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番外-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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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星照常升起,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今天池曜和時星去已經重建好的主城遊玩,費楚符青跟著同行,爾雅沒去。
她想她需要一點時間調整下心情。
哪怕她看起來很淡定, 但那隻是看起來。
可沒有費楚那種心理素質。
不過,如果不是出身那種階層, 又和皇室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正常人也應該達不到。
說不想陪池曜和時星, 費楚一天還是跟著他們的動線在走, 隻是不靠近, 遠遠地綴著,符青在挺早的時候就脫隊了,費楚跟著一起脫的隊,卻不知道怎麽又繞了回來。
時星被藍星五光十色的機器人集市所吸引,池曜偶爾回頭, 費楚像是在出神, 又像是放空了腦子,就跟著他們, 保持著一個恰當的距離。
一次視線交錯,費楚愣了下, 扯出個笑容來。
下次池曜再往後看, 費楚又退了幾百米開外, 是一個肉眼看不到的距離。
但是雙方的精神力能互相感應到彼此。
嘖。
耐人尋味揚了揚眉,池曜轉頭繼續和時星看藍星的東西。
藍星上現在人不多, 但也算不上少,帝國來了不少人, 聯盟和其餘星球也支援了不少勞動力, 主腦都照單全收, 但是教育和母樹林那一塊,嚴格監控,別的星球都是插不上手的。
因此夜晚,藍星的酒吧裏人也不少。
嚴長嶽和許今在下午終於搞好了母艦上的事,與他們會和,晚上來藍星度假的時冉也同他們會和了,好友好久不見,兩人單獨在一處聊著。
池曜精神力掃了一遍全場,端著酒杯挪步到了費楚麵前。
費楚身前,赤橙黃綠青藍紫,擺滿了一排雞尾酒,有些裏麵還加了發光的冰塊,瞧著美輪美奐。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喜歡喝酒了。”池曜道。
費楚混不吝嬉笑道,“試試唄,看看藍星上的特色有沒有比帝國的更好。”
視線在表弟臉上轉了一圈,“笑得這麽勉強,建議你別笑了。”
費楚:“親,我吃著你的狗糧不遠萬裏從帝國跑來藍星,你對我說話是不是該帶著些人文主義關懷,比如關愛幼小?!”
“你確定?”池曜真沒關心費楚的打算,但話茬遞到這兒了,反讓他坐了下來。
開口炸場道,“爾雅有病,你又沒有,喝了也不會清楚她是怎麽想的。”
一句話直戳本質。
費楚不笑了。
但也沒有趕人走。
須臾,淡淡道,“你這樣很煩。”
池曜:“覺得對方很礙眼,不是我們從小到大的共識?”
這話倒也沒錯。
他們從小就屬於互相揭發的兄弟情,生怕對方死得不夠快那種。
費楚難得為自己辯駁了一句,“你怎麽知道我不清楚她是怎麽想的?”
引來池曜長久的注視,費楚被看得不自在:“幹嘛,你又有什麽話不能直說的?”
池曜搖了搖頭,“我以為你不會聊爾雅的。”
費楚扯了扯唇角,不甘示弱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匹配呢!”
聽著像是一回事,不過……
“你確定要和我比?”
費楚:“別他媽再說反問句了行不行,我被你帶得就想杠!”
池曜笑了起來。
“然後?”
爾雅手中也是一杯酒,不過不同的是,是自己調的。
池曜:“然後不耐煩我,去搭訕酒吧的美女們了。”
爾雅:“好事。”
見爾雅神色不變,池曜:“開玩笑,然後一口氣把酒吧的特色酒給點完了,現在還在喝著,沒回來。”
爾雅點了點頭。
像是費楚會做的事。
“你來是想問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的?”
