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造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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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造物五)
這句話音落地,兩人之間的空氣安靜了下來。
此時此刻,怪物帶來的絕望與恐懼還籠罩在這棟玻璃屋之上,久久不散。
孫千千被嚇得一直在哭,隻是小女孩哭得很安靜。
孫福景安撫著孫女,哄著她睡覺,自己卻也已經盡顯疲態,顯然到了極限。
許寧蜷縮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住,那一團微微隆起肉眼可見地在顫抖。
而封識和邊崖已經沉默地回到了床的兩邊。
邊崖靠在床頭,望著遠方夜色下的草原,陷入沉思,封識則時而看向宋仰夏景他們這一邊。
宋仰與夏景相對而立。
有那麽一瞬間,宋仰覺得夏景即使近在咫尺,表情亦在夜色中模糊不可辨。
就和他這個人一樣。
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很清晰,有時候給人感覺又很遙遠,難以伸手觸及。
而這個家夥,又是抱著怎樣的目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他想聽到怎樣的答案呢?
宋仰其實很想說,他不會讓自己和自己重視的人落到必須二選一的局麵。
然而事實是,隨著副本的星級逐漸上升,副本遊戲亦會變得越來越可怕。
未來哪一天,他們說不定就是會遇到無法想象的險境。
到那時候,他自己又到底會怎麽選擇?
他沉默良久。
他麵前的青年歪了歪腦袋,似乎在說:你看,你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不是嗎?
在你心裏,終究是你自己的性命最重要,這並不是什麽卑劣的事情,這是無數人類在麵對非至親至愛時,都會做出的選擇。
這樣也很好,因為這樣你就能在最大程度上保護好你自己。
你隻要遵循自己的內心,這麽做就可以了。
而我,亦有我想要的東西。
你沒必要總是這麽攔著我。
宋仰讀懂了夏景的想法,也是這一刻,他驀地笑了出來。
這一聲笑讓夏景微頓。
宋仰深吸一口氣,道:“我想這麽久,不是因為我發現自己原來這麽貪生怕死。其實在知道賈清和封識都進了笑臉城之後,我就想過你說的這個問題。”
“一直放任他們自己去闖副本吧,我總不太放心。可跟著他們一起進副本吧,真遇到不是他們死就是我死的情況該怎麽辦?”
這個男人仿佛是終於可以把自己想法對著夏景說出口,渾身上下甚至充滿著一股鬆弛下來的坦然。
“理智上我當然知道,他們有父母在家裏等著他們,我也有父母姐姐在家等著我,我不可能為了他們的父母,就讓我自己的家人傷心。”
宋仰定定地看著夏景,道:“但是理智是理智,真遇到那種危險的情況了,我可能想都不想就會衝上去了吧。”
“我對他們是這樣,對你也是這樣。”
“對我來說,你其實比賈清和封識他們更特殊一點,你知道嗎?”宋仰忽然走近一步。
夏景漆黑的眼眸飛快掃了眼宋仰的雙腳,又抬起,直直看著這個男人。
“我剛才想這麽久就是在想這個問題,”宋仰慢吞吞道,“挺神奇的,剛進這個副本那會兒我說我們倆是情人,我是在開玩笑,你也沒反駁,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事到如今我確實沒辦法否認你對我來說就是不一樣的。”
夏景盯了他一會兒,啟唇就問了兩個字:“哪裏?”
哪裏不一樣?
宋仰:“比如說,如果賈清和封識他們在沒到那個地步的時候就一個勁趕著去送死,我可以揍醒他們,但是對你我下不了手。”
夏景:“……”
這是夏景第一次被宋仰逼入詭異的沉默。
宋仰的目光輕輕掃過夏景的黑發,額頭,雙眼,鼻梁,雙唇。
“罵也罵不出口,揍也揍不下手,就這麽被你氣著,還想好聲好氣哄著你,感覺自己像個大冤種。”
夏景高高挑起眉梢。
“但是剛才我釋懷了,”宋仰笑了笑,“知道為什麽嗎?”
夏景沉默一秒,道:“為什麽?”
