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極光人魚姬(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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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夜帶著第一批白夜之民在海祇島上慢慢適應環境, 有久夜做保障,這些白夜之民便可以無所顧忌的去適應新的環境。在度過最初的不適期後,這些白夜之民漸漸能夠適應白天的光照了, 雖然依舊不能在陽光直射的地方停留太久, 但這確實是一個大進步。他們的皮膚依舊白皙,隻是不像在白夜國時那樣蒼白到近乎透明。
初步適應後,他們便開始了建造房屋嚐試耕種造船等一係列活動,耕種需要時間去收獲, 所以這段時間內海祇島上生活的人們便以捕魚為生。雖然單調了點兒, 但海中的物資可比永夜之中的白夜國豐富得多了。
至於怎麽捕魚?
先編網在淺灘上撈一撈,就算沒撈到魚, 撈到其他能吃的貝類也好。淺灘沒有就想辦法用造出的小筏子去離海祇島稍微遠一點的水域, 大膽撈魚。他們並不畏懼在海域之中遇到危險, 因為他們的神明正站在島嶼之上注視著他們。
…………
“喂!我說你們別去太遠的地方啊, 這種臨時的木筏根本就抵擋不了太大的風浪!”
厄伯斯站在岸邊對已經登上木筏的兩人囑托道。雖然神明很寬容的容許他們自行適應環境,但厄伯斯還是覺得不能夠給看顧他們的神明造成太多麻煩。說到底, 如果不是絕對艱難的境地, 根本就用不著神明出手, 畢竟他們可是在永夜之地都能存活下來的人。
“明白了, 你就放心吧!我們絕對會抓很多魚帶回來給大家吃的!”
站在木筏上的兩人興奮的朝岸上的人們揮著手,動作大得木筏都有些上上下下。
“你們現在這樣怕不是木筏還沒劃出幾步遠就沉了。”
厄伯斯一副不太信任的模樣開了口。她平常皆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就連此刻也是在笑著的,不過笑容顯出了幾分明顯的嘲諷來。
鑒於她原本在白夜國就是能夠和神明商談國事的那幾人, 木筏上的兩人被她教訓了後倒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收斂了自己的過於興奮的模樣把動作便得小心了幾分。
除開厄伯斯外的其他人對於他們的出海大多是抱著樂觀態度的, 甚至還有人朝著他們招手以作回應:
“早點回來哦!我們還等著吃你們帶回來的魚呢!”
在岸上幫忙拾撿柴火以及野菜野果的人嘻嘻哈哈的道:
“說不定今天可以試試做湯!”
因為目前海祇島上暫時沒有耕作物, 他們的主食主要是魚, 而烤魚則是材料和物資稀少時最為便捷的一種做法。但總是吃烤魚,也是會膩的,於是便有人盤算著著找點野菜也果做魚湯之類的。
不過有人關注了天色,和厄伯斯一樣神色間染上了幾分憂慮:
“這個天氣,怕是很快要起風浪,你們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出海嗎?”
“沒關係,有久夜大人在,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岸邊的人如此回答,木筏上的人也點頭稱是。
厄伯斯忍不住有些扶額,她怕的就是這個,不要什麽事都麻煩久夜大人啊!
雖然說大家似乎變得有些依賴神明了,但某種程度而言這也確實是信任的表現。因為信任著神明,所以會輕易的做出平常不會做出的危險決定,也願意踏上神明為其引導的路途。
長期下去的話,人們是否會變得不會再去深思前進的道路了呢?
厄伯斯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了島嶼的最高處,澄粉色長發的女神正站在一處高高的礁石上注視著這片海域。確實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神明正注視著他們。
既然已經選擇了跟隨神明,那就相信神明吧,無論會踏上什麽樣的道路,都是最開始的選擇。
…………
蔚藍的天空的布滿了厚厚的雲,對於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而言,這樣的天氣並不算好,然而對於生活在海祇島的這些白夜人而言這正是個好天氣。因為雲層遮蔽了太陽,避免了陽光直射下對於皮膚的傷害。雖然這些白夜之民在逐漸適應陽光,但在太過強烈的日光底下活動太久的話,對他們而言還是有些許不適。而這樣的天氣,對於他們來說剛好是可以在外長時間活動勞作的天氣。
“是個好天氣啊!”
