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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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步堂薰的後腦被重重抵在牆上。
    自脖頸處傳來的壓迫感讓他的呼吸有點困難。
    但隻在頃刻間, 他也本能地迅速鉗製住了對方的手腕。
    幾根細瘦的手指在此時爆發出驚人的力氣,骨節凸顯得分明,硬生生將那人進一步的動作扼殺了回去。
    “拘留所....檢察廳....警視廳......”
    他聽見耳邊琴酒正在諷刺地說道, 語氣冰冷得仿佛將釘在獵物的頭顱牆上的獵手:
    “......格蘭利威, 你想幹什麽?”
    “......”
    薰瞬間明白了什麽。
    果然, 自己被懷疑了?
    他其實在踏入那幾個高敏感度的公安機構之前就有想到過被興師問罪的可能性。
    ——他甚至還為了盡可能地避免這種情況, 提前檢查了自己身上有沒有被安裝定位,追蹤或者任何竊聽。
    但當時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因此, 為了盡可能快地解決諸伏景光的案子,他最後還是決定走進了檢察廳的大門。
    但琴酒的反應似乎給他透露了一個重大的信息——組織對他的監控遠比他想象中的嚴密。
    此時逼仄的空間裏。
    成步堂薰緩緩地向上抬起頭。
    他的身高比琴酒要稍低一些,從上往下看,能瞥見他一對蝶翼似地眼睫在這時候輕淺地煽動了兩下。
    但低位卻並沒有帶給他任何弱勢的感覺。
    相反地, 他抬頭的時候目光非常平靜,毫不畏懼地直視著身前的人:
    “我隻是在繼續完善我的身份而已, 偶爾參與一下警方的案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輕微地皺起眉:“......你以為我做了什麽?”
    琴酒沒有回答。
    不過薰也知道他在這時候不會回答, 隻是故意將這個懷疑的球踢回了他那邊。
    他看出來琴酒本身不是喜歡解釋的性格, 更不屑於解釋,畢竟他對自己的頭腦和能力都有相當足夠的自信。
    這個人多疑又敏銳, 對於任何可能的背叛痕跡敏銳得像嗜血的狼。
    但在這次, 他卻也僅僅隻是根據那個組織不知道植入在他哪根骨頭裏的追蹤定位,才隱約感覺到他的活動軌跡不對勁。
    所以實際上,琴酒現在並沒有切實的證據可以指控他。
    銀發殺手此時的額角緊繃,隱隱有不悅的青筋在他的手腕上浮現, 開口的嗓音低沉寒冷:
    “你在查什麽?”
    “一個你不會感興趣的案子。”
    “......”
    空氣陷入了僵持。
    沉默中似是有什麽危險的暗流正在無聲地翻滾,仿佛海麵下巨大的冰山。
    就在這時。
    他們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人的叫喊, 伏特加滿頭冒著汗, 像是跑了好幾個地方才終於找了過來, 一抬眼瞥見琴酒標誌性的銀白發絲,這才放鬆下來:
    “大哥——”
    然而,下一瞬間。
    在看清巷子裏兩個人的姿勢以後,他後續的話音立刻被死死地咽回了喉嚨裏。
    而且更他媽該死的是,那兩個壓製著抵在一起著的人已經在這一刻齊齊地轉向了他!
    他分明從那兩個人的眼神裏看見了如出一轍的看傻子一般的譏諷。
    伏特加渾身的汗頃刻間變成了冷汗。
    但琴酒隻警告性地掃了他一眼,終於在這個時候鬆開了卡在格蘭利威脖頸上的手。
    隨後,轉身利落地向外走去。
    ......
