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嚴府家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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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水火激戰的大戲,因一卷絕妙青詞而結束。
    嚴嵩父子和徐高漲兩邊也都感到有些好玩,莫名其妙殺出個青詞高手,竟然讓皇上那麽高興……
    而散朝後,嘉靖立刻就喊來了呂芳。
    “呂芳,你叫錦衣衛去查查,寫這青詞的是個人才,朕要摸清楚底細……還有……你應該明白朕的意思,去吧……”
    嘉靖一向是人狠話不多。
    呂芳跟了嘉靖四十年,哪裏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沒說出來,但最清楚不過——不能讓嚴嵩父子把這人給害了!
    出了玉熙宮,來到西苑值房,他立刻叫來了錦衣衛的十三太保老大吳風,交代幾句後,又囑咐了一句:“把活兒做往細裏做……”
    ……
    翰林院裏,
    高拱自是哈哈大笑,而徐階、張居正卻是心有餘悸。
    翰林院正學士李慶元已經查到了:昨天出入經禮堂的人隻有一個,此人是個小廝,名叫朱墨。幾個學士已經去後街住所找他來問話了。
    張居正卻有點擔心,他隨口胡謅的翰林供奉,隻能一時堵住嚴黨的嘴,接下來如果嚴黨死咬不放,還真不好辦。所以,眼下一定要先把這事落實了:說是供奉,那就得真是供奉!
    他一向說幹就幹,立刻就拿起紙筆寫聘書,問道:“那人叫什麽?”
    “回張大人,那人叫朱墨,大明之朱、筆墨的墨。
    嗯,
    張居正隨手在信的抬頭位子寫下——
    “朱墨先生台鑒:古人曰文無第一,渠料今日忽覺其非也。公之大作,神明格天、跡近造化,仆與內閣諸老轉覺三百年來無此文章也……”
    ……
    同樣,
    嚴嵩府邸裏。
    嚴黨們也是嘰裏呱啦炒成一片。
    嚴世藩大聲罵道:“狗日的!我就不信他們寫得出來!老羅、懋卿,你們趕快派人去查,把這個人揪出來!”
    羅龍文一向心思細密,這時卻想聽聽老爺子的話,一直杵著不動。
    嚴世藩罵道:“老羅,你快去啊!”
    嚴嵩啪的一聲,將茶杯拍在桌上,喝道:“世藩!急什麽?你就這樣大張旗鼓得去查?查一個皇上喜歡的人?……你怎麽就不動動腦子?”
    嚴世藩這才冷靜下來,撲通坐下來,琢磨一會兒,說道:“也對,老羅,這事得暗地裏查,不能聲張,查清楚了再看……總之,要第一時間把他拿到咱們手裏!”
    嚴黨說到做到,當即就命刑部派出人手,既盯著翰林院,又在徐高漲三家附近布下眼線耳目,隻等著釣出背後的大魚。
    ……
    此時,
    朱墨卻並不在翰林院後街住所。昨夜已經收拾好行囊,此刻就要走出正陽門了。
    已是晌午,城門附近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散去,斜陽日暮掛在城牆上,給人一種悲壯的感覺。
    “拜拜了,道爺我不玩了!這就去南洋做買賣吧……什麽絲綢茶葉瓷器,怎麽都能做個富豪不是?”
    心裏嘀咕一陣,壯起膽子,大步走出正陽門。
    而就在這時,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朱公子留步!”
    朱墨轉身,卻是兩個家丁裝束的中年人,看上去孔武有力,都是一臉倨傲,身後不遠處還跟著十來個打手。
    “朱公子,請跟我們走一趟!”
    朱墨見這兩人一臉霸道,一猜就是哪個大佬府上的心腹家丁,平時肯定欺負人慣了,說起話來也是盛氣淩人,當下也沒有好臉色,說道:“對不起,在下不認識兩位!”
