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加利的身份並沒有給我帶來太多壓力，畢竟，我的背後的古董調查局，大家各擅勝場，並無高低之分。
    “葉開，相信我，一葉目博物館隻是一個遮掩身份，大哥的死，也是一種計策。所以，我希望你稍安勿躁，當我是朋友，就耐下心來，幫我完成大業。”
    高橋涼子的語氣變得無比溫婉，鬼眼說她已經愛上我，似乎不是空穴來風。
    “我們當前，不僅僅是要搞定巨龍，而是要搞定巨龍背後的秘密。大炸彈、核子危機……世界上的水是相通的，東海水患，全球無法幸免。高橋小姐，尤加利小姐，希望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而不是各自為戰！”
    我已經非常克製，說話也非常小心，不然，就要爆發激烈爭吵，再也無法合作。
    迄今為止，除了神魚事件，我一直沒有機會向總部全麵匯報。
    方星態度不明，已經變成了我和總部之間的攔路石。
    “好，我會搞定一切。”高橋涼子點頭答應。
    在這間寬敞的實驗室裏，每張桌子上都有液晶屏，左右兩麵的牆上，掛著超過一百塊屏幕，顯得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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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上教授看到我的表情，笑著走過來，指著屏幕向我解釋：“提煉水精的過程非常複雜，每一次實驗開始時，我都會記錄所有細節。大海中有異常動靜，也會被我捕捉到……這些屏幕還是不夠的，我希望有一萬塊屏幕聯網，將池上家族的榮耀成就推向全世界——”
    他的想法很瘋狂，畢竟萬塊屏幕聯網，已經突破了實驗室極限，就連麻省理工學院、哈佛、劍橋等等超級大學，都沒有這種雄心。
    現在我能明白，池上教授不是不在乎榮譽，而是不在乎低等榮譽。他期待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隻要爆發，就要震撼全世界。
    “嗚嗚，嗚嗚”，實驗室的紅色警燈突然閃爍起來。
    池上教授興奮地大叫：“好了，巨龍的活動開始了——”
    他過於激動，右手中的可樂瓶一下子被捏爆，暗紅色的可樂濺了半身。
    高橋涼子深吸一口氣，右手在試驗台亮起來。
    每一塊屏幕上顯示的內容都完全不同，左側牆上顯示的聲波、光波、震感曲線，右側牆上顯示的黑暗深海裏的生物動態。
    “它在哪裏？”池上教授按下了對講按鈕。
    喇叭裏傳出的聲音沉悶而短促：“深度一百八十米，位置在鬼見破火山東南四十五度，平麵距離一千三百米。巨龍出現，緩緩向上，長度約為三十五米。是龍，不是鰻魚，再說一遍，是真正的傳說中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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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四人湊近屏幕，觀察上麵的模糊動靜。
    直到十分鍾後，我們才看到了一個細小而模糊的形象，出現在最邊緣的屏幕上。
    那根本不像是巨龍，而像是一隻海馬。
    尤加利突然發布命令：“開燈，給它一束光，我們必須看到它的全貌！”
    我愣了一下，幾乎是跟高橋涼子、池上教授一起開口：“不行，那是找死，絕對不行！”
    深海中開燈，一定會吸引巨龍或者其它怪物的注意力，監視者就危險了。
    “我說開燈，我要看到巨龍全貌，島國皇室大人物等著我的報告，隻有真實視頻，才能讓他相信，島國已經岌岌可危。開燈，我命令你開燈，隻需要一秒鍾就夠了，我要清晰照片……”
    我絕對不讚成尤加利的決定，可是，高橋涼子和池上教授沒有再次堅持，而是對視了一眼，然後緩緩點頭，等於是同意了尤加利的決定。
    “隻有……開燈，我們才能得到清晰圖像，這很重要，我們得向金主有所交代。隻開一秒鍾……五秒鍾，不會出事，監視者都藏在監控艙裏，外麵有堅固無比的鋼筋籠，一定沒事的，對吧？”
    池上教授勉強解釋，他不必給我們一個答案，那隻是為了哄騙他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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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危險的決定，當我們下令，隱藏在海底的監視者就很有可能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可是在尤加利看來，如果能得到確切的消息，犧牲一兩個人不是什麽大事，或許在這些權貴眼中，那些人的性命一文不值。
    我極力反對，但是現場有三個人同意，已經屬於壓倒多數。