拿著撐杆架著木筏的人抬起臉看了看遠方一望無際的海麵,有些興奮的出言。
“確實,趁著天氣這樣好趕緊撈完魚回去吧!不然大家會擔心的。”
另一人整了整工具,如此囑托道,並開始祈禱著:
“希望能夠比上一次撈得更多,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能夠撈到一些漂亮的魚可以獻給久夜大人。”
抱著如此想法的他們架著木筏離海祇島的岸邊越來越遠。
…………
島民大多捕魚為生,東山島也不例外。
架著漁船的東山島漁民次郎同家中兄長一郎一起出海,看著遠方那座島嶼的輪廓略微有些出神。在他身邊幫忙收網的兄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了看天色有些憂心道:
“今天的天氣不太好,還是早點回去吧。”
原本正盯著遠方海祇島輪廓出神的人聞言,立刻應答道:
“是,還是早點回去為好。”
他應答得太過遲緩了,於是被身邊的兄長發現的端倪。
“你剛剛在看什麽?”
他的兄長轉過頭順著他之前的視線看過去,茫茫一片的大海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東西,隻除了遠方那座傳聞中的“海妖島”。在這種陰天,遠方那座輪廓清晰可見的“海妖島”似乎變得更加鬼魅了些。
之前天領奉行的大人們囑托過他們,讓他們捕魚時不要太過靠近那座島,而且說那座島附近海域是有結界存在的,結界會幹擾他們的捕魚行為。
平常的時候,他們有注意過往其他方向捕魚,隻是近段時間一切都很順利異象也沒有再出現,而且鳴神大社的巫女大人們也向他們發下了禦守。所以他們的警惕性也就漸漸的被消磨了。
今天若不是弟弟的目光太過明顯,他還未注意到,那邊海妖島的輪廓比以往看起來清晰了不少,清晰得甚至可以看到島嶼上的一些植被的色彩……
一郎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白,原本已經被淡忘了許多的有關海妖島的傳聞瞬間湧上心頭來。
他不知道他們今天為什麽會離這座海妖島這麽近,天領奉行的大人所說的海上結界呢?一路架船過來時他並沒有發現什麽結界。
而且海風似乎變得有些大了,吹過人身體的時候有些涼颼颼的。原本平靜的大海隨著加劇的海風開始有了起伏,不斷起伏著的海麵使得這艘漁船也開始不停的顛簸起來。
“我們得快點回去!”
他立刻轉頭朝著弟弟次郎喊道。
弟弟次郎被他如此一吼,神色有些發愣,但即使發愣他的手也處於強大的習慣握上了船槳。
他們想要架船返回東山島,但加大的海風和海浪並不會讓他們那樣容易的回去。海洋是最多遍的存在,在出海時若是不多加注意那便很容易就葬身於一開始顯得溫和無害的海洋之中。
浪頭一個高過一頭,將他們的漁船朝著反方向推去。
他們在海浪之中努力的劃著槳,然而這艘小漁船依舊無法在如此劇烈的海浪中前行。
“大哥,你看那邊!”
隨著次郎的開口,一郎回過頭朝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條木筏在風浪中劇烈的顛簸著,而木筏上站著兩個渾身濕透的人。
一郎和次郎兩人簡直驚呆了。他們這艘漁船被困在風浪裏不意外,畢竟海洋實在是太過多變了,而這木筏和他們一樣被困在風浪裏就有點神奇了……
用這樣簡陋的木筏,他們怎麽敢出海的?!
一郎以他多年出海的經驗來看,下一個浪頭打來時,這兩人就會落水了。果不其然,在下一個浪頭打來的時候,那簡陋的木筏當場翻了,木筏上的兩人也落入了水中。
“快!過去看看!”