爾雅說完也不看池曜,喝了口度數低得不行的果酒,徑直道,“不是很複雜,就是回來之後我不是生病了嗎,那段時間對醫療的需求大,他又負責調查,商議後我住在了他視線範圍內的區域……”
“嗜酒又不認人,他照顧了我一段時間……”
開頭特別簡單,和昨晚一樣,爾雅把費楚當機器人,要“機器人”抱著她回房間睡。
這麽一長串說得快,池曜開口的時候,爾雅都快說完了。
池曜:“不想。”
爾雅:“……”
緘默一瞬,破罐子破摔,爾雅還是把最後幾句接上了。
“肢體上的一些接觸,會讓他有點誤會吧。”
池曜垂了垂眼,隻道,“你的病我知道,這個事兒也不能怪你。”
從戰場上下來,跟著的小分隊全體死亡,伴侶也死了,爾雅有一段時間是不太正常的,精神方麵的疾病,全名太長爾雅已經不記得了,發作的時候她知道,表現為不記事。
她會忘記她的伴侶和從屬小隊,讓自身從巨大變故痛苦中解脫,得以短暫地喘息。
醫生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行為。
但是記不得,恐懼仍舊會纏繞爾雅……簡言之,她變得很需要人。
養成了很多不好的習慣。
比如,喜歡貼著人睡,要人陪,嗜酒。
開始不願意吃藥,反抗激烈,和醫生商量後,樹巢也沒有勉強她,試圖讓她慢慢接受一切,後續情況卻沒有好轉,越來越糟,直到把費楚認成了自己伴侶……
藥最後還是吃了,費楚捏著她嘴強灌的。
她想,費楚當時或許也很煎熬。
爾雅長睫垂覆,莫名道,“我不想耽誤他的。”
池曜敏銳,“我以為你對他沒有這種情緒。”
“?”
池曜:“愧疚。”
他從爾雅口吻中聽了出來。
爾雅緘默。
按理爾雅確實也不用愧疚,占便宜的是費楚。
但是……
池曜:“我不在意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我找你是想說別的。”
爾雅抬頭,難得臉上神情帶著一絲迷惘。
池曜開門見山,一針見血,“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準備往前走了嗎?”
說的是爾雅伴侶的事情。
是啊,過去很久了,人也離開很久了。
爾雅張了張嘴,聲音很輕,“我不知道。”
“他的遺言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池曜親自經手的案子,對細節仍記憶猶新。
爾雅笑,笑容苦澀,“是啊。”
池曜:“人能重新開始的機會不多,你眼前就有一個。”
指的是費楚。
“我看著他長大的,人品心性方麵肯定沒問題,關鍵還在你。”
“我沒有威脅你的意思,隻是想說一聲,對費楚的婚姻問題,我小姨很急,等再回帝都,如果到時候你還是不願意,我就會默認你的答案是否定的,也不會再給費楚當不去相親的擋箭牌了。”
看似冰冷,細微處,卻帶著家人的溫情關懷。
爾雅點了點頭。
之後他們還會去她的星球遊玩,池曜給出的期限應該就是離開她的星球後。
池曜留下最後一句話。
“如果不是無動於衷,我希望你能考慮下,放過自己,給自己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池曜走了。
爾雅端著酒杯上了房頂,坐著,看星空。
腦子裏很滿,又很空。
她記起了她離開帝都的時候。
那個時候比現在混亂多了。
她發病的時候總是很需要費楚,一旦清醒,情緒又會很抵觸自己這種行為。
費楚不是沒有挽留過。
爾雅拒絕了。
她無法麵對這樣的自己。至少在當時沒有辦法。
現在……池曜說得對,她確實是有一些愧疚在,愧疚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侵入了費楚的生活,但又無法給他一個痛快的交代。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就欲言又止,到結束也是如此。
沒有表白也沒有過任何剖析心意的話。
但人的行為能體現很多東西。
費楚從最開始的手足無措,到順著她,到哄著她。
再到心有介懷,守著最後的底線。
病好後爾雅的兩個自我間記憶慢慢融合了,一個還困在伴侶死亡的陰影中,一個卻已經熟悉了每天另一個人的關懷陪伴,那段時間爾雅快瘋了,被自己逼瘋,但是合並的一個人再也分不成兩個。
她喜歡費楚嗎?她不知道。
她不喜歡費楚嗎?未必。
更多記憶撲麵而來,過往的溫情和現實的冷風交織,爾雅說不出一個人在星空下,是一種浪漫,還是一種寥落。
她前天不該喝酒的。
如果信守離開時的承諾,再也不招惹費楚,哪怕費楚總是會跟著她,也不會再主動挑破那根線的。
真是……都什麽事兒啊!
