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麵不動聲色，但內心深處，為高橋涼子的這份野心和霸氣而感到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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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官員以為，要想東海安寧，必須借助於超級大國的海軍部隊，尤其是深度潛水戰鬥載具方麵，隻有超級大國，才能進入深水區開展探索。
    鬼見破火山屬於島國領土，高橋涼子有這種屠龍決心，證明她已經脫離了個人生死利益的圈層，真正跳出思維桎梏，轉向了國際化大視野。
    “高橋小姐，你手中有多少籌碼，敢擺下這樣的世紀賭局？貴國多少先輩不敢幹、沒幹成的大事，你覺得自己能行嗎？”
    我無意卷入高橋涼子和鮑裏斯之爭，但是，他們手中都握著利器，一旦發生交火，受苦受難的仍然是普通百姓。
    “一葉目博物館這些書，就是我的籌碼。葉開，還有你，如果你是我們高橋家族的朋友，也可以算作我的籌碼，可以嗎？”高橋涼子眼中浮起了說不清的柔情蜜意。
    我下意識地後退半步，用波瀾不驚的微笑，掩飾內心的不安。
    在我和高橋涼子之前，橫亙著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所以，不管尤加利、六耳天王說什麽，我都不可能更進一步。
    “好極了，我認識高橋勳先生時，就知道博物館藏書豐富，有些古版老書，能夠追溯到天照大神的年代。我們華夏古人曾說，書中自有黃金屋，假如高橋家族已經洞察了這些古書裏的奧妙，的確可以對抗超級大國——”
    我覺得，高橋涼子追求的方向足夠光明，但六耳天王絕對不是她的助力與後盾，而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大炸彈。
    “葉開，告訴我，如果有真正的絕頂高手邀請你入局，你會不會答應站在我們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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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橋涼子並未放棄向我靠近，但我清楚，此刻我們之間的談話，盡在六耳天王的窺探之中。所以，我無法全部說出內心的想法，始終有所保留。
    “是誰邀請？是島國皇室大人物嗎？”我低聲反問。
    高橋涼子笑起來，輕輕地搖搖頭，眼中掠過一絲不屑：“島國大人物？怎麽可能？尤加利是皇室七公主，她就能代表大人物。大人物對於高橋家族來說，隻是朋友和同伴，根本沒有任何神秘感。如果有事情用到他，隻需要打個電話就好了。當然不是，當然不是，我說的絕頂高手是——”
    她停下來，直視我的雙眼：“葉開，你是我的朋友，我才會向那個人引薦你。普天之下，能夠稱得上絕對王者的，隻有他。”
    一瞬間，我腦子裏掠過十幾個名字，都是獨霸一方的江湖勢力創始人。
    在島國，有山口組、伊賀忍者、關西霸王忍法帖、富士山刺梟等。
    在歐洲，有黑手黨、青色旅、赤焰軍、狗族等。
    在美洲，有十字軍、聖羅蘭騎兵團、黑亡靈、小醜幫等。
    如果這些勢力是高橋涼子的後盾，那的確是非常麻煩的一件事，因為他們行事乖戾，每隔十幾年，總會在江湖上卷起一陣腥風血雨，鬧得怨聲載道。
    “是誰？不要讓我猜了，我猜不著。”我內心戒備，但臉上笑容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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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閣老會——青帝。”高橋涼子終於說出了那個名字。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實在是愚蠢之極，竟然沒有想到，閣老會一直與古董調查局為敵，調查員到了哪裏，他們立刻就會如影隨形趕到。
    雖然眼前仍然是陽光燦爛，但高橋涼子說出青帝的名字，我就立刻覺得，晴朗天空之上，突然罩上了一層冰霜烏雲。
    “葉開，閣老會對你非常感興趣，尤其是領袖，始終覺得你這種青年才俊應該加入閣老會，不管怎樣，他們對你網開一麵，過去的幾次戰鬥，都有機會置你於死地，卻始終手下留情，想想看，這樣一個組織是不是值得你加入，立刻站隊，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高橋涼子終於說出了背後的秘密，完全出乎我的預料。
    我始終以為高橋涼子立身於島國，不會跟歐美那邊產生如此複雜的聯係，現在情況明白無誤，她就是閣老會青帝的人，一直站在她背後，為她提供強大支撐力的，正是青帝。
    我不禁苦笑，這個世界足夠大，大的出現了這麽多江湖勢力，又足夠小，小的讓人狹路相逢直接麵對。
    我很不希望在這裏見到閣老會的人，當他們插手屠龍事件，情況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高橋小姐，給我時間考慮，這件事不是那麽容易做決定的，我是古董調查局的人，不是普通的江湖閑人，所以，一舉一動，都得經過縝密考慮。”
