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參謀滿臉羞愧，立刻出去。
    鮑裏斯的命令完全正確，此刻情況不明，無論什麽理由都不能下水。
    如果水下有一條巨龍正在緩緩遊弋，每一個水鬼都會變成它的午餐。
    大船回到港口，很多媒體記者聚攏在碼頭上，堵住鮑裏斯，讓他說話。
    這一次參謀開路，兩個人匆匆離開，沒有留下一個鏡頭。
    青木死了，而且是在把屠龍術傳給我之後，這讓我內心十分複雜糾結，至少我現在也是屠龍者的一員，必須繼承青木的意誌，如果巨龍出現，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擔起這份責任。
    我一個人回到一葉目博物館，這裏極度冷清，沒有絲毫人氣，但我總覺得，高橋家族建設了這個博物館，一定不會讓它荒廢，繁榮興旺隻是時間問題。
    見到高橋涼子，她已經知道發生在海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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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開，難道那不是海市蜃樓嗎？出現了黑洞，又出現了青木四分五裂的事件，一定是海市蜃樓，你們觸碰了海市蜃樓的靈魂，才會遭到報複。聽我說，長期生活在海上的人都知道，一旦海市蜃樓出現，你們不是往前，應該往後，遠遠避開，誰叫你們違反了自然規律，必須遭受報複，記住這個教訓。”
    我默默地聽她批評，但是不管怎麽說話，青木已經回不來了，那個著名的屠龍者雖然發現了水晶宮和龍王，現在卻也無法辨認真假，他過去說的每一句話都成為曆史了。
    高橋涼子在大廳裏擺下了酒桌，我們兩個麵對麵坐著，每人手中握著一瓶威士忌。
    “葉開，慶祝你死裏逃生，順利歸來，過去很多漁民無意中闖入海市蜃樓，最後全體死亡，大船也被激光割裂，海市蜃樓絕對不是什麽美好景象，而是一種陷阱……”
    我不想反駁高橋涼子，可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作為屠龍者的青木，這一次衝鋒大概也太冒失了，根本沒有估計自己的實力就直接衝進去，孤注一擲，沒有好下場。至於其他人，全成了旁觀者，直到危機過去，才又重新變得義憤填膺，咬牙切齒，但卻毫無用處。
    我希望高橋涼子知道，圍繞屠龍產生的一切詭異事件，她以後也會經曆到，現在退出還來得及，不至於麵臨危險。
    高橋涼子哈哈大笑，大口喝酒，然後把酒瓶子“砰”地一聲放在桌上：“葉開，我們早已經置之死地而後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候不是我們追逐活下去，或者是自尋死路，而是情況所逼，根本沒有第三條路。我理解你的想法，看見青木死了，一定有為他報仇的衝動，但我告訴你吧，人類麵對海市蜃樓，一旦妄動，就是死路一條，隻有老老實實躲起來。等這件事告一段落，然後才能重新開始生活。”
    這是非常消極的做法，但我也理解，高橋涼子如果想要一葉目博物館順利地活下去，就得學會妥協。
    “葉開，如果還有類似的屠龍計劃，你還來不來？我想知道你到底怎麽想的？假如不是六耳天王及時地預見了一切，我甚至覺得海軍應該大舉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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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橋涼子的聲音變的充滿了醉意，可是她沒有說到正點子上，六耳天王預知一切，卻不可能預知青木的死，這是一個巨大變量，他的占卜能力沒能跟得上。
    “葉開，我們是最堅強的聯盟，你站在我們這一邊，我們才能取得勝利。可是，你跟鮑裏斯又走得那麽近，超級大國一定給了你很多好處，對不對？如果是那樣，一葉目博物館可以給你兩倍，讓你衣食無憂，建立安樂窩。你放心，我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隻是希望你留在這裏，形成一道風景。”
    我越來越聽不懂高橋涼子的話，畢竟很快我就離開島國去另外的地方，假如能夠屠龍成功，九州島將會成為全世界旅遊的核心城市，讓這片土地重新振奮，但是一旦出現致命錯誤，屠龍不成反而損兵折將，從上到下全都變成廢物，被上級拋棄。
    我不可能答應高橋涼子這個問題，就算她問十遍，我也隻有一個答案，那就是——“我不會永遠住在這裏，畢竟這裏不是我的家。”
    “葉開，你應該知道，如今鮑裏斯對你非常依賴，並且有線人透露，他向上級的匯報對你大大讚揚，認為你成功地化解了這一輪危機，並且青木已經告訴大家，你是真正的屠龍者，他已經把全部的能力傳給了你，怪不得當他投入黑洞立刻被四分五裂，就是因為那些技能現在在你身上！”
    高橋涼子上下打量我，就好像過去從來沒仔細看過，如今要重新認識。
    我淡定的笑著回應：“他的確這樣說過，但是屠龍者不是隨便說說就能認定，假如沒有屠龍術，隻有這個名字，又算得了什麽？”
    這就是我的根本看法，青木死了，但他的死毫無價值，這也證明單打獨鬥早就過時了，麵對這些大自然的非正常現象，必須聯合起來，才能抵抗未知力量。
    高橋涼子搖頭：“我已經知道青木向你傳授屠龍術，你們在密室裏的一舉一動也被監控記錄下來，很可惜，鮑裏斯已經把這些視頻資料送到上級那裏去，我們再也看不到了。葉開，請告訴我，到底如何屠龍？屠龍術真的存在嗎？它包括什麽？”
