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一幕，高橋涼子失去定力，在錯誤道路上一去千裏，將高橋勳一手打造的一葉目博物館推向深淵。
    “高橋小姐，記住——屠龍，這才是目前九州島的核心。”我淡定地結束了這個話題，不容許高橋涼子繼續失態。
    當下，王溪大師就在海上，假如她受到上天眷顧，擒獲巨龍回來，那她就成了《老人與海》裏的主角，英雄之名，天下傳頌。
    高橋涼子長歎一聲，終於耐著性子坐下。
    我打開通訊錄，找到一位信得過的朋友，撥打了她的號碼。
    在江湖上，她被稱為“閃電”，世界上發生的大事，很少能逃過她的眼睛。尤其是那些非常詭異的消息，更是她關注的焦點。
    “閃電，我在島國的九州島，當下，鬼見破火山一帶似乎有巨龍活動，請告訴我，這件事是真是假？”
    對方的聲調有些慵懶，似乎剛剛從沉睡中醒來：“那個鬼地方，信號薄弱，有時候被困，十幾天、幾十天都沒人援救。好了，我看一下，的確，某國的衛星照片上，已經看到了那裏，剛剛有一條記錄，海底火山有了噴發跡象，猶如施放了海底焰火一般，好看到了極致。同時，焰火之中，有巨大不明物體盤旋遊動，似乎是一條極大的鰻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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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閃電的話讓我有些緊張，如果那裏發生了海底火山噴發，附近的地質情況立刻改變，王溪大師根本不是本地人，假如她胡亂指揮，乘坐的大船就有可能顛覆。
    “閃電，告訴我，有沒有船隻遇難？那裏的海麵是否仍然平靜？我的朋友已經駕船出海，準備去近距離觀看巨龍，你的衛星照片能不能傳送給我？讓我也仔細尋找一下。”
    過去按照閃電的規矩，如果沒有足夠的購買費用，她絕對不會把衛星地圖發送過來，畢竟她是一個互聯網上的生意人，隻有足夠的利潤，才支撐她完成某一項交易。
    閃電笑起來：“葉開隻要你需要，沒有什麽不可能，馬上就給你發送過去，但你必須知道，這裏非常危險，就算是高級航海專家，也對此頭疼不已，你千萬不要頭腦一熱，就要衝到這裏來，英雄救美。”
    我當然明白陸地上的英雄到了海上就變成了狗熊，不可能有機會跟驚濤駭浪做鬥爭，很快就會被卷入海底。
    我向對方道謝，閃電十分得意：“我早就說過，總有一天你會用到我，我的這些衛星地圖已經累積到六萬多張，每年什麽都不做，也能夠收取高額的版權費。葉開，給你一個機會，我們合作開一家公司，隻要是古董調查局的項目，全都拿給我來做，到時候利潤均分。”
    這個建議以前閃電就說過，但被我拒絕，我更希望自己遠離江湖人物，完全按照古董調查局的規矩約束自己，同時也有時間觀念，要做到學以致用。
    話不投機，閃電沒有繼續說下去，就默默地掛了電話。
    很快，一份資料送入我的郵箱，全都是超大號衛星圖片。
    我在照片上找到了王溪大師的船，幸好她還活著，沒有被巨龍打入海底，但是她的船上空無一物，就證明，要想憑借這種簡單的方法拿下巨龍，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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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希望此刻跟王溪大師通電話，讓她返航，再也不要一意孤行，這個時候到海上去，肯定沒有把握戰勝巨龍，就算他已經射出麻醉槍，究竟麻醉效果怎樣，隻有天知道。
    閃電幫了我大忙，如果沒有看到這些照片，我就不清楚王溪大師究竟在幹什麽，她的真正意圖又是什麽？
    閃電向我提供資料之後，隨即發來一條短信，上麵是一個擁抱的動作。
    過去很多年，我們都是沒有見麵的男女朋友，她幾次說願意扔下身邊的一切，投入古董調查局，隻為跟我在一起，但都被我拒絕了。
    如果我們兩個之間存在利益的爭奪，那麽就根本不具備男女朋友的基礎。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也隻能辜負她了。
    我當機立斷，通過鬼眼找到王溪大師的手機號碼，然後撥打給她。
    聽筒裏傳來了風雨呼嘯之聲，可見船外的局勢非常複雜，隻是王溪大師很樂觀，笑著跟我開玩笑：“葉先生怎麽突然關心起我來了，我本來還以為我的死活沒人惦記，就算今天晚上大船翻沉，我也因此犧牲，大概你們也不會過於難過？”
    她說的話很現實，這就是江湖，彼此之間沒有那麽深的友情，更不可能把對方放在心裏一輩子。
    我鄭重其事地回答：“當然不會，大師，如果你因此而犧牲，是為了所有的江湖人和天下的百姓承擔了天譴，我們將會永遠記住你，人民也將會永遠記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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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溪大師哈哈大笑，向我介紹情況。他的確向巨龍發射了麻醉彈，但是巨龍體積太大，人類的麻醉槍和子彈九牛一毛，恐怕不會給對方造成任何傷害，當下她正在命令那條船一直向東，繼續追蹤巨龍的動向。