扶額,爾雅頭疼。
然而頭疼不過一刻,符青回來了,扶著費楚。
爾雅看他們走路的姿態,奇怪,“怎麽了?”
陡然有人出聲,符青嚇了一跳,抬頭見到爾雅在屋頂,符青:“……”
符青:“長官好像喝醉了。”
爾雅:“……”
爾雅歎了口氣。
幫著符青扶人進屋,爾雅還來不及撒手,符青先跑了。
醉鬼不止一個,嚴長嶽酒量淺,也喝醉了,這邊有了爾雅,他便過去幫許今照看嚴長嶽。
符青一走,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還好人已經放回房間了。
糾結片刻,爾雅決定從心行事,給費楚倒了杯水,丟了顆水溶解酒糖。
混合均勻,又放了片星檸進去,好入口。
再進門,費楚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視線又直勾勾地跟隨爾雅移動。
“解酒的,呐。”
爾雅把杯子遞到了費楚眼前。
說完又有點尷尬,害怕費楚不接。
手在空中懸了會兒,到底被接了過去,中間的停頓仿佛是對方在分辨水杯的位置。
果然是喝多了。
“喝了多少啊?”
看著費楚手都有些不穩,爾雅問。
“招牌的調酒都試了試。”
“都?”爾雅眉毛挑得高高。
就差沒罵費楚有病了。
大概是被池曜問候過,費楚現在還處於一種杠精的狀態,自然而然道,“你那麽喜歡,想看看這些玩意兒有什麽魔力。”
爾雅閉嘴了。
半晌,爾雅低聲道,“我隻是用來麻痹自己的。”
“這個效果你又知道我不想試試了?”
一句比一句杠,真是的。
意識到自己話茬不對,費楚有那麽一瞬間想閉嘴,奈何現實沒給他機會。
爾雅輕出口氣,“試過了,感覺如何?”
費楚默了默,“更清醒了。”
就很直接。
爾雅反倒笑了起來,“挺好,下次你就不會喝了。”
笑完發現費楚在看自己,揚了揚眉。
費楚:“我聽出了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爾雅:“沒錯,就是這樣啊。”
費楚:“……”
爾雅眼尾彎彎。
費楚很想繼續板著臉,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沒忍住,受氣氛所染,也跟著露出個笑容來。
氛圍一瞬間變得融洽。
是太久沒有過的和諧。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都感覺到了熟悉和放鬆。
“喝完了。”費楚把杯子往外遞。
爾雅明知是什麽意思,卻故意道,“拿出去啊。”
費楚:“眼前晃的,走不穩。”
爾雅:“那你求我。”
“求求你了,爾雅姐姐。”
嗓音是柔和的,帶著些無賴,學時星日常的稱呼。
爽快得爾雅懵了。
不禁看向費楚,神色平靜,視線交纏,察覺沉默中有什麽無形地在改變著,變得粘稠糾葛,爾雅又極快撇開了對視,拿過杯子,說到做到,幫費楚拿出去了。
再回去,爾雅:“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費楚伸手,死皮賴臉道,“有,好人做到底,扶我去床上吧。”
爾雅知道醉酒的人的狀態,費楚開口她就幫了。
費楚問她,“這次不需要求你了?”
爾雅總覺得太親昵了,心頭被撓了撓,輕咳一聲,如常道:“不是求過了嗎,管兩次,還不好?”
努力想說得輕快些,但就是做不到,反而顯得這話口吻有些別扭。
費楚:“不用強裝。”
倒是被對方看得透徹。
爾雅抿唇,又沉默了。
走動間,窸窸窣窣隻剩下衣料摩擦的聲響。
費楚沾著床就倒了上去,閉上了眼睛。
爾雅欲言又止。
到底沒看過去,問他,“你不會就準備這樣睡一晚上吧?”
費楚:“太暈了,不想動,明天起來再說。”
爾雅:“……”
爾雅:“不然你睡正?”
不脫衣服就算了,睡床麵也行,但是身體在床上,腳踩著地的躺著又是幾個意思,哪怕整個人攤床上呢?