    我隻能報以苦笑，畢竟當時青木向我說了很多，又帶我進入幻覺世界，讓我自己感受，所有的感受已經在我腦子裏，卻又無法直白地表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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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相信，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和醞釀，我就明白，當青木舉刀衝向巨龍的時候代表著什麽？如果隻是用佛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來解釋，那就太空泛了。
    我很希望青木的戰鬥精神能夠一直保持下去，可是一腔熱血也必須由科學手段來保駕護航，人類之所以能夠戰勝大自然，就是因為能夠動腦子，並且能夠合縱連橫，不屈不撓獲得最後勝利。
    我和高橋涼子一直喝到黃昏，各自手中的一瓶酒喝完了，但我們的神經依然清晰無比。
    “葉開，鮑裏斯到底怎樣才能展開屠龍行動？鬼見破火山那邊至少要派水鬼部隊下去調研，不然這裏就要變成第二個百慕大魔鬼三角洲了，九州島的聲譽也會江河日下。”
    這是高橋涼子的顧慮，可是鮑裏斯根本沒有想到這些，他隻想保住自己的座位，然後就是手下的部隊。
    更何況，他們是現代化軍事力量，又不是玄學領域的大師，就算遇到海市蜃樓，或者是巨龍飛天，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無計可施。
    在我的解釋裏，青木的死亡前後似乎十分混亂，他明明向我傳授了屠龍術，當黑洞出現的時候他又忍不住奮力殺出，最終四分五裂，這不是戰鬥，而是自殺。
    所以，高橋涼子對我的解釋很不滿意：“葉開，我隻想知道真相，而毫無疑問，你是那個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對不對？現在就請告訴我，青木為什麽選擇自殺式襲擊？那豈不是十分愚蠢，假如他是真正的屠龍者，做出這種事，就讓我懷疑，他的屠龍術又高明在哪裏？”
    我無法回答高橋涼子這個提問，其實到現在我才隱約明白，青木這樣的屠龍者必定聰明無比，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次屠龍，在這種關鍵時刻，他用自己的死給我做出榜樣，或者是為我積累屠龍的經驗，最終達到屠龍的目的。
    他的犧牲哪怕對我有一丁點的教誨，他都覺得非常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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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大無畏的精神，普通人根本體會不到，隻有同樣的屠龍者，才明白他做出了多大的犧牲。
    從另一方麵說，一位偉大的屠龍者知道自己年齡太大，不再具有屠龍的本領，但是他活了這一生為的就是屠龍，隻能采取這種辦法向自己的理想獻祭。
    我想到這些，頓時覺得在玄學的世界裏，已經破除了國家界限，隻剩下高貴的自我。
    這種想法還不成熟，所以我沒有向高橋涼子說出來。
    當她繼續追問屠龍者的秘密，我就淡定地告訴她：“現在你問我什麽是屠龍術？我也沒有概念，青木沒有告訴我的東西，我不可能胡亂編造出來給你，那就太不科學了。”
    高橋涼子皺著眉，緊緊的盯著我的眼睛，確定我說的是實話，隨即長歎一聲：“這件事簡直奇怪極了，巨龍已經出現，但屠龍者卻以這種奇怪姿勢死了。葉開，你是屠龍術的繼承者，我真的很難相信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笑著點頭：“事實就是如此，不管有多少人來問，甚至是嚴刑逼供，我都沒有獲得他的屠龍術，你們的監控也證明我們兩個隻是在交談，甚至連動作都沒有，世界上最偉大的屠龍術，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就傳給另外一個人？”
    正是因為我實話實說，所以底氣很壯，不懼怕任何人詢問，尤其是麵對高橋涼子，這裏的很多事情是她搞出來的，如果沒有一葉目博物館請來了六耳天王，也就不會出現屠龍事件，更不會把高橋招募過來，成為屠龍的主力軍。
    事到如今，我仍然得告訴高橋涼子，一定要讓六耳天王發揮他的作用，不然外麵的事情越來越火爆，博物館就撐不下去了。
    從根本意義上說，我希望博物館跟鮑裏斯能夠合作，而不是各自為政。另一方麵，假如巨龍危害大還安全，那就必須出去，不論付出多大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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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鬼眼從長廊裏麵閃出來，一個人鬼鬼祟祟地靠近我們，東張西望，形象十分猥瑣。
    我冷冷地看著他，如果六耳天王不能發揮作用，從大雪山千裏迢迢請他過來就失去意義？我必須讓六耳天王告訴我，到底什麽方向才是正確的？如果胡亂走下去，麵對海市蜃樓，我們會不會同歸於盡？
    這是個非常玄學的問題，當我看到海麵上出現的黑洞時，就已經猜到，九州島這邊最後必有一戰，並且無比慘烈，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將會死在這裏，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