“因為,”宋仰的黑眸在月色下熠熠閃光,“你沒發現你趕著去送死的目的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嗎?”
夏景盯著他,似乎陷入了思索,想要知道宋仰是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
很快,夏景得到了答案。
他的身體悄無聲息繃緊了。
宋仰勾唇道:“你以前趕著去送死,是因為你知道你不會死,隻要你衝得足夠前麵,你就能獨吞整隻怪物。對你來說,隻有遊戲、怪物和真相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但是在這個副本裏,趕著去送死沒法讓你得到真相,一組當中幸存下來的那個玩家才是有機會找到線索的那個人。”
“所以,按照你性格,你不是應該哄騙我去獻祭,自己跑去查找線索才對嗎?”
“夏夏,為什麽這次,你的選擇截然相反了?”
這個問題落下,兩人之間再一次陷入到寂靜當中。
隻是這一次,保持沉默的那個人,成了夏景。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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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盯著宋仰的雙眸,一動不動。
實際上,夏景在第一次遇到宋仰,第一次與這個男人玩過一整場遊戲之後,他就知道這個男人是不一樣的。
宋仰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玩家,他們兩人也許可以合作。
合作也許會有翻車的危險,但夏景從不覺得這個男人可以威脅到他,就如同這整個笑臉城都沒有任何一樣物件可以讓夏景感受到威脅一樣——
這並不是因為他不把宋仰和笑臉城放在眼裏。
而是因為對於他來說,如果他的探求之路最終走向了失敗,迎接他的無非也就是死亡,而死亡並不可怕。
“威脅”這兩個字,從根源上就不存在於他的字典上。
但這一刻,夏景確實感受到了一絲威脅。
很奇怪,這種威脅到底緣何而起?
夏景暗暗思索片刻,才領會到,這種感覺說是威脅,但也不太對。
這其實是一種,自己的領地被人悄悄侵入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陌生,很危險,與此同時,這種感覺也吸引著他,讓他……蠢蠢欲動。
當那個人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踏入到他領地的那一刻,他竟隻坐在原地,緊盯著對方的身影,無聲等待著……對方的深入。
危險,但令他感到興奮。
令他享受。
令他愉悅。
領會到這一點的這一刻,夏景的眸色發生了變幻,渾身上下的氣息也驟然不同。
這種瞬間的變幻,宋仰亦察覺到了。
宋仰頓了頓,心跳不由加快,他張開口,想要追問夏景這一刻在想些什麽。
忽然之間,“砰”的一聲,一隻手重重按在了他們一旁玻璃牆的外側,把周圍房間的幾人都嚇了跳!
宋仰轉頭看去,竟愕然看到了滿臉血的李杉銀——
這家夥竟然沒死!
也許是在怪物離開時還留著最後一口氣,及時用了醫療用品,李杉銀的額頭上雖然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汙,但至少已經沒了傷口。
他隻崩潰地拍打著玻璃牆,似乎在問他要怎麽才能回到玻璃屋裏。
宋仰張開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李杉銀就踉踉蹌蹌沿著牆麵跑走了,一路拍了過去,似乎想找找看到底還有沒有洞可以借他鑽進屋子裏。
而也是這一瞬間,宋仰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氣息靠近了他。
他倏地回頭。
青年已然貼在他耳際,輕微悠緩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這麽看來,我們兩人本質上都是憑借本能行事的生物呢,宋醫生。”
在對待彼此這件事上,他們都選擇了不假思索的從心出發。
宋仰的喉結上下滾動。
“既然如此,之後我不會再問你相同的問題了。”
青年勾唇道:“我們兩人就比比看,在依照本能行事的前提下,我們最終誰勝誰負吧。”
宋仰愕然。
緊接著他就氣笑出來。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我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從今往後不跟你不講道理,誰下手快就按誰的計劃來。
宋仰磨磨牙道:“你別想得逞,我不會讓你亂來的。”
夏景退了回去,笑眯起了眼。
宋仰忍不住抬起手揉他腦袋:“還誰勝誰負,誰要跟你比這種賽?”
