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橋小姐，冷靜，冷靜，請冷靜——”
    我不希望在這種關鍵時刻，高橋涼子失去耐心，突然爆發，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
    “看他的手印，我感覺到，他在等待什麽，召喚什麽……”高橋涼子搖晃了兩下，雙手捂住了額頭。
    我攙扶住她，讓她坐在椅子上。
    監控屏幕上，青木的手印越來越奇特。
    他始終垂著頭，死死盯著自己的雙手十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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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印通心，從來沒有修行者如此快速地結手印，這已經超出了手印的範圍，變成了一種類似於摩斯密碼之類的奇術。
    高橋涼子沒有說錯，青木的確在召喚什麽，但如今他身陷囹圄，自己無法出去，外麵的人也無法進來，就算召喚命令發出，也不可能有人現身。
    “龍……龍在叫，龍在叫……龍覺醒了，你聽，你聽，龍覺醒了……”高橋涼子突然叫起來，雙手攏在耳朵上，專心致誌地諦聽。
    與此同時，青木突然跳起來，向前一衝，奔向攝像頭，聲嘶力竭地大聲吆喝：“我知道了，巨龍覺醒，它們回應我的手印，我的手印是與它們溝通的唯一法寶。趕緊把我放出去，送我去鬼見破火山，我要去水晶宮，我要去水晶宮……”
    屏幕上，青木臉上的青筋一根根凸顯出來，如同一個即將掙爆的氣球，猙獰醜惡，令人作嘔。
    “冷靜點高橋小姐，沒有龍叫，我們在這裏什麽都聽不到——相信我，隻是幻覺，隻是幻覺！”我按住高橋涼子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提醒。
    高橋涼子眼中浮現出七彩光芒，仿佛藏著兩道彩虹。
    “葉開，我真的聽見龍在叫，遠古生命體正在律動，所有的巨龍都是為了那些遠古生命體而守護，我們現在做的，究竟是對是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總之，我們是在走鋼絲，走鋼絲……”
    我想控製住高橋涼子，不讓她陷入幻覺，但她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熾烈，也越來越瘋狂。
    “哐當、哐當”，屏幕上，青木猛撞審訊室的鐵門，就像一頭困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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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開，送我去鬼見破火山，葉開，葉開，時間來不及了，時間來不及了，群龍浮升，九州島要完了，我能拯救大千世界，我能拯救這個島……”
    青木的叫聲越來越響，引發了巨大的回聲。
    高橋涼子的身體瑟瑟發抖，幾次要掙脫我的雙手跳起來，但都被我按住。
    “喂喂喂，你們在幹什麽？發生了什麽事？”鬼眼一步跨進來，右手拎著手槍，滿臉都是殺氣。
    此刻形勢已經夠亂了，再加上他，必定失控。
    “啊——”高橋涼子大叫一聲，翻身一閃，掙脫了我的雙手。
    “龍在叫，龍在叫，你們聽見了嗎？”她向頭頂指著，但隨即，又改變了方向，向地下指著。
    “哪裏有龍？別胡說八道了，現在整個院子都被青木的怪叫弄得坐立不安。好了，我去解決他，直接送他上西天不就行了？還留著他幹什麽？屠龍屠龍，他有什麽本領屠龍？”
    哢嗒一聲，鬼眼彈開了手槍的保險栓，轉身衝出去。
    屏幕上，審訊室的鐵門打開，鬼眼握著手槍，一下子頂住了青木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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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後退了兩步，似乎冷靜了一些。
    “叫什麽？叫什麽？鬼叫什麽？人都吵死了，不想死就老老實實地坐下，滾回去，坐下！”
    青木有槍在手，態度當然囂張。
    我覺得，他根本不應該卷入，或者，如果他想結果了青木，直接在門外隔著窗欞開槍就好了，沒必要進入審訊室，與青木近距離接觸。
    他大概忘了，青木是屠龍者。如果沒有足夠的戰鬥力，怎麽屠龍？那麽，鬼眼與青木麵對麵站著，已經陷入了十足的危險之中。
    我歎了口氣，隻能出門，轉向審訊室。
    如果鬼眼遇險，我還得救他，不然，青木一出手，鬼眼就完了。
    我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不讓任何人暴斃。如果一切都能和平解決，那就最好了。
    就在這一瞬間，我聽到了六耳天王的聲音：“葉開，什麽都不要做，讓他們自然發酵，就這樣繼續下去，才能發現真理。千萬不要用凡人的眼光去看待一切問題，這件事已經變成了優勝劣汰、自然選擇的結果，如果青木必須要死，那就讓他死吧！”
