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前夫哥

字數:7381   加入書籤

A+A-




    江望舒醞釀了一下, 才輕聲開口道:“季采和江文翼不是我親生父母。”
    段修澤錯愕,“不是你親生父母?那他們……?”
    江望舒打斷他,“我從小記事早, 我記得我父母的名字, 父親叫陶振疏,母親小名叫輕輕,我生父拋棄了我母親,我母親一個人養不活我,所以拉著我坐了很久很久的車, 給我買了新衣服, 好吃的好玩的, 帶我玩了一天, 之後便把我遺棄了。”
    段修澤:“……”
    江望舒說:“講完了, 我不太會講故事。”
    段修澤呼吸變得很輕, “這些事情, 你都沒有跟我說過。”
    江望舒以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輕聲說:“不瞞你說,我也有過你這種想法, 我會想,誰都不喜歡我, 誰都不要我,可能我根本不值得誰去喜歡,也不值得誰去愛。我會自卑,很多事情不敢、也不能踏出那一步,怕伸了手, 又被人甩開, 所以幹脆就不回應、不主動。”
    段修澤隱約覺得他話中有話, 他剛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的時候,江望舒繼續道:“你會有這些想法也正常,父母是孩子的榜樣,是道標,父母怎樣,孩子也會有樣學樣,所以父母離婚的單親家庭在婚戀市場總是不盡人意,雖然有一定的偏見成分,但父母有問題,也的確會對孩子造成一些影響。但你要是覺得你父母的所作所為,一定是你的未來,那就大可不必,你已經二十三了,再怎樣也不可能會被父母影響心智,就算有相同的基因,你們不是同一個人,又怎麽會做出同一件事,當然,你要是有這種心理暗示,那就去看醫生。”
    段修澤馬上說:“我沒有心理暗示。”
    江望舒說:“那你還擔心什麽?”
    段修澤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說:“你現在還自卑嗎?”
    江望舒說:“不了,有那功夫,不如多看幾份報表。”
    段修澤小心翼翼地問:“那我之前跟你說離婚……你一點都不挽留,是不是因為……”
    江望舒說:“不是,沒有。”
    他這樣否定,段修澤反而越發覺得他其實很在意,心裏不由得生出了濃濃的愧疚和自責,他低聲說:“對不起,我那時候不知道這些。”
    江望舒語氣淡淡地說:“沒必要道歉,我不在意。”
    段修澤知道此事說這些無用,不如做些看得見的事情來得實在些,便暫時按捺下來不再說這些廢話。
    江望舒問他:“現在心情還難受嗎?”
    段修澤捂住了嘴,悶悶地說:“我還更難受了。”
    江望舒說:“我以為我說這些你心裏會舒服些。”
    “??”段修澤琢磨過來他的意思,不由得一哽,音量都提高了幾分,有些急切地說:“我又不是看見你比我慘我就會高興的那種人。”
    江望舒說:“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你不是一個人,你有戰友,有同伴,這樣你就不難受了。”
    段修澤心緒慢慢平靜了下來,說:“的確,我不難受了。”
    為這些小事嘰嘰歪歪也的確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作風。
    段修澤想起什麽,問江望舒:“你想找回你的親生父母嗎?”
    江望舒沒有思考,很快地會答:“不想。”
    段修澤沒有問為什麽,江望舒卻解釋了一句,“他們都有很好的生活,我就不去打擾了。”
    段修澤一愣,說:“你去找過?”
    江望舒沒有回避,頓了一下,說:“既然記得名字,想找不是很簡單嗎?”
    段修澤一時不知道說什麽,他想起江望舒那張總是有些冷冷的臉龐,但夢境裏出現的江望舒總是帶著點笑意,像一抹鮮嫩的粉落在了雪白的紙張上,叫人心裏都染上了幾分滾燙的熱意。
    段修澤走了神,心裏一直潛藏著的問題隨心問出了口:“你為什麽不跟他說?”
    江望舒一頓,知道他說的是是以前的說:“沒必要說,人人都有秘密,他也有秘密瞞著我。”
    段修澤回過神來,聽了江望舒的話,好奇地問:“什麽秘密?”
