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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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聽懂了這群人在說什麽, 王馬小吉“哦”了一聲,立馬鑽回被窩。
    “人在那,自己去搬, 搬的時候注意點, 別被人看到了。”
    被子一拉, 少年倒頭秒入睡。
    “zzzzzzzzzzzzzzzzzz……”
    警校五人組:“……”
    警校五人組:“???”
    ——不要說得就好像他們是去搬屍體順便把屍體處理掉一樣啊!!
    以及,事情似乎並沒有按照他們預想的方向發展?
    幾人默默交換了下視線。
    降穀零在心底對禪院紬的側寫進行了重新評估。
    鬆田陣平則深吸一口氣。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除非那個裝睡的人自己決定醒來:)
    他都不知道該誇禪院紬心態太好,完全不受外界影響,還是說他對於自己的spy能力……過於有底氣了?
    資料上說:
    禪院紬是為了向姐姐白銀紬證明自己並不是[瑕疵]的複製品, 才爆發出了跟白銀紬差不多的“角色扮演”的才能。
    這代表禪院紬可以利用才能偽裝真實的自己,通過[欺騙]表現得像另一個人一樣, 而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鬆田陣平無語,禪院紬這是覺得自己能力碉堡, 所以完全不把這次的偷襲放在心上嗎?!
    。
    幾人退出門,就看到剛剛偷溜進他們房間的某人正雙手插兜站在走廊上,紫色的眼眸靜靜凝視著走廊盡頭。
    注意到他們幾人走出來,男人沉穩的氣息瞬間變歡脫。
    “今晚別睡太死哦~”留下這麽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教師悟伸了一個懶腰, “好耶,那我就去睡啦!”
    說完, 迅速閃進屋內!
    警校五人組:“……”
    恍惚間,似乎有一群呱呱亂叫的烏鴉飛過眾人頭頂,留下一串黑點。
    半晌。
    諸伏景光打破沉寂:“……所以他來我們房間到底是幹什麽?”
    。
    討論完計劃,已經是淩晨一點。
    蠟燭吹滅的瞬間, 鬆田陣平下意識抬頭看向窗外——
    看不到月亮。
    全是黑色的, 樹是黑色的, 建築物也是黑色的。
    鬆田陣平微微皺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室內溫度下降了。
    萩原研二探頭:“怎麽了?”
    忽略掉內心莫名升起的那股子違和感和不快情緒,鬆田陣平“嘖”了一聲,然後重新躺下:“沒什麽。”
    青年閉上眼。
    終是沒抵過沉重的睡意,很快,他的呼吸聲開始變緩慢。
    累死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抱著這個想法,鬆田陣平放任自己陷入久違的沉眠。
    ……
    黑暗中,像素地圖上的[鬧鬼]標記正在一點一點地變紅。
    與此同時,窗外。
    蹲在樹上的某白毛歎氣:“唉,這不是完全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嘛!”
    ——六條老師的勸誡!大失敗!
    教師悟對著溫泉旅館比劃了一下,然後突然安靜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方盒,方盒上寫著三個字:
    生存fg。
    也是王馬小吉下午撿的道具之一。
    “校長大人送的神奇[道具]麽。”男人摸摸下巴,突然拍掌,“嘛,就讓六條老師我看看到底有多神奇吧!”
    ……
    東京都杯戶町,淩晨一點。
    “嘟嘟……嘟——”
    “喂?”話筒裏傳出的聲音慵懶,透著一股隨意。
    開口說話的是一個身材清瘦,有著蓬鬆自然卷,麵容英俊的黑發男人。
    電話另一頭的人沒有遲疑:“喂,鬆田,我是目暮。”
    鬆田陣平:“是我,請講。”
    目暮十三語速極快地陳述:
    “是這樣的,不久前有人報案,在杯戶購物廣場的摩天輪第72號吊艙內發生一起炸彈犯綁架人質事件。”
    “後續經核實確認——”
    鬆田陣平倏地打斷他:“啊、我知道了。”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沒什麽波動。
    完全沒有深更半夜被一通電話吵醒並被告知要回去加個班的不悅。
    “所以負責帶隊的是?”他問。
    目暮十三抽了抽嘴角,放棄一樣說:“你小子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鬆田陣平半耷拉著眼,淡淡吐出一個字:“哦。”
    目暮十三:“……”拳頭硬了.jpg
    “你真的做好心理準備了?”
