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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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苓一覺醒來, 身邊空無一人,他已經習慣蕭晟昀比自己早起了,在宮人的伺候下洗漱完, 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出去。
    “範公公, 殿下呢?”江苓找了兩圈,沒找到人。
    “殿下臨時有事, 被謝大人叫走了。”範公公從宮人手裏接過果露,遞到江苓手裏。
    “這樣啊。”昨晚回來時睡著了, 忘記與蕭晟昀說杜知夏邀請他們的事, 江苓端起果露喝了一口。
    果露是小廚房根據江苓口味調出來的,和江苓在現代社會喝過的果汁類似, 但果味能濃, 江苓的本意是想喝果酒, 奈何他酒量太差, 蕭晟昀擔心他喝醉了難受, 便讓小廚房試試能不能去掉果酒裏的酒。
    範公公候在旁邊, 小心觀察江苓的臉色,覺得不太像是生殿下氣的樣子,兩位主子的事他一個下人本不該插手,但太子好不容易有個動心的人, 外麵還圍了一堆虎視眈眈的, 他不希望兩位主子之間產生隔閡, 給有心人可乘之機。
    “範公公有話對我說?”一杯果露喝完,範公公欲言又止好幾次,江苓一直在等他開口, 等他早膳都快用完, 範公公還在欲言又止。
    “這……”範公公猶疑了一下, 婉轉勸道,“公子如果有什麽對殿下不滿的地方,與殿下直說便是,不然悶在心裏,自己也不痛快。”
    “沒有不滿啊,”江苓放下杯子,不知道範公公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誤解,“是有人傳了什麽?”
    江苓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這個可能,宮裏人多,愛嚼舌根的也多,消息真真假假。
    “範公公如果聽到什麽,不必當真,範公公在宮裏這麽久,應當知道,有些傳言當不得真。”
    如果是旁人說的,範公公肯定一笑置之,太子與江苓關係和睦,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有目共睹,可這次說這句話的是太子本人!
    太子說的話讓他怎麽能不當真?
    範公公一臉憂色,顯然是在為兩人的關係擔心,江苓起身:“範公公放心好了,我與殿下之間沒什麽問題,如果真有什麽問題,我不會憋在心裏不說的。”
    蕭晟昀與謝司堯約見的地方在宮外一座茶樓。
    “那香料查到線索了,原產地是西邊的一個小國嶸裘,四年前,嶸裘發生了一場天災,天災之後,嶸裘人十不存一,被周邊其他小國吞並,香料的存在也被人遮蓋。”
    “巧合的是,麗妃娘娘身邊有一個得力太監,是嶸裘人,麗妃沒進宮前,他就是鄭家的護衛,麗妃進宮一年後,他淨身入宮,頂替麗妃身邊的一名太監,為麗妃做事。”
    謝司堯一一道出查到的消息。
    “可惜的是,我們沒能查到麗妃與這件事有關的線索,那個來自嶸裘的太監身上也查不出什麽。”
    “無妨,繼續查,如果麗妃真的參與了這件事,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查不到。”
    談完正事,蕭晟昀眉間仍有愁色,謝司堯道:“殿下有煩心事?”
    “算是吧。”蕭晟昀揉了揉眉心,他昨晚在書房待到大半夜,沒找到什麽實用性辦法,今早又早早出門,不知江苓還生不生他的氣。
    “殿下若是不嫌棄,可以與臣說說,看能不能尋到解決辦法。”謝司堯與太子相識多年,對這個表弟還算了解,無論多大的事在他眼裏都不算什麽,這讓他更好奇,是什麽使太子露出愁色。
    “你沒娶妻,孤與你說了有何用?”
    “和太子妃有關?”謝司堯興致更大了,“太子妃那樣好的人,你惹他生氣了?”
    難得啊,他這與鐵疙瘩一樣的表弟還有為情所困的一天。
    “快說說,臣雖然沒娶親,但臣的好友都有妻有子啊,說不定臣能為殿下想到辦法。”
    蕭晟昀狐疑:“當真?”
    謝司堯忍笑點頭。
    “孤這幾日忙,沒去接他,他好像生氣了。”
    謝司堯等了半天,就等到這三句話,他還以為兩人怎麽了呢,結果就這???