    江望舒不說,轉移話題說:“你現在在哪兒?還在外麵?”
    段修澤“嗯”了一聲,他站起身,“我馬上回去。”
    江望舒說:“早點回去吧,路上小心。”
    段修澤捏著手機,舍不得掛斷,他以為江望舒說完這句話就會掛掉,結果江望舒也沒掛,他能清晰地聽見江望舒的呼吸聲,很輕很淺,莫名地叫人覺得心安。
    就這麽安靜地聽了好一會兒,段修澤才戀戀不舍地說:“江望舒……我掛電話了。”
    江望舒:“嗯。”
    段修澤掛掉電話,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才出去,門口還有一個朋友守著,看他出來了問:“出什麽事了?我問孟聞和錦秋他們都不說話。”
    段修澤說:“沒事,我回去了。”
    朋友窺著他的臉色問:“就回去了?”
    段修澤:“嗯,回去了。”
    他興致不高,跟朋友說話也是冷冰冰的語氣,朋友也不敢再說什麽,目送著他離開了。
    段修澤回到家,段瓏還在家,看他回來了,目光裏帶著幾分審視,但臉上卻帶著笑,問:“這麽快就回來了?”
    段修澤毫無異樣地跟著笑了一下,抱怨道:“太無聊了,沒什麽好玩的,所以我就先回來了。”
    段瓏頓了一下,說:“那就回房間休息吧。”
    段修澤說了一聲“好”,上樓了。
    段瓏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給孟聞打了一個電話,孟聞在那邊捏著手機,看了看金錦秋,若無其事地將段瓏給敷衍過去了。
    掛斷電話,金錦秋翻了個白眼,說:“老白蓮。”
    孟聞不讚同地看她,“你怎麽能這麽說阿姨。”
    金錦秋給了他一巴掌,讓他閉嘴,過了一會兒,才道:“你這個蠢貨,段瓏行事風格太霸道,商場上誰敢跟她爭鋒,都怕她發瘋。你別看她很在乎段修澤,但無論段修澤多能幹,她都不可能放權,段修澤想徹底掌管段家,起碼還要二十幾年。”
    孟聞愣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
    金錦秋說:“段修澤和段瓏母子倆一脈相承,但段修澤手段要更溫和些,也更有人情味,我以後掌管金家,我會更願意跟段修澤合作,而不是跟段瓏——那個女人像蛇一樣,誰知道她什麽時候會背後咬你一口。”
    孟聞:“……”
    金錦秋說:“要是段修澤有這個想法,我願意助他一臂之力。”
    她微微笑了起來,看了孟聞一眼,說:“江望舒是個突破口,段瓏遲早會對他下手,到那時候段修澤要怎麽做?”
    孟聞一個激靈,說:“不會吧,他們都離婚了,怎麽可能還會對江望舒出手。”
    說到這個,金錦秋也有些納悶,她說:“當初他們倆私奔,我們都覺得他們倆堅持不了多久,你知道的吧,他們倆一直都不對付。”
    孟聞默默點頭,金錦秋笑了起來,說:“段修澤他媽估計也是這麽想的,沒想到他們倆生生過了兩年日子,要不是段修澤失憶了,估計還能一直過下去。”
    孟聞不愛聽這些話,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那也不一定,早晚都會有七年之癢。”
    金錦秋瞥了他一眼,說:“好了,我知道你有私心,以後別犯糊塗了,就算他們倆複合不了,江望舒也不是你能沾手的。”
    孟聞:“……”
    他沒說話了。
    金錦秋和孟聞的這番交談,段修澤是不知道的,他像沒事人一般,繼續上著班,但他明顯聽進去了金錦秋和江望舒說的話,他在有意識地收斂自己的想法,說話做事都有所保留,這種轉變,是悄無聲息的,旁人隻會覺得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人已經變了很多,卻不知道從何開始的。
    元旦節,江望舒給公司放了五天假。
    秦煜問他假期有什麽打算,江望舒回:“沒什麽打算。”
    秦煜問:“要不要到我家來,我媽做了湯圓。”
    江望舒回:“不用,我要是想吃湯圓,超市有賣。”
    “話不是這麽說的,超市的哪有家裏做的好吃。”秦煜嘖了一聲,說。
    江望舒說:“都一樣。”
    秦煜見他堅持,也就不再說什麽了,“那我回家了,你要是改變主意了,就找我,我讓我媽多買些好菜。”
    江望舒隨口應了下來。
    回到家,江望舒喂了貓,做了一頓晚飯,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江望舒擦了擦手,走到門邊看了一眼貓眼,外麵站著的居然是段修澤。
    江望舒遲疑了一下,才將門打開,段修澤包得厚厚的,手裏還提了一堆禮物,見了他,第一句就是:“你們這兒怎麽這麽冷啊,快把我凍死了。”
    段修澤要進門,江望舒還堵在門口,段修澤愣了一下,說:“不讓我進去麽?”
