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喬安年有點擔心小團子,在原小說裏,男主幼年期對賀惟深這個父親的依戀還是很深的。
擔心小團子難過,喬安年給剝了一尾蝦,放小孩兒餐盤裏,“賀叔可能忙。沒事,你晚上要是想聽故事了,或者是做噩夢了,就來我房間裏。我給你念。”
賀南樓兜飯的勺子,避開那塊蝦肉。
被喬安年的手碰過,髒。
喬安年瞥見小家夥在蝦肉的邊上挖走一口又一口的飯,就是不碰他的蝦肉,給氣笑了。
他還以為經過下午的“沉浸式”陪玩,小孩兒挺喜歡他的了。
敢情,還是嫌棄他呐?
喬安年倒也沒氣餒。
原身對小團子做過那麽多壞事,哪能指望小孩兒這麽快就喜歡上他。
慢慢來吧。
…
“噔噔,噔噔噔——”
喬安年洗完漱,放在床上的手機一直在響。
刻在社畜dna裏的本能,令喬安年在聽見信息響時,趕緊去拿手機,就怕會錯過客戶的重要信息。
點開手機,極富視覺衝擊力的自拍屏保令喬安年生生呆愣了好幾秒。
得,他手機裏有鬼的客戶。
這手機都不是他的!
喬安年頹喪地歎了口氣,在兒童床上坐了下來,雙眼失神,盯著手機屏幕,發了好一會兒呆。
過了好長時間,喬安年才動了動。
他可能是真的回不去了。
手機長時間沒有使用,自動息屏。
喬安年點了在屏幕上點了下,視覺再一次受到了“暴力醜學”的衝擊。
哪怕這張屏保喬安年不是第一次見,還是會被原身蜜汁自拍角度給shock到。
真的,別人自拍要麽帥氣,要麽搞怪,原身好像是……怎麽醜,怎麽來。
半明半暗的打光,陰間的自拍角度,修一修圖,完全可以成為恐怖片的宣傳照。
喬安年倒是不至於被原身過於陰間的自拍照給嚇到,但是實在辣眼睛也是真的。
這手機畢竟不是他的,喬安年在心底說了一句多有得罪,點開設置。
喬安年沒有點開相冊,或者是在網上搜索手機屏保素材,而是點開微信,找到“文件傳輸助手”,熟練地點開,點擊屏幕裏的照片,保存,保存,保存……
將文件傳輸對話框裏的照片都保存了之後,喬安年這才重新點開設置,在相冊裏挑選了其中一張。
ok,搞定。
喬安年美不滋滋地欣賞著屏幕裏小團子低頭喝橙汁的可愛照片,唇角止不住地上揚。
照片是喬安年在刪除相冊裏的照片前,就給提前發送保存在了“微信傳輸助手”裏。
喬安年眼露得意。
這叫什麽?
這叫薑還是老的辣。
…
手機還在“噔噔噔”地響著。
喬安年這才想起自己剛剛會看手機,就是因為手機信息響得頻繁。
結果剛剛隻顧著換屏保了,完全忘了看微信消息。
喬安年再次點開微信。
六年6)的班級群就飄在最上麵,群消息的右上角,是顯目的三個省略號。
喬安年被震驚到了。
這群孩子是離開學校以後就一直報複性地玩手機麽?
這也太能聊了!
林可樂:“啊啊啊!我要死了!今天的卷子是人寫的?!你們誰寫好了嗎?所有人”
子航:今天的數學試卷是有點難。
錢飛:嗚嗚嗚嗚,連數學課代表都覺得難嗎?難怪最後兩道大題我死活做不出來。咬手帕.jpg.
駱傑:今天的數學難到讓我覺得我是來人間湊數的。哭了,家人們!!!
林可樂:能都先別聊天了嗎?家人們!誰行行好,大發慈悲,甩下數學卷子的答案???黃老師太狠了,在家長群裏公開老林,說我數學作業有好多空白頁。以至於老林突襲了我的書包,從我書包裏翻出了三張皺巴巴的卷子,差點我人就沒了!家人們!說是以後再讓他發現我隻考了單位數,他就把我逐出家門。嗚嗚嗚。為了不流浪街頭,我隻好奮起而抄作業了。握拳.jpg.”
程雲溪:你這是治標不治本,作業最好還是自己完成。隻有自己完成的作業,知識跟成績才能是自己的。”
若依:哈哈哈哈哈,雲溪,你這樣群裏會冷場的。
程雲溪:為什麽?
林可樂:魚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誰知道。楚楚可憐.jpg.
駱傑:挨揍了嗎?受傷了嗎?哭了嗎?來,上圖吧。如果真的奄奄一息,我可以考慮貢獻一下我的答案。
林可樂:tvt,家人們,不要介個樣子。
子航:我的寫好了。林可樂,我私發你吧。
林可樂:噗通跪下.jpg.爸爸!!!!!
駱傑:子航,你怎麽可以直接給樂樂答案!!!
駱傑:既然你已經做好了,麻煩雨露均沾一下,謝謝爸爸。子航
喬安年:“……”
麻了。
他完全沒想起放學回家就要寫作業這件事!
…
喬安年趕完全部的作業,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
喬安年甩了甩酸疼的右手,一看桌上的時鍾,攤在桌上的作業都沒收,就趕緊推開椅子起身——
他得給小團子去量□□溫!