    “殿下,臣覺得,太子妃不像是會為了這種事生氣的人,是不是弄錯了什麽?您要不還是直接問問?”
    “孤就說你不懂。”蕭晟昀甩袖離開。
    謝司堯獨自樂了半天,才起身離開,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能見到太子這樣的一麵。
    “謝兄?”
    剛出茶樓,謝司堯聽到耳熟的聲音,他回頭,楊栩正站在不遠處。
    謝司堯:“楊家的事辦妥了?”
    楊栩:“是,此番多謝謝兄幫忙了,楊夫人希望我住回楊家,到太子殿下那裏給她兒子求情。”
    謝司堯冷笑:“她倒是想的挺美。”
    楊栩:“今日之後,我與楊家便沒有關係了。”
    楊家於他,是一個華麗的囚籠,母親死後,楊家人對他來說,是仇人,他蟄伏在楊家,為的就是找足證據,給母親報仇。
    若不是有幸被太子妃救下,遇到謝司堯,他不知道還要與楊家周旋多久。
    “既然楊家事了,我之前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謝司堯笑眯眯道。
    楊栩:“我這條命都是殿下和太子妃救的,為殿下效力,自當義不容辭。”
    謝司堯拍拍他的肩膀:“這件事辦好,說不定能查到更多楊夫人當年的秘密,好好幹。”
    楊栩懷疑自己母親當年的死亡與楊家現夫人有關,可惜事情過去太久,證據都被掩蓋,查起來很困難,況且,楊家現夫人出自鄭家,鄭家是麗妃母家,對現在的楊栩來說,對上鄭家,無異是以卵擊石。
    他隻有真正強大起來,才能為母親報仇,機會已經擺在麵前,他說什麽都不會放過!
    謝司堯喜歡的就是楊栩身上的這股幹勁,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楊栩的前途不可限量。太子離京三年,京中勢力難免薄弱,為了太子和謝家,站在他們這邊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今日怎麽沒去醫館?”從宮外回來,看到坐在涼亭裏的江苓,蕭晟昀略感意外。
    這些天,江苓幾乎每天都在宮外,蕭晟昀中途回來見不到人,索性在外麵把事辦完了,再去醫館接人。
    “昨天太累了,今天休息一天,杜姐姐說她師父想當麵答謝我們,殿下什麽時候有時間?”江苓本想昨天回來與蕭晟昀說這事,今天一起過去,怎料昨晚太困,忘記了。
    “過兩天吧,這邊的事快收尾了,到時候就沒這麽忙了。”蕭晟昀觀察了一下江苓的神色,見他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拿出從宮外買的餡餅。
    蕭晟昀仔細琢磨過,空口道歉沒有誠意,便從宮外買了餡餅回來,江苓嘴饞,就算生氣也不會不吃好吃的,吃到好吃的心情一好說不定就不生氣了。
    “什麽東西?好香!”餡餅的香氣飄出來,霸道占滿鼻腔,江苓嗅了嗅,目光牢牢黏在蕭晟昀手裏的餡餅上。
    “西街最近新開了一家餡餅店,生意很好,聞著也香,孤買來你嚐嚐。”
    展開包在餡餅外的紙,香味更濃了,江苓在挪動身體,蹭到男人身邊,緊緊貼著他:“真的好香啊。”
    “小饞貓,”剝開包裝,蕭晟昀把餡餅喂到江苓嘴邊,“趁熱嚐嚐。”
    江苓毫不客氣咬了一口,薄薄的餡餅皮下,是滿滿用肉做的餡料,肉剁的很碎,放入口中,不需要用力咬就能嚐到肉的鮮美味道。
    江苓的注意力完全被餡餅吸引,因為餡餅在蕭晟昀手上,不知不覺蹭進了男人懷裏。
    “這兩天太忙,不是故意不去接你的。”蕭晟昀一手舉著餡餅,一手撫摸江苓散在背後的頭發。
    “沒事啊。”江苓咬著餡餅,聲音有些含糊。
    “昨天不是為這事不開心?”
    江苓抬起頭:“殿下買餡餅是為了‘賠罪’?”
    “隻是不想讓你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江苓坐直身體,看向蕭晟昀眼睛,“殿下為什麽會覺得我生氣了?”