    江望舒問他:“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的?”
    “噢,我本來尋思著打個電話給你,但是你小區門衛看見我就讓我把快遞給你拿上來。”段修澤拉了一下口袋,裏麵的確有一個快遞。
    江望舒讓他進了門,“你過來做什麽?”
    段修澤說:“我過來看看你。”
    段修澤第一次來江望舒的家,還有些緊張,他控製著自己不要到處亂瞟。江望舒對他說:“家裏沒有多餘的鞋,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穿我的吧。”
    段修澤連忙說:“怎麽會介意,我不介意!!!”
    江望舒便拿了一雙自己的拖鞋給他。
    段修澤一穿,就忍不住笑了,說:“鞋小了。”
    江望舒看了他一眼,段修澤又噤聲了。
    等進了屋,看見桌子上的飯菜,段修澤又樂了,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趕上你家飯點,不知道能不能添我一雙筷子?”
    江望舒回:“隻做了我一個人的飯。”
    段修澤有些悻悻,隨即又看見了蹲坐在沙發上的肥貓,他嚇了一跳,說:“這麽胖?之前看照片也沒那麽胖啊。”
    這貓好像真的和段修澤很不對付,這麽久了倒也不至於認不出他,但是就是不樂意跟段修澤玩,見他又過來的趨勢,就已經跳下了沙發,跑了。
    段修澤連根毛都沒摸到。
    江望舒看了看他,說:“喝粥嗎?喝粥的話我給你燉點。”
    段修澤說:“算了,我也不是很餓。”
    他坐到了餐桌邊,看著江望舒吃飯。
    江望舒被他看得受不了,放下筷子,說:“你要是太閑,就去把貓屎給鏟了。”
    段修澤應了,去給王八鏟了貓屎,去樓下丟了垃圾,重新折返回來,還給江望舒帶了一束花。
    江望舒看著這束黃燦燦的菊花,沉默了幾秒,問:“你送我菊花做什麽?”
    段修澤說:“菊花花語不是飛黃騰達嗎?寓意很好的,希望你未來能順順利利,事業能飛黃騰達。”
    下去丟個垃圾就給他帶個花回來,江望舒說:“你自己找個瓶子插起來。”
    段修澤應了,他到處找瓶子,從角落裏的箱子裏找到了一個落了灰塵的花瓶,去廚房洗了洗,將花插了上去。
    做完這些,段修澤看江望舒吃完飯,又搶著要給他洗碗。
    江望舒也沒有跟他搶,段修澤將碗收到廚房,明明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意外的很順手。
    將碗洗的幹幹淨淨,段修澤還拿著一個盤給江望舒驗收,“你看,我洗得幹淨吧?我做這些還挺有天賦的。”
    江望舒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段修澤咳嗽了一聲,試圖誘惑江望舒,他說:“要是咱們在一起,什麽家務活我都包了,我做飯應該也不錯,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心靈手巧。”
    江望舒:“……”
    他歎了一口氣,說:“這些本來就是你幹的。”
    段修澤傻眼了,“?啊?全都是我幹的??”
    江望舒:“嗯。”
    段修澤:“……”
    前夫哥,你好狠,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