    我隻能用拖延時間這種辦法來避開高橋涼子的詢問，除非古董調查局毀滅，我才會尋找其他的容身之處，不然，不管情況有多麽危險，我都不可能反叛，成為古董調查局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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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橋涼子笑起來：“青帝早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也早給我留下錦囊妙計，同時，我也知道你會如此回答，青帝在錦囊裏說過，我們都有耐心，也知道結果，你一定會發現，隻有閣老會才是你最終的戰鬥夥伴，像古董調查局那樣的組織根本容不下你，他們的格局太小了。你是一條真正的飛龍，古董調查局給你提供的隻是池塘，而閣老會能夠提供天空和大海，讓你自由馳騁，遨遊天際。”
    我和高橋涼子並肩站著，看著池塘裏的錦鯉，心情卻是大不相同。
    在我看來，高橋涼子正在玩火，以高橋家族的實力，想跟閣老會合作還不夠格，所以他們隻能成為對方的奴隸，被對方戲弄，最終淪為炮灰。
    如果高橋涼子有自知之明，就知道自己跟閣老會之間的差距，寧願選擇其他江湖組織，也不會直接麵對青帝。
    假如我和高橋涼子之間沒有芥蒂，也許會告訴她一些真正的道理，勸她迷途知返，讓自己的人生重回正軌，可現在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主動衝鋒在第一線，橫掃其他江湖組織，並且把我視為敵人，所以我不可能為她出謀劃策。
    即便她已經站在深淵的邊緣，我也隻能看著，絕對不會引狼入室。
    “葉開，我期待你的回答，更期待跟你一起麵對風起雲湧的江湖，這一次是我最好的崛起時機，借助於東海巨龍，就能對抗超級大國的海軍部隊，讓他們知難而退。不知等了多久，我們高橋家族才等來了這個逆勢而起的大好局麵，雖然風險與機遇並存，但我始終覺得，高橋家族的時代已經來臨……”
    既然她這樣想，我不可能繼續潑冷水，所以隻是微微地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話。
    高橋涼子取出了手機，把其中的一條消息展示給我：“葉開，這就是青帝的助理發給我的，約我見麵。他們大概也覺得屠龍計劃開始的時候，我們無可代替，他必須找我合作，才能介入核心，不至於被時代拋棄，哈哈哈哈……我們建立一葉目博物館，在九州島紮下根基，這就是最好的回報。”
    我其實一直想告訴高橋涼子，所謂的一葉目博物館，在江湖上的名氣遠遠沒有達到萬裏挑一的地步，閣老會找他們合作，很有可能是因為我的存在，而她不清楚這一點，也看不見我在這件事裏的巨大價值，反而把自己抬的越來越高，忘記了“爬得高、跌得重”的這條古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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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池安靜下來，所有的錦鯉緩緩地在水麵上遊弋。
    我之前就知道，這是一葉目博物館的風水池，這些錦鯉就是風水魚，他們的生死和加減，完全影響高橋家族的崛起和毀滅。
    “葉開，自從我記事起，這個池塘和這些魚就存在了，有時候越來越多，有時候越來越少，一切都在我大哥高橋勳的控製之下，你能不能以局外人的角度告訴我，看到這個池塘就會想到什麽？”
    普通情況下，看到池塘和錦鯉，就會想到著名的一句箴言，“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
    錦鯉就是龍的低級形態，遇到恰當的機會，它們就會魚躍龍門，高不可測，此刻的高橋涼子本來是魚，但她想成為龍，這個過程不是一夜之間就發生的，而她的水平也很明顯，還不足以跟天下英雄爭奪東海，勉強出手，結局可想而知。
    我無法回答她的話，也無法給她一個肯定的將來，所以我寧願選擇沉默，不至於繼續誤導她，那就不是幫她，而是將她一手推向深淵。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高橋涼子站在我的麵前，什麽都做不到，既不明白我的存在，也不知道她的未來，這是相當危險的。
    我們默默地站了很久，高橋涼子向我靠近，輕輕的挽住了我的胳膊：“葉開，真希望我們一直站在這裏，直到天荒地老，大哥建立一葉目博物館，就是為了讓高橋家族能夠一百年、一千年的延續下去，永遠成為九州島的九州王。”
    我很清楚，自己無法在高橋涼子的版圖上添加彩色的一筆，所以寧願退卻，把這個機會留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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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希望高橋家族能夠延續下去，畢竟高橋勳已經死了，鬼眼現在所做的事更像是與虎謀皮，一旦六耳天王那邊出現什麽變故，第一個死的就是鬼眼。
    如此看來，隻有高橋涼子活下去，這個家族才不至於被連根拔起，蕩然無存。
    “葉開，你雖然不回答，但我明白你會留在九州島，不再回古董調查局，那裏對於你來說，是個無聊的墳墓，而九州島才是你崛起的神話。”
    這就是高橋涼子的錯誤判斷，她以為無比正確，板上釘釘，而我卻知道她出了巨大的紕漏，因為她跟閣老會合作，接受了閣老會的金錢和權力的資助，已經變成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前麵是刀山火海，她也隻能被動地衝過去，為閣老會探路。
    我在心底為了高橋涼子的未來感到悲涼，世界上像她一樣的江湖新人太多了，失敗的例子舉不勝舉，而她已經被閣老會蒙蔽了雙眼。
    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一葉目博物館的末日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