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是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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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是神三)
嘎達, 嘎達,嘎達。
那牙齒咀嚼骨頭的聲音在黑暗中清晰可聞,令人頭皮發麻,腳底發涼。
宋仰聽了會兒, 辨認道:“……是野獸的啃食聲?”
某個念頭頓時在所有人的腦海中跳了出來。
夏景慢慢吐出一個字:“熊?”
陸塵飛已經把他的手電筒掏了出來, 問:“要打開看看嗎?”
宋仰按下他,道:“等等, 先觀望下情況。”
……
那頭, 陸才輝一邊在掙紮打滾,一邊嘶喊道:“有動物在吃我!有野獸——柴逢、柴——”
王院他們其他三個企業家似乎被嚇傻了。
黑暗之中, 他們也不知道陸才輝在哪,隻能勉強辨認出是在他們的對麵。
可這會兒他們聽著那恐怖的聲響是不敢靠近過去了,一個個全都貼著洞壁, 狂冒冷汗。
陸才輝能成為身價不菲的企業家, 腦袋自然不會笨。
他之前會失去冷靜, 純粹是因為驟然麵臨死亡威脅, 一下子心理上無法接受。
而這一刻,他在痛苦中掙紮著,突然間想到了什麽, 吼道:“熊?!柴逢, 是你在吃我嗎?!”
這句話一出, 這個洞窟內的所有人都一驚。
柴逢更是一愣。
他取出一把刀, 從洞窟口摸索進來,皺著眉頭道:“陸總你冷靜點, 怎麽可能會是我?你等一下, 我現在就過來找你。”
王院突然反應過來, 厲聲道:“那個‘江營’說了, 你是熊,一頭饑餓的熊!”
柴逢一僵。
陸才輝還在持續地被啃食,他的右側肩膀和手臂已經被啃沒了,這一刻,野獸尖銳的牙齒刺入了他的右臉。
陸才輝痛叫一聲,從黑暗中衝了過來,撲向柴逢。
柴逢隻感覺到股風攜卷著血腥氣迎麵而來,他回過神,下意識地一閃身。
下一秒,一聲慘叫,陸才輝的聲音從洞窟口衝了出去,迅速消失在了下方。
他掉下去了。
兩名異能者聽著這動靜,驚駭不已,在黑暗中膽戰心驚,不敢有動作。
而王院他們快瘋了。
王院吼道:“保鏢呢,保鏢還在不在,快把他拉下去,拉下去啊!”
柴逢獨自一人站立於黑暗中。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在錯愕之中好像隱隱感受到了什麽。
就像是感應互通了一般,他感受到了位於漆黑洞窟中的……另一個自己。
他們彼此之間牽係上了一根線,從這一刻開始,他就能操控另一個他。
柴逢張動了一下五指,黑暗中的野獸發出粗重的饑餓的喘息。
柴逢顫了顫,眼中亮起了驚人的光芒。
陸才輝他們說得沒錯,“江營”說得也沒錯。
他真的是一頭饑餓的熊。
而這頭熊,就是他的“力量”。
……
聽到王院的吼聲,還掛在繩索上沒敢爬上來的兩個保鏢都有些躊躇不定,不知所措。
隨後,他們聽到了頭頂上方傳來的柴逢的聲音。
這個男人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冷靜:“你們要拉我下去嗎?”
這一瞬間,一股寒氣瞬間從頭頂竄到了腳尖。
兩個保鏢立刻否認:“沒有、沒有。”
王院聽到這兩聲回答,氣急敗壞道:“我雇你們有什麽——啊啊啊!”
他慘叫了起來。
就在他身旁的葉水和另一個企業家清楚聽到了野獸的喘息聲和王院的骨頭被咬碎的聲音!
他們被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開。
葉水逃到了另一側洞壁邊上,還有一名企業家卻是慌不擇路,竟衝出了洞窟,一腳踏空,也掉了下去!
短短兩分鍾之內竟折掉了這麽多人!
兩名異能者驚懼道:“柴逢,你——”
柴逢道:“怎麽?”
兩人頓時噤了聲。
這一刻,沒有人再敢說話,沒有人再敢動彈。
在死寂般的洞窟之中,柴逢成了這個洞窟中唯一的主宰者。
……
另一頭,聽到那悚人的動靜,四名被綁架者坐不住了。
高個子不安道:“這到底是什麽情況,npc說那個家夥是一頭熊,到了‘晚上’他就真的變成了一頭熊?!”
戴著厚重眼睛的男人道:“而且他為什麽要攻擊自己人?難道那個‘熊’是不受控製的?那我們這邊的小陸難道也——”
宋仰來不及製止他們,讓他們別說話,下一秒這兩人就慘叫了起來。
野獸的啃噬聲竟在他們這個洞窟中響起,嘎達,嘎達,近在咫尺,所有人都是一驚!
