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的臉上肌肉抽搐，突然間垂手拔槍，指向了六耳天王。
    我覺得他的表現實在是太惡劣了，此時此刻，六耳天王並沒有明確說讓他離開，隻要死皮賴臉地留下來，還有可能學到一些真本領。
    “天王，我照顧你這麽久，隻得到你這句話，簡直太讓人失望了——告訴我，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讓我確信自己已經沒有機會！”
    六耳天王仿佛沒看見那把手槍，淡定地重複了一遍。
    鬼眼的眼中噴出了怒火，雙手握槍，簌簌顫抖：“那好吧，我知道你的真實意思了，原來我隻不過是小醜，跟在你身邊，盡心盡力伺候你，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現在大家一起同歸於盡，我再也忍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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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眼的表現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突然彎腰，抓住了地上的電動掃地機，按下兩個按鈕，掃地機上的液晶顯示屏立刻出現了五分鍾倒計時。
    原來，炸彈就在掃地機裏，整天被別人踩在腳下，其中卻另有乾坤。
    如果他引爆炸彈，兩層建築物立刻變成廢墟，我們都難逃一死，假如不能除掉他，大家都很麻煩。
    我忍不住看了看高橋涼子，這是她的二哥，如果當著她的麵殺了鬼眼，以後大家無法麵對麵交流了。
    “大家一起死，同歸於盡，同歸於盡……”鬼眼歇斯底裏地狂叫起來。
    我不敢猶豫，立刻衝過去，張開雙臂擋住了鬼眼——
    對於鬼眼的愚蠢舉動，我並不意外。
    整個高橋家族所有的智慧都被高橋涼子占據，所以鬼眼隻是一個平庸的普通人，在妹妹的指導下老實做事，但他又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智商極為有限，根本不可能成為江湖上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現在，他的所作所為簡直就是在自殺，現場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在一瞬間取他性命，隻不過是看在高橋涼子的麵子上，才會隱忍不動。
    “你們聽好了，反正我已經爛泥扶不上牆，就這樣死了，大家一起死，同歸於盡，說什麽六耳天王……大炸彈麵前你能逃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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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第一個動手，這種情況應該高橋涼子再來處理，至少這是高橋家族的家事，她是掌門人，應該有權對鬼眼做任何事，但是高橋涼子始終沒有說話，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我明白了，她是想讓鬼眼逼迫六耳天王出手，讓六耳天王亂了陣腳，露出破綻，此前六耳天王總是高高在上，仿佛洞察每一個人的心思，這種感覺應該讓高橋涼子感到很難接受。
    “你想引爆炸彈，但是炸彈能不能炸響，還是個未知數，所以說你最好放下它，老老實實做事。你應該知道我的天心通、天耳通、天眼通，任何一項技能都能找到它，趕緊放下掃地機，去忙你的，外麵形勢已經亂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六耳天王淡淡地搖頭，仿佛鬼眼在他眼裏連一隻小螞蟻都算不上，各種變化，全都是跳梁小醜，在嘩眾取寵。
    鬼眼用力抱緊了掃地機，按照他的想法，六耳天王洞察一切，早就把這顆炸彈換掉了，隻不過讓他空歡喜一場。
    “六耳天王，我就不信你真的知道炸彈在哪裏？這個房間裏一共有六顆炸彈，我就不相信你真的是世外神仙？”
    鬼眼已經黔驢技窮，即便是我，也能在短時間內找到炸彈的藏匿地點，更何況是六耳天王。
    我越來越覺得鬼眼和高橋涼子在演一出蹩腳的戲劇，目標是逼迫六耳天王出手，可是對方老奸巨猾，一眼就看穿了這些東西，怎麽可能真正動心？
    經過這樣的事，他更看不上鬼眼，也不可能將其收入門下。
    高橋涼子突然拔槍，指向了鬼眼的太陽穴：“二哥，不知從什麽時候你變成了這個樣子？為了利益不惜一切，如此麵對我們尊貴的客人！現在我命令你，放下掃地機，趕緊出去，如果這房間裏真的有炸彈，就把它找出來，趕緊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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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耳天王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向鬼眼指了指，又向我指了指：“葉開，跟我來吧，這個無聊的世界，怎麽有這麽多無聊的人，搞出來這麽多無聊的事。我們去樓頂聊聊天，讓我看看，傳說中的古董調查局到底有多麽厲害？”
    鬼眼猛地大叫了一聲，抱著掃地機直挺挺地倒下去，仿佛突然失魂落魄，沒了生機。