    “......警校旁邊昨天晚上死了個人,嫌疑人是我一直在發展的一個同學。”
    保時捷356a裏。
    成步堂薰的聲音清晰地在車廂裏響起。
    他正獨自一人坐在後排的座位上,隨後草草翻了幾下從警視廳騙出來的鑒定報告:
    “從目前情況來看,他被定罪的概率相對較高。”
    “但麻煩的是這樣會導致我之前建立的人際關係全部白費......這是我比較在意的事情。”
    他有意沒提諸伏景光的名字。隻是在琴酒懷疑的眼神裏,將那份外守一的驗屍報告輕輕拋在了保時捷的扶手箱上,算作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
    前排的兩個人中隻有伏特加被吸引著略微回了頭。
    但就在他的眼神觸碰到報告上麵的外守一生前的照片時,方臉男人墨鏡後的表情隱約地一滯。
    雖然他也隻片刻就恢複了平常的神色,但還是被成步堂薰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變化。
    他開口道:“有什麽不對嗎,伏特加?”
    “也不是說不對.....”
    伏特加有些遲疑地喃喃自語。
    他還迅速小心地瞥了一眼琴酒,見他依然沒什麽反應之後才慢吞吞地說道:
    “這個家夥的臉好像有點眼熟。”
    “眼熟?”
    “.....但好像也沒有很眼熟。”
    半晌,伏特加又擠牙膏一樣磨出了後半句話,他戴著手套拿起那份報告仔細地多看了兩眼:“等等,我有點想起來了。”
    “說。”
    “我記得應該是半年前的事情。組織下層人員裏麵有幾個狗膽包天的老鼠,在運輸途中合夥搶了組織的幾億日元的資金。”
    伏特加思索片刻,“.....當時朗姆那邊立刻就讓人去追了,但是隻擊斃了其中一個人,剩下還有三個家夥在逃。”
    “一群廢物。”琴酒冷冷的聲線傳過來。
    成步堂薰手指輕敲紙麵:“所以.....這個死者以前是組織的人?”
    “不不不,他和組織應該沒有關係!”
    伏特加連忙擺手,在格蘭利威的視線裏背後發涼,似乎感覺自己隨時下一秒就能被一槍崩掉:
    “呃,就,隻是單純長得有點像......我剛剛掃到的時候差點認錯了而已。”
    他頂著那陣巨大的威壓,在此時隻能試探性地抬起頭去看旁邊的琴酒,像是試圖從對方那裏獲得什麽確認一般。
    然而琴酒隻眯起眼睛瞪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會記得死人長什麽樣嗎?”
    “抱歉大哥!”
    前排驟然響起伏特加碰翻了什麽的叮呤哐啷的聲響。
    在一片煙霧繚繞裏,成步堂薰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驗屍報告上外守一的臉,又看著上麵白紙黑字的“凶器穿過心髒,瞬間死亡”。
    他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或許.....截至目前,所有人的調查方向都錯了。
    有沒有可能性是,這起案件的重點其實根本不在諸伏景光身上呢?
    “格蘭利威。”
    琴酒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麽,在這個時候冷漠地徑直插入了他的思路:“我不管警視廳要怎麽查,別讓這件事和組織扯上關係。”
    “.....但是那幾隻老鼠也必須死,他們一個都不能落到警察的手裏。”
    琴酒麵無表情地說,銳利的眸光陰沉地投向他,終於說出了最後的指令:
    “操縱調查和審判,這種事你能做到的吧。”
    成步堂薰迎著他利刃一般的視線,略微靜默了一秒。
    但他的臉上依然毫無異狀。
    隻是那微微笑著的眼底深處像是帶上了一抹戲謔,但轉瞬而逝。
    他最後開口時的語氣依然相當放鬆而平穩,隻簡單地說:
    “我明白了。”
    早晨的東京人流擁擠,明晃晃的日光燦爛奪目。
    保時捷終於“唰”地停在一處繁忙的街道上,在急匆匆的人群中偽裝成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過客。
    成步堂薰交接完任務以後從車上下來,繼續將墨鏡戴回臉上。
    他很快在路邊找了個電話亭推門進去,“砰”地合上的時候,玻璃門終於淺淺地阻擋了外麵的喧囂。
    係統軟趴趴地縮在他肩膀上:【現在怎麽辦啊?】
    “能怎麽辦,這事兒沒那麽簡單了。”
    成步堂薰把自己抽過那根煙的殘骸扔進電話裏的垃圾桶,又往上點了火。
    “這次整個公安係統都被耍了。”
    他看著它和自己所有可能殘留下的dna一起燒成碳,在隱隱的火光中冷靜地說:
    “外守一的死八成就是個意外,諸伏景光也就是個倒黴路過的替罪羊而已,重點根本不在他的身上,順著他查不出任何東西。”
    “可我不記得那個帶我過去的人長什麽樣了......”