木筏和漁船之間的距離並不算遠,而且方向還是順著浪頭的。所以漁船上的兄弟便起了救人的念頭,也許是他們心思有些急切也或許是風浪的聲音太大了,所以未能聽見隨海風而來的隱約的歌聲。
一群辨不清種族的魚類自深海上浮,回應著歌聲而來,而在它們之下更有巨大的陰影朝著海麵而來。
那上浮的海中巨物使得海上的浪頭越發猛烈了起來,一個高高的浪頭打來,這艘努力向著落水者靠近的小漁船也翻了。
在落入冰冷的海水中時,一郎恍惚間聽到了歌聲,仿佛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聲音,讓他忘卻了對死亡的恐懼,看著眼前蔚藍的海水,他緩緩的閉上了眼……
洶湧的風浪之中,魚群載著落水的人們前往了海祇島。
…………
“醒了嗎?醒了嗎?”
“我看看!”
“你看,他眼睛動了,應該是要醒了!”
耳邊嘈雜的聲音將一郎喚醒,他睜開的時候便看到了一群皮膚異常白皙的人正圍著他看。
他想起來了,他和弟弟出海打漁遭遇了風浪一起落入了水中!
在想起來的那一刻他便坐起身來向四周張望著,尋找著弟弟的身影,當看見弟弟就睡在自己身邊時便鬆了一口氣。他這才有心情觀察麵前這一群人。
這些人的衣著打扮和稻妻並不相似,明顯是外國人,而以他的見識倒是分不清到底是七國中哪一國的人。
“是你們救了我們嗎?十分感謝!”
“是久夜大人救了你們哦。”
最先回答他問題的是一名女性,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她的臉上帶著笑容,皮膚仿佛透著光的模樣萬分美麗。
一郎看著她有些愣神,大概是人一安全下來便有些過於放鬆的原因,他看著麵前美麗的異國女性,有些想起了傳聞中白辰血脈的狐仙們。鳴神大社的狐仙們,大概就是如此美麗的模樣吧……
“久夜大人?”
他順著她的話發出疑問,然後圍著他的眾人從兩邊散開露出遠處那座被巨大的粉珊瑚所托起的宮殿。宮殿前麵的台階上正站著一人,她的裙擺隨風微蕩折射出絢麗的火彩,而臂彎間一條粉色輕紗正環成宛若擁抱的姿態擁著她,即使距離太遠有些看不清晰容顏,他也能感受到那份獨一無二的風采。
尤其是在她身後那座在天光下顯得華美仙氣的宮殿的映襯下,更是突顯其地位的不凡,讓他一時間有些幻視高居鳴神島天守閣的那位大禦所殿下。
若說麵前女性的美麗讓他有些生出幾分綺麗的心思來,那那一位則讓他不敢生出多餘的心思,身份地位帶來的距離感就好像東山島和鳴神島之間的海域,他們這些人並沒有資格麵見居於天守閣的大禦所殿下,所以自然也沒有資格去欣賞這份仿若神靈的美麗……
他很快收回了視線,甚至不敢再往那個方向偏移一份,轉而將目光看向了四周:
“這裏是哪裏?”
他好像是在一座島上,島上的植被夢幻而美麗,空中漂浮著發光的水母和透明的泡沫,這樣一副夢幻之景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否是進了故事裏的仙境。
“這裏是海祇島。你應該是住在那邊那座島嶼的稻妻人吧?”
一開始回答他話的那位美麗女性依舊笑著同他搭話。
“我叫厄伯斯,你呢?”
“我叫一郎,這是我弟弟次郎。”
他低頭去看弟弟,發現弟弟好像還在昏睡中,正想伸手搖醒弟弟時,卻忽然抬頭看向遠方那座島嶼。
那個島嶼的輪廓,似乎有些眼熟……
看著看著,他便想起了這份熟悉感出自哪裏。
那座島是他們的居住島,東山島!
既然那邊是東山島的話,他現在是在哪裏?
他以目光打量這座夢幻美麗的島嶼,終於確定了猜測:
這正是被他們所畏懼的“海妖”島!
一時間,他有些慌亂的摸上了衣服裏藏著的禦守,有些口不擇言的道:
“這裏是海妖島嗎?你們到底是什麽人,那些誘人深入海域的歌也是你們所為嗎……”
他並未注意到在提到海妖和歌的時候,周圍那些人笑容冷下來的模樣。
他的話並未等到答複便感覺腦袋一疼,隨即便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昏迷。
而他的身後,名為尤金的青年偷偷的藏起手中的石塊,一本正經的道:
“他說胡話了,肯定是還沒醒呢!”