快要走到小團子的房間門口,喬安年放慢了腳步。
這麽晚,小團子肯定睡了。
喬安年點開手機的手電筒,輕聲地推開門,冷不伶仃地見到幽幽冷光中張倩柔的臉,嚇了一跳。
張倩柔給賀南樓蓋上被子,怕開燈會把孩子弄醒,就隻開了手機手電筒的燈。
聽見門鎖轉動的聲音,她轉過身,見到從門外照進來的光束,也是嚇了一跳。
喬安年率先把手電筒給關了,張倩柔先是食指覆在唇上,接著,指了指外麵,意思是出去再說。
喬安年會意,點了點頭,退出房間。
沒多久,張倩柔也拿著手機出來了。
寫完作業喬安年其實就有點困了。
他在走廊上打著嗬欠,聽見門被輕聲帶上的聲音,他抬起頭。
張倩柔走上前,眉心微擰著:“怎麽這麽晚了還沒睡?又打遊戲到這個點麽?年年,媽媽不反對你玩遊戲,你可以周末或者是平時放假的時候玩在上學期間,媽媽還是希望你能夠……”
擔心自己語氣過於嚴厲會惹孩子不高興,好不容易緩和的母係關係又會變得緊張起來。張倩柔趕忙放緩了語氣,“媽媽希望你在上學期間,能夠盡可能地少玩。好嗎?”
喬安年欲言又止。
算了,就算是他這個時候就算是告訴張倩柔,他是因為寫作業到這麽晚,對方估計也不會信。
喬安年打了個嗬欠,“嗯”了一聲。
張倩柔剛才就有點後悔,自己剛才的語氣太過嚴厲,見喬安年沒像以前那樣出言頂撞,更沒有一言不合就甩頭走人,反而乖乖地應了一聲,心裏頭不由更加懊悔。
她放柔了語氣,猜測兒子會出現在小樓房間的原因,“你是來看小樓的?”
喬安年點頭,“您也是麽?”
張倩柔:“嗯。我剛才給小樓量過體溫了,已經不燒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很晚了,快回房睡覺。”
先不說小樓是因為被年年在閣樓關了一夜才導致發的高燒,即便是日常生病,張倩柔身為賀家半個女主人,自然是放心不下,這才夜裏過來看看。
原本,張倩柔昨天夜裏就應該過來看看的,隻是她昨天習慣性地睡覺前服了一粒安眠藥,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真的?小樓燒退了?”
這麽說小團子不會再得肺炎了?那他的危機算不算是解除了大半?
接下來隻要他好好表現,刷好感,應該不會再被男主報複了吧?
“嗯。真的,媽媽能拿這件事開玩麽?你明天還要上學,快回房睡覺。”
喬安年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
沒走幾步,折回,越過張倩柔,又跑到了賀南樓的房門前。
張倩柔一臉錯愕:“年年,你做什……”
喬安年手放在門把上,轉過臉,他伸出食指,強調道:“我就進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張倩柔拿他沒辦法,無奈地道:“看過以後就出來,不要吵醒小樓,知道嗎?”
喬安年點頭。
他推開門,開著手電筒的光,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
把手機倒扣著,免得手電筒的燈照著小孩兒,就著手機幽暗的燈光,喬安年瞧見跟他一起睡覺時還拿腳抵著他嘴,睡相奇差的小孩兒,這會兒規規矩矩地躺在床上。
小孩兒一個人睡時,睡姿竟然意外地規矩,隻是這躺得未免也太邊上了。
擔心小孩兒一個翻身回頭就掉地上,喬安年繞到床的另一邊,輕聲地上床,把小孩兒從床沿費勁地往床中央抱了抱。
電子溫度計張倩柔用過後就放在床頭,喬安年給重新量了一次,36°4。
是真的退燒了。
喬安年心底止不住的高興,他把溫度計放回去,笑了笑,拇指指腹笑著輕輕在小孩兒臉頰上蹭了蹭。
身上的被子被重新蓋好,房間門被輕聲關上。
床上,賀南樓睜開了眼睛。
…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趕卷子的緣故。
晚上,喬安年做了一夜關於考試的夢。
夢見馬上就要開考,他的準考證不見了。已經打鈴,他還在挨個找教室。
一扇一扇的教室門被他推開,教師裏坐這的都是一張張陌生的臉。
“這位同學,你走錯考場了。請你出去,不要影響其他學生考試。”
“對不起,對不起。老師,我這就出去。”
監考老師讓他出去,不要打擾其他同學考試,他一個勁地說著對不起,慌張又著急地從教室裏退出……
終於找到他的考場。
他還是被攔在了教室外。
“老師,求求您,求求您讓我進去吧,中考對我真的很重要。老師,我求求您……”
“這位同學,距離開考已經過去15分鍾了,按照規定,我們不能讓你進入考場。”
“老師,我求求您……”
“哎……這,這你求我也沒用啊。別哭,別哭啊。我們現在要是放你進去,對其他考生怎麽交代?你還是調整好心態,積極準備其他的科目考試吧。或許這樣總分能稍微拉上去一點。啊。”