    “你昨天對孤很冷淡,”蕭晟昀實話實話,“齊烈說,回宮路上你一直沒說話,可能心情不好。”
    “我那是太累睡著了,殿下平時精明,怎麽在這件事上犯糊塗,我要是真生氣了,絕對會說出來讓你知道,不會悶在心裏不說的。”
    江苓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性子,如果不是蕭晟昀待他好,東宮待的舒服,有再多龍氣他也不會留下。
    “殿下吃過了嗎?”
    蕭晟昀搖頭,江苓猜到是這個結果,單手覆上男人拿著餡餅的手:“殿下也嚐嚐,這個餡餅味道很好。”
    有肉的鮮美,卻不會顯得油膩,鹹淡適中,一口咬下去,豐富香味在口中蔓延,充裕肉餡給人無限滿足感。
    蕭晟昀低頭咬了一口。
    “怎麽樣?”
    “很好吃。”
    兩人分著吃完一個餡餅,江苓用過早膳,不出意外又吃撐了,他癱在男人身上,略有些憂愁地開口:
    “我天天吃這麽多,會不會長胖啊?”
    以前是靈參的時候,吃再多都不用擔心這個問題,可他現在用的是人類身體,吃太多不知道會不會長胖。
    江苓是株愛美的靈參,想象一下自己長胖的樣子,打了個哆嗦,猛地站起來:“不行,我不能長胖。”
    邊說邊捏了捏腰腹處的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身上的肉變多了。
    “殿下,我是不是長胖了?”
    蕭晟昀起身,取過帕子擦幹淨手:“孤看看。”
    說罷,伸手過來。
    江苓挪開自己的手,給蕭晟昀讓開位置:“你捏這裏,好多肉。”
    蕭晟昀依言將手放在江苓指的地方,捏了捏。
    “不胖。”
    喂了這麽久,總算長了點肉,少年身材勻稱,即使這些天長了些肉,也不會顯胖,反倒手感更好。
    “你沒騙我?”
    “孤從不說謊,苓兒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別人。”
    江苓記下這件事,決定等會問問宮裏其他人,如果真長胖了,他得控製一下自己的食量。
    與一時的口腹之欲相比,他更不能忍受自己變成個大胖子。
    “去杜姐姐那的時候,給孩子們帶點餡餅過去吧,讓她們也嚐嚐。”
    去杜知夏那邊之前,蕭晟昀先帶江苓去了賣餡餅的地方,他們在沒下車,吩咐隨行宮人去買餡餅,因為買的多,賣餡餅的老板額外給他們送了些其他小吃。
    “宮外好多好吃的啊,要是天天都能出來吃就好了。”因為要調養身體,江苓的早膳和晚膳都是在東宮用的,吃的是嚴格按照張太醫所給方子做成的藥膳。
    “等回去讓小廚房的人試試,能不能做餡餅。”蕭晟昀在吃這一塊從不委屈江苓。
    “小廚房做出的味道可能和宮外不一樣,不過沒關係,也很好吃。”之前江苓在宮外吃了一次餛飩,喜歡上餛飩的味道,他們不能天天出來吃,蕭晟昀便吩咐了小廚房給江苓做,江苓嚐過之後發現和宮外吃的味道有差別。
    杜知夏新置辦的院子離醫館不算遠,江苓既然來了,給醫館的人也帶了一些餡餅,送完後才去杜知夏那邊。
    “江公子來便是了,還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慣得這些小丫頭天天盼著你們過來。”
    江苓每次來,都會帶一些吃的玩的,都是不怎麽貴重的東西,杜知夏拒絕過幾次,江苓堅持是給孩子們準備的,她隻好收下。
    “沒事,我給醫館也帶了一些,這家店開在西街,離這邊挺遠,我吃過,很好吃,想讓你們也嚐嚐。”
    孩子們一擁而上,江苓和護衛一起把餡餅分下去,與小姑娘們說了幾句話,讓她們自己去玩。
    “師父臥床不能起身,請兩位公子見諒。”
    杜知夏帶著他們去見杜筠心。
    走進屋子,江苓聞到了淡淡的藥香味,沒有相信中苦,一名身穿素衣的女子倚在床頭,臉上帶著病態蒼白。
    這是江苓第一次見到杜筠心,杜筠心是個很美的女子,縱然病魔纏身,歲月侵蝕,也遮掩不了她的美。
    這份美不在外表,而是整個人展現出的一種氣質,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心性堅韌之人。
