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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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東京的夜晚下了場小雨。
一名年紀不大的侍者正站在酒吧門口打了個寒顫。
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玻璃,內裏嘈雜密集的人聲,就被與外界水汽迷蒙的沉靜劃分開來。
金黃水晶吊燈璀璨的光線反射在水泥地麵上,在一圈圈的小雨漣漪中蕩漾擴散,像是深潭裏的一顆星。
然而就在他抬起頭的時候,忽然看見前方的視野裏出現了一柄黑傘。
傘緣微微抬起——
隻見來人一身筆挺風衣,精致的白色半麵麵具覆在他的麵孔上,掩藏住了具體容貌。
但仍然可以看見他的皮膚白皙而身材修長,經過他身側的時候緩緩頓住了腳步。
沒等侍者開口,一張鍍銀的卡片忽地出現在了他的指間。
上麵用英文花體寫著:ge。
如同五雷轟頂——
侍者的腦子驟然清醒了!
不需要任何言語,他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可怖,連忙一個箭步為來人推開門。
隨後深鞠著躬,目送著那個黑色的身影慢慢踏入輝煌的大廳中。
殊不知那個背影已經被截在了漫畫扉頁上,白光和黑衣形成鮮明對比。
係統提示:【漫畫已更新:《格蘭利威疑雲》】
【來了來了!蹲前排!】
【草草草所以這才是真正的格蘭利威???到底是誰!】
【不行,看不出來,這個風吹起風衣的畫麵太寬了!隻能看出是個男的然後不矮然後無了嗚嗚嗚】
【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真正的格蘭利威剛剛才出場......大家之前猜的都是錯的......】
【嘶....不要講鬼故事啊我的股票全綠了啊嗚嗚嗚!!!】
【話說這個場景,格蘭利威是要來見誰嗎?】
.......
成步堂薰接到琴酒的會麵任務其實是幾天前的事情了。
內容很簡單,一如既往的一行字風格,讓他在指定的時間指定的地點來與他會麵,部署下一步收網行動的具體安排。
琴酒要收網抓虎鯨是薰意料之中的事,他也猜到對方肯定要和他聯絡。
唯一的問題是他的身體恢複情況目前依然不算特別好。
但此時接到命令也隻有歎了口氣起來,盤算著該怎麽脫身。
不然敢翹任務的話,按琴酒的個性,估計能直接開著他心愛的魚鷹飛到他窗戶前把他突突了........
他最後選擇了在任務當天的時候,給夜晚看護他的護士水杯裏下了點安眠藥,然後再從二樓的窗戶翻了出去。
至少保證在自己回來之前,不會有人發現他消失了。
此時成步堂薰正一身黑衣,戴著變聲器和麵具混進了琴酒指定的酒吧。
而根據那個侍者的反應判斷,對方對於組織的活動應該是知情的。
他大步邁進去,隻見整間酒吧的穹頂高而寬闊,巨大的水晶燈懸掛其上,和著天穹上的玻璃彩窗散發出刺目的光澤。
無數穿著靚麗的男男女女正舉著酒杯碰撞喝彩,紙醉金迷人聲喧嘩。
他於是背著人流匆匆向裏走,腦海裏清醒而唯一地記著琴酒給他指定的那個地方。
二樓靠邊,順數第三個位置。
那是個視野可以從上往下俯視整間酒吧的位置,下方是舞池,悠揚的古典樂調透過音響升騰而上。
然而,就在視線觸碰到那側之時——
成步堂薰驟然停住了腳步。
一杯酒正被提前擺放在了他的位置上,碧綠的液體在燈光下閃爍。
verouth。
他腦海裏瞬間警鈴大作,手迅速壓在了後腰的槍上,果不其然下一秒——
一顆子彈自下而上飛馳而來,酒杯應聲碎裂!
底樓的舞池邊緣,人群中的金發女人正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麵具。
貝爾摩德精致美麗的容顏如同掀開帷幕一般,慢慢地暴露在燈光下,紅唇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
她無聲地做著口型:
een。
然而變故陡生!
砰!砰——
隻聽幾聲轟然炸響,頂上懸掛著的香檳塔忽然猛地碎裂開!