“老師,我求求您,老師……”
“老師,求求您,讓我進去,求求您……”
喬安年還是一個勁地央求著,求到最後,嗓音都有些沙啞。
“這位同學,我們真的沒有辦法讓你進去。如果能讓你進去,我們肯定讓你進去啊。”
“老師,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喬安年沙啞著嗓子從夢裏醒了過來。
窗簾沒有拉緊,有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透進房間。
喬安年盯著窗外的光,有片刻的失神。
許久,喬安年動了動。
臉上不知怎麽的,感覺有點冰冰的。
喬安年抬手,摸了摸臉頰,濕的。
擰開水龍頭,喬安年彎腰,掬冷水潑在臉上。
冷水凍得手有點僵。
喬安年拿毛巾擦了擦臉,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睛有點紅。
都奔三的年紀了,做個夢還把自己給整哭了,這事兒整的。
喬安年又擰開溫水,溫水舒服地毛孔都張開了。他把熱毛巾給蓋在臉上,閉上眼,敷了一會兒,這才擠了牙膏刷牙。
洗漱完,習慣性地閉著眼去摸放在盥洗台邊上的刮胡刀,手摸了空。
喬安年被自己給整笑了。
12歲,毛都沒長齊,刮個屁的胡子。
…
把身上的睡衣換下,喬安年單肩背著書包,推開門,腳踢到了什麽東西。
喬安年低頭一看,竟然是張倩柔送他的那個大黃蜂手辦。
手辦沒有長腿,肯定不會自己走到他門口。
他記得,那天他是去小團子房間裏,把禮物給小團子。小團子不肯收,還把無人機給砸了。他當時隻顧著趕緊回房確認無人機有沒有被摔壞,倒是把大黃蜂給落小團子那兒了。
小團子不喜歡原身,所以不願意當麵把大黃蜂給他。這玩具是他的,小團子也不可能會要,就通過這種方式間接給他。
喬安年想象著,小團子抱著大黃蜂,輕手輕腳地放在他的房門口,搞不好放之前,還轉了轉腦袋,看一看有沒有人經過,會不會被看到。
艾瑪。
他的崽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喬安年彎腰撿起地上的大黃蜂,在大黃蜂的腦門上親了一口。
…
客廳裏,賀南樓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ipad,麵無表情地看著視頻畫麵當中,少年瞬間放大的臉。
之後,視頻畫麵微晃,應該是大黃蜂被拿在手裏。
果然,畫麵裏隻出現喬安年的手臂,以及隨著他走動時,偶爾露出的下巴。
餘光瞥見少年從樓上下來,賀南樓眼瞼微斂,關了視頻。
大黃蜂裏的納米攝像頭,是賀南樓改裝時裝上去的。納米攝像頭,是他昨天在附近的電子商城下的單,他還在大黃蜂裏編寫了實時監控跟蹤的程序。
納米攝像頭的單位很小,隻要喬安年不仔細去看大黃蜂的眼睛,就不會發現……
“年年,快過來。小樓已經吃完早餐了,你也趕緊過來,把早餐給吃了,媽媽送你們兩個人一起上學。”
嗯?
一起上學?
喬安年手裏捧著大黃蜂,聽見張倩柔的話,下意識地往客廳看了看,果然,在沙發上看見了穿戴整齊的小團子。
這才反應過來,按照書裏的設定,小團子這會兒是六歲。
六歲,可不就是上幼兒園的年紀麽。
小團子之前不用上學,是因為發燒了。今天退燒了,當然也逃不了要上學的命運。
啊,小霸總這是要去上幼兒園了嗎?
哈哈哈!!!
果然隻要是人類幼崽就沒有辦法逃脫上學的命運!
“怎麽上學還帶玩具?來,玩具給媽媽。”
“不用,我自己拿著。”
乖崽悄摸地給放在門口的玩具,當然要親手拿著。
喬安年自己拿著大黃蜂,等到坐下後,才把大黃蜂連同肩上的書包給放一旁的椅子上。
張倩柔拿他沒辦法,隻是催促他盡可能吃快一點,免得讓小樓等。
“來,麥片記得喝。”
張倩柔把桌上的麥片推至他的桌前“
“謝謝。”
注意到桌上還有一份早餐沒動過,喬安年有些不大自然地開口說了一句,“您……您也坐下吃吧。”
張倩柔一愣,“哎,好,好。”
…
喬安年吃完早餐也沒見到賀惟深,也不知道是還沒起床,還是昨晚又醉倒在哪個溫柔鄉裏,沒回來。
小團子對於賀惟深這個親爸夜不歸宿這件事似乎也早就習以為常,從他下樓吃早餐到現在,也沒聽小團子問過一句,隻是捧著ipad在玩,沒聽他問一句。
當然,也有可能是小團子問過了,他下樓得太晚,沒聽見。
喬安年背上書包,第一時間就拿著他放在椅子上的大黃蜂,見狀,張倩柔不讚同地道:“上學就不帶著玩具了吧?把玩具放在家裏先,好不好?”
那不行,他還沒跟小團子親口說一聲謝謝呢。
“我不帶去學校,我放車上。”
喬安年說著,捧著大黃蜂去了客廳。
“夫人,這是小少爺的水壺,還有吸汗巾……”
周媽從廚房出來,給張倩柔賀南樓的水壺跟吸汗巾。
張倩柔隻得先伸手接過,“嗯,給我吧。”
…
“嘿!猜猜,我是誰?”