而這一次,沒待其他人反應,這兩人竟迅速被拖出了洞窟,慘叫聲消失在了下方!
他們被“野獸”拽出去了!
所有人一凜,陸塵飛憋不住要打開手電筒衝過去,夏景將他的手重新按了下去。
陸塵飛不解地張開嘴,宋仰的手又伸過來捂住了他。
宋仰非常輕地說了一句“安靜,別開燈”。
頓時,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黑暗之中,沒有人再敢發出聲音,隻有速率不一的呼吸聲彼此交錯。
巨大的垂直甬道,甬道兩旁的小小洞窟。
這陷入到黑暗中的整片天地,仿佛都寂靜了下來,沒有一個活物。
宋仰保持著戒備,迅速從空間袋中翻出一個怪物道具。
那是一粒小小的圓珠,接觸到目標物就會化成無數鐵刺,刺入對方的身體。
宋仰朝著剛才野獸的啃食聲傳來的方向輕輕拋去。
這粒圓珠落入黑暗,落在了地麵上,發出輕微的磕撞聲。
——野獸已經不在了?
黑暗中,大家依舊不敢輕易動彈,他們警惕著。
然而過去了將近二十分鍾,這個洞窟始終沒有再發生異樣。
野獸似乎真的已經離去。
宋仰考慮了下,用氣聲非常簡潔地交代了句:“今晚別再說話,睡覺。”
大家頓了頓,心中齊齊升起了不同的猜想。
然而今晚,他們似乎已經沒有機會再互相交流想法。
懷揣著狐疑、不安、警惕與思考,一行人各自沉默地在洞窟中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在這個副本中,他們沒法計時,隻能勉強用身體的感覺判斷出來,這個地方一天時間的總時長應該和現實世界差不多。
大概到了第二天早上六點的時候,夏景和宋仰最先睜開眼。
這個副本世界已經天亮了。
往洞窟裏一看,幾個夥伴都已經睜開眼,眼神清明,大概一晚上沒怎麽睡。
畢竟除了柴逢的那頭“野獸”,他們還要警惕神秘人,在這個副本結束之前,他們恐怕是不可能好好睡覺了。
僅剩下的兩個被綁架者眼下一片青黑,有點迷迷糊糊。
一行人站起身,向對麵的洞窟看去。
柴逢他們也已經清醒過來。
昨晚掛在繩子上的兩名保鏢最終還是翻身進了洞窟,畢竟他們也無處可去。
此時此刻,他們那邊的所有人都對柴逢充滿了畏懼,眼神根本不敢與他對視。
仿佛是感受到了來自宋仰這邊的目光,柴逢緩緩轉過身。
費笙簫倒吸一口冷氣。
柴逢的臉,變了!
他本來的長相平平無奇,國字臉,單眼皮,放到人群裏根本找不到他。
可現在,他的臉變得非常怪異。
右半邊臉變得非常精瘦,和左半邊臉不再對稱,好像肌肉萎縮了一樣。
右眼突兀地往上斜飛,又細又長,和圓形的左眼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的臉上會長出來的眼睛。
他的左半邊嘴唇變得非常薄,和右半邊稍厚的嘴唇像是兩張不同的嘴拚接在了一起。
除了臉,還有身體——
他的右肩變得幹瘦,衣服都明顯空蕩了不少,左肩卻依舊精壯。
左右兩條腿似乎變得長短不一,此時柴逢站立在那裏,整個人都是歪斜著的。
這副模樣帶來的詭異感甚至讓人無法形容,仿佛一夜之間,柴逢變成了一個“四不像”。
封識愕然道:“他的身體是被……融合了?!”
沒錯,他們很快辨認出來——
此時出現在柴逢身上的好幾處特征,分明是屬於陸才輝那幾個昨天被他殺死的人的!
不知道是不是掌握了“力量”,一口氣殺了這麽多人,又融合了這麽多人的身體。
柴逢給他們的感覺變得非常詭異,充滿了陰冷感與血腥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被綁架者中的一人恐懼道,“話說,昨天那頭‘熊’是他放出來的吧,他現在會不會又要來攻擊我們?”
宋仰盯著柴逢,搖了下頭,判斷道:“應該不會了,如果他能攻擊,昨晚剩下這麽多時間,他完全可以跟我們一直耗下去。”
同樣,如果柴逢現在要對他們動手,也就不會幹瞪在那兒了。
他應該是沒辦法動手。
“那為什麽——”
尤葉啟唇,思索著說道:“‘熊’是‘江營’在他身上看到的影子。照目前的情況看來,在這個副本裏,我們每個人的影子應該都會、也隻能在夜晚的時候蘇醒過來,變化成實體。這應該就是這個副本取人性命,獲取積分的方式了?”