費楚笑:“你心疼啊?”
費楚:“那你來唄。”
總之死活不動了。
爾雅數次在放任這個崽種就這樣躺著,和用腳把他整個踹上床去之間猶豫後,選擇了後者。
沒踹中,剛要碰著,被常年當兵的人一把抓住了小腿。
然後,再一把子拽上了床,栽到了對方身上。
鋪天蓋地的酒氣襲來。
費楚說得沒錯,就這麽一下,爾雅聞到的酒味,就不止一種了。
三四種酒味被自己聞出來時,爾雅是失語的。
也喝得太多了吧。
費楚眼睛都沒睜開:“別欺負我。”
爾雅心被什麽刺了下。
眼神恍惚。
再回神,不知什麽時候費楚已經把她看著了,四目相對,爾雅意識到雙方距離過近的時候,一切都不對了。
酒味席卷,滑過費楚舌尖的酒在深吻中被共享。
爾雅缺氧。
滾燙的身軀貼來,爾雅微微眯眼,喜歡人的體溫。
又或者說,喜歡熟悉的人的體溫。
從這片刻的沉迷回過神來,費楚雙手撐在她臉側,她被禁錮在一個方寸之間。
比較窘迫的,大概是身下還是床這件事了。
這個地方屬實不好。
爾雅想起身,被費楚一把按著鎖骨壓實了。
帶著酒氣的話,在昏暗燈光,臉頰的陰影,還有熟悉的氣息裏,雜糅著被說出。
“記起來了我早上的提醒嗎?”
分明是記不起來的。
但就著這個氛圍,費楚一提,記起來了。
惡狠狠的一句下`流話。
——下次再靠近我就弄你。
哪個弄字不言而喻。
爾雅心髒一抽,亂了神,第一反應就是要跑,跑……不了。
被男人的手再次壓製下了所有掙紮。
爾雅急眼:“你不是說不想當替代品嗎!”
費楚莞爾,“可你現在分明認得清人啊。”
爾雅心頭一涼。
哦對,之前沒進行到最後,都是她生病的時候。
靠北啊!
接下來是一段混亂的荒唐。
兩個人打了起來。
嗯,字麵意思的打了起來。
爾雅踹了費楚一腳,頂了對方醉酒後的不太舒服的胃,又給了他臉上一拳。
但哪怕這樣,爾雅還是被費楚得寸進尺地親吻了脖頸,咬了肩膀,揉軟了整個人。
爾雅罵了句髒話,費楚回了她一句。
從純粹的拳腳對打,到爾雅動用精神力,費楚一點不帶退縮的,鐵了心。
吸幹費楚精神力的那刻,爾雅簡直要瘋。
帝國人不是能量體的本源,就算是她今天吸幹了費楚精神海,他不想停手,光憑著種族體質的優勢,力量上也是碾壓性的優勢。
再一次被炙熱的懷抱攪得意亂情迷後,爾雅咬牙,下最後的通牒:“你再動我抽你的精神海了!”
男人遊離的精神力真是半分都不剩了。
費楚解領扣,毫不在意,“你來。”
真是要履行那句告誡了。
爾雅:“。”
被捏著下頜,嘴角有推拒的晶亮,又一個帶著強迫性質的吻落下,爾雅炸了。
氣炸了。
藍星人的精神力危險湧動……
精神海也翻起波浪。
深吻綿長又窒息,從開始到最後,費楚什麽事都沒有。
爾雅的精神力到底收了回去。
精神海哪裏是能隨便枯竭的,爾雅做不到。
再分開唇,爾雅眼眶都紅了,氣紅的,恨恨瞪著費楚。
四目相對,費楚卻笑了。
久違的張揚肆意道,“你他媽這不還是在意我的麽!”
沒笑完,一耳光啪一聲糊到臉上,清脆又響亮,煽紅了半邊臉頰。
費楚被打得歪了頭。
再正過臉,爾雅已經反應過來自己被詐了的事實,凶狠道:“宰了你!”
費楚舔了舔被抽破的唇角,一絲血腥味染上舌尖。
笑意不減,愉悅道:
“姐姐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