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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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沅雖然長得可愛, 但是是我們家的。未婚夫警告,未婚夫警告!重複一遍,俞沅是我們家的!未婚夫警告!”
    管家的大喇叭擴音振聾發聵, 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而隻有他還得意洋洋地叉著腰。
    他不愧是先生最得意的助手,又一次幫助先生阻擋了沅沅的桃花。
    “沅沅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我,我上樓找他們去,你記得不要亂跑哦。”管家提著文件袋,非常不放心的看向俞沅。
    他一步三回頭, 臉上的擔憂不似作偽:“真的亂跑了的時候要小心看到地上有沒有石頭, 不要在落地上亂撿東西吃,聽到了嗎?”
    俞沅點點頭,乖巧地答道:“放心,你去吧。”
    同時他心裏很疑惑,在管家的心裏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是個什麽樣的傻子, 竟然會亂撿地上的東西吃。
    不過他也懶得糾正了,就這樣吧。
    謝伯也是關心他,他知道的。從他出了社會以後, 這種關心就越來越少,因此他也知道像是這樣的叮囑其實難能可貴。
    ——但是他在管家眼裏到底是什麽智障?
    管家走之前還用眼刀威脅了一下賀一程,警告他不要輕舉妄動。
    賀一程的臉狠狠地黑了,他理了理領帶, 麵無表情的樣子顯得更加冷淡。
    俞沅湊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自然地道:“你放心吧, 沒事的, 管家他就是這個性格, 丟人是一時的, 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你有什麽資格說他?
    這是賀一程馬上浮現出來的想法。
    賀一程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心道你也差不多是這個性格,你們有什麽好攀比的呢。
    五十步不要笑百步。
    大哥別說二哥。
    “冒昧一問,您和柏總……”賀一程的話沒有完全說完,而是留白等著俞沅的回答。
    他現在還是想試探俞沅,畢竟當天他編的那個謊話有一點太過離譜了。聽起來又很浮誇,正常人一般都不會相信。
    俞沅:……
    他也能猜到賀一程的目的,但是他一下子腦子裏想不出什麽話來。他暫時進入了江郎才盡的狀態。
    俞沅眼睛一睜就看到了旁邊手機的屏幕。
    他眼睛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需要的信息——掛在手機邊緣的廣告推送,那是一本《逃婚99次,豪門闊少通緝婚寵甜妻》。
    這不正是他需要的嗎!
    俞沅大概瀏覽了一下,眼睛裏的光瞬間就被點亮了。
    這一本很不錯,非常符合他的人設,還有他編的故事。俞沅不假思索地收藏並開始認真瀏覽器劇情和台詞。
    說到演技,他可是非常專業的,於是俞沅眼底馬上泛起了淚花——當然是他鱷魚的眼淚。
    俞沅就著這本小說的內容開始瞎編,他一邊說一邊露出一個憂愁的表情,眼裏露出三分譏笑三分悲哀還有四分的痛苦。
    既然管家已經走了,那不就讓他隨意發揮。
    俞沅感歎道:“他行事非常狠戾又是黑白兩道著名的大佬。”他照著這本小說念,基本就相當於用大白話再說一遍內容。
    直把賀一程聽得懷疑人生,為什麽感覺越來越戲劇化了?
    賀一程:“……”
    俞沅嗚嗚兩聲,就像是小動物從喉間發出的聲音。
    “我說你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
    他卻說他要我染上他的顏色,染上他的味道,這輩子都逃不掉成為他的人。”
    賀一程:“……”
    這位更是重量級。
    俞沅繼續編撰著,無中生有:“所以我想逃也沒法逃掉,他已經織成了一張巨型的蜘蛛網把我籠罩在裏麵,那我不過是他手中的玩物罷了,哪裏逃脫得了呢?”