夏景轉身,輕笑道:“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能休息就休息一下吧,宋醫生。”
宋仰追過去道:“還有,你也看見了,李杉銀活著回來了,剛才我的想法是錯誤的,目前看來被怪物選中的玩家其實不見得一定會死。”
夏景:“是的,所以既然不需要獻祭,那讓我上就更加無所謂了,不是嗎?”
宋仰一僵,隨後:“&&!!”
想罵罵不出口,想揍下不了手。
他還是他,還是那個冤種:)
當然了,想睡也是睡不著的。
所有人都想知道,李杉銀被關在了外頭,待到天亮時會是什麽後果。
夏景本還想趁著這個機會讓李杉銀配合一下,在外頭查找一些線索,可惜這個男人跑到他和汪戀原本的房間外頭就筋疲力盡地坐下不動了。
他警惕又驚懼地抱著膝蓋,觀察著四周,最終撐不住疲憊,睡了過去。
在晨光亮起的那一刻,李杉銀突然原地消失。
十分鍾後,天光大亮。
女npc出現在玻璃房外,他們亦發現房間與房間之間的門可以重新開啟了。
npc道:“帶上你們昨天的成果,跟我一起走吧。”
語罷,npc掃到李杉銀和汪戀床上的方盤,皺了皺眉頭,走過去拿起,嘴上批評道:“這兩人昨天晚上去哪玩了?竟然一晚上不回來睡,工作成果都落下了!如果他們不準時出現在幼兒園裏,我要扣他們的工資!”
幾個人麵麵相覷,心中齊齊浮現出一個疑問。
李杉銀到底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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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這麽從副本裏蒸發了?
他們沉默地跟著npc重新回到了塔裏。
一到大廳,他們就看到李杉銀懵逼地坐在地上,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npc走過去把方盤遞給他,譴責道:“還好你回來了,不然以後別想再讓我雇傭你!行了,現在你們回到昨天那個工作室,繼續開始今天的工作吧。”
這個npc絕口不提徹底消失的汪戀和張黎。
八個人各懷心思,沉默走入明黃色的工作房。
關上門後,許寧顫抖道:“李大哥,汪戀和張黎……”
“我不知道他們!昨天我也是昏迷半天才醒過來的,那邊的草長這麽高,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死在了哪裏!”李杉銀這會兒才有心情抬起手臂好好把那張沾滿血的臉擦幹淨了,他心有餘悸地喃喃,“我還以為我回不到玻璃屋就死定了,還好……”
孫千千弱聲道:“那李叔叔,你在外麵一個晚上,有注意到什麽線索嗎?”
李杉銀:“線索?哪有什麽線索?有我也沒注意到,換成是你們,被怪物這麽搞過還有心情找線索?”
頓時,其他人也不說話了。
封識走到宋仰身邊,低聲道:“三個人裏隻活下來他一個,你覺得是因為他命硬,還是其他原因?”
宋仰想了想,問李杉銀:“昨天那座山,你和汪戀到底具體是怎麽分配合作的?”
李杉銀這會兒還有些應激,脾氣也很暴躁。
一想到那座山,他心理陰影就起來了。
他抖了抖,一臉晦氣道:“什麽怎麽分配的,就是我們倆一起做的啊!”
宋仰平靜道:“請你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一下。我們隻有足夠了解怪物的殺人機製,才更有可能讓大家都活下來。你不會以為昨天你遭遇過一次副怪,今晚就不可能會再輪到你了吧?”
聽到這話,李杉銀的臉登時又是一陣扭曲。
他氣惱地瞪了眼宋仰,不得不轉動腦子開始艱難回想,咬牙道:“昨天……昨天我們是最後做那座山的。”
“我拿來了橡皮泥,我們一起把山捏出了形狀,”李杉銀懊悔道,“我怎麽就沒把那兩句話裏的‘水’當回事,可這個房間裏也沒水啊!”