    景光艱難的聲音適時響起在他的腦海裏。
    那個和店員一起喝酒的,還特意把景光往洗衣店帶的男人絕對有大問題,估計從一開始就計劃著讓景光替他當這起事件的嫌犯!
    成步堂薰背靠在電話亭的玻璃圍牆上,手指無聲地抵在自己的下巴上,零碎的線索迅速在腦海中彼此排列拚接起來。
    他不能錯過這一次拯救景光的獲得人氣值的大好機會,但也不能就這麽放了琴酒的任務......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警方先替我們找到真凶的位置,反正他們最擅長做這種技術追蹤了。”
    最後,成步堂薰說道。
    他邊說著,還邊在安靜的空間裏打開了手機,順著一個已經打了他十幾個電話的號碼撥回去,語氣理智平靜:
    “......到時候等到景光的庭審結束安全了以後,我們隻需要再來收個網就行了。”
    而至於怎麽把這些線索自然地透露給警視廳嘛......
    隻聽“嘀——”地一聲響過,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了。
    薰又換上了那副柔和的聲線:“喂?”
    “喂什麽喂啊!怎麽回事!”
    聽筒裏瞬間炸起一陣鬆田陣平的喊聲:“雨宮!景光那家夥是怎麽回事......你現在又跑到哪裏去了啊!”
    ......
    與此同時,警察學校。
    即使警校教官在接到警視廳的通知後有意迅速封鎖了消息,但是消失的人還是很明顯的。
    其他同學可能還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麽。
    然而作為對景光非常熟悉的幼馴染,降穀零隻翻了翻他的房間就意識到出事了:
    景光不知道為什麽,晚上突然深更半夜給自己打了電話,但是自己卻因為睡著了沒接;房間裏的床鋪非常整齊,肯定是一晚上沒回來;他一般不常穿黑色,但是現在他帶到學校裏來的唯一一件黑色外套卻消失了,而且那把他們一起買的防身的小刀也......
    “他去找凶手了。”
    零很快得出結論,臉色有點難看,“但是,為什麽雨宮也跟著不見了?”
    他們現在對於雨宮薰摻和事件的能力簡直有心理陰影。
    鬆田和萩原在確定雨宮也不在房間裏以後表情驟然變化,連忙劈裏啪啦地給他打電話,但卻完全是石沉大海。
    而正當他們所有人都陷入了僵局的時候,薰的電話終於來了。
    “啊,我現在在哪不重要吧。”
    成步堂薰在同期們一陣焦急的加特林似地問候中靜靜地說道,揉了揉自己因為音量過大而有點疼的耳朵。
    他此時還在街上的那個電話亭裏,四周人群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他在說些什麽。
    降穀零一把拿過鬆田的手機:“hiro呢?hiro去哪裏了,他去找凶手了但是一晚上都沒回來!”
    “嗯,這就是我要說的。”薰垂下眼睫。
    “他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我趕到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景光他.....似乎被當成凶手拷走了。”
    他有意隱瞞了一些細節,但剩下的部分也已經足夠讓整個警校組大地震了。
    薰早有預料一般將手機拿遠了一點,果不其然聽見那邊在靜默了幾秒後,立刻傳來了什麽桌子椅子被撞翻的轟隆聲。
    “雨宮.....”