    雖然很抱歉,但是他很想問到底是誰會養這種玩物呢?總覺得喜歡這人的柏總好像也不怎麽正常。
    賀一程忍不住挑起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升華了。
    俞沅繼續大聲朗誦小說的內容,“我本來也想跑的,但是我一旦跑掉,我的心就隱隱作痛,這時我就知道,該死的那個男人還是會讓我心痛,所以我發現可能我已經愛上他了,所以我就跑不掉了。”
    他一邊說一邊十分入戲,而賀一程沉默了。
    信了吧,信了吧?
    俞沅悄咪咪地用眼神瞟他、打量賀一程。
    他可是甩出了很霸總文的經典語錄的,就這麽一套下去,誰能不相信?
    賀一程聽完他的演講之後,整個人都很恍惚,倒也不是相信和不相信,隻是覺得很玄妙,要是這個人是編的,那他可真的就是太厲害了,所以都讓他有點動搖。
    這麽說他真的就是逃婚的未婚夫了。
    俞沅是個專業的演員,戲不結束他就不會收回演技,因此還是弱柳扶風地抱住自己的心髒。
    可惡,養出了一層軟肉肉,根本就不弱柳扶風。
    俞沅歎息地看向他,“我的故事說完了。”
    賀一程的態度冷淡了很多,他摩梭著袖口上的藍寶石的袖扣淡淡地道:“既然柏總不在,那我就先告辭了。”
    俞沅還坐在沙發上,聞言抬起頭,柔軟的頭發也跟著一翹。
    “你要走了嗎?”俞貓貓像是一條貓貓蟲一樣狠狠地扒在椅子上。
    那長椅似乎是有,把他整個人牢牢黏住不讓他起來的魔咒。
    他當然是巴不得這個人快點走的啦,因為他畢竟被人家抓包了,而且還破壞了程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拿這個來興師問罪的。
    賀一程抬手整理好煙灰色襯衣的領口,眼底盡是冰冷的無機質,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彬彬有禮地道:
    “那我就先離開了,等柏總下次有時間再說。”
    他的心裏已經確定並不是俞沅了,那個人技術這麽高超,簡直就像是魔法一樣,每一次操作都不留痕跡,可見是一個對網絡非常熟悉的人才能用出來的。
    而眼前這個人懶懶散散,永遠都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這種沒有幹勁還自甘墮落的人,不可能是他想找的人。
    或者應該說拿他跟那個人相比,都是對那個人的一種侮辱,那個人技術如此高超,想必已經被誰招攬去了……
    他抬眼看了眼俞沅,俞沅正在吃果盤裏的西瓜,感受到他的目光後抬起頭向他笑了笑。
    俞沅向點點頭,放下吃瓜的手:“需要幫你預約嗎?”
    賀一程淡淡地道:“不需要。”
    他本意並不是來找柏總,既然已經試探出來不是眼前這人了,那就沒有必要見麵了。
    他走得很果決,沒有一絲留戀。
    他走了以後俞沅就放心了,既然不是來逼問他的,就證明還沒有發現是他的手筆。
    看來果真他的技術要較起現在更加先進,所以還沒有被人發現。
    俞沅的眼睛滴溜溜地轉,眼光中流露出一絲狡黠。
    那麽這樣說他賣出這份技術應該也能獲得一筆不菲的專利費用。
    嘻嘻。
    俞沅心滿意足地關上《逃婚99次,豪門闊少通緝婚寵甜妻》,並且點了個“收藏到書架”。
    以後的戲份也全都靠你了,逃婚99次!
    ……
    而在遙遠的歐洲大陸上,夏意已經籠罩大地。由於靠海,氣候還是相對溫涼的,但是一到晚上,鹹濕的海風吹過來就顯得不那麽令人愉快了。
    夜晚,酒店大堂小提琴手已經離開,隻剩下三三兩兩的
    柏應洲把玩著手機,棱角抵著他節骨分明的手以及木製的桌麵。
    他戴著金絲邊的眼鏡,看起來溫和儒雅,隻有眉尾泄露出一絲鋒利。
    要找俞沅嗎?
