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明白嗎朱墨這是在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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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眾人均感驚異!
    怎麽會有這種事?
    曆來都聽說裕王府的家丁最老實,從來沒有惹事的,怎麽這馮保白吃白喝竟然吃到了嚴家的館子?
    嚴嵩沉吟一會兒,突然咧嘴一笑,道:
    “好,好,好啊,這就對了……老夫記得你們第一次回報,說嚴福嚴壽在街上遇到個人,那個人拿著一塊皇家的玉佩……裕王大概也聽說了,那就是說,朱墨很可能就是哪個藩王家的人!叫你們去查,你們不查……現在裕王派了下人過來白吃白喝,又不給錢,意思就是說——他用得著咱們姓嚴的!明白了嗎?明白其中的深意了嗎……?”
    嘩~~
    眾人頓時醒悟——
    是啊,
    不付錢,就是說欠嚴家的人情,但人家是太子,怎麽能欠情?
    那等於是說——
    他想要嚴家幫他辦事兒!而這事兒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而且嚴家應該會心知肚明……那還有什麽事兒呢?那就隻有皇家的事了,所以那個太監馮保才一言不發……
    唉,
    薑畢竟是老的辣,還是閣老最厲害,那個朱墨的身世已經引發了裕王的猜忌!
    嚴世蕃越想越是興奮,沉聲道:“對,太對了!這下就好辦了,有了裕王這番表態,咱們要扳倒那個朱墨,可就容易多了……”
    老嚴嵩見家臣都明白了關竅,稍感安慰,緩緩道:
    “嗯,這就對了……大家都要齊心,多想想,事情就清楚了。現在,朱墨和徐階、張居正,還有後麵的人,他們還沒動咱們的人,但是接下來呢?老夫料定,下一步就要開始動咱們的人啦……所以呢,咱們就要多籠絡,能籠絡的都要籠絡、能保的都要保,這話要傳下去,老夫一生待士,絕不半途而廢!”
    他頓了一下,接道:“你們啊,這些年都用的什麽人?沒一個撐得住的……老夫一直說,做大事第一要緊的就是用人!隻有人用對了,事情才能辦得成!世蕃啊,你們都想想看,還有什麽人是現在最需要要籠絡住的?”
    眾人經曆如此重創,才忽覺老嚴嵩日常嘮叨的那些老生常談,才是至理名言,不覺聽得入神。
    嚴世蕃沉吟一會兒道:“爹,兒子這回也想明白了……朱墨在江南那麽鬧騰,沒一樣是為讀書人好的,縉紳們肯定都反感,他這個酷吏的屠刀已經懸在他們頭上了!兒子想,江南縉紳應該是眼下最需要籠絡住的人?”
    此言一出,眾人同時冒出一個年頭——
    嚴世蕃畢竟聰明,反應還是快了一步!
    嚴嵩也頗為讚許,頷首道:
    “嗯,這就對了……朱墨這是在變法!變法,明白嗎?不單單是衝著咱們姓嚴的,他要動的是天下的士人!隻要還是個讀書當官的,都不會喜歡的……這就是咱們的勢!明白嗎?世蕃、文華、龍紋,你們都去走動走動,讓聖人之製,這就是如今最大的勢……”
    嘶~
    眾人頓時醒悟——
    是啊,朱墨搞這些事,明麵上是動嚴家,可刀刀見血,傷的都是天下的縉紳。什麽官營錢莊、出使商團、給商人立規矩等等的,不是在變法又是什麽?他張口閉口老百姓,根本沒把縉紳放在眼裏……
    說白了,
    這就是個大明的商鞅啊!
    一旦給他搞成了,讀書做官的還有什麽榮妻蔭子可言?
    ……
    往後幾日,
    為了更好地處理宣大賑災的事兒,朱墨不再待在翰林院,而是直接去兵部上班。
    這是張居正密信裏建議的,一來他在兵部很有人脈,二來,宣大是九邊,曆來的大事也都是歸口兵部管,且梁夢龍作為副使,同時也是兵部侍郎,一切都順理成章,且自己人用起來當然也放心。
    宣大的災情邸報每隔三天就來一次,朱墨反複思考,感覺梁夢龍幹得不錯,災民大多數都安置好了,的確也沒有再死一個人。
    “看來,我也不用親自去宣大了,等鹽巴運到,交了貨,把市場探查清楚,下一步就去江南,把鹽業投資的事兒先做起來……兩條腿走路,等張居正談成了海外絲綢生意,收了洋人的定金,才算是站穩了腳跟……”
    這日,
    正好是收了定金的第九天。
    永定河駁口,一大船海鹽已經運到。
    朱墨為了做好服務,找了二百多個人,按照定金賬冊上的地址,把貨親自送到客戶府上、店裏。一陣忙活,次日天黑時,貨全都配送完了。朱墨在碼頭上,給了大家酬勞。
    這次收獲甚大,20萬斤鹽,一共賺了4萬兩銀子,在如今的京城,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毛利率相當可觀,以後如果讓利銷售,也仍然有不小的進項,看來次策果然可行。
    回到宅邸,一個郵傳差役已經在門口等了多時,見麵就遞上兩封書信。
    一封是申時行的,是一篇長文,題名叫《報朱學士書》,談了對朱墨方略的心得;一封是張居正的,先是報喜,緊接著舉薦了幾個人。
    朱墨反複看了幾遍,感覺這兩封信一起到,實在很不尋常。
    申時行的長文,說的果然是清流縉紳對時局的看法,用平輩讀書人討論問題的語氣,通篇都在談一個關鍵詞:正道。
    “……
    夫聞士之為政也,必正其心、必修其身,在閭裏是為君子,垂範與四民;於廟堂則為正臣,致君於堯舜。斯道也,如日月經天,不以堯舜而存,不因桀紂而亡。董子曰,天不變、道亦不變,此之謂也。
    嚴黨則不然,不修其身、不輸其誠,初許功名以幹君,複以左道而為政,是害道也。故二十年中,人心澆漓、正道如隱,民不敬士、士不恤民,四維不張、天災頻仍。
    今朱學士為政,如撥雲見日、大道複還,江南士民翕然稱頌。何故?士道正也、直也、平也。雖然,聖人亦度經權。夫矯枉過其正,宜也,而不可廢經中權。今嚴黨可謂酷毒也,故以惡製惡、以權反經,正道也;若以秦法一以斷之,則士不士、民不民,是廢經中權,聖人皆曰不可,天下縉紳亦必惑焉……”
    朱墨想了好一會兒,再參照張居正的書信,終於算是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