    許久以後,降穀零的聲線才艱難地再次出現在聽筒裏。
    質疑同學令他難受,但現在這個過於離奇的事實也給他造成了極強的衝擊:“我希望你沒有騙我們。”
    “是,而且我沒有必要這麽做,降穀同學。”
    “如果你去問教官,他也會這麽告訴你的。”
    成步堂薰盡可能柔軟地說道,安撫著他的情緒,“我們沒剩多少時間了,我剛剛想辦法混進拘留所裏見到了景光。”
    “冷靜一點。”
    伊達航在這個時候拍了拍零的肩膀,湊到手機邊,“喂——雨宮,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先簡單跟你們說明一下情況。”
    成步堂薰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電話亭裏的座機頂上,隨後翻開了他從警視廳裏拿來的幾份報告:
    “根據警視廳的初步調查,他們在今天淩晨三點十七分接到匿名報警電話,稱外守洗衣店裏有人在爭鬥,並且聽到慘叫。於是警視廳立刻排除警員到現場查看情況,就在裏麵發現了店主外守一已經死亡的屍體,以及渾身是血的景光。”
    聽筒對麵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所有人都在此時繃緊了神經。
    “那.....雨宮你接到景光的電話是幾點?”零緩慢地開口道。
    “是淩晨三點二十五分。”
    成步堂薰看了一下通話記錄,柔聲回答道,“沒事的,降穀同學。我很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以問我任何問題。”
    “嗯.....好的,謝謝。”
    薰於是繼續說道:“由於店門口的監控錄像顯示,在那時候進入洗衣店內的隻有景光一個人,所以警視廳已經初步排除其他人作案的可能性。”
    “不,不能這麽輕易排除。”
    萩原冷靜的聲音忽然在這時候敏銳地響起來,觀察力極強的青年本能地發現了不對勁:
    “如果是有人將小諸伏帶到附近,或者提前殺人,再利用什麽不經過監控的手段離開的話,就完全有可能完成作案。”
    休息室裏的空氣安靜得可怕,所有人都默默地維持著不動的姿勢,聽著那邊的雨宮繼續說:
    “外守一的屍檢報告顯示,凶器就是掉在現場的那把屬於洗衣店內的菜刀,以及在上麵隻檢測出了景光和外守一本人的指紋。”
    “死因是凶器是穿過肋骨,精準地刺入心髒,一刀當場斃命,死亡時間推測在淩晨兩點到四點。”
    鬆田坐在桌邊,手被抵著下巴,在這時候突然問道:
    “有掙紮痕跡嗎?被刺中以後大概還存活了多久?”
    薰回答道:“沒有掙紮痕跡,被刺中以後當場死亡。”
    鬆田微微皺起了眉。
    “景光本人的證詞是說,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在順著陣平給的線索前往摩托車店以後,在店門口遇到正在和朋友一起吃夜宵的店員。”
    “他們有發生過一段對話,由於靠近食物,景光自己也記不清是否食用過,他的記憶比較零碎。但是最後他跟著他們其中一個人來到了洗衣店門口,之後案件就發生了。”
    降穀零問:“所以景光他現在......”
    “已經被送檢了,不出意外很快就會開庭。”
    雨宮的聲音很安靜。
    但在片刻的沉默後,他們聽見那個人卻又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緩慢地說道:
    “雖然現在的證據都對景光不利,但是.....”
    “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夠相信他!如果警方不願意調查的話,那就由我們自己來......”
    “雨宮。”
    伊達穩重的聲線在這時候打斷他:“你不用擔心這一點,景光的為人我們很清楚,他做不出那種事情。”
    “調查的時候一定保護好你自己!其他的事就放心交給我們......”