喬安年故意繞到沙發的後麵,手裏的大黃蜂在小團子的麵前晃了晃,故意粗聲粗氣地問道。
沒有聽見任何回答,喬安年腦袋趴在沙發上,認真地對自家崽崽提了個建議,“寶貝,這個時候,你可以配合我表演一下的。”
賀南樓轉過臉,漆黑的眸子審視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
既然是攝影師,且在業界小有名氣,說明應該頗有資曆。年紀不會太小,至少,不至於是個未成年。
現在,賀南樓深深地懷疑,會不會是他的推斷有誤。
喬安年拿著手裏的大黃蜂,手臂在小團子的肩膀上輕快地碰了下,捏著嗓子,“謝謝你呀,小樓哥哥。謝謝你把我送還給年哥哥。”
賀南樓:“……”
也許,他的推斷真的嚴重有誤。
張倩柔手裏拿著保溫水壺跟吸汗巾走了過來,“年年,別玩了。該出門了,帶小樓一起去玄關處換鞋,要不然時間來不及了。”
“噢,好。”
喬安年站起身,繞到沙發的另一邊,一隻手拿著大黃蜂,另一隻手去牽小團子的手。
“走咯,跟哥哥上學去咯。”
賀南樓:“……”
…
賀南樓的幼兒園先到。
幼兒園附近不好停車,車子停在幼兒園對麵的馬路。
司機下車打開後駕駛座的車門。
賀南樓下了車。
“等下——”
司機剛要關上車門,喬安年也推開車門,跟著下了車。
在解安全帶的張倩柔著急地問道:“年年,你幹嘛?”
喬安年把腦袋探進車內,飛快地回了一句,“您待在車上就好,我送小樓進去。”
“你送小樓進去?這哪兒行,幼兒園在馬路對麵,你們兩個小孩子過馬路太危險了……”
張倩柔一邊說著,一邊連忙解開安全帶的扣子。
“沒事,我會小心看路的。”
“哎,年年,年年……”
…
在一堆爺爺奶奶,以及爸爸媽媽送小團子們上幼兒園的大軍當中,喬安年跟賀南樓這個孩子跟孩子的組合,無疑具有超高的回頭率。
幼兒園門口的值班老師認出賀南樓,笑著上來,雙手搭在膝蓋上,好奇地問道:“小樓?這是你哥哥嗎?今天是哥哥送你來上學嗎?”
有幼兒園老師剛從小朋友進教室,出來見到賀南樓跟牽著他手的喬安年,也走上前,“哇!小樓今天是哥哥接送呢。小樓哥哥真棒,當然,小樓也特別棒。是不是?”
這些幼兒園老師看著年紀比他還小,喬安年被誇得那叫一個老臉燥熱。
賀南樓全程麵無表情。
老師要牽著小團子進園,喬安年諄諄叮囑:“在幼兒園要跟同學好好相處喔。午飯,還有下午的點心,都要吃光光。吃多多的,才能長高高,知道嗎?”
老師們聽後,忍俊不禁。
現在的小學生真的是太可愛了!
“還有,要是幼兒園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老師,或者在確定自己能打贏的情況下,反擊回去。知道嗎?”
這句話,喬安年是附在小團子的耳邊,跟小團子悄悄地說的。
他的崽太乖了,他擔心在幼兒園會被受欺負。
張倩柔手裏拿著賀南樓的水杯,微喘著氣,總算趕到,她低斥道:“年年,你太胡鬧了!”
喬安年沒頂嘴。
他對賀南樓的老師道:“老師,那小樓就麻煩你們照顧了。”
年輕的幼兒園老師被喬安年給逗笑,“好,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樓的。”
喬安年跟小團子揮了揮手,“小樓,下午放學見啊。”
喬安年轉身離開,衣服被拽了下。
喬安年低下頭,好奇地看著小團子,“怎麽了?”
他的手心裏,多了一個毛絨絨的手機針織掛件,是他最喜歡的大熊貓。
喬安年一臉驚喜:“是送給我的嗎?”
賀南樓沒說話,轉身進了幼兒園。
“我們小樓跟哥哥的感情真好。”
邊上一起走的那位老師感歎道:“是啊。哥哥看起來很疼小樓呢。小樓真幸福,是不是?”
說著,笑著摸了摸賀南樓的頭發。
賀南樓神色轉冷,偏了偏頭,躲過了這位老師的碰觸。
…
喬安年收到小團子的禮物,走路都是飄著的。
小團子竟然送給他禮物了!
竟然送給他禮物了!
啊啊啊!
這是不是說明小團子已經有那麽一丟丟接受他了?
感覺離吸崽崽,擼崽崽的目標又近了一步呢!
張倩柔瞧著喬安年捧著手機掛件的高興模樣,眼底又幾分意外,又有幾分疑惑。
年年以前總是趁她不注意就欺負小樓,她為此批評過,也動手打過年年,年年不但沒有改,反而變本加厲。像是這次,她陪惟深出門前,也一度十分擔心年年會趁著她不在家,就欺負小樓。
結果,還是出了事。
她還以為,年年是不喜歡小樓的……
上了車,這一次,張倩柔隨喬安年一起坐到後駕駛座。
喬安年上車的第一時間,就把小團子送給他的掛件給掛手機上了,是越看越喜歡,手指頭時不時地撥弄著掛件上的那個小胖達。
要是胖達穿著一條紅色的小內內就更完美了。
哈哈哈哈!
…
“媽媽還以為……你不喜歡小樓。”
嗯?