璀璨的酒水帶著白沫一起衝向天花板,形成一道噴泉般的瀑布水幕,再嘩啦啦地衝過下方花籃中的玫瑰,金流般傾瀉下來。
一時間整個酒吧都轟動了,人群推搡著湧向中心,刺耳的歡呼和縱情尖叫響徹雲霄。
視線被遮蔽,貝爾摩德的手慢慢收回了槍。
但成步堂薰沒有絲毫猶疑,繼續冷靜迅速地拔槍點射!
爆響中水幕持續擴大.....尖叫擴大......升騰起的酒香編織成一個醒不來的幻夢。人們似乎看不見子彈一般放聲大笑,盛景下群魔亂舞的人們陶醉的歡呼震耳欲聾幾乎要掀翻屋頂,碎玻璃隨著酒液流星似地飛濺!
聰明的小子。
貝爾摩德被人群推來擠去的幾乎要站不住,但她也很快反應過來,鑽石般的藍瞳眯起一瞬。
抬手一槍打爆了吊鉤!
轟隆——
霎時間所有香檳連著花籃和水晶燈一起轟然砸下!
如同退潮一般,一時間視野驟然變得清晰起來。
在飛舞盤旋的玫瑰和香檳的金流中,她向上仰起頭——
隻見那個年輕人修長英挺的身形,正靜靜地佇立於人群之上。
麵具遮擋住了他的大部分相貌,隻露出白皙光潔的下半張臉和尖俏的下頜,在絢爛的燈光下被鍍上一層玉一樣的色澤。
然而他陰影中的眼神始終鋒銳清醒,微微笑著,修長的手指扣下扳機——
同時兩聲巨響!
子彈精準地打爆了她身後架子上的一瓶雞尾酒酒,頃刻間瑰麗顏色的水花四濺。
像是為剛剛的演出謝幕的禮花。
不錯.....
果然很不錯......
無論是槍法,身手,還是反應能力——
貝爾摩德收起了手槍,輕輕鼓起了掌,踩著纖細高跟的雙腿優雅向前邁進:
“你很不錯,格蘭利威——”
本來還想讓外麵埋伏著的卡爾瓦多斯再稍微試試他的,但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
【草......是格蘭!貝姐蓋章了這個是真的格蘭利威啊啊啊啊】
【我靠帥哥美女打得好激烈我的眼睛治愈了】
【新角色!新角色!!又狠又聰明又帥什麽酷哥我瘋狂嘶哈嘶哈】
【啊那之前的三選一不是基本全排除了???都沒有這個款的殺伐果斷的狠人啊】
【拋售股票痛苦麵具.jpg)】
【我都好怕他手一抖真給貝姐打著了.......話說他倆為什麽在打架啊】
【對不起啊雨宮老婆,格蘭利威太帥了我爬牆一秒嗚嗚嗚嗚嗚】
【笑死怎麽都爬牆了!!!不是說好溫柔yyds的嗎!】
【你們看不見臉怎麽知道格蘭利威是帥哥?】
【看不見臉你不會看身材嘛!!!這個腰這個腿這個手不是美人我生吃鍵盤】
【截圖了哈樓上~】
但成步堂薰麵對她的誇獎卻沒什麽反應,依然維持著瞄準的姿勢。
順便借著停火的空檔瞥了一眼手表。
距離琴酒抵達應該還剩幾分鍾不到了。
他雖然不知道貝爾摩德具體想幹什麽,但通過對方這麽幾次三番的試探,他能知道的是對方應該對他,或者對他身後的什麽相當有興趣。
以及同時暴露出的——
是時候好好跟琴酒清算一下任務情報泄露的事情了,不然對方怎麽每次都能那麽精準地堵住他!
“您過獎了。”他笑道。
成步堂薰此時站的位置略微靠前,於是就這麽垂下目光,透過欄杆靜靜地看著貝爾摩德一邊說著什麽一邊向他走來。
然而下一秒——
她腳下的地麵轟然開裂!
貝爾摩德霎時間頓住了。
她這才意識到原來這片“舞池”根本不是什麽實心的舞池,而是一片搭建在小型泳池之上的臨時台麵!
而且剛剛對方也確實是打了兩槍!
一槍打碎了雞尾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所以另一槍就是在那個時候.......
她的視線向下,果不其然在波光粼粼的水池底裏看見了另一枚黃銅彈頭!
