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混亂的一切，我心靜如水。
    老僧給我喝下的“毒”茶，恰恰能夠讓我克製心裏的欲念，即便是見到了神仙姐姐的影子，也沒有像譚軒那樣發狂，而是保持冷靜，淡定如常。
    譚軒根本不聽勸阻，繼續握緊了尖刀，繼續挖鑿石壁。
    幾個僧人衝過去，扭住譚軒的手臂。
    “她在裏麵，讓我把她救出來……不要管我，我把神仙姐姐救出來，我要陪在她身邊，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
    譚軒雙臂一振，把靠得最近的三個僧人掀翻在地。
    很快，又有幾個僧人衝過去，把譚軒按住，然後用麻繩捆綁起來，拖拖拉拉地帶走了。
    石壁上的影子還在，可是已經失去了風采。
    我注視著她，想到秦成沛、杜仲，也想到剛剛的譚軒。
    如果她的存在，總是帶來災難，那又何必出現？
    我繞過白井，一路回住所去。
    剛剛到了門口，方星從一根柱子後麵轉出來，皺著眉頭，攔住了我。
    “譚軒出事了，他瘋了，僧人說，他想用小刀開鑿石壁。明天，他們就送譚軒下山，以後永遠不歡迎他進入獨龍秉燭寺。葉開，究竟發生了什麽？是他出現幻覺了嗎？”
    我點點頭，默認了方星的話。
    “葉開，我已經決定了，無論找到找不到神仙姐姐，三天之後，我都離開寺廟，回巨木博物館。馬林說，那邊連續幾天，半夜都聽到驚天動地的咚咚聲，地麵也隨之震動，仿佛地震一樣。他有些心驚肉跳，等我們回去，劫持陰陽人偶，直接撤離北方邦。”
    馬林想得很美，以為巨木博物館已經在他的控製之下。
    實際上，如今的江湖形勢反複不定。一不小心，連他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巨木博物館照樣存在。
    我不想反駁方星，她已經左右為難，如果我逼迫她，她就會心理全線崩潰，再也不可能成為我們的戰友，隻會變成累贅。
    同樣，我不相信馬林，雖然他現在控製巨木博物館，但我覺得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並且把那些江湖勢力都視作毛賊草寇，那怎麽可能？
    “方星，你最好跟馬林溝通，現在退回去，前功盡棄，我們留在這裏，還能夠跟大雪山同在，找到靈感，發現爛柯棋局，並且直接看到神仙的對弈。”
    我沒有說出來的是，隻有在這裏才能找到神仙姐姐，一旦撤離恐怕就沒有機會了，大雪山的形勢瞬息萬變，誰都說不清，下一次我們來的時候，這座獨龍秉燭寺到底還在不在？
    很顯然，方星已經被譚軒的事情弄得心煩意亂，根本沒有聽我說什麽，再次重複：“三天之後我們就離開，葉開，不要再拖泥帶水了，事實上有沒有爛柯棋局並不重要，就算那是一個傳說，我們也能向江湖人交代，隻要我們掌握了陰陽人偶，不知有多少人來跟我們談判？”
    我看得出方星已經鑽進了牛角尖，她不去想如何解決問題，而是在逃避問題。
    我隻能冷靜地告訴她：“剛剛我說了，你先跟馬龍溝通，如果他同意我們再回去，不然的話就會竹籃打水一場空，因為我已經感覺到秦成沛雖然失蹤了，卻掌握著全部籌碼。”
    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甚至還能想到秦成沛掌控了一切，在大雪山布下了精密的棋局，持有人都是他的妻子，而他最巧妙的是先讓自己失蹤，成為不在場的證據，然後任意指揮，讓大家墜入迷霧之中，無法突破。
    方星皺起了眉頭：“葉開，怎麽可能？我們明明已經失去了秦成沛，也失去了杜仲，在這裏隻會無所作為，必須回去，重新打造基礎。”
    我們兩個之間發生了理念上的衝突，當然誰也不能命令誰，就算是方星想要撤退，我仍然可以留在這裏，繼續探索。
    我重複自己剛才的話：“秦成沛擁有最多籌碼，你相信不相信，如果我能在這一點上達成共識，那就很好辦了。”
    方星搖頭：“那不可能，對我來說，秦成沛已經是個失蹤了的死人，你來到北方邦之前我調查過很久次，秦成沛沒有那麽大的能量，他隻不過是一個靠著倒賣古董和木材發家致富的土豪，他看到神仙姐姐，就無法控製自己，才會砍伐森林，找到陰陽人偶，最終把自己送上了一條不歸路……”
    在方星的認知當中，秦成沛是個可憐的受害者，他大概想不到我已經把他列為頭號懷疑目標，不管在博物館還是在大雪山，隻要找到秦成沛就能解決很多謎題。
    有人經過，方星暫時停止了自己的聲音。
    我不想跟她吵架，也不想跟她產生矛盾，隻是坦白的告訴她：“如果你覺得撤退是最好的選擇，那就請便吧，大雪山這邊所有的秘密由我來一肩承擔。”