喬安年撥弄小胖達的指尖頓了頓,抬起頭。
張倩柔摸了下腦袋,“媽媽之前一直擔心你跟小樓沒有辦法好好地相處。你最近,有點喜歡上小樓這個弟弟了,對不對?你跟小樓兩個人能好好相處,媽媽就放心了。”
喬安年:“……”
他當然喜歡小團子。
小團子可是他看著長大的。
原身可不一樣,原身是真的很厭惡小團子,而且是恨不得把人往死裏虐。
原身這個反派角色,簡直壞得令人起生理性的厭惡。他對小團子的惡意,幾乎是沒有原因的。在小說裏,在原身搬進賀家的第一天開始,他就趁著大人不注意,踩壞了小團子喜歡的玩具,並且在小團子傷心地哭了時,還在邊上惡劣地哈哈大笑。
可以說,原身每一次出場,都會引起評論區罵聲一片。
“有些小孩子天生就是惡魔”,“什麽人之初,性本善,根本就是扯淡。人之初,性本惡才對”;隨他親爸吧?骨子裏就帶著壞的基因”,類似這樣的評論是最多的。
他在看小說時也是這麽認為的。
然而,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無故的愛恨嗎?
他的確目前為止不太清楚為什麽原身一開始就對小團子表現出那麽強的敵意,但是僅僅從張倩柔給兩個孩子送的禮物,還有張倩柔對小團子表現出的過分的在意跟偏心這幾天來看,原身不喜歡小團子太正常了。
沒有一個小孩子會喜歡另一個人來分走父母對自己的愛。
小孩子往往就是一張白色的畫布,很多時候,他們會呈現出什麽樣的作品,往往取決於大人的著墨。
然而,好像很少會去深究,大人在畫布上塗抹了什麽,人們隻會直接對著畫布評頭論足。喜歡的作品就一誇再誇,而那些髒汙的,有瑕疵的作品甚至會被隨意地丟棄,自生自滅。
喬安年放下手中的手機掛件,“那你呢?比起我,你是不是更喜歡小樓?”
這個問題,喬安年是替原身問的。
他看過小說,知道張倩柔對小團子的好,更多的是基於一種責任,以及人在屋簷下,不得已不為之的無可奈何。
無論她在行為上有多偏心,私心裏,她最在意的人必然是原身。
然而,原身是不知道的。
原身可能到死,都不會知道他擁有過怎樣的母愛。
張倩柔很顯然沒想到喬安年會問這個問題,她的眼睛微微睜大,眼神錯愕。
“年年,你怎麽會這麽想?媽媽喜歡小樓,但是媽媽也喜歡你。媽媽希望你能夠明白,在媽媽心裏,沒有任何任何人,任何事比你要來得重要。年年,媽媽可以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
騙子!
你說在你心裏我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那為什麽每年聖誕節的禮物,都要賀南樓先挑?出席宴會,賀南樓永遠都是被人捧著的那一個?明明是他們兩個人打架,挨罵、挨打的人永遠都是他!
為什麽你寧可把我丟給爺爺奶奶,也要去給賀南樓當媽媽?!你根本一點而已不在乎我!
騙子!騙子!你是個大騙子!
喬安年的耳邊,幻聽似地想起少年聲嘶力竭的咆哮。
張倩柔的手撫上喬安年的臉頰,眼神受傷,“年年,你是……你是不相信媽媽說的話嗎?媽媽是真的願意為了你做任何的事情。”
喬安年在心底歎了口氣。
他信不信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原身不信。
身為成年人,他當然知道這個操蛋的世界有多少無可奈何,但是小孩子是不太可能理解的。
很多大人都對孩子說過,孩子是他們的一切。但是不對,大人的世界裏裝了太多的東西,明明在孩子的世界裏,大人才是一切。
喬安年自認為他無權擅自替原身回答,他隻能沉默著,將頭扭到一邊。
張倩柔把人抱在懷裏,“年年,你相信媽媽,你相信媽媽,好不好?”
抱著自己的雙臂越箍越緊,甚至有點弄疼了他,說明張倩柔此時的情緒應該有些緊張。
喬安年遲疑地,將手伸到她的腰間,沒有伸手去碰,隻是指尖揪著她的衣擺,算是回應,又不至於占人便宜。
…
喬安年就讀的小學到了。
張倩柔提前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沒有讓車上的司機看出任何異樣。
她將座位上喬安年的書包遞給他,“在學校裏要聽老師的話,不要跟同學上課打鬧,不要淘氣,上課要認真聽講。還有……今天不可以再早退了。媽媽在你的書包裏備了止疼藥,如果傷口疼,就吃一顆。不能多吃。一天隻能吃一顆,知道嗎?”