“——隻要利用影子殺死玩家,對方的積分就能轉移到自己的身上來。”
經過一晚上的時間,他們這幾個人對這個副本的設定都已經有了點思路。
“準確地說,應該隻有被‘江營’點明過影子形態的人,才能覺醒影子吧?”說到這,邊崖看向陸塵飛,“你呢,昨天有感覺嗎?”
陸塵飛抓了把頭發,道:“有,其實昨天晚上我在想這件事的時候,突然就感覺到了‘弓’的存在。因為不能打開手電筒,所以我不知道那把弓在哪裏,但它應該就在我的身邊,隨時能為我所用。”
兩名被綁架者瞠目結舌看著這一幫人一個接一個地分析。
陸塵飛看向宋仰:“昨天你們不讓我們說話也不讓我們開燈,是不是因為你們覺得柴逢可以通過‘聽’和‘看’攻擊我們?”
宋仰點了下頭:“是。”
宋仰蹙起眉,道:“昨天他最開始攻擊的是陸才輝,他的震驚聽聲音也不像是假的,所以我判斷,影子最開始覺醒會有一段時間的失控期,他的影子會主動攻擊陸才輝則是因為,他對陸才輝有敵意。”
就如夏景所說,江營所能看到的人類身上的影子,是每個人類的靈魂本質。
靈魂本質是真我,是一個人最真實情緒與欲望的體現。
在柴逢還沒能控製住自己的影子的時候,他的真我就是,想要殺了陸才輝這個對他頤氣指使的人。
而他的影子會如此精準地撲向陸才輝,很可能是因為,陸才輝當時發出了聲音。
昨晚,就是因為在一瞬間對此有了初步判斷,宋仰才會在第一時間按下陸塵飛的手電筒。
畢竟——
宋仰:“如果‘聽’可以,那麽‘看’或許也可以。”
兩名被綁架者已經目瞪口呆:“昨天就那麽會功夫你們就想到了這麽多?!”
他們麵前這幾個年輕人都是什麽人啊,怎麽長的腦子!
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會兒工夫,他們所在的這個洞窟中開始幻化出場景。
到了白天,這整個副本世界似乎又開始了運轉。
一行人暫時放下柴逢這件事,轉過身。
他們看到了一條巷子。
“江營”正在巷中被一個人an打腳踢,這個人長著已經死去的陸才輝的臉。
黎棉蹙了蹙眉道:“這些長著玩家臉的npc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純粹是副本的惡意嗎?”
陸塵飛嗤笑了聲,道:“是來自江營的惡意吧,我感覺這個五星副本壓根就是他內心世界的展現。”
費笙簫遲疑道:“但我現在總覺得好像有點理解江營為什麽會黑化了。”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她解釋道:“江營是17歲的時候突然覺醒異能的吧,光是突然間發現所有人頭頂上都飄著奇奇怪怪的影子就已經夠可怕的了,那些影子還都是那些人的內心投射,很可能全都長得張牙舞爪的吧。”
“我覺得江營在看到那些影子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感受到了無數人內心潛藏著的惡意呢?”
“後來他還因為這項異能被這麽多人排斥、厭棄、欺負,連親生父母都恨不得他消失……”
費笙簫尷尬道:“我不是想要洗白他啊,隻是想試著理解這個副本的一些設定。”
大家再次看向眼前這一幕。
“江營”抱頭縮在地上痛哭流涕。
那個長著陸才輝臉的npc一邊踹他一邊罵道:“你說你在我身上看到了蜘蛛?你惡不惡心人啊,我看你腦子有問題吧?”
“精神病人為什麽會被放出家門啊,你這種人就該被關進精神病院裏,一輩子都別出來!”
“江營”嗚咽著跪在地上求饒,這種狼狽的姿態,似乎哪個正常人看了都會不忍。
費笙簫說完剛才那番話,沉默片刻,又道:“……我是覺得,在這種情況下,誰會黑化都不奇怪。”
“——但是,換做是我,就算黑化了我也隻會往死裏報複傷害過我的人。”
費笙簫攥緊雙手,眉頭皺了起來:“而影之城後來還綁架了那麽多無辜的人吧,我在想,對於後來的江營而言,是不是全世界人都變成了潛在的壞人?”