    目暮十三又問一遍。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詭異地停頓了一下,接著是一句毫不客氣的嘲諷:“隊長,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這波熟悉的針對性輸出聽得目暮十三想順著電話線過去邦邦給他兩拳。
    不行,現在辦正事要緊。
    目暮十三:隱忍.jpg
    “鬆田,總而言之,接下來的話,我希望你在聽完後還能保持冷靜。”
    說完,目暮十三驟然壓低聲音:
    “經核實,炸彈犯的真實身份已被確認為4年前11月7日未遂爆炸事件中的另一名在逃嫌犯……”
    後麵的話鬆田陣平沒再聽下去了。
    幾乎就在目暮十三報出日期的那一刹那,他猛地攥緊了手機。
    鬆田陣平的呼吸,頓了一秒。
    再然後。
    目暮十三聽見他緩慢且清晰地吐出一個“f”開頭的髒字。
    ……
    鬆田陣平,性別男,年齡26歲。
    身份是警察,原警視廳警備部機動組爆炸物處理班成員。
    與萩原研二、降穀零,伊達航和諸伏景光為同期的警校校友兼死黨。
    4年前的11月7日。
    鬆田陣平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的發小兼同事搭檔萩原研二在那日的炸彈排除行動中,被歹徒故意引爆的炸彈炸死,殉職時年僅22歲。
    鬆田陣平從未想過萩原會死,連一秒鍾都不曾想過。
    葬禮上,他摘下了自畢業以後就一直戴在臉上的墨鏡,露出那一雙深邃如寒星的黑眸。
    從擺放著發小遺像的屋子裏走出,站在走廊上摸出打火機,一言不發,抽完一根煙就又繼續點燃一根新的。
    就這樣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等回過神來時,煙盒早已空空如也。
    “從未想過hagi會死……連一秒鍾都不曾想過。”
    “以前我一直篤定,hagi和我會殉職什麽的……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現實卻給了我當頭一棒。”
    “我啊,現在隻要一閉上眼,一想到害死研二的那個混蛋,至今還活在這世上的某一個角落,活得好好的。”
    “哪怕是見不得光的下水道,隻要還能正常呼吸、吃飯、睡覺,甚至因當初泄憤報複成功,躲過警察追捕而沾沾自喜時,我就痛苦的要死……”
    鬆田陣平翻開手機蓋,當初記憶裏那幾個背的滾瓜爛熟的號碼——
    降穀那家夥一畢業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無論如何都聯係不上。
    諸伏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忙得幾個月過去了仍不見蹤影,發出去的簡訊也一直都是未讀狀態。
    班長倒是還能聯係上,但那家夥最近準備去北海道跟女友家長見麵了,想想還是算了。
    這麽想下來,研二的死,似乎隻有他一個人知曉?
    鬆田陣平低聲咒罵了一句。
    之後,他沒怎麽猶豫,直接拒絕掉了上麵那幫禿子強行塞下來的假期。
    為了徹查案件替發小報仇,鬆田陣平花費近四年時間才從爆炸物處理班轉到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三係重案組。
    雖說這一晃四年過去了。
    但另一名炸彈犯除了每年11月7日定時定點給警視廳寄傳真暗號以外,從不現身於公眾視野。
    犯人狡猾謹慎的作風以及極強的反偵察意識迫使案件調查陷入了僵局。
    與其說這是一場罪犯與警察的對峙與較量,倒不如說是一場心理博弈。
    四份傳真寫作數字,讀作挑釁。
    ……
    “所以上麵決定派你帶隊前去解救並逮捕炸彈犯。”
    目暮十三說完,戰術性沉默。
    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目暮十三不是沒有擔心過以鬆田陣平那倔脾氣,會在見到炸彈犯的那一刻做出讓警察身份失格的舉止。
    鬆田陣平輕嗬一聲:“我該誇獎上頭那幫腦袋空空如也的家夥總算做對了件人事嗎?”
    鬆田陣平自然清楚目暮十三到底在擔心些什麽。
    但比起這個,他現在更關心,為什麽是[解救並逮捕]?
    不提也罷,一提目暮十三的心情就略微有點複雜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報案人就是炸彈犯本人。”
    鬆田陣平:“?”
    目暮十三繼續說道:“炸彈犯本人在電話裏表示,自己被脅持的人質用4年前的同款炸彈捆住了手腳,並且這通電話也是應人質要求打的。”
    換句話說,這個潛逃數年的炸彈犯之所以會在今年6月1日國際兒童節這天翻車,純粹就是個意外。
    是的,他“碰瓷”碰到鋼板了。
    鋼板人質用炸彈反殺了炸彈犯。
    目暮十三麵無表情心想。
    絕了,絕他媽的。
    還在思考見麵後該如何“問候”犯人的鬆田陣平:“……???”