沒有小孩兒喜歡聽大人囉裏囉嗦的,喬安年畢竟是個成年人。一個人在外頭野生野長著,聽見這些近乎嘮叨的關心的話,心裏還怪暖的。
喬安年忽然有些羨慕原身,無論原身這個角色被多少讀者厭惡,至少在母親張倩柔這裏,他被全心全意地愛著。
“知道了。”
喬安年把書包給背上。
書包重,張倩柔習慣性地替喬安年托了一下,好方便他把書包背上。
喬安年握著書包背帶的指尖微微收緊,轉過身,抱了一下張倩柔。
鬆開,飛快地跑進學校。
張倩柔一愣。
片刻,濕潤了眼眶。
…
早自習,六班的班主任陳靜書在教室裏轉了一圈,收走了幾本課外書,手機還有部分同學的早餐,在六班學生一一雙雙慌張又帶著害怕的眼神注視下,沉著臉,踩著高跟,出了教室。
林樂樂站起身,探頭朝門外看了一眼,確定陳老師走遠了,一屁股在座位坐下,拍了拍前桌錢飛,問錢飛科學作業寫了?趕緊借他抄一下。
前桌錢飛手臂搭在椅背上,轉過頭,取笑他:“你昨晚上不是在群裏如泣如訴,說是再不奮而抄作業,就要被你爸給掃地出門了麽?怎麽還剩了科學作業沒寫?怎麽?這是瞧不上咱們科學,認為科學不值得你一抄是吧?”
林樂樂苦著一張臉:“是我瞧不上科學麽?是科學壓瞧不上我好吧?難死了,我昨天做了幾個填空題,我人就枯了,要不我也不能寫著,寫著,就不小心睡著了!錢飛,你科學作業寫了吧?快,借我抄下。”
“我寫是寫了,不過你也知道,我科學成績不好。萬一錯得一樣……”
“我有那麽傻麽,照著全抄?放心,我會稍稍加以加工跟潤色之後再抄上去的。”
喬安年:“……”
神特麽加工跟潤色。
林樂樂把習題冊放在課桌的中間,手臂碰了碰喬安年。
喬安年以為自己的手放林樂樂桌上去了,妨礙到他抄作業了,就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就聽林樂樂催促道;“大喬,你也還沒寫吧?快抄。記得把答案給改一改啊。要不然我們三個都錯得差不多,老師肯定要發現的。”
喬安年:“……”心情複雜。
“我寫了。”
“喔。”
林樂樂低頭在抄了填空題,忽然反應過來剛剛喬安年說了什麽。
他抬起頭,微張著嘴,“啊?”
剛剛大喬說了啥?
…
下了早讀,各科代表收作業。
“等一下,等一下,先別收,我快寫完了。”
李遇一隻手壓住自己的英語作業本,另一隻手還在握著筆,飛快地寫著。
“寫完?是抄完吧?真搞不懂你們男生,英語大部分都是選擇題,最多也就翻譯句子跟完形填空還有作文需要寫幾個單詞而已,隨寫寫都很容易完成吧?每次交作業都要托到最後。你快點吧,我要在早讀之前把作業交給老師的。”
李遇快煩死程雲溪了。
隻是他們班男生眼神不怎麽好,給封了個“班花”而已,真拿自己當盤菜了,每次收作業態度都頤指氣使,拽起拽八的……
李遇沒吭聲,繼續低頭趕作業。
“大喬,你,你,你竟然真的都寫了?”
林樂樂震驚的聲音響起。
李遇抬起頭,目光沉鬱地朝喬安年跟林樂樂兩人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喬安年微笑:“親親,這邊建議你還可以更大聲一點呢。”
林樂樂左右看了看,見不少同學都好奇地看著他們,他把手裏喬安年年的作業遞還給了他,立馬雙手捂住了嘴巴,一雙小胖手把他自己的整張臉都快擋住了,隻露著一雙黑色的小眼睛。
喬安年被林樂樂誇張又可愛的反應給逗笑了。
這家夥怕不是天生的喜劇人。
過了好一會兒,林樂樂把手給放下,控訴道:“對,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不過大喬,昨天你都沒在群裏冒泡,我還以為你又玩遊戲去了。沒想到你竟然背著我悄悄用功!”
喬安年:“……”隻是寫老師布置的作業而已,算哪門子的用功。
“反正都是要寫。提前完成,這樣不是就不用占用早讀時間了麽?而且也不用這麽匆匆忙忙,還得時刻提防老師會回來,寫得提心吊膽的。”
喬安年也是在委婉地提醒林樂樂,如果可以,最好還是按時完成作業。
學生時代,很多學生很容易認為學習是這個世界上最辛苦也最無聊的事情,往往要等到工作以後才會發現,工作比學習要無聊跟枯燥一百倍,甚至也要辛苦一百倍,一千倍。
喬安年回答得太過一本正經,林樂樂一愣:“有,有道理。”
嗯……又,又好像哪裏不對?
他怎麽覺著,他媽好像就是這麽經常跟他說的?!!
程雲溪在收喬安年這一組最後一排的作業,聽見喬安年跟林樂樂說的話,小姑娘捧著作業本,走到喬安年桌前,小大人似地道:“喬安年,你能這樣想就好。希望你以後也能這樣,繼續保持準時交作業的良好習慣。”
小姑娘說完,就去別組催作業去了。
林樂樂興奮地摟了摟喬安年的脖頸,壓低音量:“哇!大喬,這是程雲溪除了收作業以外,第一次主動跟你說話吧?”
喬安年:“……”
…
“我看看。”
“喂,李遇!你幹嘛?”
李遇不知道什麽時候趕完了作業,他翻了翻程雲溪手中的作業本,找到喬安年的那一本,抽出,隨意地翻了翻。
“你趕緊把作業給我!”
李遇把手裏喬安年的作業本給還了回去,“噗嗤”笑出聲,“大喬,你是不是又威脅許明朗給你抄作業了?”
