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你向我隱瞞了什麽？你們古董調查局在大雪山發現了爛柯棋局、成仙之門，如今將戰場轉移到九州島，又是為了什麽？”

    大人物的目光變得無比深邃，仿佛要透過玻璃窗，一直望穿大海上的層層薄霧。

    我不是大人物的下屬，沒有義務向他坦白調查局的秘密工作。不過，我不想讓他產生誤會，隨即簡潔地將大雪山獨龍秉燭寺發生的事向他陳述了一遍。

    毫無疑問，調查局的大雪山一戰勞而無功，參戰的各方沒有勝者。

    成仙之門一閃即逝，隨著爛柯棋局的崩壞而隱沒。

    鳳凰帶來的“獨龍秉燭寺冰封、爆炸、成灰”的壞消息已經得到總部證實，可以說，北方邦一行，是我就職以來最失敗的一次。唯一的受益者就是方星，她官升三級，自此跟我拉開差距。

    大人物招了招手，他的助理走過來，奉上一本相冊，擺在我的麵前。

    “葉開，看看——”大人物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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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翻開相冊，裏麵共有二十張十寸彩色照片，拍攝內容全都是陰陽人偶。

    拍攝者技術高明，照片相當清晰，沒有任何死角，將陰陽人偶的模樣完全表現出來。

    “葉開，如果我把它們交給你，你會怎麽做？”大人物問。

    我吃了一驚，此前六耳天王說過，陰陽人偶在他手上，但現在按照大人物的說法，這些寶貴的資源已經易手？

    “竭盡全力，複活他們。”我坦率地回答。

    任何一個科學家麵對這個問題，大概都會跟我一樣，做出這樣的回答。

    在廣大智者看來，人偶是活人的另一個“版本”，一定有某種方法，可以讓他們複活，睜眼行動，開口說話，向人類講述自身的過往來曆。

    大人物笑起來，舉起酒杯，碰了碰我的杯子，然後一飲而盡。

    我望著他的側臉，他在抓起瓶子倒酒的時候，腮部的咀嚼肌全都生硬地凝固，仿佛一頭蓄勢待發的食肉野獸。

    回顧他的曆史可知，從中學到三十歲之前，大人物曾經做過職業橄欖球運動員，並且兼修空手道、柔道、跆拳道和自由搏擊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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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從政初期，態度激進，手段強硬，與他這段“習武”曆史是分不開的。

    也就是說，一旦大人物決定了的事，就會排除萬難，掃清障礙，一戰到底。

    “葉開，在島國，隻要我允許，你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我把陰陽人偶拿回來，交給你，然後讓它們複活。答應我，跟我合作時，不要懷有二心，大家坦誠交往，將心比心，好不好？”

    他又倒滿了酒杯，雙掌緊緊握住杯子，手背立刻青筋暴露。

    我沒有屈從於他的威脅，而是坦然回應：“我是古董調查局的人，隻做分內之事。如果雙方利益衝突，我會站在古董調查局一邊。不過，當前局勢下，平息巨龍之亂，是我們共同的心願，絕不會錯。如果先生把陰陽人偶交給我，我會踏遍東海，尋找東海水精，讓他們複活。”

    這不是件一蹴而就的事，每個環節都充滿了挑戰，但我確信，自己願意承擔下來，揭開陰陽人偶的真相。

    大人物臉上的僵硬肌肉終於鬆動，嘴角咧了咧，露出一絲笑意：“當下，陰陽人偶就在國庫之內，放手去做吧，誰敢阻攔，就打電話給他——”

    他指向旁邊的助理，那位助理趕緊點頭：“是，葉先生，二十四小時內隨時給我打電話，遇到任何關卡，都由我來疏通。請放心，隻要是對島國有利的事，我會全力配合。”

    接下來，助理又給出一份資料，是關於“海神祭司”的。

    他查過高橋家族的曆史，深挖至華夏的大唐盛世。那時，“海神祭司”的職務都是由高橋家族世襲，他們因此獲得了與大海溝通的能力。

    史料記載，高橋家族曾經十二次深入海市蜃樓，與海神簽署互不侵犯的祭祀盟約書。如今，這些全球罕見的寶貴資料就存放在國庫中。

    另外有七次，高橋家族與東海龍王簽署盟約，約定皇室統治陸地、龍王統治東海，絕不越界侵犯。同樣，盟約也在國庫之內。

    高橋家族失去“海神祭司”一職，是在公元1800年左右。

    彼時，島國閉關鎖國政策廢止，全球貿易開始，歐美遠洋戰艦打破了東海的寧靜。於是，海神、龍王之類的虛無縹緲之神就被束之高閣，不複提起。

    在資料的結論部分，有證據表明，高橋家族以一葉目博物館為基礎，正在試圖重建“海神祭司”權柄，與現有的皇室分庭抗禮。

    看完高橋家族的所有曆史，我才發現自己一直小看了高橋涼子，以為她是為了眼前的利益做出那些事，誰想到她的目光無比遠大，已經籠罩了整個島國。

    “葉開，一葉目博物館已經成了心腹大患，長時間以來我就想消滅他們，但是鬼眼請來了六耳天王，讓我覺得事情有所改變，東海巨龍的真相到底是什麽？隻有六耳天王能夠幫助我們解開這個謎團，高橋家族不可怕，但是我們遇到六耳天王這樣的奇人一定要善加利用，絕不放過這個上天賜予的機會，嗬嗬——”