    倒也不是不能找他,隻是八成也隻能得到一句敷衍專用的彩虹屁。
    沒一句真話。
    柏應洲輕笑了一聲。
    他的記性很好,其實早就看到了俞沅在他生病那一天看的頁麵,他假裝沒有精神,其實就是想要知道俞沅在看的到底是什麽。
    每次俞沅都會背著他偷偷地看,但是表情捉摸不透,不知道是在偷偷密謀什麽。
    這人越是這樣他就越好奇,因此特地守株待兔了一回。
    柏應洲推了推眼鏡架,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輕點,很快輸入了他記得頁麵的鏈接。他一眼就能記住頁麵鏈接,至今都還能倒背如流,因此很快就在瀏覽器上完完整整地輸入了。
    俞沅這小孩喜歡看帶有顏色的小文章,這習慣確實是不好。
    柏應洲想到這裏忍不住眯起眼睛,眼尾顯得非常的鋒利。
    頁麵正在加載,很快就加載了出來,而現在頁麵上跳出一個警告。
    頁麵上有一個巨大的紅色感歎號,
    ——【本鏈接並非安全鏈接,有可能遭受到病毒襲擊,請問你還要繼續訪問嗎?】
    柏應州手指一頓,緩緩挑起了眉頭,表情晦澀不明。
    居然都已經是限製級的網頁了,俞沅這小屁孩心思花著呢。
    柏應洲點擊了“允許訪問”,很快那個頁麵就完全加載出來了。
    文磕柏貓的西瓜。
    這個名字……柏應洲眉頭一皺卻也沒發現什麽,隻是淡然地往下滑。
    oga貓貓x apha柏也澤。
    正義小偵探x邪惡鯊人魔。
    不論三觀設定,純為了開車車, ooc歸我。
    柏也澤看到這裏忍不住蹙了一下眉,毫不誇張的說,這一段話裏麵有很多個詞他都隻知道意思,但是合起來就不明白這人想表達什麽道理。
    他一邊看一邊查瀏覽器,最後知道了oga和apha是一種小說裏的設定,是指在信息素這個大設定下的一種籠統的任務設定,他們彼此需求,對對方有一種天然的吸引力和渴望。這種吸引是由於每個人都有“信息素”,喜歡那人的信息素,就自然地會喜歡對方。
    apha可以用“標記”這種行為宣布對oga的占有,而oga還分為男性和女性,在這裏男女性不是性別特征,abo才是,而oga這種生物還能……懷孕。
    ……
    柏應洲看著那些百度百科,沉默了。
    原來還有這種東西。
    接受了這樣的設定以後,他就繼續往後看。
    一開始還算正常,貓貓oga為了調查一起事件而來到遊輪上,都是正經的在調查走劇情,沒有任何汙穢成分。
    直到那個apha鯊人犯出現。
    這人一開始上來的時候,表現得非常的儒雅溫和,並不像是一個背地裏會幹一些陰暗的事的人,所以貓貓也隻是靠近他試探他,但是卻沒有真正的懷疑他。
    這人裝得挺好的,心思也很深沉,不會輕易的把自己的情緒透露給貓貓。
    就是這個名字……柏也澤。
    他怎麽看都覺得有些奇怪。
    柏應洲略一挑眉,手指輕輕點著桌麵。
    他甚至用這個名字看下去的話,也會有一種莫名的代入感。
    這種感覺很古怪。
    柏應洲捏了捏眉骨,神情若有所思。
    尤其是這個oga貓貓偵探,屬實有些奇怪了。
    他除了自己本業的工作以外,基本上其他時候都是回到房間倒頭就睡,而且還睡得很香甜,這種習慣讓他會幻視某一個人。
    柏應洲懷著沉默繼續往下看。
    事情逐漸開始不對勁起來……
    這個我oga貓貓apha給哄得死死的,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不像是之前一樣,不再是類似於隨時有可能背刺的合作夥伴,而是更偏向於有某種不可言說的情愫的一對。
    終於在一天爆發了,oga貓喝醉酒了,然後apha進入他的房間逗弄他,試圖確定這人就是他猜想的偵探身份。兩個人極致拉扯,最害怕
    腺體、臨時標記……
    這些又是什麽?
