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番外-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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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曜一直喜歡用爾雅開費楚玩笑, 這個時星知道。
    但是圍觀池曜和費楚還有爾雅三人的相處模式……時星一直覺得隻是個玩笑。
    當新婚蜜月,他們要回藍星,近段時間以堅決不吃狗糧為由,避了他們快兩個月的費上將, 突然間就決定恪守職責, 回了時星麾下, 主動送他們回藍星不說,在爾雅邀請池曜時星去她的星球看看, 費楚也沒有提出離開時, 時星終於咂摸出了點隱晦的苗頭。
    有沒有一種可能,池曜並不是在開玩笑?
    順著這個疑惑想下去, 還真被時星發現了些自己忽略的。
    生活中, 除了兩個人相處時開開自己玩笑, 池曜也喜歡拿費楚開玩笑, 但是對不太親近的人, 是堅決不會這樣做的。
    比如, 爾雅。
    這件事涉及爾雅,爾雅又不再隸屬於帝國。
    但凡不是真的, 以池曜的分寸,都不該回回拿這個說事。
    哪怕每次都說得很隱晦, 點到為止。
    時星去問池曜, 得到帶笑的調侃, “你終於反應過來了?”
    時星震驚,“也、也不是那麽篤定。”
    但是池曜這回複,讓他確定了。
    有了猜測, 再到被肯定, 時星仍舊驚訝。
    他潛意識裏, 還是覺得費楚和爾雅是兩個世界的人。
    怎麽說呢。
    爾雅身上存在很多極端的地方,五官姣好,是帝國母樹誕下的,長相看過去還是溫和掛的,但是渾身的氣質不是,小麥的膚色就讓她區別於帝國藍星人,第一眼見時星恐怕不能準確描述,相處這麽久了,時星想,大概是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
    性格偏冷,帶著強硬,和她溫柔長相形成鮮明對比,是一種矛盾感充足的氣質。
    擴充到爾雅整個人的經曆背景,這種矛盾感也是處處都存在的。
    讓爾雅變得鮮明,變得濃墨重彩,任是誰想起來,都與溫和一詞沾不上邊。
    但爾雅確乎也有溫柔的時候。
    是藍星人的自帶能力。
    治療的時候,他們總是溫和的。
    也隻有這種時候,時星會記起爾雅的種族。
    費楚給時星的感覺,就要平易近人多了,性格開朗,大大咧咧的不拘小節。
    相處起來也沒什麽架子,出身好,但是從來都不端著,所有人都會喜歡的一個朋友。
    這兩種人,時星實在是湊不到一起。
    但是……
    往外看了一眼,所有人都在客廳。
    他們現在在藍星,這是藍星主腦為時星特意搭建的一幢住宅,方便他和池曜每年過來小住一段時間,規格和皇宮中的寢居相差不大,能容納下所有他們帶的隨從。
    此刻四張沙發上,符青占一張,費楚和爾雅共坐在另一張長沙發。
    時星又記起了點別的,隻要在寢居,費楚也常常會坐在爾雅身邊,不注意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兩個人之間距離還有那麽大呢,也不特別親密。
    但是注意起來,這種概率問題,總不能次次都用湊巧帶過。
    總是有一方是主動選擇了另一個身邊座位的。
    “瞧出來了?總是往人家身邊湊,我還以為隻有我看得出來。”
    在一樓說話不方便,時星指了指樓上,池曜點頭。
    不多時,兩個人分先後順序上了樓。
    一見到他們離開,爾雅從自己通訊器投影麵前抬起了頭,收拾東西。
    費楚視線看向爾雅。
    爾雅指了指樓上,打了個手勢,“我先去隔壁了,不打擾蜜月期的貴國陛下。”
    人離開了。
    不多時,費楚也收拾了下,起身跟著走了。
    等他們都走了,符青才從投影後探出腦袋,頭上是一對,外麵雖然不是一對,但是氣氛比一對還古怪,左思右想,符青留了下來。
    比起當電燈泡,當個不知道什麽的存在,更難受,他還是晚點回隔壁房間吧。
    “所以,費上將真的喜歡爾雅姐?”