    不等他追問,目暮十三就已經回答道:“這也是炸彈犯的身份能夠立刻被我們確認的最主要的原因。犯人聲稱人質要在他掛掉電話之後,用鉛球砸暈他,然後把他炸成一朵煙花——”
    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沉默片刻,冷笑一聲。
    “然後呢?
    鬆田陣平語出駭人:“要我說,那混蛋真被炸飛也挺好,省得我再跑一趟送他上天。”
    目暮十三:“喂喂……”
    目暮十三忍不住露出半月眼:“恕我直言,鬆田,你還記得自己是刑警隊重案組的一員嗎?”
    鬆田陣平扯扯嘴角:“您在說什麽傻話,我當然記得,但對於刑警來說,遇到恨不得一拳把上頜骨打進去的犯人,不也是常有的事嗎?”
    還是那熟悉的句子,熟悉的人。
    目暮十三:“……”
    目暮十三雙手合十):一時分不清自家下屬和炸彈犯誰更凶殘一點。
    目暮十三心肌梗塞:“下次這種話就別讓我聽見了。”
    鬆田陣平嗤笑:“懂了,那以後我出手就不必向上級和您請示了唄!”
    “……真謝謝你的體諒啊。”
    “都是自己人,客氣什麽。”
    “……”
    目暮十三麵無表情掛斷電話。
    接下來的半小時,畫麵少兒不宜。
    被鬆田陣平押回警視廳,被揍得鼻青臉腫媽都不認的炸彈犯當場表演了一個跪地求饒,抱頭痛哭。
    看著痛哭完還趴在地上匍匐前進的犯人,目暮十三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你對他做了什麽?”
    目暮十三轉頭看向一旁事不關己高高在上的下屬,一臉頭疼的問道。
    鬆田陣平:“……??”
    男人滿臉寫著“關我什麽事?”
    目暮十三:“不是你是誰?”
    目暮十三心累,但他不說。
    鬆田陣平打了一個哈欠:“不清楚,我趕到現場時這混蛋已經瘋瘋癲癲神智不清了,而且我也沒見到他口中的人質,現在的人質都已經這麽聰明了嗎,知道會被抓來審訊,提前開溜,警視廳那幫逮人的到底行不行啊?”
    目暮十三選擇性無視習慣對著自家上級開嘲諷的下屬,心累道:
    “這個案件目前還存在許多疑點,暫時無法蓋棺論定,需要進一步審訊人質……犯罪嫌疑人並調查取證。”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鬆田。”
    犯罪嫌疑人?誰?鬆田陣平將手中的煙蒂隨手按滅扔進煙灰缸,挑眉回了一個“這又是什麽情況”的眼神。
    目暮十三沉默了幾秒,拍拍鬆田肩膀:“十分鍾前,自稱是為了見你,特意綁架並恐嚇了炸彈犯的人質來警視廳自首了,現在正乖乖呆在審訊室,等待某人前去詢問案件細節呢。”
    鬆田·某人·陣平:“……?”
    ……
    鬆田陣平推門走進審訊室。
    映入眼簾的是人質那一身顯眼的白色拘束衣。
    鬆田陣平:?
    看起來年紀不大。
    十六歲?不,也可能更小。
    鬆田陣平腳步一頓。
    少年裹著明顯不大合身的深紫色鬥篷披風,藏在披風下的黑白格圍巾,上麵的圖案就像棋盤一樣交替。
    白色拘束衣的下擺被撕裂,中間是五顏六色的金屬紐扣。
    褲子是用捆綁皮做成的。
    手臂上纏繞著許多根皮帶,有兩條鬆散地掛在腿上。
    臉很小,劉海形狀的詭異陰影使他看起來不僅尤為神秘,而且有股說不上來的奇異的邪惡感。
    同時,過大的皮革帽也使鬆田陣平第一眼完全沒看到少年的長相。
    鬆田陣平:“……”
    ——這人真的不是在s或致敬3年前銷聲匿跡的怪盜基德黑化版)?
    鬆田陣平的腦海中沒由來的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看著明顯還是個未成年的犯人,鬆田陣平暗自鬆了一口氣,知道就算判下來也不會判的太嚴重。
    ……總而言之還是先走個流程吧。
    “姓名?”
    “降穀零。”
    “啪——”是鋼筆被捏斷的聲音。
    鬆田陣平維持著握筆的姿勢,抬頭看向桌子對麵的犯人)人質)——
    那個發梢微翹,尖端染成明亮紫色的少年犯,在他抬起頭的一瞬間迅速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怎麽啦?”