大家在心裏給尤金點了個讚,附和道:
“確實沒醒,都在說夢話呢!”
隻有年紀稍小的幾人表現出了幾分明顯的脾氣:
“亂說什麽!早知道就把他們都丟海裏讓魚吃掉好了!”
可惜人是久夜大人救回來的,他們也隻能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說說而已。隻能說這些人運氣好跟著沾了光,剛好和他們白夜人一同落了水,所以便被一起帶回來了。
…………
·
在這些白夜之民捕魚的時候,久夜是一直看顧的。畢竟海祇島初建,一切發展都需要時間以及資源,這些人會造船捕魚摘取野菜野果來維持生計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但木筏出海畢竟太過危險了一些,所以她不得不如此看顧,等過了這一段時間,這些白夜之民能夠造出正經像樣的船再考慮其他的問題吧。
其實嚴格來講,擁有青春女神套的久夜是能夠將背景展開賜下無盡食物的。但如果這樣做了,他們的勞作就會變得沒有意義。如果連生存的勞作都省去了的話,若是離開了神明,他們會變成什麽樣呢?
阿布拉克等人的故事展現出了白夜之民的智慧,人所能達成的奇跡,那是獨屬於人的光輝。
久夜並不希望他們失去他們本來的這些東西。
而且這些人確實聰慧而且對她寄托了很高的崇敬,在他們自己的房屋還未能建造好的時候便優先選擇精修這座宮殿,即使她名言並不需要。
但厄伯斯卻說:
“昔日的太陽之子都能擁有那樣的宮殿,沒道理您卻居於如此簡陋的宮殿之中。”
也許是怕久夜再拒絕,她接下來便繼續道:
“而且……久夜大人喜歡美麗的事物吧?”
言語間,她的目光有些落於久夜的折射出絢麗色彩的裙擺上。自她見到久夜以來,便未曾見過久夜平凡的打扮,而觀久夜曾經的幾身裝扮,似乎都是光彩動人的模樣。而且不僅是衣裝上喜好美麗,而在別的方麵……例如奧羅巴斯大人,咳咳,這個尚且不論。
反正在厄伯斯的記憶中,她從未見久夜大人現出過本體。相比之下,奧羅巴斯大人倒是並不掩飾本體的模樣。雖然蛇神的本體也很神聖,但久夜大人不顯示本體姿態也許是更在意人形的美麗?或者說審美更偏向於人?
而以人的審美來看,這座宮殿就是還不夠華美。
關於喜歡美麗的事物這一點,久夜倒是沒法反駁。她確實喜歡美麗的東西,無論是裝點自身的美麗衣裙還是其他的風景,一切美麗的東西她都喜歡。會玩換裝遊戲的玩家,大多數都是顏控,這很真實。畢竟欣賞美追求美皆是人的天性。
“請相信我們吧,別的不敢說,我們白夜人的雕工可是一流的!”
厄伯斯刻意做出自信的表情,帶著幾分少女般的明媚俏皮。這讓久夜忍不住想微笑,發至內心的微笑。她知道厄伯斯的是受她家族器重的繼承人,心性和思維遠比一般人要成熟,會刻意做出這樣的姿態隻是不希望她拒絕。
“宮殿早晚都會精修,現在正是時候。而且……隻要久夜大人和奧羅巴斯大人在,於我們而言便是最大的幸運。”
她這樣說的時候,手是放在了自己的心髒處的。這個世界人似乎慣用這樣的姿勢來代表真摯。手放在心髒處,便代表所言皆出自本心。
久夜想,她或許也有些喜歡這些人了。
“對了,久夜大人,我們還不知道這座宮殿叫什麽名字呢?”
在離開前,厄伯斯似有些好奇的詢問。
久夜看著那些她原本以為是貝殼然而卻是珊瑚的底座,巨大粉珊瑚將整個宮殿托舉而起,她幾乎是不需要思考的說出了它的名字:
“珊瑚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