    柏應洲又去查資料了,態度虔誠的猶如是寫論文引經據典那般。
    腺體是每個人都會生長出來的一種器官,絕大部分長在後頸的位置,非常脆弱需要好好保護著。
    apha咬破oga腺體,往內注入“信息素”就相當於一次臨時標記。意思就是說,在這一個短暫期間內,他們兩人都將獨屬於彼此。
    在這一段時間內,兩人都將獨屬於彼此嗎?聽起來很不錯,柏應洲摸索著手指指尖,神情若有所思。
    不過……原來俞沅一天天都在看這些東西。
    他越往下翻,神色越詫異。
    好,不愧是俞沅。
    關注的東西總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就這短短的一篇文章,他查了一晚上的資料才勉強弄懂,並且裏麵還有很多少兒不宜的內容,他想著俞沅看著這些那個表情簡直快要笑出聲了。
    那人甚至還買了周邊。
    柏應洲搖頭輕笑,俞沅做出什麽事來他也不覺得奇怪,因此竟然接受良好。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他有看……小黃蚊的自由。
    唯一奇怪的就是這兩個角色會讓他有莫名的熟悉感和代入感。
    難道也正是因為這種親切感,俞沅才會像是著迷了一樣不斷的往下追更嗎。
    他甚至還記得俞沅看著這些文的時候的那個通紅的表情,臉頰透著漂亮的淡粉色,眼睛都亮得跟在裏麵鑲嵌了顆白熾燈一樣,他的眉毛都會飛舞起來,又嘿嘿傻笑又忍不住繼續往下看。
    原來是這樣。
    柏應洲撫掌大笑,嘴角依然掛著笑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俞沅帶入的又是誰呢?
    俞沅這小孩甚至已經喜歡到要去買周邊隨身攜帶在身上的程度了,那這樣看來,他特地要了貓貓的那個過來,還正是恰到好處。
    翻到底下還有各種各樣的評論,裏麵很多評論他都看不懂,比如說什麽“飛苦茶子”“網絡沒有你在意的人了嗎x老師”之類的。
    還有一條引經據典的,讓他眼裏也蒙上一層迷惑。
    ——“《自我與本我》1923)奧地利著名精神分析學家弗洛伊德著。他在這一書中曾經說過,人格結構包括“本我”,“自我”和“超我”三個部分。不幸的是,貓貓隻有前兩個部分,而最後一部分是鯊人魔擁有的,嘿嘿……貓貓直呼:鯊人魔超我。”
    ——“c老師苦子飛飛!”
    什麽“整個互聯網沒有你在乎的人了嗎?”“超我超市我”之類的,這種評論占大多數,還有“柏貓香香”“柏貓磕死我了”。
    他現在知道了柏貓是指貓貓oge和鯊人魔apha之間的情侶cp的名字,而磕柏貓的意思就是這些人想看他們貼貼。
    其他的他就不完全能看懂了。
    柏應洲摩梭著尾戒,用食指骨節推了推眼鏡。
    俞沅總是能給他意想不到的驚喜,也不知道這小黃蚊他是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來的,兩個主角竟然能跟他們這麽的相像,每一個屬性都有一定的適配程度。
    柏應洲穿著黑色的睡袍,衣襟敞開露出胸..膛,能看到精瘦的肌肉線條,每一塊都充滿著力量感蓬勃爆發。他就愜意的靠在床頭邊,戴著金絲的眼鏡。
    理論上來說,這樣的場景應該擺上一本書再在用昏黃的床頭燈照著就比較符合意境。
    但是,沒有人能想象到他是在看一篇小黃蚊。
    很可惜,他並沒有順著蛛絲馬跡摸到“不知名地下組織”那個群裏,不然他就會看到裏麵的管理員正是工地的磚好燙手,而這個名字就是俞沅網上衝浪的藝名。
    他就會知道這一切的發起人竟然就是俞沅,磚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