    咚咚咚———
    一陣催命似的敲門聲卻在這時候猛地響了起來。
    伊達航還沒說完的話瞬間卡在喉嚨裏,驚詫的目光投向自己周圍的同學,在這一刻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了茫然的表情。
    “......應該是鬼塚教官來了。”
    聽筒裏,雨宮薰似乎在艱難地說:“警視廳已經通知了他景光的案子,而且我也一晚上沒回來......他現在肯定在想辦法限製住你們的行動——”
    “開門!快開門聽到沒有!”
    他話音還沒落,鬼塚八藏的怒吼已經相當配合地從外麵炸起來:
    “我知道你們幾個在裏麵!老子警告你們,這次你們的一根頭發都休想出校門——”
    一時間那扇脆弱的門都被砸得“哐啷哐啷地”不停搖晃,似乎馬上就要不堪重負地被踹斷。
    房間裏的四個人瞬間交換了一個眼神,鬆田立刻幾步跑到窗邊,用力往外大大地推開了窗戶!
    “做夢去吧!我們怎麽能被鬼老頭關在這種地方!”
    鬆田陣平冷笑,快速調整了一下窗戶的角度後,迅速回過身:“我們需要有人出去調查景光的案子,但是也需要有人留下來應付警視廳和教官!”
    他的聲音不大,但相當清晰而堅定,明亮的天光倒映在那雙藍瞳裏:
    “班長擅長應付鬼老頭,最好能留下來,我隻會和那家夥打架。”
    鬆田對著伊達說道,很快得到了對方肯定的眼神:“所以行動組就是我和降穀......”
    “不行。”萩原研二卻在這時候偏過頭,視線落在零身上:
    “小降穀的臉色太難看了,我不建議在這種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放他出去調查,可能會有危險。”
    降穀零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拳頭已經攥緊得幾乎將指甲掐進了掌心裏,猛地回過神抬起頭,試圖反駁:“我沒.....”
    但他此時對諸伏景光的擔心已經幾乎肉眼可見地浮在了表麵上,一切辯駁都在身體本能的反應中顯得那麽無力。
    其他人也沒再多說什麽。
    鬆田直接利落地翻出窗戶,雙臂撐著窗台將自己控製著從二樓落到了外麵的地上。萩原緊跟著他出去,看起來斯文的青年實際上格鬥成績也不差,隻片刻間就穩穩地落地。
    “拖住教官!拜托你們啦!”
    咚咚!
    咚咚咚——
    “快點給我開門!一群混小子——”
    外麵的敲門聲和叫喊已經越來越急促,鬼塚像是從哪裏拿到了鑰匙,鐵質物品互相碰撞得稀裏嘩啦的聲音已經近在咫尺。
    伊達航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沒有注意到在這時候,他背後的降穀零神色有點隱隱地變幻不定。
    “開門!”
    “唉這......”
    “該編個什麽啊我要.....這群人真是!”
    被同伴直接踹出來當擋箭牌的伊達頭疼欲裂,一時間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在洗煤球!
    他腦袋裏此時簡直有幾千頭草泥馬亂七八糟地狂奔過,但還是心一橫拉開了門——
    砰!
    門一開,外麵的鬼塚立刻對上了伊達航抽搐著的扭曲微笑。
    “呃,嘿嘿......”
    鬼塚:“......”
    他此時的臉色簡直像聖誕樹上的彩燈,目光三分驚訝四分懷疑兩分憤怒,最後甚至還剩下一分被折磨得開盲盒一般的迷茫。
    鬼塚相當警覺地向裏又掃了一眼,卻隻看見降穀的身影:
    “就你們兩個?”
    不對啊,他明明從監控裏看到萩原和鬆田那倆兔崽子也跟著過來了的......
    然而沒等他反應,伊達喊跑操的恐怖音量忽然在他耳邊轟然炸開:
    “報告教官!”
    霎時間,懵逼的鬼塚像是被撞了頭一般陷入了短暫的失聰.....
