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極光人魚姬(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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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開這些違和感,認真評價的話,蒂塔的歌聲很好聽,尤其是在這樣無人的海灘歌唱時,即使是久夜所熟悉的旋律也多了幾分神聖莊重感,就好像她正在唱著的是獻給神明的讚歌一般。
    蒂塔在這裏練習了許久,久夜便站在她身後的山石上聽了多久。見她練習得如此執著,久夜感覺自己似乎也能感受到她那份想要這份人魚之聲特性願望的執著。
    可惜……
    這份出自“人魚”的特性無法教導給任何人,也無法被學習。她再怎麽練習旋律,練習得再過熟練,也無濟於事。
    也可能是這個世界太過奇幻的原因,久夜感覺自己都在想些有的沒的,分明已經知道結果的事,她還來這裏驗證。
    就在久夜歎了口氣即將轉身離去的時候,卻見那海灘邊的的少女忽然停止了練習。
    少女朝著海洋的方向踏出了腳步,海水沒過她的腳踝時她短暫的停下了腳步,然後便朝著海水更深的地方走去……
    久夜忽然停駐了離去的步伐,反而轉頭緊盯著那位朝著海中走去的少女,她有些懷疑蒂塔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然而現實情況並不像久夜想象的那樣,海水沒過蒂塔小腿的時候,她就停下了走向海中的腳步。
    蒂塔站在海水之中低頭看著海水中自己的倒影,而倒影之下原本在淺灘處遊動的小魚因為她踏入水中而受驚遊走。
    她摸了摸手上的琴,聲音中透出了幾分明顯的低落:
    “還是沒有成功嗎?”
    雖然並未看到希望,但已經練習了這麽久的蒂塔並不會輕言放棄。她思考著,也許進入海中好好感受海洋會有新的感悟?
    她站在海水中再唱了一次海之歌的旋律,這一次沒有撥弄琴弦,然而海麵依舊一片平靜,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蒂塔陷入了沉默之中。在沉默一陣子後,她轉身背朝還有,麵向珊瑚宮的方向唱起了另一首對久夜而言萬分陌生旋律的歌。
    她唱這首歌時神情鬆緩了不少,沒了那份過於執著的認真後反而透出幾分放鬆的自在來。
    這首歌的曲風很莊嚴神聖,即使沒有聽懂歌詞,也一定能感受到旋律中那份對神明的敬重感。
    這是一首貨真價實的奉神讚歌。
    久夜聽著聽著忽然感受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敢肯定蒂塔所唱的這首歌中有幾段音是正常人不可能唱出也不可能聽得出來的。如果是正常人來聽這首讚歌隻會以為是這首歌曲中有幾段是留白停頓的狀態,但在久夜耳中卻是完全連貫的狀態。
    在換上極光人魚姬的套裝部件後,久夜擁有化為了人魚形態的能力,但某種程度上而言裝備上這些套裝部件的她確實可以稱之為人魚之身。而人魚形態和人類形態隨時更換的狀態下使得久夜對於區分聲音的異常會十分明顯。
    蒂塔能夠發出正常人絕不可能發出的聲音,如果這個世界某些基礎常識也和她原來的世界有共通性的話,那蒂塔的願望本來就已經實現了,隻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
    正對著珊瑚宮方向吟唱著過去家中流傳下來的讚歌的蒂塔並未注意到,她背後不遠處的海洋中有細細的水柱從海麵下噴出,巨大的鯨魚在海麵悄然無聲的探頭,而後又沒入水中,巨大的鯨尾拍過海麵,激起一層層的浪花,而這層層浪花傳遞到蒂塔身邊時,勢頭已經小了很多。
    最終,蒂塔停止了歌唱,因為太陽已經升得有些高了,她得回去了。
    等蒂塔走後,久夜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目前的這個發展,就很有幾分微妙的差錯感。
    蒂塔的願望是想要得到操縱魚群的力量,因為這份願望她選擇去模仿學習所謂的“海之歌”。然而她自身其實有著和海洋物種交流的天賦,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願望一開始就是已實現的狀態。
    隻是現在她走偏了路,而久夜認為這也許有她的原因在。
    因為她的人魚之聲達到了蒂塔理想的效果,所以蒂塔便朝著她的方向探尋以求達成願望,然而朝著她的方向探尋的根本方向錯了……
    如果一直去探尋所謂的“海之歌”,那蒂塔也許會忽略掉自身所擁有的天賦,就像今天這樣。
    久夜想,她或許得找個機會提示一下蒂塔了。
    久夜看了蒂塔練習地方的海麵,很快就有了一個主意,不過具體的事施還得等蒂塔下次來練習的時候吧。
    …………
    久夜回到珊瑚宮的時候,奧羅巴斯真站在珊瑚宮的台階上低頭注視著瀑布下方的淵下宮入口。
    他不知何時戴上了白色的兜帽,兜帽罩住了他那頭漂亮的銀發也罩住了他的大半麵容,白色的鬥篷和遠處的雲連成一色,遠遠看去就像是即將出行的旅人一般,身影染上了幾分莫名的惆悵感。
    久夜自然的落於他身旁,挽在臂間純做裝飾的梅見雪解羽衣輕柔的飄動著。她剛一落地,奧羅巴斯便回轉過臉來看向她,隨著他回頭的動作,白色的兜帽自然的從他頭上滑落,銀白的長發以及那張總是透著溫和氣質的昳麗麵容顯露在了久夜的麵前。
    他對久夜露出一個微笑,和平常別無二致的溫柔。
    久夜看他的目光之前一直都落在淵下宮的入口處,便自然而然的詢問道:
    “是在思考淵下宮的問題嗎?”