貝爾摩德驟然抬起頭向上看去,瞥見對方麵具下柔軟的唇正淺淺說著什麽:
“這份禮物您滿意嗎?”
那個表情落在她的眼睛裏完全沒來由地熟悉,讓她幾乎微愣了幾秒。
但下一秒卻聽見——
砰砰!
又是兩聲槍響,但這一次是自外麵射進來,直接打碎了兩盞吊燈!
忽明忽暗的光線似乎終於喚醒了群魔亂舞的醉鬼們的神智,整個大廳倏然安靜了下來。
大門忽然被人猛地踢開了。
一身肅殺的琴酒大步走進來,帽簷下的臉色陰沉。
他手裏拖著卡爾瓦多斯,狙擊手表情迷茫像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的胳膊已經被卸掉了,瞄準鏡也成了碎片。
琴酒把人隨手扔在地上,目光緩緩掃過酒吧裏一片狼藉的場麵,最後定格在了遙遙對望的兩個人身上。
他首先對著上方抬頭,說:“上車,格蘭利威。”
隨後又將視線投向了麵前的女人,帽簷下的表情看起來不太愉快:“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貝爾摩德?”
他早就從伏特加那裏聽說了這人之前頂替他任務不說,還頂替了他身份的事情。雖然在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似乎她的目的還不明朗,但現在就很明顯了——
她的目標是格蘭利威!
“沒什麽,對你平時把他藏得那麽嚴實的原因好奇而已。”
貝爾摩德點燃一支煙放在唇邊,微笑著走到他身前,“但是你的小貓咪也好像確實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優秀啊。”
“你這次想帶他去做什麽任務?”
“和你有關係嗎?”琴酒冷笑。
“沒有,但是我提醒你一句。”
貝爾摩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錯開一個身位。
回憶裏碎片似地閃過一具女性倒在辦公桌邊的屍體,黑衣人們圍攏在她身邊,不遠處的另一處房間裏傳來小孩嗚咽的哭聲。
而她站在那一群黑衣人中間,定定地注視著那雙再也不會對她微笑的眼睛。
幾秒後,貝爾摩德緩緩地睜開濃密的眼睫:
“格蘭利威今天拿槍的姿勢不太對勁,身上應該是有傷——”
琴酒慢慢地轉過頭,聽見她淡淡問道:
“你知道是怎麽弄的嗎?”
與此同時。
附近一條黑暗的小巷裏,一個青年正從巷口探出了頭。
諸伏景光全身都包裹在黑色的衣服裏,衛衣兜帽戴在頭上,一雙上翹的貓眼微微睜大,不可思議地盯著不遠處的那棟酒吧建築。
剛剛的......是槍聲?
還是他聽錯了?!
【是景光???】
【等等景光貓貓怎麽會在這裏?!他不睡覺的嗎?】
【應該是為了出來調查家裏滅門的案子吧】
【我賭是!之前零零和雨宮他們說起那個炸彈案的時候景光就很有反應了,估計是最近正在查這事兒,ptsd愈發嚴重.......】
【好家夥,真的好家夥hhhhh警校組一個二個都是夜行蝙蝠俠嗎哈哈哈哈哈哈】
【什麽蝙蝠俠是正義的警官啦!!!】
【但是他現在想幹什麽.....前麵不是格蘭利威和貝姐他們的地盤嗎?】
【草!不會吧不會吧他真的要——】
不行,果然還是不能放著不管。
可能正在發生什麽案件!
諸伏景光今天晚上本來出來查案子查得也差不多了,結果在等待中途又聽見了兩聲槍響,於是果斷邁開腿向那側跑去。
他邊跑邊將手機撥號快捷鍵設置成了報警電話,隨後貼著牆壁,一點點地小心向那側靠近。
他在路口看見了一輛純黑色的保時捷。
那輛車就那麽熄了火靜靜地停在那裏,不像有人在的樣子。隻是溫度還是熱的,應該剛停下來沒多久。
然而,保時捷尾杠的銀漆上似乎有一小片不太對勁的顏色。
景光小心地彎下腰去,用紙巾輕輕蘸了一點,嗅了嗅。
是......
血的味道?
他整個人瞬間愣住了。
沒有注意到,正在身後不遠處......
一個渾身漆黑,銀色長發的男人正在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