    “降穀因為找不到諸伏所以非常低落!所以我就帶他來這裏開解心情!從進門到現在一共就隻有我們兩個人絕對沒有看見其他任何人!”
    “.....”
    鬼塚八藏露出了狐疑的表情,揉揉自己嗡嗡的耳朵:“可是我在監控裏看見了鬆田和萩原,這要怎麽說?那兩個人現在......”
    “報告教官!萩原和鬆田因為找不到諸伏所以也非常低落!他們在我們來這裏之後很快就回宿舍了!我們沒有接觸也沒有說話絕對沒有做任何違反校規的事情!”
    “......”
    鬼塚脆弱的神經像是挨了一頓劈裏啪啦連環流星拳——
    他本能地感覺到不對,但此時卻被砸得有點沒法思考:“呃.....那我現在去宿舍確認一下他們兩個——”
    “報告教官!”
    鬼塚八藏快噎過去了。
    “哎——哎——您再等等......”
    伊達趕緊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大力差點給人拉得摔一跤:“就是....他們現在應該在休息!那兩個人的情緒本來就相當不好而且因為發現雨宮也不見了所以更不好了我個人非常不建議您現在去......”
    叮鈴鈴——
    在一串長得快要窒息的劈裏啪啦中掙紮的鬼塚終於找到了救命的稻草!
    他連忙一把推開伊達,快步走到牆角:“喂......鬆本管理官?”
    “呼......”
    伊達航念rap念得自己臉都抽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緩下來趕緊回頭:“降穀快點!我們趕緊跑.....”
    然而,他背後的房間此時已經空空蕩蕩。
    “降穀.....?”
    “喂!”
    伊達航一下撲到窗邊,卻已經隻看得見那個人扔下他飛快地翻過圍牆的背影......
    他心態瞬間爆炸:“等等啊!不是吧你們——”
    .......
    在伊達航的慘叫中。
    其實早就猜到發生了什麽的鬼塚八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從鼻腔裏狠狠出氣。
    卻在下一秒,從電話裏聽到了個相當離譜且意外的指示:“.....什麽,您說就讓他們查?”
    “這群孩子以後也是要當警察的人,現在多曆練曆練也好吧,反正遲早都要麵對的。”
    鬆本清長的語調相當放鬆,卻很快話鋒一轉:
    “鬼塚,我今天找你是想問之前的那件事。”
    “哦,哦。”鬼塚頓了一下,“您是說....您想要雨宮的指紋?”
    “是,之前登記在庫的那一份好像有點損壞了,人事部最近很忙,所以我就幫他們催一下。”
    鬆本清長自然地笑了兩聲,電話裏全是鬼塚歎氣的“您辛苦了,這種小事居然都要麻煩您.....”。
    “沒事,警視廳的效率還是最重要啊。”
    他麵對著窗戶站在管理官辦公室裏。
    半拉下的窗簾隔絕了一部分日光,在桌麵上投下一片寬闊的陰影。
    然而,在此時陰影中的桌麵上。
    兩份檔案正被仔細地擺放在了一起。
    警察專用的藍色背景下,麵容俊秀漂亮的青年正穿著一身深藍警服麵對著鏡頭,資料詳細完備,並且已經通過了職業組的考核。
    但在這份檔案的
    另一份同樣很真實的人口檔案上,一個年幼的小男孩正對著鏡頭笑得生動明媚。
    雖然五官還很稚嫩,但已經可以隱約看出他未來長開了以後會擁有的精致感。
    這本是兩份毫無交集的檔案,從出身到經曆都沒有任何重合點。
    但在此時放在一起,那兩張照片的外貌.....竟然給人一種詭異而又說不出的相似感覺!
    “管理官,麻煩您看一下這個.......”
    這時外麵有人敲門,鬆本順手拽過一本辭典壓在那兩份檔案上擋住,對電話說道:
    “拿到以後就麻煩你親自送到我的辦公室一下吧。”
    “記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