    兩個家丁眼中頓時射出怒意,左邊的胖子哼了一聲,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北京城中,給我們臉色看的人,可沒什麽好果子吃!勸你悠著點!”
    朱墨隱約猜到一點什麽,問道:“哦?不知道我怎麽就得罪了兩位?這是要帶我去哪裏啊?”
    “哼!你自己做的事就沒點比數嗎?你冒充翰林學士寫的什麽狗屁青詞,已經犯下了欺君之罪!此刻我家老爺有心救你一命,識相的,這就跟我們走吧!”
    嘶!
    朱墨頓時反應過來:青詞被他們呈上去了?看來是捅了大婁子了?這兩人是嚴家的打手?
    眼看兩人已經氣勢洶洶,朱墨頓感後悔:走就走了,秀什麽文章啊?
    而就在這時,街邊一個圓臉胖子忽然笑眯眯地走過來,對著兩個家丁抱拳說道:“兩位爺,這位公子我認識,兩位爺怕是誤會了!”
    “誤會個屁!你走開,老子勸你別多管閑事!”
    圓臉胖子麵對兩個家丁和身後一群打手,卻是一點也不慌張,咪笑道:“爺今兒閑得慌,正想找點事管管呢,嗬嗬嗬……”
    “什麽?”
    兩個打手當即暴怒:這是反了天了?連嚴家的事都敢管?
    兩人二話不說,立刻招手,十幾個人頓時圍住圓臉胖子,厲聲喝道:“好大的膽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你可知我們是什麽人?”
    圓臉胖子毫不在乎,隻是盯著朱墨看了一會兒,又轉過身去,從袖子裏滑出一塊牌子,給兩個嚴府家丁看了一眼,又倏地一下收回了。
    由於背對著自己,朱墨什麽也沒看見,隻是突然發現兩個家丁幾乎是一瞬間就蔫了,滿臉都是十分為難且又憤憤不平之色。
    兩人低頭耳語一會兒,對圓臉胖子拱拱手,狠狠瞪了朱墨一眼,隨後轉身而去。
    朱墨大惑不解,正要問圓臉胖子,卻見他也是微微躬身,做了個揖便轉身要走,而當他剛走了半步,忽然又轉過身來,臉上充滿了親切誠懇的微笑,壓低聲音說道:“公子,但凡別人問什麽,請切記:萬萬不可回答!否則很可能惹禍上身,切記、切記……”
    朱墨怔了一下,感覺這話特別嚴重,但似乎也沒有什麽惡意……趕緊問道:“請問,閣下高姓大名,為何要救我?”
    胖子想了一下,笑道:“我叫吳風,是一位道爺托我前來照看公子……後會有期。”
    話未說完,胖子就轉身而去。
    朱墨苦笑一聲:怎麽今天到處都透著邪啊?
    道爺?
    不可能是師父普清,他可不認識那麽牛逼的人……那會是誰呢?難道是師父曾說起的藍神仙?
    方才兩個家丁和圓臉胖子,顯然都不是常人,看來最後留下的那卷青詞,真的是捅了大婁子了。
    “既然闖了禍,就趕快走吧……先去杭州,再找艘船去南洋,看看有什麽好生意可做……”
    正要大步走出城門,後麵急匆匆跑過來一個人,竟是翰林院的一個侍讀學士,名字叫王庸,平時為人倒是特別好,對下人沒有一點架子。
    他喘著粗氣,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朱墨,你先別走!徐閣老要見你!快跟我回去吧,這大半天找得你好辛苦啊!”
    “你寫的青詞可是救苦救難啊,咱們翰林院大夥今兒可是差點都栽了,全靠你那卷青詞!唉,沒想到你的青詞寫得那麽好!簡直是絕才驚豔啊!”
    朱墨頓時一愣:徐閣老?
    既然是徐階這麽說,暫時應該沒什麽危險了,就算要走,跟他說一聲,反而會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