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這等了我兩個小時？”
    看著那個背著巨大帆布口袋的瘦小身影，劉舸覺得自己有些愧疚。
    “是的，威爾斯先生，我有事求您。”
    此時，這個男孩語氣焦急，也不似早晨那麽吞吞吐吐了。
    “是不是早上的事？”
    “您怎麽知道的？”
    男孩有些吃驚，眼睛閃著亮光。
    “不過，我們還是出去說吧。”
    杜倫此時感受到了身後有人用淩厲的眼光刺了過來，這不用說也知道是哪位圖書館管理員。
    “好，好的先生。”
    帶著小男孩走向旁邊的一個鐵質座椅。
    順勢買了兩個小吃。
    已經是中午的時間了？杜倫感覺到自己有些餓了。
    小吃是一種煮好的土豆，上麵放了些黃油和白糖，總共花了10先令，很劃算。
    “吃了它，我再聽你說，當然我也要吃點東西不是？”
    杜倫把手中的土豆遞給了報童。
    “嗯，我不餓。”
    雖然，這麽說著，但他的目光依然沒有挪開杜倫遞過來的手。
    “吃吧，你不吃我就不聽。”
    杜倫明白如今這個世界並不好過，否則這個孩子也不會早早地出來做工。
    雖然因為生活，使得他的談吐和長相都比較老成，但從身型來看絕對不會超過10歲。
    男孩有些著急，便不再推脫，拿起還冒著熱氣的土豆吃了起來。
    這個應該叫做黃油土豆嗎？
    材料簡單，但吃起來還是不錯的。
    簡單地解決完了土豆，劉舸拿出了懷表看了看。
    7點19分。
    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杜倫所想的“中午”時間了。
    查找資料，比自己想象的要花時間。
    “我吃完了，威爾斯先生。”
    看著還在努力吞咽的小男孩，示意他努力地咀嚼。
    “好了，你可以說了，當然加上自我介紹最好，我最近記憶力不太好。”
    杜倫裝作頭疼地摘了眼鏡捏了捏鼻梁。
    “好的，威爾斯先生，我叫做比利，沒有姓，因為我是一個孤兒。我在福利院的時候有個很好的朋友，他叫做溫斯頓，他很聰明，已經通過了皇家科學院的測試，但他失蹤了……”
    小比利沒有說完，但突然的聲音變得小不可聞。
    “嗯，比利，溫斯頓，這名字有些耳熟啊。”
    杜倫突然想不起來這個名字自己在哪裏聽到過了。
    “是福倫拜耳·溫斯頓·福倫拜耳陛下，他自己取了這個名字，因為四世殿下他尊重科學。”
    “那為什麽不叫斯蒂文？”
    杜倫覺得很奇怪。
    “因為，斯蒂文·凱蒂博士當時已經16歲了。”
    原來，是為了追求年齡上的共性嗎？
    “而且，溫斯頓說陛下的推動才使得科學得以興盛，對於科學從貢獻上來說和凱蒂博士有著同樣重要的地位”
    原來如此，如果好的方案不被認可和推廣確實也會被埋沒。
    更不要說來自宗教的壓力。
    在這方麵，四世確實是一個偉大的皇帝。
    不過，看如今的局麵，皇家應該考慮到了，科學是可以製衡宗教的有力手段，所以才不遺餘力地支持。
    “那麽，具體說一下，他的失蹤是怎麽回事？”
    “嗯……我和他打賭，說世界上有魔法，但他並不相信，從原來就這樣，他隻認科學，福利院裏禱告他也從不參加，因為這樣還被罰過禁閉，有次他的書被人撕爛了，他就用石頭把那個人的指頭敲碎了。但我認為魔法也會存在，就像書上說的那樣，於是他就消失了，隻留下了這封信。”
    嗯，可以理解，悲慘的生活找到了方向，那他確實會將其當作信仰，拜科學教的結果不過是另一個方向的盲從與迷信。
    可惜他沒有係統地上過學，隻能照本宣科，並沒有科學的思維。
    不知道科學的核心就是辯證思維。
    去懷疑去實驗，推翻舊的知識總結經驗然後建立新的知識。
    這樣才是科學該有的樣子。
    我的朋友比利：
    我想，我需要證實你的思想是多麽地幼稚，明天晚上馬戲團見。
    溫斯頓
    馬戲團？
    “你看過這封信嗎？”
    杜倫抬頭看著比利。
    “並沒有先生，我……我不認字。”
    原來如此。
    “那你的朋友沒教過你嗎？還有福利院不也有識字的課程？”
    杜倫有些好奇，但接下來的話，讓杜倫又陷入了一種愧疚之中。
    “沒有，一般都是溫斯頓讀給我聽的，我很早就不在福利院住了，我有工作了，我就把我的名額讓給了他。”
    杜倫大概聽懂了這是怎麽一回事，福利院的資源有限，隻能照顧一部分孩子，比利為了好友，從福利院搬出來了。
    “呼，好吧，我知道他在哪，馬戲團幾點開始？”
    杜倫站起身來。
    “他在馬戲團？我的天，都怪我給他說魔術師都是會魔法的！”
    比利也站起來了，向著遠處望去。
    “嗯，那我們走吧。但願我們去得不會太早，從小到大我還沒看過馬戲表演。”
    此時，杜倫打定主意幫到底了，為了彌補自己無意間對小比利的傷害。
    “您也要去？我一個人也、也……行。”
    比利有些激動，說話又變得吞吞吐吐了。
    “沒事，我們走吧。”
    “大人票5便士，小孩2便士。我保證，今夜的演出無比精彩！”
    一個畫著小醜裝的矮胖男子踩在高蹺上用一個紅色的喇叭叫嚷著。
    沒想到，這異世界賣門票也是如此地賣力，這已經算是暖場了嗎？
    “蛇油膏！難得一見的蛇油膏！注意了，這種異國叢林裏毒性最強烈的蛇才能產出這種神秘的液體！這位先生！您看看您美麗的妻子，如此美麗的人，需要您的滋潤！這個可以助您一臂之力！相信我。”
    戴著皮帽的男子向旁邊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吆喝道，不僅如此還故作神秘向旁邊女子眨了眨眼。
    哈哈~
    那個人形巨大的邋遢男子露出一口大黃牙開心地笑了起來，旁邊的眾人也被蛇油商人的葷段子逗樂了。
    女子塗滿白灰的臉上也放肆大笑起來，還用力地推搡著男人巨大的身體。
    就這樣，在這種低俗笑料的歡樂氣氛中，蛇油商人做成了一筆買賣。
    剩下的人也被調動了氣氛，陸陸續續地開始消費。
    這男人精通銷售，而且算是控場的好手。
    當然，最重要的是足夠的無恥，那如同麻杆一樣的幹瘦女子可和美麗毫無關聯。
    不過，這也算是底層人的一種情感的排解方式。
    “還有5分鍾！還有5分鍾！演出就要開始了！”
    “我們走吧，看看溫斯頓在不在裏麵。”
    杜倫招呼了一聲遠處還在四處張望的比利。