    她很樂觀，認為這一次就算無法擒獲巨龍，也能在定位儀器的幫助下找到巨龍的巢穴。
    這當然是一個偉大的創舉，自古至今，從來沒有人能夠屠龍，也沒有人追蹤到巨龍的痕跡。
    王溪大師作為修行者，來到九州島，竟然能做到這些，已經超越了同時代的所有人。
    我的問題很多，最後凝練成一個：“大師，這一次有沒有把握抓住巨龍，把它帶到岸上，讓全天下的人都來瞻仰它，看看這種超級生物是怎樣生活在當下的？”
    這個問題引起了王溪大師的強烈反對：“葉開，我們究竟為什麽要屠龍？難道是為了展示它的屍體或者是展示所有江湖奇人的手段？都不對，我們是為了消滅它，確保島國不會沉沒，這是六耳天王的意思，他做事一向不走尋常路，來的時候站在大自然一邊，到了目前站在人類一邊……”
    我越來越覺得，追尋巨龍的過程中，所有人的思想發生了分歧，就像王溪大師，她已經把殺死巨龍當成了自己的使命，而我們這些局外人更希望通過這條巨龍，增加人類研究這種動物的經驗，到了最後才能抓住巨龍套上韁繩，立刻為我所用。
    通話的最後，王溪大師聲音嘶啞：“葉開，如果我出了事，記得告訴六耳天王，他說的事情永遠不可能實現。我們雖然能夠找到巨龍，並且對它進行抓捕，但是大海蒼茫，無邊無際，它一頭紮入深海，我們就沒有其他機會了，隻能被動地跟著。”
    我意識到王溪大師能力出眾，但對於現在的官場形勢非常不滿，她寧願自己駕船出海，消滅巨龍，也不願接受大人物的饋贈，讓自己的道德蒙羞。
    放下電話五分鍾，外麵的情況就變得吵吵嚷嚷，一刻都不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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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管他們，至少嚴密監視海上動靜，就是我現在最重要的使命，至於七國聯盟大會上的死人，那是屬於高橋涼子的事，隻要她足夠冷靜，不要把家族利益放在最高尚的地位，那也就夠了，她肯定能看清楚自己應該幹什麽，不應該幹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王溪大師那邊始終沒有新的動向。
    我再次打電話給閃電，她提供了新的衛星照片，奇怪的是，王溪大師的船竟然神秘地消失了，海上隻有滔天的風浪和灰色的礁石。
    我吃了一驚，這種情況可是不妙，大海情況凶險，如果王溪大師的船遭到巨龍的攻擊，一瞬間就會解體，幾分鍾內沉入海底，根本來不及救援。
    我搜索了超過一百張衛星圖片，但上麵王溪大師駕駛的那艘船已經沒了蹤影。
    我吩咐高橋涼子發動一切關係，尋找那艘船的東家，看看有沒有可能派出第二艘船作為支援？
    高橋涼子長歎一聲，把自己手邊的事情全都放下，全力以赴解決這件事。
    她的線人果然給力，十分鍾後傳來消息。
    海底火山發生爆炸，熔岩湧出海麵，硝煙翻滾，視線受阻，所以他們也看不清王溪大師的船去了哪裏。等到那一陣混亂過後，他們也發現海麵上沒有一艘船存在。
    很明顯，他們覺得王溪大師的船已經被巨龍擊破沉入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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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王溪大師的命運，她苦苦追求巨龍蹤跡，如今終於遭到反噬，這是毫無辦法的事。
    我看著高橋涼子，對於這個結果根本不能接受，畢竟高橋勳已經死了，就死在自己兄弟的手上，這都是六耳天王和王溪大師從大雪山過來以後帶來的負麵影響。
    王溪大師有理由將功折罪，駕船出海，把那條龍拖回來，讓所有人閉嘴，從此以後，大自然就出現了龍這種真實的動物。
    在很多生物學家看來，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他們根本想不到竟然有一條巨龍橫空出世，讓整個島國魂飛魄散。
    這場爭論無休無止，所以大家有太多選擇，具體支持哪一方遲遲不絕。
    既然王溪大師出了事，我們就得向六耳天王匯報，不然的話，大家的信息不對等，各自做出錯誤的判斷，那就影響所有人的和氣。
    對於王溪大師的遭遇，高橋涼子並沒有表現出過度的悲傷，或許她心裏的積怨還沒有完全消散，跟我一樣認為，應該把高橋勳的死這筆賬記在六耳天王和王溪大師的身上。
    我告訴她，馬上要去見鬼眼和六耳天王，高橋涼子並不感到驚訝，而是連連點頭：“的確應該去告訴他們，王溪大師搶功勞，最後出現了不幸，這件事隻能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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