    杜筠心讓杜知夏扶自己起來,不顧江苓阻撓,給兩人行了個大禮。
    “兩位公子的恩情,民女無以為報,若今後有什麽用得上的地方,兩位公子盡管差遣。”
    杜筠心是一個很會調節氣氛的女子,與她交談時,不會讓人感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而且她很聰慧,簡短幾句話後,知道江苓前來,有別的事想說。
    她不動聲色把話題引了過去,江苓不疑有他,說起自己的打算。
    “我手裏有一家醫館,醫館的學徒們都學習好幾年了,一直沒機會親自上手為病人看診,我想著,杜姐姐這裏救濟了很多孩子,可不可以組織起來辦一次義診,不會全由學徒上手,他們拿不定主意的,我會讓程大夫和明大夫在旁邊幫忙。”
    “江公子仁心,就算江公子不提,我也打算找個時間問問能不能請南曲醫館的大夫來給孩子們看看,如果看診的錢能便宜一點就更好了,我們這的孩子比較多,即使班德錢莊賠了一筆,還是有些捉襟見肘。”
    “不用你們出錢,說是義診就義診。”
    完成一樁心事,離開時江苓腳步輕快。
    杜知夏把人送走後,回到杜筠心住處,感慨:“兩位江公子都是好人。”
    搬了個小板凳到床邊,杜知夏坐下後雙臂交疊放在床上,頭擱在上麵:“師父能猜到他們的身份嗎?”
    “以前在許家的時候,我見過不少達官貴人,沒一個能有玄衣公子那樣的氣度,他們輕而易舉解決對我們來說是龐然大物的許家,可見身份尊貴。”杜筠心隻能猜出兩人身份不凡,具體是什麽身份,她無法斷定。
    “我托人打聽過,打聽不到他們的來曆,京中江姓有好幾家,都沒有娶男妻的,倒是江尚書的侄子嫁到了東宮,總不可能幫助我們的是太子妃。”
    杜知夏想也不想的排除了太子和太子妃這一選項,不談兩人身份高貴,單論“江夫人”這一稱呼,太子殿下身份尊貴,怎麽可能對外稱“江夫人”?
    “別想了,”杜筠心點點她額頭,“既然兩位公子不願暴露身份,我們也不該貿然猜測才是,隻要知道他們幫了我們的大忙就行了。”
    “師父說的是。”杜知夏也隻是私下好奇,並不會真去做什麽,她打探消息時,也隻是根據“江”這個姓查了查,不該暴露的一點都沒暴露。
    “殿下,那個餡餅要不要給母後也送一點?”
    回去路上,江苓讓蕭晟昀繞路去了西街,方才他們買的餡餅多,賣餡餅的老板告訴了他們怎麽回鍋最能保持餡餅原味的辦法,江苓想買一點回去,明天可以繼續吃。
    皇後宮裏每次有什麽新的食物,都會送一份到東宮來,多半進了江苓肚子,江苓覺得自己該投桃報李,有什麽好吃的也該給景明宮送一份。
    蕭晟昀沒有異議。
    景明宮。
    晚膳時,小廚房按照東宮來人給的方法熱了餡餅呈上去。
    白色餡餅外麵灑了黑芝麻,擺在精致玉盤裏,香味霸道,壓製住其他食物的味道。
    堇竹扶著皇後上桌:“娘娘這幾日胃口不好,今天可以試試太子妃送來的餡餅,太子妃再說叮囑奴婢,一定要讓娘娘嚐嚐。”
    自從江苓進了東宮,東宮與景明宮走動逐漸頻繁起來,大多時候,都是皇後往那邊送東西,吃的、用的,江苓出宮得了好吃的好玩的也會送過來。
    “小苓這孩子舌頭刁鑽,他說好吃的,味道肯定不差。”皇後在桌邊坐下,餡餅被切成方便食用的小塊擺在一起,堇竹用公筷給皇後夾了一塊。
    “太子妃很關心娘娘呢,得了什麽好的都送過來。”
    雖然不是多貴重的東西,但這份心思最讓人熨帖。
    “果然,娶了親才是真的長大成人,太子現在可比以前會體貼人多了。”皇後笑了笑,把餡餅喂到嘴裏。
    入口生香,餡餅香味占據唇舌,味蕾得到刺激,皇後覺得,自己可以吃完一整盤。
    “吃什麽呢,這麽香?”一道男聲從門外響起。
    “皇上聖安。”宮人紛紛跪下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皇後忙放下筷子,起身行禮。
    “不必多禮,”皇帝走過來,扶起皇後,“這是吃的什麽,朕在外麵就聞到香味了。”
    “是餡餅,小苓在宮外吃了覺得好吃,就送了一點過來,”皇後引皇帝坐下,“陛下要不要嚐嚐?”