    時星現在稱呼費楚還是費上將,不是因為生疏,而是實在找不到什麽親昵的稱呼,礙著池曜和費楚的關係,怎麽稱呼都別扭。
    叫費楚吧,他比費楚小了好多,不太禮貌。
    叫費哥吧,費楚又是池曜表弟,關係上就亂套了。
    叫昵稱,大費大楚什麽的……更怪了。
    所以這麽久了,時星還是習慣稱呼費楚為費上將,池曜糾正了幾遍讓他直接叫名字都沒糾正過來,費上將叫著也中規中矩,索性不管了。
    池曜思索片刻,給出準確回答,“觀察起來是這樣。”
    “觀察起來?”
    池曜:“他沒正麵承認過,所以用這個說法吧。”
    時星:“?”
    “別不信,費楚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自己的事有分寸主見的,他不想說的,誰也撬不開嘴,所以,大概就是這樣,我們都覺得應該是。”
    時星震撼:“‘我們’又包括誰?”
    “寢居裏常住的都知道吧,許叔,長嶽,符青,這幾個肯定知道,唐覓跟著我們的時間短,不好說知道不知道。”
    時星語窒。
    這不就約等於除他之外的所有成年人了嗎!
    池曜瞧著時星呆愣的樣子失笑,“不用這樣,費楚不想說的事情一貫遮掩得不錯,你不知道很正常。”
    “我們也是慢慢瞧出來的。”
    “不過就我是費楚的表哥,喜歡提這件事吧。”
    但在時星眼中,池曜提得也並不多,哪怕作為身邊人,時星現在才留意到。
    並不會叫人尷尬的一個度。
    時星:“那……他們是怎麽回事啊?”
    “他們,不是兩個世界的人嗎?”
    池曜倒是清楚一些由頭,“爾雅的前夫,或者說亡夫比較確切,是費楚上軍校的同學,同班,兩個人成績不相上下那種,認識,很熟。”
    “是通過他認識的?”
    池曜搖頭。
    “費楚畢業後,我小姨不是很願意讓他去前線,就一直跟在我身邊的,與其說是通過前夫認識的,不如說是通過她前夫的死亡認識的吧。”
    “爾雅當時能活著回來,情況太特別了,特殊法庭在調查外,我自然也會派人去了解情況,又有她前夫的關係,派去的是費楚。”
    後續爾雅上訴,覺得中間有貓膩等等。
    費楚都幫過忙,雖然沒讓池曜知道,也沒有找過池曜的關係。
    但是費楚的一舉一動,哪怕他不說,通過符青,池曜也是清楚的。
    可能一開始是打算幫助朋友吧,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質的,等爾雅住在皇宮調查的那段時間,開始所有人還隻是覺得費楚對爾雅比尋常人好上一些……
    “你知道的,那段時間,爾雅的求生意誌其實很低。”池曜回憶道。
    時星點頭,他聽說過。
    “她……想過自殺的,是費楚找到阻止了。”
    “包括放她離開帝國,也是費楚最先提出來的,那段時間……爾雅的情況真的很糟。”
    “費楚是對的,換了個環境,換了顆星球,慢慢爾雅又好了,隻不過……”
    時星:“隻不過?”
    池曜默了默,有些惋惜道,“經曆了這種事,和以前比起來,爾雅性格變了很多。”
    “以前爾雅姐的性格是什麽樣?”
    “我見到她的時候,內向,還有點靦腆。”
    時星愣了愣,腦子組裝了好幾次,實在是想象不出來這種爾雅。
    另一幢建築內。
    “以後你留在藍星還是在自己星球繼續住呢?”