大家一怔。
“所以,那些npc才會長著我們的臉。”
“就算我們跟他素不相識,在他的眼中,我們也是壞人,會欺負他,是怪物一樣的存在。”
夏景笑了笑,道:“從某方麵而言,你說得並沒有錯。”
大家看向他。
“江營曾經確實說過,他覺得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怪物。”
“人類這種怪物總是裹著一層虛偽的皮囊,他們道貌岸然地生活在陽光之下,但江營覺得,黑夜才是這種肮髒生物的歸宿。”
所以,後來影之城出現了。
“影”是江營的異能,亦是他為人類這種怪物創造出來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他要讓人們親眼看到那些怪物的猙獰麵貌,親身體會到怪物的凶殘與冷酷。
現實世界中,他一直在“怪物們”的手中苟活。
在影之城中,他要讓玩家們經曆所有一切他曾經曆過的。
他甚至要百倍,千倍,萬倍地還回去。
然而——
洞窟中的場景出現了變化。
另一個npc出現了。
這個npc像是一位路人,他遲疑地走進了巷子中,問:“……你們在幹什麽?”
這一刻,幾乎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位路人是想要來製止這場單方麵的鬥毆。
他非常謹慎,或許是自己也有些畏懼暴力,他試圖先用言語提醒正在施暴的那個人。
而緊隨而來的,是神明在他們腦海中響起的陰冷的嗓音。
“你們還在這裏傻愣著幹什麽,還不快殺了這兩個可惡的家夥?!”
“一個是正在欺辱神明的人,而另一個,哈,另一個人他來得太遲了!他來得那麽遲,還如此畏手畏腳,神明都快死了!該死,他們全都該死,欺辱神明的人該死,無法拯救神明的人也該死,該死,該死!”
“快點,快去捅死他們!”
神明怒吼。
頓時,所有人的心都沉了沉。
他們沒有動彈,神明在他們腦海中的怒吼便漸漸地變得瘋狂,歇斯底裏。
這一瞬間,所有人的腦海中忍不住回想起了一些畫麵——
出現在遊戲大廳裏的那條幻影走廊。
走廊中那一間間牢房裏的,無辜、惶恐、迷茫的臉。
還有其中一間牢房裏,江營縮在陰影中,那雙閃爍著興奮光芒的眼睛。
他期待那些玩家踏入副本的那一刻。
他也期待和夏景一起踏入副本的那一刻。
不論是他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真正傷害過他的人、在他的臆想中會傷害他的人、曾經幫助過他的人——到了後來,甚至可能是僅僅與他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所有這些人,他期待看到他們露出恐懼的表情,期待他們發出尖叫。
這種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覺,令他如癡如醉。
是的,這些人都是壞人,都是怪物。
他懲罰他們,理所應當。
……
費笙簫說得沒錯,江營確實將所有人都視作怪物。
然而他會如此,真的全都是因為他過去的那些經曆,是因為別人嗎?
他的內心深處,就沒有一片原生的黑暗之地嗎?
夏景站在宋仰身邊。
他道:“宋仰,你昨天問過我吧,江營是否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也曾問過他這個問題。”
宋仰目光複雜地凝視著夏景,問:“……他怎麽說?”
在夏景的記憶中,那一天的他與江營身處在他學校的後門。
彼時,他剛剛出手替江營解決了一個麻煩。
江營或許把他當成了救世主,但夏景隻是對這個總是出現在學校後門的奇怪男人產生了一些興趣。
江營說夏景的影子是一朵雲。
這樣的影子形狀顯然讓江營覺得非常無害,他看向夏景的目光甚至變得有些虔誠。
而當聽到夏景的這個問題,江營的麵部肌肉顯而易見地僵了一下。
那一刻,這個男人畏畏縮縮地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商店玻璃牆。
那麵玻璃牆上隱隱映出了他與夏景的身影。
就像是被針紮了下似的,他飛快地挪開了眼。
然後,江營木訥地笑了笑,道:“我、我看不到我的影子的。”
他停頓了下,小聲道:“可能、可能隻有我一個人沒有影子吧。”
……
陸塵飛狐疑道:“你信他這個回答嗎?”
夏景戲謔道:“忘了嗎,影子是人類內心本真的投射。”
江營是人類,又怎麽可能會沒有影子。
他隻不過是在害怕從自己身上看到的那抹影子。
尤葉好奇道:“所以,當時他到底看到了什麽,後來你知道了嗎?
這一刻,夏景看向巷子中那個男人。
男人被踩在了地上,他那躲藏在長發後頭的眼睛正閃爍著光芒,緊緊盯著第二個出現的npc。
這雙眼睛裏有期待,亦糅雜著濃濃的憤恨。
夏景笑了笑,道:“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所有人都是怪物,那其中又怎麽可能會有唯一一個正常人類?”
大家一怔。
青年微笑道:“畢竟,大家都是同樣的生物啊。”
江營從自己身上看到的,正是他所見到過的,最為可怕的怪物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