    最終，我們四個人舉手表決，毫無意外的，高橋涼子、教授、尤加利全都舉手，同意此刻開燈，對準海底巨龍，獲得清晰的圖像，並且開燈的時間從一秒鍾變成了十秒鍾。
    我苦笑起來，這個時候我本來隻是個看客，對這次行動沒有任何指揮權和管轄權，隻不過基於一個超級調查員的責任心，才會提出相反意見，至於開燈之後的後果，完全由高橋涼子他們負責，跟我無關。
    既然已經有了決議，高橋涼子冷靜地下令：“開燈十秒鍾，亮度提到最高，對準巨龍方向，我們需要有清晰的視頻和照片向上級匯報。如果巨龍展開反撲，那就老老實實躲在籠子裏，一動也不要動，確保人身安全。”
    這看似一條完整的命令，也把手下的安危計算在內，但我們太清楚了，如此碩大的一條巨龍，一旦發怒，其破壞力遠遠超過哥斯拉和金剛，所以開燈之後，
    高橋涼子的手下非常聽話，大約五分鍾後，聚光燈打開，雪白的光柱穿透了海水，直接射向遠處的巨龍。所有的屏幕上出現了清晰的巨龍影子，毫無疑問，那就是神話傳說中的巨龍，不但具有龍的外形，而且它在水中的穿行速度相當驚人。
    那盞探照燈隻亮了十秒鍾，巨龍就到了附近，屏幕上的畫麵分外驚人，那條龍的形象遠遠超過所有影視劇裏表現的樣子。
    到了現在，我們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有龍的存在，而且它的威猛氣勢超過獅子和老虎。這才是真正的三界之王，人類崇拜它，但還是太小看它，以為十秒鍾的強光照射不會引來任何麻煩，實際的情況卻是——當我們計時到十秒的時候，屏幕上出現了一張血噴大口，然後所有的圖像就消失了。
    高橋涼子對著送話器連續呼叫，但是沒有任何回響，隻能證明，巨龍一口就吞噬了監視艙，裏麵的三個人瞬間成了第一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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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上教授來不及悲傷，而是把這段視頻反複的調出來觀看，並且挑選了最清晰的照片，發送到旁邊的彩色打印機，幾秒鍾後就打印完畢。
    “太棒了，簡直太棒了，我們是世界上第一個發現巨龍的人，而且拍到了清晰視頻和照片，我們將會拯救世界，讓世界各國的生物學家跪倒在我們麵前，也讓世界各國的元首成為我們的第一批顧客，這些照片明天就會登上各大報紙的頭條……”
    我沉浸在悲涼之中，三條人命被奪走了以後，還會有無數條人命喪生於巨龍口中，可池上教授卻隻關心自己的研究成果能不能得到世界各國元首的注意。
    他真是太虛偽了，對於這些榮譽根本沒有抗拒力，而是趨之若鶩。
    “現在我們知道，巨龍殺傷力驚人，所以要想對付它，必須聯絡東海沿岸各國，發動集體攻擊，這是一場屠龍之戰，我們一定會取得勝利，而且毫無懸念，巨龍將會成為標本，供奉在島國的國立博物館裏麵，永遠記錄著我們的榮耀……”
    高橋涼子想的是另外一件事，當然，手下的鮮血給她帶來了榮譽，也帶來了大量的金錢。
    我不該鄙視他們，畢竟每一場戰爭都會有人犧牲，如果我是戰場指揮官，也許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高橋涼子既然這樣安排，就會安撫手下，讓那些死去的人得到應有的待遇。
    尤加利站在大屏幕前，雙手抱著胳膊，陷入了沉思。
    看她的背影，我就能想到那位島國皇室的大人物，他曾經無數次出現在激進派的場合，願意奉獻畢生之力，讓島國重新崛起，如今巨龍的出現，恐怕就是一個最大的籌碼，能夠讓島國一躍成為世界關注的焦點。
    屏幕上恢複了黑暗，巨龍失去了影子，可是我相信，人和龍的戰爭已經開始，以現有的社會科技發展程度，消滅巨龍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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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鍵在於，人和龍之間的關係究竟該如何調整，才能對大自然有利，對地球有利。
    “葉開，到這邊來，我們聊一聊。”尤加利向我招手。
    我走過去，她立刻指向了屏幕。
    “我有一個想法，活捉這條巨龍，讓它成為我們的標本，同時勸阻軍方，再也不要采用大炸彈那種愚蠢的方式，通過炸毀海底火山口來封印巨龍。要知道巨龍的巢穴就在那裏，但我們應該看到更遠的地方，或許穿過巢穴，就是一個未知的世界，你說呢？”
    我們之間心有靈犀，雖然看到巨龍吞噬了監視艙，但我覺得不能盲目地暴力消滅巨龍，而是應該繼續探索巨龍巢穴存在的意義。
    地質學上，鬼見破火山已經成了一個特殊的地方。
    它是火山口破裂形成的海底獨特地質環境，那麽很多地質學家提出，如果通過火山口繼續深入地下，直到穿透岩漿池，會不會到達地球深層？從那裏找到出口，也就將抵達地底超級人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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