    奧羅巴斯略帶幾分思索的回答她:
    “確實如此。”
    自她出現後,他目光的落點似乎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很少移動了。
    這樣似專注也似走神的目光使得久夜還以為自己今天的打扮很奇怪了,但是她明明就是平常的打扮啊。
    在察覺到久夜有些自我懷疑的目光後,奧羅巴斯才仿佛如夢初醒般的移開了目光,他很自然的開啟了話題:
    “下一批就是最後一批人了。”
    久夜的目光移到了海祇島那些多出來的房屋輪廓上,感覺心情有幾分愉悅,她下意識的跟著多問了幾句:
    “所有人嗎?”
    看見白夜國人一直以來的夙願達成,久夜的心中竟生出了幾分莫名的欣慰感,她想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曾參與其中吧。他們的故事,她參與,她見證,最終都會成為她記憶中閃閃發光的一部分。
    也許是這段時間思考海祇的事情思考成習慣了,在問出問題後,久夜也便下意識的思考起了另一個問題:
    白夜人都搬上海祇島之後,淵下宮怎麽處置?就放在那裏嗎?還是留著,讓人們時不時的回去體會一下故居?雖然說是故居,但估計從淵下宮出來的白夜人都不想再回去了吧。
    麵對久夜的問題,奧羅巴斯輕輕的搖了搖頭:
    “地走官還有一部分留在那裏看管赫利俄斯,此外還有部分學者暫且留駐替我記錄研究。”
    研究?
    久夜立刻來了興致:
    “研究什麽?是煉金術相關的研究嗎?”
    因為奧羅巴斯之前的造島行為以及想要創造海祇禦史的計劃,而這個世界上又有著煉金術的存在,在自己世界看過不少漫畫的久夜立刻發展思維就把奧羅巴斯的這些行為和煉金術掛上了鉤。
    “煉金術嗎?雖然我確實會一些,但很遺憾,我在淵下宮研究的並非這個。”
    奧羅巴斯一本正經的解釋著,他認真時的神色總是帶著幾分肅穆感,總讓久夜有些想起初見時他那顯得極為神聖唬人的本體。
    久夜看著他認真講解的模樣,下意識有些回憶起當初在淵下宮的時候,他用本體載著她四處遊走時,似乎也是這樣認真講解的模樣,將這個世界她所沒有的“常識”一點一點解釋給她聽,讓她一點一點了解這個世界,也讓她一天比一天更靠近這個世界。
    可以說,奧羅巴斯就是她與這個世界最初的橋梁。
    忽然間,奧羅巴斯停下了講解的話語,因為他發現身邊所愛之人正看著他微笑,不經意間的笑容像是一朵不經意間盛開的花,而這朵花現在也開在了他的心上。似乎從未有過如此柔軟的情緒,隻是這樣互相注視著似乎就能軟化所有的心緒。
    “誒?這裏,鱗片又出來了。”
    眼前的人忽然靠近,指尖點上他的左眼角,他下意識按住她的手,使得她的手停在了他的麵龐,就好像在輕柔的撫摸一般。
    最終他閉了閉眼將她拉入懷中,有些無奈喚著她的名字:
    “久夜……”
    聲音分明是無奈的,卻又似乎透著無限的縱容。
    也許就是這份隱含著的縱容,使得久夜越發的有恃無恐起來,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而且……
    無論是性格多好的人總還是有些惡劣因子在的,隻是看什麽時候會被觸發。例如現在,久夜就很想調侃一下奧羅巴斯。或許是看他總是一副溫和體貼包容的模樣,她總想看他不同尋常的模樣。
    就好像現在,眼角下的蛇鱗會放大他容貌的攻擊性和危險感,但就和看恐怖片越看越上癮一個道理,越危險越令人著迷。
    在奧羅巴斯的懷裏,久夜忍不住笑了,接著問道:
    “奧羅巴斯,你剛才……”
    然而她的調侃之語未能說完便被對方先一步承認:
    “……我想吻你。”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她耳邊說的一樣。
    “如果時間……”
    能夠停駐不再向前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