    我們一起走到了樓頂，遠處傳來濤聲，似乎能看到海上軍艦的桅杆。
    “葉開，別擔心鬼眼，我隻是向他使用了移魂。告訴我，難道你真的不懂那個黑洞是什麽？我不相信，以你的見識早就意識到那是海市蜃樓。光線折射海麵，水氣蒸騰向上，於是就形成了各種奇怪的圖像，根本不合邏輯，鮑裏斯他們應該是中了毒，導致神誌不清，才認為那裏出現了一張漆黑的大嘴。告訴你吧，一切都是幻覺，你現在看到的我，或許也是幻覺的一部分，已經過去的事情，再也不要重新追溯，那隻會讓你變得混亂……”
    我想不到這就是六耳天王的看法，當時我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那個黑洞，也看到了青木進入黑洞，最後被扔出來，四分五裂落地。
    “天王，那不是幻覺，就在我們麵前實際發生了，並且屠龍者青木真的死了，就死在我的眼前，身體被超級激光切割成幾十塊，如果是幻覺，怎麽會出現死人？”
    六耳天王笑起來：“葉開，放鬆下來你就能明白，自己的問題有多麽愚蠢，那些擅長變戲法的人什麽做不出來？不管多麽離奇的場景，他們也信手拈來，讓你信以為真，以你的智商難不成真的認為海上巨龍出沒，變成吞噬萬物的黑洞，最終殺死了屠龍者青木……嗬嗬嗬嗬，假如人類智商都像你一樣，那些野心家就有用武之地了！”
    我突然臉紅了，他嘲弄我智商的同時，也讓我開始反思今天看到的一切。
    不管青木死於何種武器，那個黑洞出現之時，所有人親眼目睹，絕對不可能造假。
    我不想跟六耳天王爭辯，因為他當時並不在場，假如鮑裏斯在這裏，就可能成為我的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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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開，不要再去想這件事，那是鮑裏斯頭疼的問題，我們還是考慮屠龍計劃，隻有親自占領了上風，我們才能受到重用，千萬不要舍本逐末，而是要直接擊中要害。”
    我能聽懂六耳天王說的每一句話，但卻不明白背後的邏輯關係，巨龍真的存在，青木讓我看到水晶塔的時候，我也看到了它們。
    “葉開，隻要明白一切都是幻象，你就能夠一無所知，假如像鬼眼一樣，活得渾渾噩噩，又有什麽意義？在一葉目博物館我能看到的隻有你，但你偏偏舍棄了正途，隻是覺得巨龍一直存在。好好想想，它們真的存在嗎？就好像你在大雪山獨龍秉燭寺，看到爛柯棋局，神仙真的存在嗎？”
    六耳天王問的每一個問題都充滿了玄機，當然，兩地的情況有所不同，我知道大雪山看到的是幻覺，但現在身在九州島，度過的每一天、接觸過的每一個人，他們帶給我的未必都是幻覺。
    我閉上眼睛，回憶當時在船上看到的情形，黑洞吞噬了青木，所以將他四分五裂。
    還有那些無人機，進入黑洞之後也遭遇同樣的結果，鮑裏斯用盡了全部方法，都沒有成功探索黑洞的秘密。
    我感到自己的智力已經用盡，無法猜透背後的邏輯關係，可是鮑裏斯的上級一定有更高明的計劃，讓海軍展開行動。
    “前輩，如果一切是幻覺，那我們還有什麽必要奮鬥？鮑裏斯的船隊隻要在海上遊弋，不要管那些所謂的黑洞不就行了，我覺得假如把一切歸為幻覺還是太武斷了，”
    六耳天王低聲冷笑：“如果不是幻覺，那麽你覺得百慕大魔鬼三角洲是真實存在的嗎？那些穿越空間和時間的飛機、輪船又是怎麽來的？這個世界上有些真相永遠不可能出現，甚至就沒有真相，你們古董調查局自以為掌控了先機，能夠領先全球一步，給任何非常事件定義真相，簡直是笑話！你們不是救世主，這個世界上沒有救世主，隻有在生和死之間努力向上，接近永生的邊緣，我已經看到了，那個地方在哪裏……”
    我無意跟六耳天王爭辯，就算他說的再複雜，我也覺得那是他的看法，不會輕易改變，也不會輕易否定，隻是他從大雪山過來，一定懷著非常高深的目的，才會跟鬼眼這種人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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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開，對於我來說，鬼見破火山就仿佛一個生命的環，穿過那個環就獲得永生，在環這邊就會像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不得解脫。真是可惜，我洞察了生命中這麽多奧秘，沒有一個弟子可以繼承，就算是王溪大師那樣的，也隻不過能夠理解我說的是什麽，卻永遠無法抵達到我身邊。現在，我們兩個並肩站在一起，就是我最感到欣慰的時刻……”
    六耳天王的聲音裏充滿了惆悵，仿佛至高無上的英雄，站在大雪山之間，發出了無敵最寂寞的感歎。
    我屬於古董調查局，並不希望借助於其他人的能力，上升到更高的台階，六耳天王自以為無比高明，但那些本領也許就像屠龍術一樣，對於普通人來說毫無價值，也沒有用武之地。
    “葉開，假如做我的弟子，你會得到很多，遠遠超過目前的江湖地位，同時在密宗那邊，也有可能成為至高無上的黑馬，讓千萬人俯首帖耳，頂禮膜拜，這樣的榮耀你喜歡不喜歡？”
    我微笑著搖頭，他認為我的追求是這些，那就太可笑了。
    “葉開，我又看到了你心裏在想什麽？你以為密宗黑教也是嘩眾取寵，那就完全錯了，我們追逐的正是這個世界上最至高無上的境界，比天更高，比神仙更長久，比地獄更犀利，比魔鬼更狡詐，我們要做這個世界的王，而且是王中之王，就如同昔日的索羅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