    大人物冷笑了兩聲，沉吟一陣，才繼續說下去：“葉開，你不知道，關於如何對付海軍基地，我想了很多辦法，誰都想不到巨龍出現，摧枯拉朽，他們根本無法抵擋，於是在幾次徹夜不眠之後，我想到了放在國庫裏的那些盟約，如果盟約是真實的，我們東方島國跟海神和龍王都有過相同的約定，超級大國作為第三者，在這場戰爭中將會遭遇什麽可想而知，他們是入侵者，而我們是正義的自衛者。你也看到了，三隻怪物消滅海軍基地隨即離開，我們從中可以得到啟示，那些盟約一直存在，不過是我們忽視了。葉開，我給你嶄新的任務，就是跟高橋涼子一起恢複那些盟約，讓東海重歸本來的模樣。”

    大人物短短的兩段話，頓時讓我覺得肩上的責任無比沉重。

    關於海神祭司，古董調查局曾經開過專門的研討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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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人認為，那是一件虛無縹緲的事，隻有島國人相信，就好像他們信奉天照大神那樣，如今是二十一世紀，所有不能親眼所見的東西都是假的，都是以訛傳訛，不可相信。

    我很清楚大人物的處境，他做出這種違背人性的決定，就證明懷有強烈的愛國之心，願意為了島國不惜一切，哪怕是賠上自己的聲譽。

    我沉默了十分鍾，才鄭重地告訴大人物：“一切有待於探索，真相未必是你想象的那一樣，但我已經決定跟你合作，聯絡高橋涼子，找到那些盟約背後的重要意義。超級大國想用大炸彈解決的一切，卻根本不顧九州島的安危，這本來就是錯的，這一次我站在你這一邊。”

    我完全拋棄了古董調查局調查員的身份，以個人名義參戰。

    這不管是對是錯，我都得找到結果，不能無功而返，重複大雪山那邊的錯誤。

    我和大人物喝完了整整一瓶酒，他早就把外麵的會議忘掉了，那位助理提醒的時候，他揮手下令：“讓那些專家去酒店休息，他們說的那些事全都加起來也……比不上……葉開的一根小小指頭，這些專家太老了，國家花錢養著他們簡直毫無用處，從今以後，你聽葉開吩咐，他說什麽你就做什麽，指到哪裏打到哪裏……”

    大人物已經醉了，如果清醒的話，他不會以這種態度對付那些專家。..

    大人物回臥室休息，那位助理帶著我出來，態度已經有了巨大轉變，變得非常客氣：“葉先生，從現在開始我也是你的助理，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可以打電話找我，隻不過，恕我直言，我想提醒你的是，大人物一旦決定做某件事情，就要在短期內獲得結果，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我沒有任何質疑，見到高橋涼子，立刻闡明了我的思路，那就是找到盟約，讓高橋涼子深入大海，按照盟約上的指示，去跟看不見的海神和龍王談判。

    本來大人物想遏製一葉目博物館的發展，但如今他必須依靠高橋涼子，才能解決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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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橋涼子聽完我的話，表情無比詫異：“葉開，我知道那些曆史，但我們想想怎樣才能深入海市蜃樓，找到海神？或者是深入無底海洋找到龍王，這一切都是天方夜譚，大人物把這種空泛的任務交給我們，如果完不成豈不是該受責罰？”

    在這件事上我不會瞻前顧後，而是一直向前，畢竟我們似乎找到了這件事的關鍵線索，必須循著線索向前，才能發現下一個關鍵環節，停在原地坐而論道，隻會白白耽誤時間。

    我和高橋涼子離開了別墅，那些專家聚集在會議室裏，仍然在興高采烈地討論。不過，他們的議題根本不是解決目前的困境，而是如何跟超級大國海軍一起共建海島防線。

    我們回到一葉目博物館，六耳天王和鳳凰已經休息，院子裏空蕩蕩的，隻有秋風和落葉。

    高橋涼子走到房間門口，回頭告訴我：“葉開，謝謝你發生了轉變，從過去對我小心提防，到現在深入信任，我不會讓你失望，高橋家族的祖先創立了那麽大的豐功偉業，我們這些後輩也一定會繼承起來，不讓這麵大旗倒下，有了你的幫助，我就更有信心了。”

    我隻有連連苦笑，無法回應。

    至少我們兩個對於這件事的認知完全不同，我接受大人物的指示，找到盟約，喚醒海上神秘力量，把海軍基地徹底驅逐出去，形成皇室和龍王共同治理東海的偉大局麵。

    這些話題聽起來荒誕至極，可是我和大人物都相信，人定勝天，必將一戰成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