許寧道:“樓上的教室裏,有‘佳佳’在喝水。”
所有人臉色凝重起來。
——也就是說,有一些材料,他們可能是需要上塔才能獲取的。
孫千千道:“但是這裏有藍色的橡皮泥,如果用藍色的橡皮泥來當做‘水’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大家聽了這話,思緒又是一轉,不由點頭。
沒錯,其實要將童謠製作完整有很多種辦法,主要還是看他們夠不夠細心。
宋仰想了想李杉銀剛才說的那番話,道:“那麽目前有幾件事情我們是可以確定的。”
“一,童謠段落裏的要素必須齊全,要齊全到什麽地步,想必大家都已經清楚了。”
所有人鄭重地點頭。
“二,請務必注意每一樣元素的形態,如果我猜得沒錯,材質是否相符也會成為怪物的判定標準之一,也就是說,外觀、顏色、材質,三者之中符合一樣,也許我們就能躲過一劫。”
宋仰冷靜道:“當然,也會存在三者都沒有那麽相符,卻也沒那麽不相符的情況,這就完全隻能看怪物到時候如何衡量了。”
大家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三,每一樣元素在形成具體形象的過程中,有幾個人參與,這個元素最後出了問題,怪物就會找上那幾個人,這一點想必大家也在昨晚已經明白了。”
“而被怪物找上之後,是否能生存下來,這個幾率,應該就是隨機的。”
大家一愣。
宋仰看向李杉銀,說道:“本來我猜想你會活下來會否是因為在製作山的過程中,你和汪戀的工作分配比例不同。”
“但山是你和她一起捏的,橡皮泥是你選擇的,真要說的話,這個過程中你的參與比例比汪戀還大,但是汪戀死了,你還活著。”
“所以我想,這種生存幾率是與機製無關的隨機概率。”
許寧睜大眼睛道:“也就是說,如果真出了問題,能不能活下來就看運氣了?”
宋仰點頭,想了想,又道:“或者說,在不被爆頭的情況下,意誌力可能更重要吧。”
其餘人微微色變。
可意誌力這種東西,太難說了。
有時候人在遭遇巨大痛苦的時候,甚至會一心求死,隻求死個痛快。
李杉銀嘀嘀咕咕道:“要不是昨天我心急去樓上找線索,我也不會搶著做那座山,早知道就全讓那女的去做了。”
但他也很快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今天他們組就剩下他一個人了,他想找個人替他上手承擔風險都不行。
接下來《傑克和吉爾》這首童謠,隻能由他獨自完成!
李杉銀臉一沉,轉身扣住了許寧的肩膀道:“喂,你做手工挺厲害的吧,你今天先把我的份做了再去做你自己的!”
許寧臉色大變:“憑什麽要讓我來,那是你的工作!”
李杉銀:“這裏沒有你反駁的餘地——”
下一秒,他的手臂被宋仰扯開。
宋仰淡淡道:“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以為npc讓玩家分組是為了什麽?”
李杉銀繃著臉道:“不試試看怎麽知道?你放開我,這裏沒你的事吧?!”
宋仰倒還真的放開了他的手,嗤笑道:“你要試試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們確實不知道跨組合作會是什麽後果,你要是真膽子那麽大,就替我們闖闖看吧。”
李杉銀聽了這話,反倒僵在那裏,不敢動彈了。
顯然,他意識到他根本賭不起這個後果。
他咬了咬牙,惡狠狠瞪了宋仰一眼,冷哼一聲,轉身走向這間房間角落的材料堆。
他身後,宋仰平淡道:“也勸你別打著把材料全部藏起來不給我們用的心思,要是我們真死光了,你以為憑你的能力能獨自一人離開這個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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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杉銀頓時趔趄一步,他憤憤轉身,朝宋仰比了個中指!
……
大家心懷憂慮,各自去選擇今天的製作材料時,夏景掃了掃這堆東西,輕聲道:“npc今天沒有補充材料。”
這也意味著,他們接下來的材料會越來越少。
製作過程,也會越來越受到限製。
有些材料,他們勢必要想辦法上塔去搜羅了。
五組人,分據長桌兩邊,沉默地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許寧和李杉銀今天獨自為戰。
許寧倒還好,昨天雖然受了刺激,但她心性顯然還算堅韌,調整過來狀態後,此時此刻她尚且能凝神專注地製作手中的玩偶,謹慎對比童謠段落中的每一項元素,反複地檢查。
李杉銀比起昨天就神經質了不少。
他今天打算隻做兩句童謠——“傑克一瘸一拐,悶頭跑回家。”[注1]
可怎麽算一瘸一拐?