    也不知安靜了多久,費楚開口問道。
    爾雅長指飛速撥著投影界麵,一邊整理自己的患者資料,衡量報酬,一邊不走心回答道。
    “都行吧,看自己喜歡。”
    “藍星確實很需要人,我也很喜歡這個環境,但是主腦很警惕來自帝國的藍星人,害怕藍星被帝國滲透,以後不夠獨立,變成帝國的附庸。”
    費楚:“它考慮得沒問題。”
    “我知道呀。”聳了聳肩,爾雅笑道,“所以說再看唄。”
    “雙生星係這麽大,我還有好多星球都沒去過呢,前幾年被星星還有藍星的回歸拖著,很久沒有正兒八經給人治療過了,現在得開始清理一下我積壓的患者們,總不好拿了錢一直不辦事。”
    “這樣。”費楚隻回了兩個字。
    爾雅並不意外。
    私下獨處的時候,費楚總是和在眾人麵前的性格不太一樣,麵對她總是……會沉悶些。
    她當然也清楚這種由來的原因。
    但是並不想改變。
    她不知道怎麽改變。
    費楚另起了個話頭,“還會來帝國嗎?”
    “會吧,星星還在帝國嘛,我一手教出來的徒弟,總是會過來逞逞師父的威風。”
    “不久居?”
    爾雅笑,笑意卻不達眼底,“不了吧。”
    這兩句說完,兩人之間再沒有別的話說,爾雅也不再想聊,起身回自己房間了。
    費楚沒追她,仍舊一個人留在樓下看自己的通訊器,刷星網。
    可能是因為人太少了,又或者侍官們因為母艦問題沒來這邊,爾雅晚上難得失眠,本想忍住,在床上翻來滾去幾遭,到底沒抗住,下樓摸到了酒櫃邊上。
    她嗜酒。
    知道的人不多。
    這些年已經控製得很好了。
    但仍舊有發作的時候。
    爾雅猜測是費楚問她的那幾句話,讓她想到了不該想的人,想到了不該想的事,再衍生到後續一係列繁雜的微妙關係……簡言之,她今天需要點酒精。
    費楚作息跟著軍隊,嚴苛且固定。
    今天洗漱得有些晚了,換了衣服想睡的時候,高精神力讓他嗅到了一絲酒味,內心糾結須臾,費楚掀開被子,起身下了樓。
    腳步聲輕微,爾雅精神力高,仍舊感覺到了。
    費楚在調酒吧台下找到躲藏的爾雅時,格外無奈。
    “不是已經戒了嗎?”
    爾雅滿臉潮紅,意識已經有點恍惚了,看到費楚,下意識露出個笑容。
    不像是現在爾雅平時會做的表情。
    笑完總覺得哪裏不對,感覺費楚似乎沉默了不少。
    爾雅再度微笑,“隻喝了一點點。”
    費楚把爾雅調的酒找出來,“一瓶兩瓶,三瓶,還調了有聯盟最新款的雞尾酒……”
    話沒說透,但意思清楚,爾雅喝的可不止一點點。
    “今年第一次喝的。”
    莫名尾音拖起了些柔軟腔調,聽得費楚動作一滯。
    轉身蹲下,爾雅以為費楚要搶她酒,咕嚕嚕先給一口氣喝完了,像是她生病的時候那樣。
    借著這個動作,費楚確定,爾雅確乎喝醉了。
    對爾雅伸手。
    爾雅:“我喝完了。”
    “看到了,杯子給我,別摔碎了。”
    爾雅意識到什麽,低頭,她沒穿鞋。
    這一幕似曾相識,但是爾雅怎麽就是記不起來了,搖了搖頭,見費楚好說話,把杯子遞給了他。
    費楚把爾雅調過酒與喝過的杯子一齊丟到水槽裏,打算第二天讓機器人統一清潔。
    處理好杯子,蹲下身平視爾雅,還沒想好怎麽讓對方起來。
    爾雅卻伸出了手,親昵攬住了費楚脖頸。
    “喝完了,抱我上樓睡覺吧。”
    費楚身形僵了僵,難得生硬道,“爾雅,我不是機器人。”
    得到柔軟的腔調回答。
    “我知道啊,費上將嘛。”
    “但你昨天和前天不是抱我回去過嗎?”
    爾雅微微歪頭,醉後混淆了時間。
    想到什麽,又極不確定道,“我們,不是更親密的事情都有過嗎?”
    似是陳述,又似是抱怨他的不動作,眸中蘊著殘忍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