    這其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果強行並肩戰鬥，隻會帶來麻煩。
    方星終於說出了最後的絕情的話：“葉開，現在我懷疑你已經成了最大的叛徒，不管你屬於姐妹會還是哥老會，我都有權利直接射殺你，替古董調查局清理門戶，調查局雖然不在了，但我還是有辦法，讓他起死回生，啟用備胎計劃。”
    我突然覺得方星太大意了，在這種場合下直接說出出古董調查局的備胎計劃，十分草率，畢竟那是一個驚天秘密，隻有古董調查局的高層人物才能知道其中的細節，我和方星聽說過這個計劃卻沒有實際接觸過。
    我搖搖頭嚴肅地告訴方星：“你已經泄密了，趕緊閉嘴，不然的話後患無窮。”
    方星哈哈大笑：“哪裏來的後患？古董調查局已經全都完了，如果由我重建，那就是我說了算，所有人都聽我的，我的話就是最大的秘密。”
    我不想跟她爭辯，可是方星這樣做實在是愚蠢，就算是我們麵臨巨大失敗，也不能亂了陣腳，先讓自己崩潰。
    事到如今，我隻能告訴方星：“那好吧，你先請便，我們分道揚鑣，總之我會留在獨龍秉燭寺，找到秦成沛，證明我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我們的談話不歡而散，但我永遠不會把方星視為敵人，她是一個充滿智慧的女特工萬裏挑一，不可多得，隻不過她被馬龍蠱惑，認為古董調查局已經翻天覆地，自己必須挺身而出，承擔重任，傲立潮頭之上。
    我目送著方星離開，進了自己的房間。
    隻是我的肩上壓力很大，總覺得神仙姐姐的影子出現，對我們來說就是一次非常複雜的啟迪，必須揣摩其中的意思，才有可能走向勝利。
    就在這種患得患失之中，我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
    電話接通，對方一個字都不說，隻是用手指敲擊桌子發出清脆的“噠噠”聲。
    很快我就明白，那是摩斯密電碼，對方使用密碼通知我，給了我一個地址，並且讓我在一小時內到達那個地方，有重要的話說。
    對方沒有開口，不知是男是女，可是我從敲擊的重量和頻率上來看，應該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
    秦成沛也是那個年齡，我立刻懷疑給我打電話的就是他。
    “是秦先生們嗎？我是葉開，來自於北方邦巨木博物館，為了追查你的消息才趕到大雪山，如果方便見麵，我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可不可以一起回答？”
    對方仍然沒有說話，但是用敲擊密碼的方式回答我：“當然可以，但你得保證自己能夠活著來，活著走。”
    這些話飽含著哲理和幽默，似乎非常符合秦成沛的說話風格。
    我淡定地告訴他：“既然來了就一定能夠平安離去，全身而退，秦先生請放心，不會給你惹麻煩。”
    我的話一語雙關，秦成沛肯定能聽得出來，我不想給他添麻煩，也是因為他現在是個危險人物，跟他靠得太近，很容易惹禍上身。
    那個地址就在白井的北邊，大約一百米左右，我想不到所有的事情都圍繞著白酒進行。
    很可能我的第六感完全正確，那裏就是開啟門戶，進入成仙之門的風水寶地。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直接洗了把臉立刻去約定地點。
    過了白井，我才知道神秘人，給出的地點是一條山穀，我站在山穀入口，向遠處望去，煙霧彌漫，雜草叢生，就仿佛恐怖片現場。
    我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向前直接到達了穀底，可是旁邊沒有人，也沒有任何標記。
    前麵已經沒有任何去路，隻剩下懸崖峭壁。
    我撥打那個電話，但沒有人接聽，最終前麵的石壁突然左右分開，顯現出了一個黑洞洞的門口。
    我大步走進去，沒有任何懼怕也沒有任何耽擱。
    過了門口，一片黑暗，又摸索著前進了三十部前麵才出現了光明，光明盡頭竟然是一口深井，光線從頂上射下來，照亮了井下五米乘五米的地方。
    現在我的正前方放著一把金色的龍椅，
    這種局麵好像是某個人要登基坐殿舉辦的冊封儀式，可是大雪山並沒有委托任何人去做這樣的事，根本與我們無關。
    我希望出現在這裏的是秦成沛，所以大聲呼喊他的名字，聲音在山穀裏激起回聲，卻仍然沒有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