喬安年最新的那幾頁作業,都寫滿了,就連平時隻抄了個題目的英語作文,這次竟然把橫線都給寫滿了。
李遇的英語底子不錯,他隨意瞥了眼就知道喬安年那段作文不是胡亂摘抄的閱讀理解上的段落,是真的有在扣題。
他們班,不確切來說,是他們這個學校,大部分在進小學之前都是學過英語的。隻有喬安年,在轉來他們班時,一句英語也不會。每次上英語課,被老師叫起來發言,那個發音也是土得能把人給笑死。
喬安年英語成績根本不行。
這篇英語作文一看就知道不可能他自己寫的,肯定是抄的。
喬安年在班級裏人緣也不好,根本沒幾個同學願意把作業借給他抄。
聽見自己的名字,在刷數學題的許明朗忙忙茫然地抬起頭,眼露疑惑。
剛剛,李遇同學是不是提到了他?
…
林樂樂聽了李遇的這話,很是為喬安年鳴不平,“李遇,你在說什麽呢?大喬早讀的時候根本就沒在抄作業,他是昨天在家裏就把作業給寫了。他在家要怎麽抄班長的作業?”
“哈哈。在家裏就不能抄了?那不如你告訴大家你數學作業是怎麽寫完的?”
林樂樂一下漲紅了臉。
“你……我就是抄了那道大題而已!”
李遇笑得陰陽怪氣地:“噢?是嗎?”
“你……”
喬安年看著李遇:“我作業是不是抄的,抄的誰的,跟你有關係嗎?還是說,你要去跟你老師打小報告,說我抄許明朗的作業?”
對於大部分學生而言,最討厭的行為大概莫過於有人跟老師打小報告,說些有的沒的。
這跟叛徒有什麽區別?
李遇的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喬安年一臉平靜:“有也無所謂,我問心無愧。”
第一節是語文課,大家一般就在教室或者走廊上活動,否則要是預備鈴響起還沒趕回教室,進教室少不得得剝一層皮。
不少人都在看著李遇跟喬安年兩人。
聽說李遇要去跟老師打小報告什麽的,哪怕大家都不太喜歡喬安年,頓時對李遇有些瞧不上眼。
同學之間鬧不愉快,私下解決就好了唄,去找老師是怎麽回事?
還沒斷奶呢?
李遇感受到周圍同學的眼神,臉色更加掛不住,他逼近喬安年,以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盯著喬安年,一字一頓地道:“我都說了,我沒有要跟老師打小報告你抄許明朗作業的事情!怎麽,想打架嗎?”
“有話好好說,別打架,別打架!”
林樂樂擔心兩人會打起來,連忙出麵勸架。
李遇伸手推了林樂樂:“滾開,死胖子。”
兩人喜歡吃,加上平時吃得多,從小到大一直比較胖。
胖子也就算了,什麽叫死胖子?
林樂樂有點生氣,又有點難過。哪怕昨天三個人鬧了點矛盾,在他心裏,還是拿李遇當朋友的。
隻是他從小到大也沒跟什麽人吵過架,就算是被罵蠢胖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回嘴。
小朋友受傷的表情被喬安年盡收眼底,他冷聲道:“李遇,向樂樂道歉。”
喬安年骨子裏畢竟是個大人,氣場不是在場的這些小孩子能比的。
當喬安年驟然冷下臉時,李遇發現自己竟然有點怵。
簡直莫名其妙!
李遇不但沒有道歉,反而又挑釁地推了林樂樂一下,“哈!你以為你是誰?”
喬安年視線向下,掃了眼李遇推自己的那隻手,伸手扣住了李遇的手腕。
他手腕稍微用了巧勁,施加力道,對李遇道:“道歉。”
李遇手腕被捏疼,臉上都變了,他語氣陰惻惻地問道:“喬安年,我看你是真的想打架是吧?”
李遇冷不防地朝喬安年出拳時,大家都嚇了一跳。
喬安年像是早料到李遇會出手,在李遇出手時他就用手給擋下了,還沒有忘記拉他身後的林樂樂一把,以免林樂樂被波及。
沒有成功過地給喬安年一個教訓,令李遇更加惱怒,他一把將林樂樂給推開,右手揪住喬安年的領子。
駱傑、錢飛、鬱子航等幾個男生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從將兩人拉開,“哎,不要打架,不要打架啊。”
“喬安年沒有抄我的作業。”
這句話,許明朗剛才聽喬安年提到,李遇好像要去告訴老師,說喬安年抄他的作業,他就想解釋了,隻是李遇跟喬安年兩人剛才一直在吵架,他沒找到機會解釋。
這會兒兩人都被拉住,他才找到機會出聲。
其他人:“……”
寧這就算是要解釋,好歹看下氣氛啊喂!
李遇的臉比宿便還臭。
許明朗似乎這個時候才感覺到現場氣氛不大對勁,他反應慢了半拍,猶豫地問道:“怎麽了?是我……說錯什麽了嗎?”
其他人:“……”
請寧閉麥,謝謝了嗷。
預備鈴響過,原本“嗡嗡”地教室,一下子恢複安靜。
把書翻到老師指定的頁數,一張字條從邊上傳了過來。
林樂樂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講台上的老師,確定老師沒在看他們這個方向後,這才迅速低頭看了眼字條——
李遇是個煞筆。
林樂樂狠狠憋笑。
他把字條給夾到書裏頭去。
就是大喬這字太醜了,他的眼睛都要被醜哭了。
…
“哎,大喬?你去哪兒”
“噓噓。”
“我也要去,等等我!”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要去找李遇的麻煩呢。”
“好學生,從不惹是生非。”
“我信了!”