他試著把昨天做的那個綠巨人傑克一條腿給捏歪了,可這樣是不是看起來更像是腿斷了而不是瘸了?
李杉銀又趕緊把這條腿捏回原樣。
他忍不住掃向手中這小小人偶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一想起昨晚的遭遇,他的手心就不斷地冒冷汗,眼睛血紅,牙齒打顫。
……
封識和邊崖今天要製作的是兩段,八句話。
好在《倫敦鐵橋》這首童謠中有許多重複性段落,這八句話合起來,重點也無非就是“快點把橋搭起來”和“搭橋用的是棉繩”。[注2]
兩人試著在材料堆裏尋找是否有細毛線,幸運的是還真給他們找著了。
……
孫千千和孫福景今天要製作的是四句話。
“我到塔菲家,他家沒人,
原來他去我家偷了一塊骨頭。
我到塔菲家,他家沒人,
原來他去我家偷了根銀針。”[注3]
孫福景聽了宋仰的那番話後,死活不願意再讓孫千千下手。
可他年紀大了,眼睛不行,也幾十年沒做過什麽手工,根本完不成這四句話。
孫千千紅著眼睛道:“爺爺,我知道你不願意讓我承擔風險,可是我能做好的啊!你非要搶著幹,又做不好,這不是白白送死嗎?爺爺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好一通勸說,她才勸得孫福景作罷。
孫福景擦拭了下濕潤的眼睛,還是憂慮重重。
孫千千讓他去幫忙再找點材料來,不要幹站著在那胡思亂想,孫福景才隻能無奈地走了。
小女孩終於得以專心致誌地幹活。
掃到“原來他去我家偷了根針”這句話時,她抿了抿唇。
剛才在取材料的時候,她已經看過,今天剩餘的橡皮泥當中,已經沒有灰色或者白色的橡皮泥。
當然,金屬在這個房間裏也是不存在的,她亦不知道等會兒上塔能不能找到更相符的材料。
孫千千纖細的手微微有些打顫。
她轉過頭,飛快地看了眼孫福景年老佝僂的背影,回頭便取了一小塊淡黃色的橡皮泥,深呼吸一口氣,努力地試著將其搓細……
……
宋仰和夏景這邊。
他們今天和昨天一樣,要製作的還是兩句話。
“你看他往刺叢裏邊一跳,
呀!刮掉了他的眼睛。”[注4]
審視完這兩句話,兩人抱臂,互相瞟了眼。
宋仰懶懶道:“我承認你說的沒錯,我們總歸要想辦法去外頭找線索。”
夏景挑唇道:“你現在願意承認了?”
宋仰原先倒也不是不承認,隻是二選一這種抉擇他不想做罷了。
但有李杉銀這個例子在前,他覺得他們可以嚐試著更大膽一點了。
宋仰道:“我覺得我意誌力挺好的,用不著非得讓你這個特殊體質出馬。”
夏景道:“我想我的意誌力並不比你差,我的體質還比你優秀。宋醫生,你不覺得你的固執很沒有意義嗎?”
“怎麽沒有意義?”宋仰瞥了夏景一眼,輕聲道,“遇到《死亡鳴響》那種副本機製也就算了,現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我躲在你背後看著你去受傷,我做不到。”
說到這裏,宋仰也笑了:“得,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一起吧。反正目前看來,隻有童謠裏的‘人物’才能對玩家動手,我們這首童謠統共也就隻有一個主人公,真要讓它同時懲罰兩個玩家,它還不見得有那麽旺盛的精力。”
二對一,他們聯手,或許能直接分散掉怪物的戰鬥力。
“那就,我負責刺叢,你負責眼球,如何?”
夏景平靜道:“隨你。”
兩人各自拿過橡皮泥,一本正經地開始亂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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