    走廊裏空蕩蕩的，根本沒有六耳天王的影子，但他的聲音就好像響在我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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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歎了口氣，按照六耳天王的說法，如果人類展開優勝劣汰的競爭方式，那就變成了苗疆的養蠱，讓蠱蟲聚集在一個盆子裏自相殘殺，最後剩餘的那個幸存者就是最強的蠱蟲。
    這種法則完全違背了人類的天性，簡直慘不忍睹。
    我站在審訊室門口，沒有推門進去。
    其實我也知道，六耳天王這樣說，就想讓這件事出現一個結果，青木和鬼眼之間必須死一個人，才能讓事情明朗化。
    他發出這種指令的時候，根本沒有把青木和鬼眼當成人，而是當成了兩個蠱蟲，任其自相殘殺，保留其一。
    我向著走廊盡頭抱拳恭手：“前輩，這樣做太殘酷了吧，他們兩個都沒有錯，隻不過上天捉弄，才會變成這個樣子。青木是屠龍者，不管怎樣他都有權利活下去，至於鬼眼，是他邀請你從大雪山過來，難道不應該有一個活命的機會嗎？”
    六耳天王笑起來：“葉開，你考慮的太多了，根本毫無意義，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人活著就是多餘，白白擋了其他人的道，早就該死，不管青木還是鬼眼，今天必須要死一個，讓一葉目博物館裏麵變得清靜一些，你最好不要出手，不然的話，你的命也保不住。”
    這是裸的威脅，我根本不相信他敢對我動手。
    此時此刻，六耳天王需要很多人幫助才能繼續向前，我和高橋涼子都是他的手和腳，一個人總不可能自己砍斷手腳，隻剩下軀體。
    我向前走了一步，鬼眼和青木突然間爭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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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把我囚禁在這裏，簡直毫無意義！我的夢想在大海上，就在鬼見破火山，放我出去，我要到海上去屠龍……”
    很顯然，鬼眼對於青木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的右手食指扣在扳機上，隨時都會開槍射殺對方。
    這時候，作為局外人的我也隻能冷眼旁觀，至少鬼眼的槍口能夠逼青木說出實話，對方再想隱瞞，恐怕就要帶著自己的秘密下地獄去了。
    六耳天王的聲音又響起來：“葉開，為什麽你不去做些正經的事，而是把時間浪費在這些江湖渣滓身上？他們根本不值得你分心，真正的海上屠龍即將展開，跟鮑裏斯爭奪大海的控製權，才是你的重要責任。”
    我並不相信他的話，鮑裏斯手握重兵，我不可能與對方一爭長短，當下我需要一葉目博物館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活著，大竹英雄的死已經是巨大的損失，如今我不願意青木輕易就被別人剝奪性命。
    我相信他是屠龍者，那些屠龍絕技將來一定會用得著。
    鬼眼突然大笑起來：“你這家夥故弄玄虛，我以為屠龍者有多麽了不起，一把手槍就讓你老老實實——”
    我皺了皺眉，知道青木一直都在忍耐，假如鬼眼說話刺痛了對方的逆鱗，隻怕立刻就會遭到反殺。
    目前一葉目博物館隻剩下高橋涼子和鬼眼，我可不願意連鬼眼都死了，讓高橋涼子失去助手。
    猛然間，鬼眼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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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青木突然間使用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不但奪過了手槍，而且扭斷了鬼眼的手腕。
    這種變化太快了，當我看到青木動手，再想提醒已經來不及了。
    青木對著鬼眼舉起了手槍，同樣扣住扳機，但卻沒有開槍，而是轉向了攝像頭：“現在就放我出去，不然，你們就等著給他收屍！”
    我真是覺得鬼眼愚蠢之極，這時候卷進來，等於是在給我和高橋涼子找麻煩，我推開了審訊室的門，麵對鬼眼的驚慌目光。
    如果我聽從六耳天王的教導，任由青木殺了鬼眼，恐怕這件事就徹底麻煩了。
    “青木先生，這其中可能是個誤會，你大聲吼叫影響了鬼眼的修行，所以他才會衝進來，既然是誤會，大家放下手槍，就沒有其他問題了，以後還是合作夥伴。聽我說，你先放下槍，這件事就此翻過一頁。”
    這種時候，做一個和事佬是正確的選擇，青木和鬼眼都有可能以後成為屠龍的生力軍，我需要他們全都好好地活下來，失去一個都會是巨大損失。
    青木控製了局麵，臉上沒有一點喜色，反而變得更加憂心忡忡：“葉開，我想去鬼見破火山，是為了徹底消滅巨龍，為人類贏得時間，不然，今天或者明天，巨龍就會讓九州島沉入海底，萬劫不複，我知道你們一直在製作大炸彈，要把這些巨龍一舉消滅，但那太遙遠了，給我四十八小時，我就能讓你見識到什麽是真正的奇術。”
    我壓根不想看什麽奇術，而是覺得目前這種情況下，青木放下手槍，大家都可以各退一步，重新開始，如果他決定開槍殺了鬼眼，也肯定走不出一葉目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