幼兒園,賀南樓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手裏握著折疊手機,嵌入式的藍牙耳麥裏陸陸續續傳來兩個少年的對話。
聽見水聲,賀南樓冷著臉,退出了當前的監聽狀態。
賀南樓點開監控程序,調出視頻畫麵,入眼的是一片漆黑。
是程序卡住了?
賀南樓將程序退出,重進,屏幕依然是黑的。
賀南樓忽然想到了什麽,他將視頻的聲音開啟。
“上節課,我們已經去太陽係看過了,大家也都了解了太陽係這個大家庭裏有八大行星。今天呢,我們就一起聊一聊,大家非常感興趣的話題,星座。有同學知道天上都有哪些星座嗎?還有哪個星座,是你最喜歡,最……”
賀南樓將視頻拉到最後,畫麵依然是漆黑一片。
賀南樓眼瞼微斂。
早上他送給喬安年的那個手機掛件上,也被他安裝了監控跟監聽的程序。
不管那具殼子裏裝的是誰,都不可能規規矩矩上課聽講。
喬安年竟然真的老老實實地,聽了一整節課。
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手機拿出來過……
…
放學,跟著一群小學生出校門,對喬安年而言實在是久違的體驗。
林樂樂一出校門,就被他奶奶給接走了。
奶孫兩人,長得出奇地像。都是微胖的體型,笑起來很和氣,都有一對兒酒窩。
林奶奶特酷,開一輛印著“樂樂甜品坊”的七座。
老太太還給了喬安年一塊抹茶慕斯蛋糕,一根漂亮的水果棒棒糖。
“快,乖孫。趕緊的,等會兒交警叔叔要過來抄牌了!”
喬安年連婉拒的機會都沒有,隻能看著林奶奶拉著林樂樂健步如飛地過了馬路。
喬安年看了看手裏的慕斯蛋糕跟棒棒糖,哭笑不得。
校門口到處都是接學生的家長,幾乎就沒有自己走的,全是家長來接的。
“年年!”
聽見有人喊自己,他尋著聲音往前麵看去。
張倩柔擠過擁擠的接送學生的人流,走到喬安年麵前,伸手去拿他後麵的書包,“怎麽樣,今天上學累不累呀?來,書包給媽媽。”
喬安年看著走近的張倩柔,有一種不真實感。
他是第一次,走出校門,有人來接他放學。
喬安年以前上學的時候挺羨慕,別的同學有爸爸媽媽或者是爺爺奶奶幫忙給拿書包,可那畢竟是上學時候的事情。他這會兒都奔三的人了,哪裏好意思。
“不用,不重。”
喬安年往後退了一步,為了緩解尷尬,趕緊換了個話題,“小樓呢?小樓放學了麽?”
“放學了,小樓放學比你早,他這會兒已經在車上了。咦?年年,你手上的蛋糕跟棒棒糖哪兒來的?哎,年年,你走慢點!”
喬安年這會兒也看見了停在路邊的那輛黑色勞斯萊斯,他加快了腳步。
張倩柔追在後麵,不停地提醒他,讓他走慢一些。
司機替喬安年打開後車座的車門。
喬安年手裏拿著蛋糕跟棒棒糖鑽進車子。
後座,小孩兒穿著白色襯衫內搭,淺藍黑色鎖邊的針織馬甲,坐在後座,低頭在玩ipad。
早上小孩兒就是穿的這一身,隻不過早上小孩兒外頭還穿了一件淺灰呢製外套,是他們幼兒園的園服,衣服上就有幼兒園的ogo。
小團子可太適合穿這一身了,這一套園服被他穿起來又貴氣又精神。
當然,主要還是人好看。
早上的時候,喬安年就挺想給小團子拍幾張照片的,那會兒時間太趕了,加上他也沒把握能說服小孩兒配合……
…
一根棒棒糖,被遞到眼前。
看屏幕的視線被遮擋住。
賀南樓抬起頭。
喬安年手中的棒棒糖故意在小團子麵前晃了晃,“隻要你讓我拍照,這根棒棒糖就歸你,怎麽樣?”
生怕小孩兒不同意,喬安年繼續誘哄道:“我這裏還有一塊慕斯蛋糕噢。你不是最喜歡吃甜品了嗎?怎麽樣?隻要你肯讓我拍照,這塊抹茶慕斯跟棒棒糖,就都歸你!”語氣很是豪氣!
賀南樓小時候對甜品並沒有偏愛,他會喜歡上吃甜品,是他被綁架以後留下的後遺症。
他左手的小指在綁架時被切去,很長一段時間,他隻要閉上眼,他的小指就會傳來劇痛。
哪怕是醒著,他的精神狀態也很不好。
顧堇每次來看他,都會帶著各種口味蛋糕,千方百計地逼著他吃一點,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喜歡上吃甜品。
他被綁架這件事,是賀家,更是他的禁忌。
喜歡吃甜品這件事,除了顧堇還有他的秘書,幾乎沒有知道,就連周媽也不知道。
賀南樓將手中的ipad放在小腿上,一雙珍珠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喬安年:“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