    鬆田陣平:“……”
    都說腦補是人類的天賦。
    警察也不例外。
    隻一會兒功夫,鬆田陣平就在腦海裏腦補了無數種可能性。
    與此同時,鬆田陣平的腦海裏不受控地浮現出【金發黑皮,大胸,窄腰細腿的老同學化身成霓虹黑暗騎士,某天逮住因好奇心過盛從而意外發現黑暗騎士真麵目的未成年,一番威逼利誘,將擔任騎士助手的考題定為綁架在逃炸彈犯】這種三流喜劇一般的小劇場。
    草。
    鬆田陣平閉上眼睛。
    三秒後他睜開眼,克製著自己不露出殺人的表情:“年齡呢?”
    外表年齡撐死隻有十六甚至更小的少年,一本正經回答:“二十六。”
    鬆田陣平:“……”
    媽的,克製不下去了!
    “二、十、六?”
    剛剛才徒手捏斷一支鋼筆的鬆田陣平此刻也顧不上對麵坐著的是他想要保下的人了,直接露出徹頭徹尾的惡人表情,“你是在耍老子嗎?”
    二十六歲有問題嗎?
    少年用一副“我很不理解”的目光看著他:“這位墨鏡自然卷警察,你在室內戴著墨鏡看不出來我是成年人也就算了,聽也聽不出來嗎?”
    絕句。
    站在一旁充當透明人的新人實習生肩膀微微抖動了兩下。
    鬆田陣平:“……”
    墨鏡自然卷警察可還行。
    鬆田陣平覺得這個少年很需要學習一
    不過當事人很明顯沒有什麽自覺,欣賞了一會鬆田陣平那宛如黑○會上門討債一般的表情,少年主動移開視線,將目光投向審訊室的鐵門。
    鬆田陣平:“……?”別告訴我你小子還想著逃跑?
    就在氣氛快進到暴躁警察下一秒就要跟氣人罪犯擦出物理火花時——
    外麵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伴隨一句“鬆田警官,報告出來了。”
    警報暫時解除。
    鬆田陣平放下握緊的拳頭,刷地一聲站起,走向門口。
    幾分鍾後,佐藤美和子將打印好的資料毫不客氣拍在桌上。
    短發幹練的女警,在鬆田陣平麵無表情的注視下留下一句——“別跟未成年計較了,這位開局就進入超低氣壓狀態的鬆田警官,你看起來一副很想毆打熊孩子的樣子。”
    而後轉身離開。
    門哢噠一聲關上。
    審訊室裏重歸寂靜。
    重新坐下,鬆田陣平不再隔著墨鏡用充滿壓迫力的視線盯著少年。
    他的麵前擺放著剛剛送來的犯罪側寫報告,上麵的內容是這樣寫道的:
    [初步判定側寫對象是estp挑戰型人格外傾、感覺、思維、知覺)中間省略n字)……
    1)二次元濃度過高,表演欲很強,熱衷於電子遊戲;
    2)擁有敏銳的觀察力、極高的撒謊天賦和對實際訊息的出色記憶力;
    側寫結果:側寫對象不像是一名窮凶極惡的罪犯,更像是從東京澀穀區某個spy漫展跑出來的自我意識過盛的中二病患者,俗稱智障兒童歡樂多。]
    拿起報告的鬆田陣平:“……”
    神他媽的智障兒童歡樂多!
    小醜竟是我自己.jpg
    不,還是不對。
    將報廢的鋼筆丟進垃圾桶,鬆田陣平隻掃了犯罪側寫報告一眼就將其放下,抱著胳膊冷靜地下了判斷。
    無論是這份犯罪側寫報告,還是少年的服飾都不足以解釋他認識降穀零,冒用那個金發混蛋的身份試圖將名字上交給國家的犯罪檔案局。
    鬆田陣平麵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就沒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不是要見我嗎?
    少年笑嘻嘻道:“有哦,你真覺得萩原研二死了嗎?還有你的那幾位同級生,他們真的已經[拋棄]你了嗎?”
    鬆田陣平:“……”
    少年也不急著聽到答案,十分自然地就繼續說道:“在進到你噩夢之前,我也一直在我的噩夢裏打轉哦。”
    ——不過這個製造噩夢的咒靈未免也太死腦筋了吧,一直讓他重複體驗被液壓機活生生碾死的場景也很無聊欸。
    少年犯,或者說王馬小吉托腮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