    堇竹很有眼色的下去添了一副碗筷。
    皇帝本來沒想吃,他是過來與皇後說事的,撲鼻香味下,口水不自覺分泌,哪還想得起要說的事。
    “朕嚐嚐看。”
    這一嚐就停不下來,還好江苓送來的餡餅多,這一頓晚膳,兩人別的菜沒怎麽動,吃餡餅吃飽了。
    “小苓送了不少過來,有一部分是給陛下的,臣妾正要給陛下送去呢,陛下就過來了,等會讓堇竹包了陛下帶過去。”用完膳,皇後伺候皇帝寬衣。
    “小苓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皇帝拍了拍皇後的手,“不必送去朕那邊,朕直接來你這吃。”
    對皇帝來說,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一份餡餅再美味也算不上什麽,可當這份餡餅裏夾了其他感情,就顯得格外不一樣了。
    天家父子,孩子越大,感情越是淡泊,皇子想從皇帝手裏爭奪更多權利,皇帝防著兒子,再喜愛的孩子相處時也做不到毫無隔閡,父子之間,禮數往往大於親情。
    偏偏人越是缺什麽越向往什麽,身為皇帝,崇明帝不缺金銀財寶,不缺權勢美人,唯獨缺一份真情。
    江苓第一次出宮給他帶東西回來就在他心裏留下了淺淡痕跡,後來江苓也陸陸續續送過一些東西,都不貴重,但能讓崇明帝感受到久違的不帶任何企圖的關心。
    江苓不是皇子,不會對崇明帝的權勢造成威脅,他可以放心的去寵愛這個孩子,享受平常人家的天倫之樂。
    時隔多年,皇帝在非十五、初一的日子留宿景明宮。
    第二天早上,皇帝離開前終於想起過來的目的:“麗妃說要給老七選正妃,勞你多費心了。”
    “臣妾會的。”
    麗妃在宮裏等到深夜,隻等到宮人傳來皇帝留宿景明宮的消息,這還不是最讓她生氣的,第二天皇帝那邊傳話說,璃王選正妃一事被皇帝交給了皇後去辦。
    麗妃氣得砸了梳妝台上的玉飾,目光陰狠:“皇後!”
    “去給本宮查,昨天景明宮到底發生了什麽!”
    後宮發生的一切都與江苓無關,倒是第二天堇竹親自來了東宮一趟,一同來的還有景明宮和皇帝的賞賜。
    景明宮經常送東西來,江苓不奇怪,倒是皇帝……
    “皇上為什麽會送這麽多賞賜過來?”
    “昨晚父皇去母後宮裏,嚐到你送去的餡餅,很喜歡,這些東西都是給你的。”
    看著琳琅滿目的賞賜,蕭晟昀心情有些複雜,自從江苓成了太子妃,東宮收到的賞賜次數比曆年加起來都要多。
    大清早被叫起來接受賞賜,江苓靠在蕭晟昀身上打了個哈欠;“要是不用我起這麽早就更好了。”
    “再回去睡一會。”
    這時,範公公走過來,低聲在蕭晟昀耳邊說了幾句話,關於昨晚宮裏發生的事,聽完後,蕭晟昀看江苓的目光越來越複雜。
    “怎麽了?”江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沒什麽,就是覺得,苓兒真是孤的福星。”
    不然的話,怎麽江苓的一個餡餅就讓聖寵多年的麗妃失去對璃王正妃的選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